徹徹底底的完了,
瓶頸,死巷、枯井、石牆……隨便哪一個形容詞套在此刻的她身上,尚且不能夠貼切的表達出她的心情。
只有兩個字──完,了!
蘇談坐在速食店靠窗的高腳椅上,垂著頭,垮著肩,像一隻被鬥敗了的公雞,亮麗的羽毛顯得黯淡無光。
不過,她知道就算平常刻意打扮光鮮時,她也稱不上大美女,更別提這一刻像被微波過的金黃色奶油的蠢樣子,說有多落魄就有多落魄了。
"唉──"她對著玻璃窗歎了口氣。
"小姐,買支愛心筆吧,弱勢團體需要你伸出援手捐出愛心。"不知打哪兒冒出一個年輕男孩,躲過店員的視線偷偷摸摸地蹭到她身邊。
蘇談睨了滿臉興奮的年輕男孩一眼,冷冷地道:"我沒錢。"
他愣了一下,隨即滿面堆歡,使出早上臨出門前"業務經理"傳授的推銷三絕招:不要臉、不要命、不怕難,湊近過來道:"小姐,我們跟別的團體賣的不一樣,我們是有經過認證的,每一支愛心筆都是可憐的弱勢團體辛苦做出來的,而且你不覺得只要花一百塊就能夠行善,是件很快樂的事嗎?"
"我沒錢。"
"小姐,不要這樣啦,只要一百塊……"
"我沒錢。"她吐出一百零一句話,表情凶狠。
年輕男孩吞了口口水,開始考慮是業績要緊還是性命要緊。瞧這位小姐披頭散髮,面無人色,衣著邋遢,兩眼凶光……如果不是剛從精神病院就是從牢裡放出來的,一支愛心筆紅利也不過幾塊錢,犯不著冒性命危險吧?
"呃,謝謝你。"他捏著冷汗轉身就閃人。
蘇談滿意地斂起凶光,繼續恢復雙目無神的魂魄游離狀態。
她完了,她完了……
就在她對著面前的奶昔自怨自憐的時候,掛在胸前的手機叮鈴鈴地響起。
"喂?"
"蘇談,你現在在做什麼?"
"混喝等死。"她低頭瞅著喝到即將見底的奶昔,感傷地道。
"呵呵呵……"從手機那頭傳來清脆如鶯的笑聲,"你好幽默哦,不愧是個專走爆笑路線的小說作家。"
聞言,蘇談滿腦子的筋統統擰絞在一起,發出滋滋火花,她猛然大聲尖叫。
"啊──"
店裡喝可樂的噴出來,吃漢堡的嗆到,聊天的嚇住,畫口紅的一個失手畫出了紅色毛毛蟲,更不用提手機那頭耳膜差點被震裂的女子了。
"蘇談,你……你做什麼?"王希鳳驚魂未定的問道。
"我過敏。"她叫完以後表情呆滯地歎了一口氣,沒精打彩地問道:"幹嘛?"
"噢。"也許是見慣了她異常的舉動,王希鳳也不覺得有啥好奇怪地續道:"我要問你明天晚上有沒有空,來我家烤肉,明天是我的生日,約了幾個好朋友開個小派對……怎麼樣?來不來?我把話說在前頭,不來我怨你一輩子哦!"
蘇談揉著糾結的眉心,苦惱地道:"大、小、姐,我可以在這裡提前跟你說生日快樂嗎?我明天有事,不會出門。"
"什麼事?"王希鳳狐疑。"趕稿嗎?"
她的臉頰和嘴角抽搐了一下,咬牙切齒道:"不是。"
是要關在屋裡用一堆奶油巧克力把自己撐死、灌死、肥死,而且她從現在夏天開始,直到春節前都不會踏出家門一步了。
她要悼念自己不算長也不算短的三年寫作生涯。
嗚……心痛啊!
