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今晚她強睜著朦朧醉眼,坐在電腦桌前仔細翻閱圖書館借來的書,將消化過的資料整理出來,鍵盤聲把夜的靜謐切得零零落落。
「你怎麼還不睡?」舒紋站在瑾兒房門口,輕輕的問。
「整理報告啊……考試考得不太好,作業成績不能太難看。」她停下敲打鍵盤的手,不太有精神的看著她。「你怎麼也不睡?」
「我也是在整理報告,明天開會。」她笑,調侃的說。「你確定在這種精神下整理出來的資料是正確的嗎?」
「我好不容易想認真……你不幫我打氣,還這樣挖苦?」
她呵呵的笑了。「要咖啡嗎?」
「好啊!」
她和舒紋是室友也是專科同學,畢業後舒紋在一家電器公司任職,因為她有很好的英文能力,陞遷比同時進公司的人要快得多,現在已經是總經理的特別助理。
瑾兒畢業後一直往服務業走,後來又到技術學院進修。本來升學只是為了讓自己在酒店裡身價高一點,沒想到她讀出了樂趣,雖然無法顧全功課,成績也不至於太對不起自己,作業她就更認真了,每一科都是有條有理的。
「好漂亮的玫瑰花!有仰慕者了?」舒紋端著咖啡再次走進瑾兒的房間,擺在床頭一束紅玫瑰吸引了她的目光。「十朵玫瑰?代表的是什麼呢?」她有些打趣的說,同時拉張椅子在她旁邊坐下,位於四樓近二十坪大的公寓在深夜的咖啡香裡透著女性特有的舒適和慵懶。常常有朋友問為什麼她們住在四樓,這還用說嗎?一般人避諱四樓,所以房租便宜啊。
「嗯……我也不知道……管他的!」她笑,接過舒紋端來的咖啡。
「誰送的?什麼時候介紹給我認識認識!」舒紋笑。
「是酒店的客人,他連續好幾天都來捧場,今晚忽然送花,還約我星期天出去玩。」難掩被追求的喜悅,她笑瞇瞇的說。
「酒店認識的……」舒紋斂起笑容。「是什麼樣的人?你同意跟他出去?他可靠嗎?你瞭解他多少?」
「瞧你緊張的,他會吃了我不成?」看她的神情,瑾兒笑開了,右手食指在右邊臉頰上輕巧點著。「這麼多問題,我應該先回答哪一個……他是什麼樣的人?長得高高的、帥帥的,說話很有趣,比我大幾歲吧……」
舒紋皺了皺眉。怎麼會注意到的都是這些表面的東西?「他的人品跟職業呢?」
「只是送個花,出去吃個飯,有嚴重到要身家調查嗎?」她不在意的說,總是覺得舒紋在很多方面都太嚴肅了。「而且我們只陪客人唱唱歌喝喝酒,哪會問這些嘛……對了,他家境很不錯哦,每次小費都很大手筆的。」
「你決定接受他的邀約了?」舒紋擔心的問,她認為和陌生男子單獨出門是一件不甚安全的事。
「是啊,對於這麼風度翩翩的男人啊,我完全沒有抗體……」她唇邊漾起的笑容沉澱到心裡去,反而讓她興起了更多念頭。他不只風度翩翩,還溫柔多金呢!如果能交到這樣的男朋友……也許他會用進口跑車送她上學,也許他會願意給她零用錢,替她繳學費……如果是這樣,那麼她的錢就應該夠用了,酒店上班賺的錢可以存起來,填滿自己身後那個包含了責任與物慾的無底洞……
她的好運來臨了,對不對?
「是他自己送上門來的,我可沒有勾引他哦。」
看她的神情,舒紋也能猜得出八九分她心裡在想什麼,對她的價值觀,舒紋實在無法恭維。
「我想,在你瞭解這個人以前,還是小心一點……」也許瑾兒聽不進去,但至少她盡到了叮嚀的責任。
???
