「拿去!」一個漂亮的轉身,一包梅子完美地落於梅君桌上。
「夏姐,要不要來一顆?」梅君邊看著手中的漫畫,邊詢問跟電腦遊戲不知廝殺到第幾回合的夏蓮。
「哦!好呀!」
梅君也來個拋擲動作。「這哪買的?不錯吃說。」
「不知道。」陳秋蘭吃得嘖嘖有聲,「反正堆著也是堆著,我就帶來了。」
才不過短短三天時間,秘書室三人的感情可是進展神速,現在友好的感情是直比「姐妹淘」了。
而辦公室早已成了同樂會場,桌上是零食、漫畫隨處可見,VCD跟遊戲光碟更是不可或缺的必備之一。
三人可是開心得很,完全不把這裡當辦公室了。
「秋蘭,你怎麼會想到龍騰財團來啊?」梅君真的非常疑惑,「你怎麼不是在自家的企業幫忙?」
「被人逼的。」要不是唐嚴,他死也不會進龍騰一步。
「哦……」梅君同情地點點頭。真可憐,一定是王特助強逼秋蘭來的,不然依她的看法,秋蘭不太可能會願意屈就於這小小的工讀生才是。
唉!不是她要看低自己,而是人家偏偏就是智商百分之兩百的超級天才,她又能怎樣?
不是她愛說,而是光靠秋蘭一人就將秘書室的工作全部處理完了。總裁說不定還會覺得秋蘭一人就可以抵三人用了,不用多浪費薪水。
好險,人並不是十全十美的。梅君睇了睇陳秋蘭的裝扮。
「秋蘭,你這身行頭全是自己打理的?」
「對呀!」陳秋蘭得意地抬高下巴。
「嗯……你有沒有考慮換個裝扮?」梅君揉揉眉,「不是我嫌棄你……」
「這樣有什麼不對嗎?」陳秋蘭莫名其妙地看著自己。
是沒什麼不對,而是沒有人會以這樣子的模樣出門。梅君只手撐著臉頰,評估眼前的人。
秋蘭蓄了一頭齊耳的短髮,額前的髮絲更是全剪齊了,厚厚重重地蓋在前方,是,這沒什麼大不了的,不過是俗了點的妹妹頭罷了!但是……一個大得嚇人的粉紅蝴蝶結構在頭頂,這可就不是開玩笑的了。
她彈了彈半領頭大、有點半垂的蝴蝶結。說真的,要不細看,她還以為秋蘭頭上的這團粉紅色是她的惡作劇……粉紅色……
梅君搓了搓手臂上的雞皮疙瘩。秋蘭清秀的臉蛋上還戴著一副黑框眼鏡,大得遮住半個臉龐,式樣也早老舊不堪,不知道是什麼年代的眼鏡了,若以她的直覺來看,市面上絕對找不到第二支如此「霹靂」的了。
陳秋蘭站起身,「好渴呀!」他婀娜多姿地朝桌旁踱去。
再以身高來說吧!秋蘭算是高了,大概有一百八十公分吧?女性中要找到如此「高人一等」的身材,的確有點困難……
她真是想不透,怎麼會有人如此糟蹋自己呢?梅君望了望身著高領長袖紅襯衫、再搭配滿是便便圖印的藍色連身長裙的高挑身形。
「要不要來點奶茶?」陳秋蘭神色自若地立於飲水機旁,朝兩人舉了舉茶壺,「我自己泡的。」
「謝謝。」夏蓮未曾移動絲毫,仍全神貫注盯著電腦,「不要太冰……喂!你真的確定這遊戲破得了關……哦!SHIT!」她再度重新開始遊戲。
「嗯哼!那遊戲是我設計的,你說我過不過得了?」陳秋蘭奸笑。
「難怪,你給我記住了,就不信本姑娘會過不了關,今天非要讓你好看不可!」夏蓮興致勃勃的說。
「請加油。」陳秋蘭一臉不以為意,歡迎夏蓮繼續挑戰不可能任務。轉過眼,便見梅君直瞧著他腳下,「怎麼了嗎?要不要也來一杯?」
梅君看了看平底白色皮鞋,「這鞋子……」
「很漂亮吧?」陳秋蘭咋咋舌,「我找了好久才找到的呢!」
「但是……」
「你說這黃色大菊花嗎?」他笑意盎然,「這雙鞋好是好,可我就嫌它前部素面了點,所以才把家裡的假花拔下,自行貼在鞋面上了,你別看它這樣,我可足足貼了一個小時有餘才貼好呢!」他沾沾自喜的說。
「你真的不考慮我的建議?我雖然不是頂級的服裝設計師,但是給點意見應該還可以。」梅君仍試著想改變陳秋蘭異於常人的穿著。