"那你要幹什麼?你這人除了趕稿以外就沒有別的事好做,又不像我,沒事還要被押去剪綵,探望孤兒院,或是扶老太太過馬路的。"王希鳳說得很哀怨的樣子。
"知道你大小姐每天行善數十萬件,我們這種貧窮升斗小民哪能跟你比?"
"咦,講話這麼尖酸刻薄……"王希鳳恍然大悟,"你被退稿啦?"
"不、要、再、說、了。"蘇談一個字一個字咬碎了再吐出來,語氣冷得簡直可以凍昏全速食店上上下下的人。"總之我明天沒空,謝謝,再聯絡。"
就在她要按掉手機時,那頭的王希鳳急忙忙地喊道:"有海陸BBQ吃到飽哦,而且還請了五星級大飯店的點心師傅做了五層的草莓鮮奶油蛋糕,還有很多很多法國式甜點……"
嗚……不要再說了。
蘇談內心強烈掙扎,最後很不爭氣也很沒骨氣地把手機貼回耳朵,"先說好,我吃完東西就閃人,不交朋友、不見客,也不閒哈啦,更不客串高級應召女。"
"啐!亂七八糟,你把我當作什麼了?老鴇嗎?又把我家當哪裡了?麗春院嗎?"
"差不多啦,反正我對豪門狂歡性派對沒興趣。"她心情十分惡劣,以至於想到什麼就說什麼,而且口氣會比平常起碼刻薄十倍。
"蘇談,你怎麼了?講話這麼難聽,你一定發生什麼事了。"
她揮了揮手,意興闌珊地道:"甭提了,這不是三言兩語就可以說得清的,而且也會對我造成二度傷害。明天幾點?是你家還是你的別墅還是你爸的飯店?"
"都不是,是我上個星期才買下來的度假村,原木裝潢的頂級小木屋就有好幾間呢,到時候你們玩累了還可以過夜哦。"王希鳳的聲音充滿了興奮。"你五、六點來,那時派對也差不多開始了。"
蘇談想要表示驚異,可是王大小姐家實在太有錢了,也一向太隨性了,所以她一點都訝異不起來。
"地址在哪裡?不要挑太遠的啊,像上次買到馬賽古堡去,你以為誰有哪個閒錢可以坐飛機專程去那裡幫你慶祝落成的?"
真是人比人氣死人,不過自認平民百姓又兼無財無色的蘇談早就看破這點了。
因此她跟王希鳳的友誼還能夠維持如此親近長久,阿彌陀佛。
"在台北縣而已啦,我念地址給你……"
嘰哩咕嚕念了一長串地址,外帶重複叮嚀交代她千萬別爽約後,王希鳳總算甘願地掛上電話。
揉了揉因講了好久手機而隱隱發疼的耳朵,蘇談收妥手機,繼續發呆。
唉……
自從早上她的編輯在電話裡吞吞吐吐地說,她的作品越來越清新、越來越平淡,她的男主角也越來越沒個性,溫吞得像是一壺老煮不開的水,更像根食之無味棄之可惜的雞肋後,蘇談整個人便陷入頹然沮喪裡。
她的男主角沒什麼個性,性格不強烈,不夠好也不夠壞,不夠凸出也不夠特別……那她還有指望嗎?
也許是編輯好心眼,就差沒有跟她搖頭攤手說──你完了。
蘇談離開了速食店,穿著粉藍色涼鞋啪答啪答地在大街上亂晃。
及腰的長髮在工作時向來綁成辮子,鬆鬆地垂散在身後,可是因為早上接完電話後受到的震驚太大,她連頭髮都沒梳,穿著件皺巴巴的唐衫上衣和牛仔褲就飄出了家門。
在速食店裡足足發呆了三個小時才回過神,然後此刻走在烈日底下曬人干。
唉……
這已經不知道是今天第一千幾百次的歎氣了,蘇談數到最後都懶得數了。
她視而不見地瞪著紅綠燈,腦子裡迴響著編輯的話──
你的男主角比較沒個性,不夠好也不夠壞,不夠凸出也不夠特別……
問題是,她能夠真的把朋友遇到過的畜生寫出來嗎?怕是嚇死一票純情小女生吧?至於不夠好……她根本打從心裡不覺得男人是什麼好東西。
瞧!這就是她的問題,果然是她的認知和性格出了極大的問題。
"煩……死……啦!"她右腳往前一踢,沒想到腳上的藍色拖鞋竟然飛了出去。
她傻眼了,呆呆地看著拖鞋不偏不倚地打中一個高大男人的臉上──
買彩券都沒這麼準過!
