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元卿聽了,嘿嘿一笑:「我也聽說過嚴姑娘有七步之才,只是在下去過很多地方,也見過很多人,卻從來沒有見過這麼有才華的姑娘,所以總是不大相信,怕是人們言過其實。今天見了姑娘,談吐果然不俗,卻不知道是否真如傳言所說,能出口成詞。」
唐與正怫然不悅:「我親眼見到,親耳聽到的,還能有假?」
謝元卿不緊不慢的說道:「唐大人難道不知道情人眼裡出西施的道理?在下不才,斗膽請嚴姑娘以在下的姓氏為韻,填一首詞。」
我嗓子裡咕咕的叫了幾聲,那是嘿嘿的意思,老謝的手段我還不知道,這是欲擒故縱,欲揚先抑,在給嚴蕊下套兒呢。
不過嚴蕊也不是省油的燈,她無懼無怒,臉上一如既往的帶著淺淺的微笑:「這個太容易,還請謝先生再做進一步的限定,比如詞牌、內容什麼的。要知道,謝字韻又不是什麼罕見的韻,你不作其它限定,等我作出詞來,又該懷疑我是拿早就寫好的習作來充數了。」
老謝斜著眼瞟了我一眼,不懷好意的笑道:「就請姑娘填一曲鵲橋仙,講講牛郎織女現在的故事吧。」
我有點憤憤了,這小子,居然把我比做那個笨頭笨腦的牛郎。不錯,我現在是和嚴蕊人鬼殊途,雖然天天和她在一起,卻是一隻什麼話都不能說的羊,但是這並不能說明我就像牛郎那樣慘到要和織女隔河相望,眼神也是可以交流的嘛。像嚴蕊這麼冰雪聰明的姑娘,哪裡需要那麼多廢話,每天早上她來餵我吃草時都要深情的看我一眼,這種幸福豈是老謝這樣的俗人能體味得到的?
我正在這裡胡思亂想呢,就聽見嚴蕊那比天籟還要好聽的聲音響起來了:
「碧梧初出,桂花才吐,池上水花微謝。
穿針人在合歡樓,正月露玉盤高瀉。
蛛忙鵲懶,耕慵織倦,空作古今佳話。
人間剛道隔年期,怕天上方才隔夜。」
以鵲橋仙寫牛郎織女,秦觀算是第一,他那句「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早已成為千古絕唱,後來的人要再寫好這個題材,就很難了。嚴蕊能在這麼短的時間裡,作出這樣立意新奇而又氣韻相合的詞,真是厲害,反正我是自愧不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