「梅君,你就別再浪費唇舌了,他若愛這樣出去丟人就隨他去吧!反正對他來說沒什麼差別才是,他要有一刻正常,那才真要天下大亂。」
梅君皺了皺眉頭,「我沒有取笑她的意思,只是覺得她好生打扮一番也是清新亮麗才是。」
「不用了。」陳秋蘭揮揮手,「我可對這身裝扮滿意得很,何必為了世俗之見而委屈自己的喜好呢?再說誰又能強制的說怎樣的裝扮才是最美的?那不過是世人給予的偏見罷了!」他扯了扯頭上歪掉的蝴蝶結,「我就不信世上哪能找得到如此傑作?」
「是結果不能看的作品是不是呀?」夏蓮取笑道。
「嗟!不懂欣賞就不要亂說好不好?」陳秋蘭將舉至夏蓮面前的奶茶又收了回來。
「是、是、是!陳大設計師,是我冒犯了。」夏蓮撇撇嘴,「這樣總行了吧?」她自動自發地將奶茶給搶了回來,喝了一口,「嗯!真好喝!」
「看在你稱讚的分上,我就大人不計小人過,勉強原諒你好了!」他寬宏大量地說。
夏蓮翻翻白眼,當作回應。
「對了,我最近學了一套按摩,有沒有人想試試?」陳秋蘭一副躍躍欲試,「聽說對腰酸背痛很有效。」
「免了。」梅君搶先發言,趕緊低頭裝作忙碌模樣,「好忙、好忙!工作都快做不完了,唉!都荒廢這麼多天了,良心可會不安的,我還是趕快把這些做一做才是。」
今天的工作早做完了,哪來這麼多事好做呀?陳秋蘭跟夏蓮兩人互看對方一眼,嘴邊同時揚起壞心的笑容,像個小惡魔般。
「既然你們兩個都這麼謙虛,我看就由我來決定人選好了!」陳秋蘭大聲道。
梅君直點頭。好呀、好呀!秋蘭跟夏蓮這麼好,每回秋蘭自己做的餅乾哪一次不是夏蓮先試驗的?這次就讓夏蓮先壯烈成……不是、不是!是先鍛煉、鍛煉身體才對。
「選誰好呢?」陳秋蘭假意地張望著,看看夏蓮又望望梅君。
選夏蓮,快選夏蓮!梅君閉上眼析禱著。
「就你吧!」陳秋蘭不知何時湊近了梅君耳邊,好笑地輕喃,「這次就你先來好了。」
「啊——不要!」梅君尖叫,「人家不要啦!」她掙扎著要起身,無奈被人緊緊按住了肩膀。
「別怕,很舒服的。」陳秋蘭眨眨眼,手指開始揉捏待宰的羔羊。
『哈!哈!不要……」梅君忍不住扭動身軀,「會癢啦!會癢啦!」
「原來你怕癢啊?」他邊笑邊加快手下的動作。
「住手……快住手!」梅君笑彎了腰,眼角流出淚水,「哈……住手啦!」
「我沒聽到——我沒聽到——」陳秋蘭開始哼起歌。
「我也沒聽到——」夏蓮也跟著加入攪和行列,置身事外地在旁和著音。
「哈……我投降……我投降……哈……」梅君笑著擁住自個兒的腳,整個身子蜷成蝦子狀。
「你投降了?」他揚著眉,身子半壓著梅君。
「是……哈……」
「砰!」
門扉用力地撞上牆壁後發出巨大聲響,像時空靜止般,三人緩緩望向門口處。
「誰來告訴我,」唐嚴鐵青著臉,「這是怎麼回事?」
完蛋了!三個人的臉色瞬間暗沉下來……
☆ ☆ ☆
「依照初步評估……」夏蓮低歎,無奈地搖了搖頭,大有惋惜之意,「慘、慘、慘……」
「是很慘。」梅君歪著頭打量,欣然同意地點點頭。
「喂!你們兩個未免也太見死不救了吧!」陳秋蘭皺著臉。
前方兩人依然我行我素,大有要死死道友、不可死貧道的氣勢。
「嘖、幘!」夏蓮發出不可置信的低歎聲,「哇!這種破壞力真是超強,光是戰鬥力我就給一百!」
「更別說還有智力指數了。」梅君沉思,「我也給一百!」
「你們兩個也太不給面子了吧?」陳秋蘭哭笑不得。「我跟你們是同一國的耶!」
夏蓮兩人面面相覷,異口同聲,「有嗎?我們不是宣佈斷交了嗎?」
「嘿……」他提出抗議。