那個男人有一百八十幾公分高,寬肩厚胸窄腰長腿,一身昂貴的黑色西裝,臉龐方正性格……可以算得上是英俊,如果撇開他難看得像大便一樣的臉色不看的話。
而且……哎喲,烏黑的頭髮居然往後梳,露出寬闊的額頭,他以為他是賭神高進啊!
如果蘇談沒有露出那副嫌惡的表情,而那副表情又沒有被那名男人看到的話,或許事情可以就這麼算了的。
那名男人臭著一張臉,緩緩掏出雪白手帕擦拭挺鼻上的灰塵,接著用手帕像搜集證物一樣地包住拖鞋捏了起來,然後一步步地走向她。
蘇談暗暗嚥了口口水,很想一臉正氣,假裝那只惹禍的拖鞋不干她的事,可是她此刻就像是心不甘情不願的灰姑娘一樣只能呆站在原地,誰教她腳上有另外一隻一模一樣的藍色拖鞋呢?
英俊男人拎著鞋子朝她走過來,多麼像是電視上或是她書裡浪漫的愛情故事啊……只可惜對方不是來搭訕,而是來認凶兼報仇的。
蘇談硬著頭皮看著氣勢非凡的男人來到她面前,揚著眉,冷著聲問:"這是你的拖鞋嗎?"
"對不起,正是我的,我找它好久了,原來在你那裡啊。"她試圖搞笑兼耍白癡,只可惜那男人像是嚼鋼鐵當早餐般,臉上連一絲絲笑紋都沒有。"呃……好啦,我會好好教訓它的。"
宋紹詞將鞋子拎高,拒絕她伸手想拿回去銷案的舉動,冷冷地道:"沒有人教過你'淑女'這兩個字怎麼寫嗎?"
"沒有耶,我媽沒教。"她也惱了,這個男人怎這麼小氣?不就是不小心的咩,揪住人家的錯處不放,小人一個。
他的眼睛瞇了起來,透著一絲危險與慍怒的光芒,"令堂一定很失望,怎麼會教出個粗魯沒氣質、沒水準,還沒禮貌的女兒。"
噯,夠了喔,她不想跟他計較,他反而把話扯到她遠在屏東的老媽身上,這教蘇談如何能不發飄?
她握緊拳頭,狠狠地道:"就是有你們這種沒道德、沒良心、沒見識、沒擔當,又沒風度的爛男人,這個世界才會亂成這樣,你還有臉說我?撒泡尿照照鏡子吧!"
沒想到這個沒長相、沒氣質,又沒身材的乎庸潑辣女竟然敢對他口吐成篇的不敬言辭?!
宋紹詞原本就一肚子火的火氣燒得更旺了,威脅地盯著她道:"你把話說清楚,什麼叫撒泡尿照照鏡子?我從沒見過像你這種出口成'髒'的惡女,站沒站相、說話走樣……你這種女人的存在還真是侮辱了其他美麗女性,什麼叫一顆老鼠屎,壞了一鍋粥,我今天總算見識到了。"
"你才是天蓬元帥掉進豬窩裡呢!"蘇談氣得七葷八素,指著他的鼻頭跳腳。"就是有你這種男人,這個世界才會是非混淆、黑白不分,女人才會被壓得抬不起頭來……"
"相信我,我身邊的女人被我'壓著'的時候都是幸福快活到不行,她們根本不會介意抬不抬頭的問題。"宋紹詞故意邪惡輕蔑地睨了她一眼,嘖嘖道:"不過,我想你不會懂得這種事的,我懷疑有哪個男的胃口那麼好,會連你這種女人都想吃。"
她居然罵輸他?她怎麼可以罵輸他?再怎麼說她也是靠舞文弄墨咬文嚼字討生活的耶!