天氣很熱,街上的人潮卻仍然絡繹不絕,服飾、珠寶、餐飲……沒有一家商店不是擠滿了客人,還有些店家冷氣直接吹到騎樓,使得溫度變得非常奇怪,就像在嘴裡的一口飯有一半是熱的一半是冷的。
瑾兒愉快地捱著少帆走,手上捧著一束白玫瑰。剛才在前面不遠的一家花店裡,少帆進去很快的捧了一大束花出來,著實給了瑾兒一個好大的驚喜。清新的白玫瑰讓瑾兒覺得天氣似乎涼快了些,她很慶幸自己今天穿了淡黃色系的洋裝,剛好配上這束花。
送過花之後,幾乎每隔三五家商店,少帆就有東西送她;鐘錶店裡有預訂好的精緻手錶、精品店裡有預訂好的水晶花瓶。經過服飾店,他忽然指著櫥窗裡的衣服說:「我一看就知道這件衣服是你的。」硬是拉著她進去試穿,試穿之後,他很爽快的刷卡付費。整件事情就像夢一樣,這樣的禮遇,連夢裡都不曾發生過。
「張瑾兒!」人群裡,迎面走來一個女生。
「嗨!」是她們班上的班花和一個斯斯文文的男生。瑾兒自信的笑著,因為手上的花明顯比她的更精心設計過,也因為身邊的男人比她的稱頭,而且他一定沒有進口跑車。「你男朋友?」
「對啊!他呢?你男朋友?」她說,羨慕的眼光停在瑾兒手上那束花。
男朋友?應該還不是啦!上次在酒店裡鬧得不愉快,原本以為他不會再來了,沒想到他卻對自己展開攻勢。
瑾兒笑而不答。不過少帆倒是把手搭上她的肩。
「學校見嘍!」互相道別之後,瑾兒聽到身後亦真亦假的嬌嗔:「她的花好漂亮哦……我都沒有……」接著似乎又有男子安撫的聲音。男人在這個時候總會有足夠的耐心。
「累嗎?」少帆體貼的問。他們從中午就出來了,少帆開著他那部拉風的進口跑車到她的公寓接她,吃過午飯後一起看了場電影,逛了逛街。「我們去喝下午茶。」
「好啊!」
他帶著她來到一家位於百貨公司頂樓的咖啡廳,這裡是全市視野最遠的地方,星期天的下午,幾乎坐無虛席。她挽著少帆,服務生很快的向他們走來。
咖啡廳內播放的是瑾兒從來沒聽過的小提琴演奏曲,乾淨的象牙白色系陳設,優雅的消費者有些三三兩兩的談天,有的單獨一人靜靜看著遠方……
「Candy?」少帆碰碰兀自出神的她。
「哦。」她回過神來,笑了一笑,服務生帶他們來到一個靠窗的位置,遞上兩本菜單。
「在想什麼?」點過餐點後,他問。
「看海啊……這裡可以看見海……」她笑,這裡的氛圍讓她也變得優雅起來。「這個位置真好。」
「當然,我三天前就訂好了,再過半個小時你還會看到更美的夜景……」少帆說完,仍然一直看著她。今天的她和酒店裡的樣子很不一樣,一襲線條簡單的洋裝,比較接近她的另一個身份:活潑單純的學生。
「嗯?怎麼一直看我?」
她不自然的用手指梳理短短的頭髮。棗紅色的頭髮在淡雅的咖啡廳裡非常醒目,少帆卻覺得還是黑頭髮好看,小霓就有一頭黑色長髮。
「我也在想這個問題,為什麼我會不自禁的一直想看你?」他笑。
瑾兒第一次發覺這個少帆是這麼的迷人,他有一張很俊秀的臉,寬寬的肩膀,又黑又亮的頭髮,瀏海上了一點發膠讓他看起來非常有型,笑起來的樣子有點壞,他的話讓她心怦怦跳。
「接下來你是不是想說『你一定是個小偷,因為你偷走了我的心』?」她迅速在腦裡搜尋出一句俏皮話來掩飾自己。第一次約會就心動,簡直遜斃了!「錯!我要說的是:『其實我才是個小偷,正準備偷走你的心』。」說完兩人相視而笑,因為這些話曾經在網路上流傳過一陣子,看來他們倆已經找到共通點了。
服務生送餐點來,瑾兒偷偷的盯著他看了一下子,他仍是笑著,笑容是那麼瀟灑,那麼迷人。
「第一次約會,還愉快嗎?」他問。
天氣炎熱,她的臉沁出汗珠,她拿出手帕來小心的按了按額頭和唇圍,少帆這才發現她沒化妝。臉頰因為活動和出汗,浮現兩抹紅暈,不過她的唇色卻很淡,薄薄的、淡淡的粉紅色;她還有一雙漂亮的眼睛,一頭染成棗紅色的頭髮,一對水晶耳環,看起來像個精緻的洋娃娃,不是艷麗的芭比娃娃,是那種穿著漂亮的禮服或是精緻的和服、放在玻璃盒子裡的那種。
「嗯!很好啊……你對和你約會的女孩子都這樣讓她驚喜連連的嗎!」她笑,豐收的一天。
「沒錯!不過……你是最多的一個。」他說,從上衣口袋裡拿出一個黑色絨布盒交給她。
她接過盒子打開來,裡面居然是一條鑽石墜子的白金項鏈,她不自禁的把它拿出來放在手心,冰涼涼、璀璨燦,價值不菲!
