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匆春又歸去。
惜春長怕花開早,
何況落紅無數,
——摸魚兒 辛棄疾
「為什麼路兒會不見呢?」厲尚品到了臨仙樓後,才由一臉愁雲慘霧的寶娘口中得知,路兒在他那天離開臨仙樓沒多久後,便不告而別了,甚至沒留下任何只字片語。
「別找了,路兒真的走了。」寶娘掉著淚說。
厲尚品找遍整個臨仙樓,就是找下到路兒的蹤影,「不會的,路兒不是答應本王,要等本王來迎娶她嗎?她不可能就這樣無緣無故的離開的。」
「什麼無緣無故啊!路兒是傷心欲絕才離開的。」藺小柔緩緩的說。
「傷心欲絕?路兒為什麼會傷心欲絕?」厲尚品不解的問。
「還全都是因為小王爺要迎娶公主的關係。」藺小柔說著。
「我要娶公主全是為了路兒呀!我已告訴過她了,為什麼她還會傷心欲絕?她這一走,叫本王該怎麼辦?」厲尚品著急的說。
「有哪個女人見到自己的愛人要娶別的女人會下傷心的啊?路兒表面上說沒事,其實心裡可能正在滴血呢!何況,公主是千金之軀,依路兒的個性,也不可能去和公主爭寵。所以,她當然會想離開小王爺,而找個地方獨自傷心了。」藺小柔無奈的說。
「她根本就不需要去爭寵,本王喜歡的就只有她一人啊!」
「小王爺,女人的心思是很細密的,路兒這樣離開,也是為了小王爺好。公主和小王爺才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小王爺,我看你……還是忘了路兒吧!」寶娘歎息的說。
「怎麼可能!本王這一輩子也不可能忘了她,就算找到天涯海角,本王也要找到她。」厲尚品轉身要走。
「小王爺,你上哪兒去?」寶娘感動的問。
「我到普雲寺去,她或許會去那裡。」
「那兒咱們也找過了,路兒不在普雲寺……」寶娘說著。
「凡是她走過的地方,本王一定都會去找,直到找到她為止。」厲尚品挺直著身軀,大步走出臨仙樓。
***************
厲尚品快馬加鞭來到普雲寺,普雲寺還是如同他初見般的清靜,黃花與枯葉紛紛的飛落地面,更添惆悵。
「師父,路兒有來這兒嗎?」厲尚品一進門劈頭就問。
淨心師太面無表情的說:「你找吧!找到了就是你的。」
厲尚品奇怪的望了她一眼,她的話似乎頗有玄機,但他沒時間多想,隨即忙著四下找人。
「路兒,你在的話就出來吧!本王不娶公上了,路兒,你聽見的話就出來吧。」厲尚品邊找邊大聲的說。
普雲寺就這麼小,前前後後走完也不必幾步路,可就是不見路兒的蹤影,見厲尚品找得如此認真,另兩位小尼姑不禁眼神飄忽的互望著。
「難道路兒真的沒來普雲寺嗎?」厲尚品前後找十幾次了,卻仍尋不著路兒,於是望著淨心師太問著。
「來過、住過、走過,她如真要躲你,你也找不著她。」淨心師太靜靜的說。
「你這麼說,是不是你把她藏起來了?」厲尚品質疑道。
「你找吧!找到了就是你的福分,找不到也別怨人。」
「我就下相信找下到,我找遍天下,也要把她找出來。」厲尚品轉身奔出去。
普雲寺外下起滂沱大雨,落了滿地的枯葉與黃花,被大雨打得更殘弱不堪。
普雲寺內,兩位小尼姑拉起寺中一角的圍簾,裡頭路兒正用手捂著臉,哭得很傷心。
「路兒姊姊,你為什麼要躲著小王爺?小王爺找你找得很心急呢!」一位小尼姑不解的問。
「我也是不得已的……小王爺的身份尊貴,本就該與公主匹配,我只是個平凡的小女子,不值得小王爺如此用心……」路兒流著淚,望著寺外的風雨。
何以剛才還晴朗的天氣,在他走後,竟下起滂沱大雨,這是在為誰哀泣呢?
