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那種一移動腳步就覺得椎心刺骨的痛,可是折磨她到第五天才總算消褪。
這之間,大軍又出動了一次,她這傷兵在營帳裡昏睡時,拓裡用計,以在野鼠身子綁上浸過燈油的綿繩,再放它們進突厥兵藏匿的山洞、坑道的方式點火攻得突兵四散奔逃,再度後退了十里有餘。
大軍拔營往前進了一捨,與突厥兵維持十里的距離僵持著,對方高掛免戰牌,拓裡也乾脆讓士兵們休息個幾天,將傷兵陸續後送。
當然,這」傷兵「不包括月笙。
接下來幾天換藥都是昭芹幫她的,月笙根本不讓拓裡近她身,連話都懶得跟他說,縱使拓裡體貼地為她多加了一層褥被,讓她更好臥睡,還繫繩掛起了一塊布簾,讓她不會因為許多人進進出出都看見她臥趴在床上而備覺尷尬,但她就是不理他。
反正她已經決定離開了。
她真的傷透了心,待在這裡她總是會不由自主地想起拓裡和其他女子纏綿悱側的畫面,愈想便愈揪心。
雖然一再說服自己,要求一個男人對九年未見、生死未卜的未婚妻」守貞「是太苛刻了,但她就是小眼睛、小鼻子、小度量,就是沒辦法不計較嘛!
沒錯,她承認是自己太高估自己的氣量了,當初她還想著就算裡哥哥受皇上賜婚與公主成親,她也願意讓出正房大位,委屈當名小妾,如今不過是一夜露水姻緣就令她如此難受,她還能與人共事一夫嗎?
」唉……「
她急忙摀住自己的嘴,就怕這輕聲歎息便會驚醒睡在帳內的另一人。
算算時辰應該已是未時末、申時初,月笙早就計劃好今夜要走,趁著沒人注意,她偷藏了幾粒饅頭預備著路上吃,羊皮水囊裡也已經裝滿水。
本想帶義妹一起走的……
但是雖然昭芹不承認,月笙卻看得出來她是真心喜歡司武,她這個義妹對誰愈是」放肆「,愈是感情好的表現。
照她看來,司武雖然不知曉昭芹是女兒身,卻處處維護她、縱容她,和她感情好得不得了,要由兄弟情轉為男女之情可說是機會十足。
但是如果她說要走,昭芹絕對會義無反顧跟著離開,那她豈不是扼殺了義妹一段可能的大好姻緣嗎?
所以她想了很久才痛下決定,自己一個人先走,等大軍凱旋而歸再跟義妹相聚,到那時義妹已能以女兒身向心上人表白,若能有好結局最好,若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屆時她就與義妹兩人遠走天涯,等到昭芹找到了好歸宿,她就出家為尼。
主意已定,月笙不再遲疑,掀被下床躡手躡足地悄離開帥帳。
避開守營兵士的注意,月笙拎著包袱星夜趕路,只想離營區愈遠愈好。
不過,迷糊的她走錯了方向。
該回關內的,結果她在密林裡迷了路,一繞再繞竟然往反方向走。
」應該是走這裡沒錯吧?「
現在她才想起自己是個大路癡。
一直以來,出門都是昭芹在問路、帶路,遇上岔路也總是靠昭芹」百猜百中「的直覺領路,才能平安到達京城的。
而她呢,是那種一離家超過千尺就會找不到路回家的蠢蛋,但她現在才想到。
雖然今夜星光燦爛,但是古樹綠蔭蔽天,月笙只能看見幾尺之內的事物,每踏出一步都令人膽戰心驚。
更糟的是,她的心」忘「在軍營裡了。
她的步伐愈來愈慢,原以為離開軍營、遠離拓裡,她就可以逃離那種椎心之痛,可是一想到這一別兩人終身再難相見,另一種啃噬人心的痛楚又緊揪著她的心不放了。
」就散步而言,你會不會走得太遠了些?「
月笙猛然回頭,像見鬼似的瞪大眼。
原以為自己是累壞了才產生幻聽……
但是當她一回頭,拓裡真站在星光灑映處。
玄扎巾,皂羅袍、粉底馬靴,腰懸寶劍,他就這麼站在距她不到十步遠的地方,一動也不動地靜靜瞅著」驚嚇過度「的她。
」你怎麼會……「
」怎麼會在這?「
拓裡接了她的話,也一步步走近。
」你偷藏饅頭的事我早發現了,我在帳簾上裝了個小機關,只要你掀簾外出就會驚醒我。「
」你一直跟在我後面?!「
月笙真的一點也沒發現,在她耳中只聽見不知名的蟲鳴和夜梟啼叫,根本不知道身後有人跟蹤。
」你想去哪?「
他不答反問,目光如炬地盯視著她。
」要你管!「
月笙討厭極了自己再見他時那種打自心底竄升的狂喜心情,覺得自己好沒志氣,縱使外表表現得對他不屑一顧,瞞得了別人,瞞不了自己。
拓裡一雙黑眸深不見底,俊臉上沒有半絲被她惹惱的怒氣,連一絲不悅都沒有。
」該回去了。「
他淡淡說了-聲,語氣裡滿是縱容。
月笙有些愕然,長睫下一雙美眸寫滿迷惘。
照常理研判,拓裡就算不把她揪回去治罪,至少也該在這先罵她個狗血淋頭再說,畢竟她擅自離營本來就是違反軍規的。
依他正經八百的性子該是那樣的,結果他卻一反常態地哄起她來了?