「抗議無效!對不起,自此以後,陳秋蘭的所作所為皆與我們無關。」
「唉呀!好狠的心呀!我真是心痛至極!」他做出捧心模樣。
「梅君和夏蓮無限哀戚地睇了唱作俱佳的他一眼,「沒辦法,唐嚴大戰秋蘭……一致決議通過唐嚴大勝!」
「又還沒比怎麼知道?」陳秋蘭低喃。
「你就自求多福了。」梅君憐憫地望了望他。「最好不用太過掙扎,我們祝福你。」
「對呀!你還是快進去解釋吧!我怕他等會兒捺不住性子殺了過來,你就連辯白都不必了。」夏蓮幸災樂禍地說,「到時是有理說不清羅!」她瞄了瞄上下打扮怪異的陳秋蘭一眼。
「對!」梅君看著一片混亂的辦公室,「總裁這回一定氣死了!」哪有人上班上得如此悠閒的……
「好吧!我進去了。」陳秋蘭宛如烈士赴義,抬頭挺胸地闊步向前。
「阿門……」另兩人做出禱告模樣。
當總裁辦公室大門合上的時候,秘書室大門亦同時落地。
「可憐唷……」兩人看了看早已解體的辦公室大門,只能望而興歎,「可憐……」
☆ ☆ ☆
唐嚴陰沉地盯著陳秋蘭。
「怎麼?『奇樣子』不太好?」陳秋蘭舒適地靠坐在沙發上。
「別嘻皮笑臉的!」唐嚴低沉著嗓子,緩緩說著,「別把我給惹毛了。」
「唐大少不開心呀?」誰也沒看到筆是何時出現的,「咻」的一聲,地上已經有一綹黑髮。
「我說別惹毛我。」唐嚴嘴角帶著笑紋,眼神卻是冷酷無情。
「好!好!好!」陳秋蘭一把扯下頭上假髮,「又有什麼問題了?」他爬了爬一頭長及腰身的銀髮。
「有什麼問題?」唐嚴揚聲問著,「你問我有什麼問題?」他瞠大了眼,朝桌上用力一捶。
「不然呢?」陳秋蘭疑惑地挑挑眉,「難不成是為了我把你的辦公室搞亂?」他搖搖頭,「別跟我說是這種小事。」
「我要的工讀生呢?」唐嚴沉聲道,冷冽地打量著蹺起大腳丫的拜把兄弟。
「哦——」陳秋蘭恍然大悟,「我找不到工讀生。」
「你、找、不、到、工、讀、生?」唐嚴咬牙切齒道。
「是呀!」他揮揮手,「看你提的什麼爛條件嘛!我到哪找人呀?」
唐嚴冷笑,「我看不用麻煩,生意也別做了,乖乖滾回去做你的陳家大少爺吧!」
「你想打架?」陳秋蘭垂下眼,遮掩住獸性的光芒,「我倒是挺樂意奉陪的。」
「你們最近是找些什麼碴?太久沒人教訓了嗎?」唐嚴動了動手指。
「我找碴?」陳秋蘭指指自己,「我找什麼碴呀?是誰一通電話就非得要東要西的?又是誰害得我得親自出馬做這身可笑的打扮來著?」他翻了翻眼,「我才要問是誰找誰的碴呢!」
「你沒同官本同他們扯上關係?」唐嚴垂下眼,打量他滿是怒意的眼。
「沒,誰知道那小子又跑哪去了?」陳秋蘭打個呵欠,「說起你們這幫土匪還真是要人命地折磨人,就會丟些爛攤子,我前陣子才處理掉展煜的事,哪來那麼多空閒時間管你們的鳥事?」
「是嗎?」唐嚴漸漸氣消,排除了陳秋蘭擾亂的動機。「暫且相信你,要是讓我知道你同他們一夥……」他低笑著。
「不過,我還是非常高興有人替我出了口氣,才不枉我做牛做馬的怨氣。韋浩來找過碴?」陳秋蘭幸災樂禍地大笑,「好呀、好呀!果真是好兄弟。」他拍著腿。
「咻!」這次是一綹銀髮落了地。
「搞什麼?!」陳秋蘭怒喝,「你明知我最恨人碰我頭髮——」
「我還沒原諒你自行潛入的罪行。」唐嚴面無表情。
「什麼玩意啊?就為這點小事?」
「那就請你解釋清楚這件小事。」
「老兄,你的爛條件我到哪找人呀?你好歹摸摸良心吧!」他橫了唐嚴一眼,「哦!對不起,我忘了你的良心被狗啃了。」
唐嚴拿起一旁的筆。
「喂!你這樣就太過分羅!」陳秋蘭繃緊了臉,「我勸你最好不要惹火我,不然就讓你吃不完兜著走!」老虎不發威,還真把他當病貓不成?