淨心師太望著路兒,「你這又是何苦呢?小王爺當知自己為何會如此用心啊!你這麼做,不僅為難了自己,也為難了小王爺。」
「小王爺娶了公主後,很快就會忘了我,與其到那時才傷心,不如現在就徹底死心吧!」路兒哀淒的望著遠方。
厲尚品病了,而且病得很嚴重,打從他出生至今,從沒生過什麼大病,但這次他卻高燒不退,時而夢囈,至今仍昏迷不醒,這令厲王府上上下下忙得人仰馬翻。
厲王爺尤其生氣,他責罵侍衛、怒斥婢女,甚至連前來診治小王爺的御醫也被罵得狗血淋頭。
「一群沒用的東西,小王爺要是一病不起,我把你們的頭全砍了。」厲王爺怒聲的吼道。
厲王妃坐在病場旁,心疼的望著厲尚品,「王爺,您息怒啊!您這樣大聲,叫品兒怎麼休息呢?」
厲王爺這才揮手道:「全下去吧!」
厲王妃望著厲尚品蒼白的面容流淚,「品兒……怎麼會冒雨連夜在外頭狂奔呢?要不是趙大人的公子發現他昏倒在路旁,只怕他這條小命就沒了。」
「還不是為了陸大夫的那個丫頭,品兒為了她,連命都快弄丟了。真搞不懂,一個平民女子怎麼比得上一位公主?何以品兒會如此的死心眼,為了找那丫頭,在大雨中淋了一天一夜?」厲王爺百思不解的說。
「路兒姑娘不見啦?」厲王妃問著。
「是啊!也不知為了什麼原因,趙大明說他也問不出個所以然,只知道品兒拚了命的在找陸大夫的那個丫頭。」
「既然如此,王爺,您何不就成全品兒和路兒姑娘呢?如果王爺再阻撓他們,只怕品兒病癒了,還是會去找路兒姑娘。臣妾可不想見兒子再受苦了呀!」
「本王又沒反對他們,只不過是要品兒先娶公主再娶路兒,哪知那丫頭會不告而別!」厲王爺辯道。
「路兒姑娘一定是太愛品兒了,所以才受不了品兒要娶公主,這才會傷心的離開。」厲王妃瞭解的說。
「豈有此理,品兒身為王位繼承人,娶個三妻四妾也是正常的,她傷心個什麼勁兒呀?」
「王爺您這就不懂了,您還是快派人幫忙去尋找路兒姑娘吧!免得品兒又思思唸唸的。」
「不行!明天修兒就要幫品兒去迎娶燕王爺的公主了,怎麼可以在這時候去找路兒呢?這要是被燕王爺知道了,你讓我怎麼跟他交代?」
「那您至少也去請宮中的第一名醫陸大夫來為品兒診治啊!難道因為路兒姑娘的關係,您連陸大夫也下往來了嗎?」
「這……」厲王爺確實是這麼想。
「品兒的性命重要,還是王爺的堅持重要呢?」厲王妃傷心的問。
厲王爺望著病重的厲尚品,他臉色蒼白,還不斷地夢囈,不斷叫著,「路兒……我不娶公主了……路兒……」
王爺歎了一口氣,交代一旁的侍衛,「傳陸大夫進王府。」
「是,王爺。」侍衛快步的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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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大夫奉命前來厲王府為厲尚品診治,他把著脈,緊皺著眉頭。
厲王爺和厲王妃不禁擔憂的齊問:「怎麼了?」
陸大夫憂心的說:「依小王爺的體格,不應病得如此嚴重,這只不過是小小的傷風,小王爺沒理由會大病不起啊!」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你倒是快說啊!」厲王爺著急的問。
陸大夫一臉凝重的望著厲王爺,「有道是心病難醫,小王爺這病只怕是華陀再世也難治了。」
「心病?莫非是為了路兒姑娘的不告而別?」厲王妃說著。
「陸大夫,你這是不是在威脅本王呢?」厲王爺怒聲喝問。
「王爺息怒,您就當微臣無能吧!請王爺另請高明,微臣告退。」陸大夫將處方遞給隨從,收拾好藥箱就要離開。
「等一下,陸大夫,你先別走。」厲王妃叫住他,又對著厲王爺說:「王爺,陸大夫說得沒錯,要不是因為心病,群醫又怎麼會束手無策呢?沒有任何太醫診斷得出品兒的病,這不是心病是什麼呢?」