"你你你……"她氣到罵不出話來。
爛人,標準的自大狂爛人……她顫抖地指著他的鼻頭。
"收好你的拖鞋,下次想玩這種灰姑娘的邂逅遊戲,請找個老一點的,近視度數深一點的,最好還半聾,否則光是聽到你尖酸刻薄的話,恐怕就心臟麻痺死了。"宋紹詞輕慢地將拖鞋丟回她懷裡,高大的身子轉頭就走。
"你你你……王八蛋!"
"沒事早點回家免得嚇到人吧,醜女。"他微微擺手,頭也下回地走向一輛黑色轎車,開門就要彎腰坐進車裡。
蘇談實在太生氣了,她氣到頭昏,氣到胃痛,氣到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只見她呀地大叫一聲跑過去,拿著拖鞋就往他的頭上猛K下去,然後迅速跑了個不見人影。
等到宋紹詞氣憤地一手摸著頭,一手抓著拖鞋,站起身要找人算帳時,她早就鑽進小巷子不見了。
腳上只剩一隻拖鞋還能跑那麼快,也算是異於常人了。
"我今天是出門沒看日子嗎?怎麼都遇到一些女瘋子?"宋紹詞咬牙切齒道。
剛剛在法國餐廳裡枯等了半個小時,他的女友……不,是前女友打電話來哭哭啼啼的說,她再也沒有辦法忍受跟他在一起了,說什麼她壓力太大,而他脾氣太差,工作太忙,人太出色,太大男人……
哼!他可沒聽過她抱怨他錢太多,事業太大,送的禮物太貴重過呀。
他自認並不是個小氣的男人,出手總是很大方的,送給歷屆女友們的禮物樣樣昂貴又頂級,可是到最後總是避免不了被拋棄的下場。
他,宋紹詞,商界大亨,國內外雜誌爭相採訪的黃金單身漢,居然屢遭女人拋棄,別說他的男性自尊心難以接受,就連說出來時,每個採訪的記者都當他在開玩笑。
有誰會拿這麼糗又這麼悲慘外加沒面子的事來開玩笑?
"真是虎落平陽被犬欺。"他悻悻然地鑽進駕駛座,沒好氣地發動引擎,準備回公司。
害他勉強挪出半個小時和他的前女友提前慶祝他明天的生日,結果卻……他早該知道公事絕對是比搞肉麻耍白癡要更重要的。
下次他絕不會再幹這種蠢事了,他發誓!
吃了一碗油膩膩的牛肉泡麵當晚餐,蘇談揣著個噁心翻騰的胃,勉強自己坐在電腦桌前……已經足足發呆了兩個鐘頭。
她應該開稿了,距離上一本稿子已經是……嗯,三個月前的事了。
天啊,她已經懶散那麼久了嗎?
她悚然一驚,突然想到一件事,慌慌張張地跳下椅子拉開五斗櫃翻找著。
上次去銀行刷存摺的時候是多少錢來著?她沒有記帳的習慣,雖然花用並不大,但收入不固定,實在應該更懂得精打細算的。
好不容易找到了存摺翻開一看,餘額令她臉色大變──
"兩萬七千三百八十六塊……怎麼剩這麼少?"蘇談大驚失色,忙著扳手指頭算道:"月初要繳六千塊房租給房東,扣除水電費一千二……天啊,就剩下兩萬零三百八十六塊,還要吃飯錢、繳電話費和手機費……"而且明天還要買份禮物送給希鳳。
剛剛吃下去的油膩麵條化成了沉甸甸的鉛條壓在她的胃裡,她龜縮回電腦桌前。
是應該要趕緊寫稿子了,除了寫作的樂趣外,她也很需要溫飽啊。
只是當手指要放在鍵盤上時,她的腦中又不禁浮起編輯說過的話,害她好不容易找回來的信心又消了下去。
男主角沒個性又太溫吞,和女主角之間的對手戲不夠也不精采……
"可惡可惡可惡……"她一邊啃手指頭,一邊煩躁地搔著頭。
她也很想寫出深情又邪佞動人的男主角呀,也想要讓女主角愛他愛得要死,恨他恨到入骨,更想讓男主角徹底使壞,卻又壞得深情,但問題是,她打心眼裡就覺得男人是十足膚淺又獸性的動物,哪來深刻的感情?