」我……我不回去!「月笙可不准自己那麼容易被他說動。」我要回關內,我已經決定了。「
」回關內?你現在所走的方向是朝突厥軍營送死的『捷徑』。「
月笙很想從他臉上找出一絲戲弄意味,但他明澄的瞳眸坦蕩如鏡,一點也不像是在開她玩笑。
她粉頰上透起了兩抹紅,在他面前出這種糗更令她覺得困窘,巴不得能立刻遁地消失算了。
她二話不說,調頭往另一個方向走。
」慢著。「
拓裡在她彷彿視若無睹地從他身邊經過時,伸出左手擋住了她去路。
」私逃軍營是唯一死罪。「
他說得很清楚,她也聽得很明白。
月笙停了一下,明眸冷冷斜勾了他一眼。
」那你殺了我啊!「
她推開他的手,繼續往前走,突然」咻「地一聲,一柄冰涼長劍枕上了她頸肩。
」你以為我不敢?「
拓裡的耐性真快被她磨光了!他已經願意網開一面,他非要自找死路嗎?
」我認為你敢。「
月笙轉過身,拓裡小心地不讓劍傷了她,她卻自己伸手捏住劍,將劍鋒移至自己喉間。
」動手。「
她閉上眼,毫無畏懼,反正她已不知道自己該何去何從,生死也未掛於心上,倘若能死在他手下,至少能確定會有人替她收屍。
」你別太過分了!「
」咻「地一聲,銀劍歸鞘。
」你明知道我不會殺你,對吧?「拓裡劍眉冷凝,氣自己獨獨拿她沒轍。」照我看來你早就已經迷路,根本不曉得如何回關內,如果不跟我走,你根本繞不出這片密林。「
」那是我的事!「
月笙還在氣頭上,她這拗脾氣一發作是誰也管不了她。
拓裡好言相勸勸不聽,乾脆直接把人抓回去再說,哪曉得月笙更滑溜,馬上跑給他迫。
」白竹生!「
」聽不見!「
」你給我站住!「
」不要--啊!「
月笙跑得太猛,根本沒看路,一腳踩滑便往右邊的斜坡摔了下去。
」竹生!「
拓裡三步並兩步迫上前,在千鈞一髮之際一手抓住了她右手,一手在隨她滑下十尺時扯住了攀附坡上的一根粗籐蔓。
往下看,月笙完全看不見底。
究竟是個小斜坡,還是萬丈深淵,只有放手摔下去才知道。
月笙倒抽了一口涼氣,渾身直髮軟。
」別往下看!「拓裡猛握了她一下。」我看看附近有沒有什麼籐蔓還是突出的尖石,能讓你抓住還是站穩的。「
月笙努力地睜大眼看,用腳四處」摸「看看,但是她懸空之處只有脊的幾根草勉強生在石縫裡,突出的石塊也頂多只夠她的大腳趾」站「而已。
」沒有……「她語氣裡滿是絕望。」什麼都沒有,我沒辦法爬上去,你放開我,自己逃生吧!「
」我不會放手的!「他咬牙撐住。」要活一起活,要死一起死,我童拓裡絕不會為了苟活而棄兄弟於不顧的!「
兄弟……
月笙聽他說這番話的確很感動,但是」兄弟「二字卻讓她不曉得自己該哭,還是該笑?