「這……」厲王爺望著仍夢囈著的厲尚品。
此時,一名侍衛進來通報,「啟稟王爺,燕王爺派人來,說有要事通報。」
「燕王爺?請他進來。」厲王爺心煩氣躁的下令。
不一會兒,一名高大的武將從容的定了進來,「參見厲王爺,末將古一川帶來燕王爺的口信。」
厲王爺望著眼前這位高大英挺的年輕人,他身上有一股逼人的英氣,「什麼口信?」
「回王爺,燕王爺派末將前來請罪,昨晚公主連夜逃出潼城,如今已不知去向,燕王爺已派侍衛追查公主的蹤跡了。」古一川說完,忙半跪在地。
「什麼?公主逃婚?」厲王爺驚聲的問。
古一川回說:「這全是王府中一些流言所致,燕王爺已下令追查造謠生事者,還請厲王爺見諒。」
「流言?什麼流言?」厲王爺不解的問。
古一川面有難色,望了躺在床上的厲尚品一眼,才道:「是……關於小王爺的為人……」
「豈有此理,這些惡徒,豈可如此造謠生事。」厲王爺雖生氣,但其實也心裡有數,但為了面子問題,他還是大罵了一聲。
「厲王爺請恕罪,燕王爺說改日定登門謝罪,以求王爺見諒。」古一川恭敬的說。
「罷了、罷了,人都跑了,這婚事就這樣算了吧!你回去告訴燕王爺,本王瞭解他的處境。」厲王爺歎了一口氣。
「謝厲王爺,末將告退。」古一川一陣風似的離開。 陸大夫也道:「微臣也該告退了。」
厲王爺望著他說:「陸大夫,請留步。」
陸大夫靜靜的望著厲王爺,然後說:「啟稟王爺,微臣教女不當,等尋回小女,定會再三調教。從今以後,小女絕不會再打擾小王爺,還望王爺見諒。」
厲王爺歎了口氣,「陸大夫,你別怪本王,本王的立場你也應該明瞭。」
「微臣不敢。路兒只是一名平凡女子,能得到小王爺如此喜愛,已是她莫大的榮幸。」陸大夫謙卑的說。
「陸大夫快別這麼說,剛才的情形你也看見了,小王爺已無婚約的牽絆,你可以叫路兒回來了,品兒……需要她啊!」厲王爺突然軟化道。
面對厲王爺如此大的轉變,陸大夫有些驚訝,「王爺,您的意思是……」
「沒錯,品兒愛怎麼樣,本王都順了他的意了,誰叫他是本上最寵愛的孩子呢?只要他的病能好,做什麼都行。」
「咱們兩老也需要她啊!只是,我們到現在仍找不到路兒。」陸大夫的哀愁在此刻特別的明顯。
「本王會加派大批人馬去尋找路兒的蹤跡,這些日子,小王爺的身體就全靠你了,陸大夫。」厲王爺說道。
「微臣當盡全力醫治小王爺。」陸大夫恭敬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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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雲寺外下著綿綿細雨,此時寺外傳來細碎的腳步聲,原來靜坐在寺裡的路兒,急忙起身欲躲,但門外卻傳來熟悉的聲音,「別躲了,你連親娘都躲嗎?」
寶娘撐著油傘站在門口望著她,路兒定住身子低著頭。
寶娘望向淨心師太,「師太,好久不見了。」
淨心師太歎了一口氣,「人若不為情走一遭,恐枉一生。」
寶娘笑了,「師太教訓得是。路兒,跟我來。師太,打擾您修行了。」
淨心師太和善的微笑著,不再多說。
路兒跟在寶娘身後,滿臉愁容,在落著紛紛細雨的林子裡,寶娘終於開口道:「小王爺為了你病倒了。」
「小王爺病倒了?」路兒擔憂的問。
寶娘點點頭,「自從你不告而別後,小王爺發了瘋似的,日以繼夜的冒雨找尋你,終於病得昏迷不醒了。」
路兒聽了,不禁哭了起來,「小王爺這又是何苦呢?」
「我看得出來,小王爺對你是真心的,你別再躲著他,燕王爺的公主已經逃婚,厲王爺也取消了婚事,你就回來吧!」寶娘勸道。
路兒哭著搖頭,「不了,誰知以後還會有多少個公主出現呢?我不想看見小王爺為難的樣子……」
「是這樣的嗎?路兒,娘和你同為女人,怎麼會不明白你的心思呢?你是怕以後小王爺有了其他的妃子,你終將被冷落,是吧?」