唐嚴淡淡瞟過一眼,再順手拿起一旁的紙,「說吧!」
「說什麼?」還包公大審陳士美咧!「我先聲明,我可是行得端坐得正,不需要你來評斷。」
「你說是不說?」唐嚴抬眉。
「好啦!」陳秋蘭不屑地撇撇嘴。哼!老狗變不出新把戲,這傢伙老愛來這招,像個點萊的!他偷偷地在心底臭罵。
「來多久了?」
「三天有了吧!」他隨口回道。
唐嚴點點頭,快速在紙上書寫著——
第一:知情不報;代價:一拳。
第二:語焉不詳;代價:一掌。
看著唐嚴的動作,對於唐嚴寫些什麼陳秋蘭是一目瞭然,「我哪裡語焉不詳了?」他不服地抗議。
「那麼究竟是幾天?」唐嚴不耐地問。
「四天!可以了吧!」陳秋蘭在心中啐著「龜毛」兩字。
唐嚴快速將「語焉不詳」畫掉,陳秋蘭滿意地點點頭。嗯!這還差不多。
下一刻,紙上多了另一串字——
第二:耽誤時間;代價:一掌。
第三:隱瞞實情;代價:一掌。
「喂!」陳秋蘭瞠目結舌。又多了一掌,見鬼了!高利貸也沒滾這麼快吧!
「有什麼問題嗎?」唐嚴一副「你再繼續沒關係」的神色。
「沒,我練練嗓子罷了!」他還懂得明哲保身的道理。有道是「大丈夫能屈能伸」、「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但也有一句話——虎落平陽被犬欺啊!他哀歎。
「桌上的零食你帶的?」不待陳秋蘭點頭,唐嚴再度落筆。
第四:不守紀律;代價:一掌。
「遊戲光碟?漫畫?」再一筆。
第五:偷天換日;代價:一掌。
陳秋蘭頹然地捏捏鼻樑,自暴自棄的說:「還有工作,全是我用電腦處理了……」不好意思,搶了秘書小姐們全部的工作。「還有,因為找不到人,為免落人口實說我辦事不力,只好異想天開,自行男扮女裝、魚目混珠地摸了進來。」他自個兒招了,行了吧!
唐嚴沉思地盯著手。
「甚至自作主張,隨意探人隱私,知道梅君大小姐傾心於唐大少爺,還有……」
「好了!」唐嚴打斷他機關鎗般的快語。
「說好吧!你想怎樣?」陳秋蘭一副「你能奈我何」的模樣。「再來個一掌?」
「我可以讓你將功贖罪。」唐嚴揉掉手中的紙。
「說吧!什麼要求?」他就知道天底下絕沒有好事,尤其是遇上他這一群番兄弟時,更是變本加厲的「糟糕」。
「第一件,設計出一套程式,把秘書室的工作整理得更完善。」看他這幾天的績效,想必是非常不錯,才會有這麼多時間玩把戲。
「這點小事,沒問題。」
「第二件,正在玩的那套電腦遊戲贈予龍騰財團發行,並且另外再設計兩套電腦遊戲,至於利潤,由第二套開始算起。」
「哇!這不是要累死我?」而且還要做白工?
唐嚴未曾抬眼,「第三,說服林梅君做我的女人。」
「這太過分了吧?要我這好歹也是個大企業的老闆去拉皮條!」未免也太大材小用了,雖然他本來就有意在旁扇風點火。
「我不論你用什麼方法,反正只要達到我的要求就行了。」
「我還以為你們多有用呢?原來也不過如此。」陳秋蘭歪頭笑著,「看來你倒是同展煜一樣,在女人身上吃癟喔!」
「展煜又怎麼了?」那小子不是自認要風得風、要雨得雨。
「前陣子馬子跑了。」看來又有人要為愛傷心了,至少眼前就有一個。
「好了,你就繼續秘書室裡的偽裝,別忘了我交代的任務。」唐嚴揮揮手,像趕蒼蠅般指示他可以出去了。
陳秋蘭摸摸鼻子,認分地將行頭重新戴上,「放心,看在你這聖人難得動心的分上,我就好心地幫到底了,免得你孤苦到老。」能者多勞,不能還能怎麼樣?看來他最適合的工作應該是媒婆才對。
「還有,我警告你,」唐嚴森冷地說,「別對我的所有物動手動腳的。」他還記得剛才的那一幕。
「知道了。」他哪會猜不出唐嚴剛才為何削他發,嗟!借題發揮罷了!還不是為了他壓在梅君背上的事。「你的事我會努力推波助瀾的。」他笑咪咪的,「放心!」
天知道!他到底是推波助瀾還是推波「阻」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