「不行……」不知道是良心發現還是怎麼樣,她忽然覺得不安。「我想……我們還沒到那種程度,我不能收你這麼貴重的東西。」她將項鏈收回盒子裡,交還給他。
「你的意思是……我還有機會可以和你進一步交往?」他笑。這次的反應竟不在他的預料中,但他機靈的採取另一種攻勢,也許可以更快。
「我不知道,我不瞭解你……」她幽幽的說。
「你不是正在瞭解嗎?」他握著她的手,親暱的說。「告訴我你想瞭解什麼?」
「我想知道你到底有幾個女朋友。」她俏皮的笑。
「這個問題,只有一個標準答案,我一個女朋友也沒有。」他笑開了,湊近她低聲笑問:「你願意當我的女朋友嗎?」
她笑,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的時候,笑容應該是最好的回答吧!至少瑾兒這麼相信。
???
天色漸暗,華燈初上,擦得晶亮的落地窗玻璃透明得彷彿不存在一樣。夜晚看不見空氣污染,市區的夜景精緻了起來。以前的人在空曠的地方抬頭看星星,現在的人在高處低頭看夜景,可夜景比星星絢麗多了,是不是?眩目的霓虹、滿街飛馳的流星,要是你看得凡心動了,大可以起身往那兒走去,決定一場自己的紅塵劫難。
「這什麼音樂?好像在哪裡聽過……」忽快忽慢的特殊旋律,的確讓人容易留下印象。她喝了口卡布其諾,舔舔唇上殘留的泡沫說,又黑又長的眼睫毛在說話時不經意的煽著……煽著……
「德弗札克的幽默曲……」少帆啜了一口咖啡忽然又說:「到我家去好嗎?」
「去你家?」她有些驚訝。
「你急著回去嗎?」
「呃……不,不急。」
整個城市其實就裝在潘朵拉的盒子裡,各種荒謬貪婪的戲碼隨時上演,只要一個願打一個願挨。
瑾兒真的跟著少帆到了他家。
於家鐵欄杆似的大門可以看到裡面的花園,綠綠的草地上鋪了碎石子小徑通往室內。少帆將車子停進車庫,徵得瑾兒的同意,牽著她到院子裡走一走,如數家珍似的向她說明院子裡的花花草草,因為於太太喜歡,耳濡目染之下,他很自然的也喜歡這些。
「你看這株小松……」他指著院子裡一株和她一樣高的蒼翠小松樹。「這是我五歲那年生日親手種下的,以後當然也在每年生日種樹,可是都沒有這株長得好。」
生日種樹?果然是有錢人家的把戲,要是她的話,種樹很容易,可是種在哪兒呢?這樣氣派豪華的住家,瑾兒還是第一次進來,光是那扇大門的厚重沉甸就讓她打心裡敬畏,而客廳裡中國風味的沙發椅、字畫、古董擺飾……只能說除了豪華,還是豪華。
「來吧……」看她煽著睫毛東張西望,他眼裡有些笑意。「我帶你到樓上看看。」
瑾兒順從的跟著他上了二樓、三樓、四樓。每一樓的設計風格都不一樣,二樓是父母親活動的地方,感覺比較溫和傳統;三樓是子華住的,書卷氣比較重,他出國了一陣子,這裡也就空了一段時間。
不過,不管他在不在,這裡都一樣那麼安靜。
「四樓,不過我爸媽非要說是五樓。這裡是我住的,因為我實在太吵了,所以他們把我趕到最上層來。進來吧。」他笑,打開房間的門,隨手扭亮牆上的燈。寬敞的臥室有一面牆整個是鏡子,讓人錯覺房間更大了。
瑾兒慢慢走進去,環視四周,忽然覺得又羨慕又傷感。於少帆是在這樣的環境下長大的,是那種俗話說的「含著金湯匙出生」的人,可是自己卻得要汲汲營營的掙每一塊錢來過日子。