「娘……我……」路兒低垂著頭。
「在茫茫人海中,要找個能如此真心愛你的男子,是一件非常難的事呀!我在臨仙樓看多了男人,像小王爺這般真情至性的男人,可不常見。人家都知道他對你是真心的,你又何苦這麼折磨他呢?」寶娘語重心長的勸道。
「我也很痛苦啊,但我只要一想到他以後可能會喜歡上別的女人,而不再像現在這麼喜歡我的時候,我就會更痛苦,與其親眼看見那時候的到來,不如現在就結束一切。」
「路兒,娘雖不敢保證男人的心永遠不會變,但娘卻可以保證小王爺此刻的心,是完全屬於你的。要不然他怎麼會為了你拒婚,為了你挨打,甚至為了找你而大病一場呢?對於一位如此深愛你的男人,你怎麼能就這樣離開他呢?」
「我知道小王爺對我好,但我只要將他對我的好,永遠放在回憶之中,這就夠了。記憶中的小王爺永遠也不會變,他永遠是那位最喜歡我的小王爺。」
「路兒,你是不是被咱們臨仙樓的那些王孫公子的德行給嚇壞了?不是每個男人都得有三妻四妾的,像你爹,他不正是個好榜樣嗎?」寶娘著急的說。
「像爹這種人寥寥可數啊!娘,我的心意已決,三天後,我要跟著淨心師太一起遁入空門,我要削髮為尼,終生修佛,不再為紅塵之事所牽絆。」路兒的思緒飄向了遠方。
「路兒,你再好好考慮一下吧,別太衝動而做出傻事啊!萬一小王爺知道了,只怕病情會更加重,萬一病死了,那可就糟了啊!」
「小王爺如果死了,我也不會獨活著。」路兒堅定的說。
「既然你這麼愛他,又何必苦苦折磨彼此呢?」
「娘,別再多說了,你保重。」路兒低著頭,快步走進普雲寺。
「路兒,你別這麼固執……唉!我怎麼會生出你這麼會鑽牛角尖的孩子啊!」寶娘氣得直跺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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厲尚品在陸大夫日以繼夜的照顧下,終於醒過來,他醒來的第一句話,便是問:「路兒呢?」
厲王爺和厲王妃忙圍在他身邊,「品兒,你終於醒啦!父王和母后擔心死了。」
「是呀!你這孩子,從小到大沒生過什麼病,怎麼這一次竟如此嚴重?教我擔心死了。」厲王妃流著淚說。
厲尚品勉強撐起身子,「我哪有生病?我可好得很,路兒呢?你們為什麼不回答我?告訴你們,我不要那個什麼燕王爺的公主了,我只要路兒一個就夠了。」
「你放心,燕王爺的公主逃婚了,父王已將婚事取消了。」厲王爺忙說道。
「逃婚?那丫頭可真識相,知道本王不喜歡她啊!」厲尚品—點也不知道,人家是因為他的風評太差而嚇跑的。
當然,厲王爺也不好說什麼,他也認為自己的兒子好得很呢!「品兒,你多休息,別太激動。」
「不行!我得去找路兒,她不知跑哪兒去了,我得告訴她,我不娶公主了,教她別再傷心,快回到我身邊。」厲尚品說完,便急著下床。
「這事不用擔心,你安心休息吧!父王已經派大批人馬去找她了,相信不久,就會有消息的。」厲王爺將他按回床上。
「我已經好了,不用休息了。」厲尚品皺起眉頭說。
「你再這樣衝動,父王就不幫你找路兒了。」厲王爺威脅道。
厲尚品只好妥協,「我只躺一下子,你別再逼我了。」
「好好好,你休息吧!我們不吵你了。」厲王妃慈藹的替他蓋上被子,便拉著厲王爺出去。
陸大夫端著藥進來,厲尚品一見到他,馬上又坐起身來,活像沒生過病似的,「陸大夫,你何時來的?」
「微臣已隨侍在小王爺身旁多日了。」陸大夫微笑著。
「是嗎?我大病一場後,感覺舒暢多了,這全都是你的功勞。」
「小王爺過獎了,讓微臣喂您服用藥汁吧!」
厲尚品接過藥碗,「不必了,我自己喝就行了。」說罷,他兩三口就把那苦口良藥暍光了。
陸大夫靜靜的望著他,厲尚品望了他一眼問:「陸大夫,你有心事?為什麼不說話?」
「小王爺……這……微臣不知該不該說……」陸大夫考慮著。
「說吧!有事就說啊!」