這就是她的問題了──可惡,她就是掰不出男人很深情、很有思想,又很man的"謊言"來。
蘇談氣得直接關掉電腦的電源,心情煩躁沮喪到顧不得擔心這樣電腦會不會壞掉,站起身赤著腳在地毯上走來走去。
"一定要想個辦法解決,要不然我只有淪落到回屏東賣椰子或做檳榔西施的命運了。"她粗魯地抓了抓頭髮。
話說回來,如果真去做檳榔西施的話,搞不好還可以看遍形形色色的男人喔。
"天啊……一定要這樣嗎?求求你指點我一條明路走吧!"她仰天長歎。
就在這時,擱在桌上的手機響起。
"喂?"她有氣無力地道。
"你好,請問蘇談小姐在嗎?"是個聽起來很職業化的女聲。
"我是,請問你是哪位?怎麼有我手機的號碼?"蘇談警覺起來。
"你好,我們這裡是國稅局……"
"要退稅是嗎?"她心下瞭然,突然精神亢奮起來。
"呃……"對方可能鮮少遇到反應這麼激動又快樂的,不禁愣了一下,不過還是繼續往下說:"是的,我們要通知蘇小姐有一筆九十年度的稅金要退,總計一萬五千元整,你有金融卡嗎?我們可以直接轉入你的帳戶裡……"
"小姐,我有件事情想要請教一下。"蘇談語氣熱切地哇啦哇啦往下說:"你們這種是怎麼算的?是算人頭還是業績的?或者是抽成?如果詐騙金額多少錢就可以分紅嗎?你們還缺不缺人啊?我最近很缺錢,想想做你們這種也不錯,怎麼樣?可不可以介紹我進你們集團裡?我人很好相處的,而且外號就叫'騙死人不償命',有我加入的話,保證你們業績一飛沖天……"
對方傻住了,"蘇小姐……你誤會了,我們並不是詐騙集團,我們這裡真的是國稅局……"
"對啦、對啦,我知道,對外一定要說是國稅局呀。可是我跟你說認真的,你們可不可以讓我加入?現在景氣這麼差,做你們這種的很賺耶,又是無本生意,只要出一張嘴跟一通電話費就好了,好啦、好啦,拜託一下介紹我進去做,我一旦有了業績就會好好報答你的!"她無比誠懇地道。
"你你你……瘋子!"對方喀地一聲掛掉電話。
蘇談對著手機皺眉頭,"真沒風度,這樣就掛電話了,你們老闆沒教過什麼叫電話禮儀喔?"
不過現在都什麼時候了,她還有興致跟詐騙集團開玩笑,唉……心裡的一絲興奮和得意立刻消失得無影無蹤。
剛剛吃下去的泡麵仍舊堵在胃裡怎麼也不肯消化,她憂鬱地揉著肚子,心想還是去巷口的藥局買胃藥好了。
打開門,她探頭出去要拿鞋架上的藍色拖鞋,不由得一頓,這才想起只剩下一隻了。
哎呀,早知道就不要浪費拖鞋去打那個自大狂的頭,現在可好,她又得買一雙新拖鞋了。
蘇談嘴裡嘟嘟囔囔地抱怨著荷包日漸縮水的慘況,無奈地穿上涼鞋,帶著錢包出去買藥外帶買拖鞋了。
就說男人沒有一個好東西,她不是亂講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