「你家裡沒人在?」她問。這麼大的屋子、這麼少的人,說起話來會有回音,她不自覺的放低聲量。
「嗯。」他點點頭,從小冰箱裡拿出一罐飲料遞給她。她搖搖頭,少帆又將它放回去。「那你坐一下,我去拿點水果。」
不等瑾兒回答,他逕自下樓去,留她一個人在這裡。四周真的很靜,靜得連呼吸對這樣的靜謐都成了一種打擾。瑾兒新奇的檢視他的傢俱、擺設,居然在書架上發現性感寫真集。
「在看什麼?」少帆回房,端著個托盤,上面有一瓶威士忌,兩個酒杯,還有幾種不同的水果,跟一把水果刀。
瑾兒帶著笑意,本來想損他幾句,接過了少帆為她斟的半杯酒後才發現其實佔下風的是自己,孤男寡女的在屋子裡,還有這麼煽情的書跟酒,這下子真的糟糕了。
雖然她對他的印象不錯,卻沒打算這麼快和他有這麼大的進展。
現在也只能期望他不是這麼想。
少帆將托盤放在地上,自己席地而坐,瑾兒也在他身邊坐下來。他的房裡只有一張大床,沒有椅子,通常他都是請客人在隔壁的起居間坐的。他拿起遙控器按了一下,音樂從那超重低音的音響喇叭傳出,浪漫足以繞樑三日。
「謝謝你願意陪我,今天真的很愉快。」他說,舉起酒杯,啜了一口威士忌,兩三句話的時間,他把那半杯都喝完了。
「你這樣會喝醉的……」她緩緩的說。他還要送她回去呢!
「我是故意的……」他瞇著眼睛笑。
「你……」她有些氣惱。
「這樣就有借口留你下來了……喝酒不開車。」他說,笑容把她的氣惱溶解了。他慢慢的又啜了一口酒,忽然認真的說:「有沒有人跟你說過……你的眼睛很漂亮……」
他放下酒杯注視她,沾了酒液的唇慢慢靠近她的,卻又在即將吃到她之前停了下來。他的鼻息噴在她臉上,淡淡熱熱的酒味使她心慌的倒抽了口氣。
「我該回去了……」她說,卻沒有站起來的意思。
「剛才不是說不急著回去嗎?」他沉著嗓子,還是靠她那麼近。
「現在很晚了……而且你家沒人在……」她屏著息說。
「那不是很好嗎?」他稍微側了頭避開她的鼻尖,又靠她更近一點。
「你是故意的……」她微嗔。他故意喝醉,故意讓她等他的吻。
「我剛剛就承認了,我是故意的……」像是在做一種宣示,這次他沒再讓她等待,他一隻手撐在地上,另一隻手托起她的下巴,將他的唇貼著她的。
瑾兒幾乎無法呼吸了,這種接觸比她想像的要美妙得多,少帆是個調情高手,讓他撩起的情慾隨著血液奔流到全身的每個神經末梢,她情不自禁的合上眼睛,回應他的吻。
他沿著她的頸項親吻到細緻的肩,一雙手開始在她身上游移,並且一直向下往她隱密的地方探索。
「不要………我還沒有準備好……」她微弱的說,想推開他的手,他卻反而將她按在地上。
藉著三分醉意,理智被他故意拋開了,他專注的吻她,試探她的敏感部位,大膽而顯得急躁的撫觸令她覺得害怕。她別開他的吻,試圖推開壓在身上的人,可是少帆對她的抗拒相應不理,他的動作變得粗魯而且具強迫性,他緊緊攫住她抗拒的手,慾望帶著他不再溫柔的唇啃吮她的肩頭,並且繼續向下探求。此時瑾兒不只覺得反感,更覺得受辱。
「讓我起來!」她叫,反抗逐漸變得激烈。她握緊拳頭捶打他,他撐起上身,不去抵擋她的攻擊,反而「嘶」的一聲撕開她的衣服,瑾兒看到他凌亂的頭髮下不再溫柔的臉,還有被慾望脹紅的眼睛。
少帆的樣子讓她想逃!