「這……路兒已經找到了。」陸大夫緩緩的說。
厲尚品臉上大喜,「真的?她在哪裡?快告訴我。」
「就在普雲寺內……」
「是嗎?怎麼那天我在普雲寺來來回回找了許多次,就是找下著她……可惡!一定是那尼姑把她藏起來,難怪她要說什麼『找到就是你的福氣,找不到也別怨人』的話了,這臭尼姑!」
「師父說這話也不無道理。」陸大夫靜靜的說。
「這哪有什麼道理不道理的,那尼姑害本王找得都快急死了,還語帶玄機,我真該拆了她的普雲寺才對。」
「小王爺,找著了也不一定有用啊!」陸大夫歎息著說。
「什麼意思?」厲尚品滿臉的不解。
「三天前,寶兒到普雲寺找到路兒,路兒告訴她,她怕小王爺以後三妻四妾,有了眾多妃子之後會不再喜愛她,為了免除這種痛苦,她決定要出家為尼,把小王爺對她的愛,永遠放在回憶裡。」
「什麼?這死路兒,她竟膽敢這麼做!難道她不知道本王的心裡只有她嗎?哪來的妃子成群哪!我……我要去阻止她,就算她已削了發、出了家,我還是要娶她。」厲尚品急忙下了床。
婢女們匆忙過來扶著他,他大喊:「快幫我更衣,我要去找路兒。」
「小王爺,你別這麼衝動,你的病才剛好啊!」陸大夫擔憂的說。
「什麼病?死不了的,要是路兒離開本王,那才會死人的。」
誰也阻攔不了厲尚品,他飛也似的駕著馬車趕往普雲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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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娘苦著臉望著身穿素衣,長髮直瀉腰際,面容寧靜,跪在佛祖面前的路兒。
「路兒,你真的不再考慮一下嗎?頭髮可是女人的第二生命啊!剃了發,你就真的回不了頭了。」寶娘不死心的勸著,她已費了許多唇舌在勸說路兒,但她卻執意不理會。
淨心師太拿著剪刀,靜靜的注視著路兒,「路兒,你真的下定決心了嗎?一旦剪去三千煩惱絲,你就不能後悔了。」
路兒雙眼直視前方,「師太,你動手吧!我已不再想理會塵世中的一切了,從今以後,我會跟著你好好的修行。」
「路兒……」寶娘難過地流下了淚。
淨心師太輕輕的抓起她的秀髮,路兒則緊閉著雙眼。
此時,寺外有人大喝:「住手!你這死尼姑,你要是敢動她一根頭髮……我就拆了你這座寺廟……」
路兒一回頭,看見臉色十分蒼白、額上還冒著汗滴的厲尚品,他看來有些痛苦的倚著門,彷彿站不住似的。
陸大夫急忙跟進來扶住他,「小王爺,你快別這樣,你的病才剛有些起色,實在不宜出門啊!」
路兒滿臉擔心的望著厲尚品那蒼白的臉,天!他真的病了,而且病得不輕,瞧他都站不穩了,路兒紅了眼眶。
「小王爺,你回去吧!別來找我……」路兒狠心的說,心底卻萬般的不捨。
「本王不走,除非你也一起走。死路兒,告訴你,本王絕不會有什麼妻妾成群的,本王只喜歡你一個人,你別杞人憂天了,行不行?」厲尚品的雙眼定定的望著路兒。
「我知道小王爺對我好,但路兒承受不起,我只是個平凡的女子,我想要小王爺一輩子只喜歡我一個……像我這麼自私的女子,是不配在小王爺身邊的。」
「你可以啊!你可以自私的要求我這一輩子只喜愛你一個人啊!我會照作的。你根本不用離開我,不用出家為尼的。」厲尚品心疼地說。
「小王爺……我怎麼能如此要求你呢?」路兒流著淚說。
「你能的,我准許你要求我。」厲尚品真誠的說。
路兒流著淚搖頭,「小王爺……求你別對我這麼好,我不值得你如此待我
「路兒,你值得的,在這世上,只有你值得本王為你這麼做。如果……這樣還不能令你回到我身邊……」厲尚品推開陸大夫,歪歪斜斜的定到淨心師父身邊。
淨心師太害怕的望著他,「小王爺……你……你要做什麼?」
厲尚品一把搶過淨心師太手上的剪刀,嚇得當場的每個人都哇哇大叫。
「小王爺,你要做什麼?」路兒害怕的站起身。
「如果你的心意已決,執意出家當尼姑,那本王就陪你在這裡當和尚吧!」厲尚品說完,一把削下自己的發,握在手上。
路兒街上前拉住了他拿著剪刀的手,她心碎的哭著,「住手、住手啊!小王爺,你何苦為了我這麼做,你真傻、真傻啊!你怎麼可以這麼做……」
厲尚品丟掉剪刀,一把抱住她,「你要是不跟我走,我就會這麼做,你不知道我對你用情多深,對吧?」
「我懂了,我現在都懂了,我瞭解你的情意了,是我太愚昧,你這麼赤裸裸的情感,我怎麼會看不見呢?我竟如此傷害了你,阿品,我錯了,從今以後,不管你以後會有多少妃子,我都不在意了,今生能擁有你這份情意,我想是足夠了,我會滿足的。」路兒緊抱著他痛哭。
在場的每一位都看傻了眼,尤其是陸大夫,他是看著厲尚品長大的,可他從來沒有像現在這麼感動過,以前他暴躁且沒有人性,現在他的情感已完全被激發出來了,他實在很欣慰啊!這些都是路兒的功勞,是她發掘了他人性的一面。
淨心師太從未笑過的臉,此時競也有一絲笑容一閃而過,她沉聲道:「人生紅塵走一遭,因而得以結緣,今日有幸結緣,定當惜緣。你們走吧!別再來干擾本寺的清靜了。」
路兒望著淨心師太,「師太,謝謝你這些日子的照顧。」
淨心師太沒有回應,只是低頭開始誦經,倒是那兩位小尼姑,開心的送他們出寺。
厲尚品起身步出寺外時,有些搖晃,路兒忙扶著他問:「阿品,你沒事吧?」
「怎麼會沒事?你這個死路兒,不准你再擅自離開我了,知道嗎?我的心都快為你痛死了。」厲尚品不客氣的說。
「是的,小王爺,我就算是死,也不會離開你了。」路兒微笑的說。
「這還差不多。」厲尚品終於笑了。
在普雲寺中,厲尚品削落的發被淨心師太放在風裡,隨風飄散去了。這裡雖然是座小小的寺廟,但卻有無數大大小小的情感存在,人,都是為情而存在世間的吧!淨心師太又繼續誦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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厲尚品娶了路兒之後,成了一位人人誇讚的好王爺,而路兒更是百姓眼中最賢淑、品德最好的王妃,她仍然樂善好施,造福了許多百姓。
而小王爺落難民間,因禍得福娶了一位賢淑的妻子的故事,在民間廣為流傳,成為百姓茶餘飯後的話題。
臨仙樓的生意更是蒸蒸日上,藺小柔的艷名遠播,在洛陽城中依舊是最美的花魁,她不僅有美色也有智慧,臨仙樓被她管理得有聲有色。
另外,促成小王爺好事的正牌乞丐阿平,他自從被趕出厲王府,丟回廟口之後,某一天,他竟突然站起身,而且還開口說話了。
他除了說「什麼」之外的第一句話竟是,「我不要再躺了。」
寺廟裡的老和尚聽見他說這句話時,竟感動得忍下住老淚縱橫,老和尚欣慰的告訴阿平,「阿平,我為你祈了這麼久的福,你今天終於醒悟了。」
說罷,老和尚把阿平帶進寺廟裡,從此阿平成了寺廟裡的廟公,不僅三餐有了著落,人也精神多了,而且,他還很勤勞的幫忙寺廟做掃除的工作。
阿平不再是乞丐,這個消息令厲尚品和路兒都非常開心。為此,厲尚品還特地大肆重整了寺廟一番。
其實,在整個過程之中,最高興的還有一個人,那就是一手設計厲尚品落難的二王子厲尚修了。
這一天,他和常春兩人舉杯大大的慶祝了—番,「夫子,您說我這次是不是做對了呢?我終於矯正了王兄的惡行。」
常春呵呵的笑著,「是啊!小王爺因此還得到了一位賢淑的好妃子,兩人恩愛得很呢!」
「王兄真是好運氣,有如此好的際遇啊!」
「二王子,你也可以為自己設計個落難計劃,說不定也會遇見個好姑娘喲!」常春打趣著說。
厲尚修一聽,哈哈大笑,「我怎麼可能讓自己落難呢?」
「未來的事,可是很難預料呢!」常春跟著開懷的說。
沒錯,未來的事,真的很難預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