她掙開他,起身便跑,少帆扯住她的腳踝,她重重的跌趴在地上,碰翻了托盤上的威士忌,水果逃命似的一下子滾到牆角,水果刀匡啷了幾聲,跳出托盤。
「不要碰我!」她叫,下意識的操起水果刀,緊緊握在手裡。
少帆的醉意被她這個舉動嚇醒了,他驚疑的看著她。
房裡那面鏡子牆冷眼旁觀這荒誕脫軌的一幕,瑾兒緊握著刀子費力的從地上站起來,和他對峙,兩人的腦中都是一片空白,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辦。
忽然,她看到自己和他並肩站著,就在她面前。
少帆的臉色慢慢恢復正常,可是呼吸仍然粗重,幾分鐘前風度翩翩的富家公子,轉眼變成了噁心猥褻的色情狂。而自己呢?
她自信的「明媚動人」換成了披頭散髮,拉扯使她衣衫不整狼狽至極,裸露的肩膀和半個乳房,讓她和他同樣不堪入目。
少帆驚疑不定的看著她,沒料想到她會有這麼激烈的抵抗,也從來沒有女人對他做出這麼激烈的抵抗,他以為只要花足夠的錢就能讓她臣服於自己腳下,可是,他錯了,現在他知道,她是不可侵犯的。
「你別激動。」他顫聲說。本想安撫她的情緒,可是她卻失控叫了起來。
「不要碰我!」手上的表因為她的顫抖而閃著惴惴的光,那是少帆今天送給她的,還有衣服、鑽飾……所有的一切都是要用身體來換的。
這不是你要的嗎?這不是你自找的嗎?如果不是貪慕虛榮,怎麼會和他來到這裡,怎麼會讓自己身陷險境,怎麼會讓自己受到這種屈辱!
這是怎麼了?她一直在努力,努力想掙到足夠的錢,努力想讓自己過得更好,可是這一切從一開始就錯了,她卻麻木不覺。
自責是最重的懲罰,看著鏡中的自己,她真的覺得無地自容,手上刀子的攻擊對像居然也在瞬間換了。
一聲驚叫伴著一陣劇烈的痛楚襲向她的感官,驚懼足以繞樑三日。
瑾兒不自主的深呼吸,痛楚是她的,驚叫卻不是。
看著她忽然割破自己的手腕動脈,腥紅的血泉湧而出,少帆失聲驚叫,雙腿被倉皇與驚懼釘牢在地上,寸步難移。
「少帆……少帆……」房門外於太太急促的敲門聲,讓分別陷入驚懼與痛楚的兩人暫時回過神。「你在裡面做什麼?快開門!」顯然他們的交戰已經驚動了外面的人。
「媽!媽……」他六神無主的哭叫,像個闖了大禍卻無力收拾殘局的孩子。有個人的生命在他眼前一點一滴的流失,他卻只能哭叫。
子華撞開了門,於太太趕了進來,顧不得眼前駭人的情景,先扶住那位滿身鮮血的女孩子。
有人七嘴八舌的說些什麼,可是瑾兒一點也聽不清楚,她覺得眼前愈來愈模糊,痛楚也愈來愈模糊,恍惚之間,她下墜的身體跌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她安心的閉上雙眼,痛楚似乎也遠離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