」你別傻了,誰當你是兄弟了!「她故意惹惱他,好讓他放手。」童拓裡,這世上我最討厭的人就是你了!你叫人打我二十軍棍,我恨不得把你砍成碎肉餵狗!你救我我也不會領情,遲早我會殺--「
」故意激怒我是沒有用,我不放手就是不放手。「
」你這個笨蛋!「
」麻煩你留點氣力,先踩著我這個笨蛋爬上去行嗎?我的手已經開始發麻,撐不了多久了。「
」我辦不到……「她太瞭解自己的能耐了。」我現在全身發軟,根本無法使力。「
」抱緊我!「
月笙還沒弄清楚他這句話的意思,拓裡便便盡全力單手將她」提起「。
」發什麼呆,還不快抱住我!「
他厲聲一罵,月笙才連忙像菟絲一般用雙手、雙腳緊纏住他。
」抱好,我要往上爬了。「
」嗯。「
月笙的心跳得好快、好快,不是因為兩人身體如此貼近的關係,而是突然覺得兩顆心貼得好近、好近,彷彿快融為一起……
在這一刻,裡哥哥的的確確是僅屬她一個人的,兩人生死相依,就如同幼時盟約。
無論是死、是活,她都不怕,因為她最喜歡的人就陪在她身邊。
」糟了!「
」啪「地一聲,籐蔓斷裂,離坡頂只剩三尺的兩人終究還是如折翼雙雁,一同下墜……
* * *
」啪答?「
一顆水珠滴落在月笙右頰一股沁心冰涼瞬間凍醒了她。
她睜開雙眼只見到一片黑,等她意識到有雙手臂正緊緊地環抱住她身子,才明白自己眼前那一片黑是拓裡的色衣裳。
」將軍?「
她試著叫喚他,但他一動不動,她試了一下,發覺自己四肢尚聽活動,便小心將他抱住她的右臂拉下,忍著渾身酸坐起身。
」將軍?「
她搖搖他肩頭,但他仍舊一動也不動,她再將他翻身躺平,才發現他左頰上腫了一個青紫大包,還微滲血跡。
」你別嚇我,快點醒來呀!「月笙好怕他就因為這樣撞壞了腦子而死去,眼淚立刻在眼眶裡打轉。」你不能有事,你一定要活著!「
月笙左看右看,找著了跟著自己一起摔在厚草地上的包袱,四周有好幾截折斷的樹枝幹,想必就是它們救了他們倆一命,但她此刻可沒心思深究自己是怎麼死裡逃生的。
解開包袱,她拿出了羊皮囊,倒了些水浸濕布帕敷在他額上,再自己飲了一口水,緩緩渡人他口中。
」裡哥哥……「
她伸手探了一下他鼻息,徐緩而微弱,她再輕拍了一下他臉頰,還是不見他有任何反應,淚水再也壓抑不住地奪眶而出。
」裡哥哥,你不要死啊……「
看著他蒼白的臉龐,月笙又自責又傷心。
」對不起,都是我不好,是我小心眼,愛吃醋,才會害你變成這樣的……「她趴在他胸前後悔地哭訴著:」裡哥哥,只要你醒來,我再也不任性妄為了,我跟著你,無論你要我去哪我就去哪,就算你要娶三妻四妾我也會忍,不再跟你發脾氣了,我只要你活著就好,裡哥哥……「
月笙靠在他胸前嚶嚶低泣,哭得像個淚人兒,以至於完全沒發現拓裡已經醒轉。
他呆住了。
要不是額頭上那個包疼得他不清醒都不行,他恐怕會以為自己是在作夢。
但這不是夢。
-聲又一聲的」裡哥哥「直喚進他心坎裡,他從未告訴過竹生月笙是如何叫他的,一直以來也只有月笙才會這麼喊他。
所以……
過往的一切飛快在拓裡腦海裡疾掠而過,曾經被他輕忽的各種小小徵兆,這時全大大突顯出異狀。
竹生的」娘娘腔「、弱不禁風的體格,說什麼也不肯跟大夥一塊洗澡的怪癖,還有時常望著他發呆的古怪行徑,一下子全有了合理解釋。
」他「是女的!
不只如此,」他「還是他朝思夜想的未婚妻。
所以,他會在深更半夜於溫泉池裡遇上月笙;所以她沒有辦法在隔日赴約見他;所以那他召妓,隔天她就煮了碗辣粥罰他;所以她餘怒未消,半夜收拾包袱就想」離家出走「……
要不是月笙哭得正悲切,一定能聽見他此刻狂轉如雷的心跳。
拓裡總算可以放下心中兩塊大石了!一是,月笙的確存活於世,還好端端地就在他懷裡;一是,老天保佑,他並未患上斷袖之癖
他真想摟住她大叫、大笑,就算打勝仗也及不上他此刻千分之一的開心。
不過也是這個念頭讓他霎時記起,月笙女扮男裝混入軍營之罪。
他雀躍之心蕩下了幾分。
如果事情傳到皇上耳中,這可是欺君大罪,或斬首,或流放,全憑皇上仲裁。
無論如何他都要保住月笙,哪怕是斷送他前程或賠上他一條命,他也要保住月笙性命!
現在他知道月笙的義弟為什麼會在他罰打二十軍棍後說那些話了。他的確是混帳,的確該被雷劈,他竟然沒有早一點察覺」竹生「就是月笙,還狠心把她當男人罰打了二十軍棍,難怪她要傷心離開了。
不過,她為什麼早在將軍府時不跟他坦白呢?
她成男人跟在他身邊是為了什麼?想試探他對她是否矢志不渝嗎?
如果此刻拆穿她身份,她是不是會生氣離去?
拓裡腦子裡一團亂,決定暫時不動聲色,如果月笙希望能以男人身份留在他身邊,在原因未明之前,他也就先裝不知道好了。
不過,他有些生氣。
她明知他有多想見她,卻眼看著他受相思折磨也不表露身份,對他不覺得太殘忍了些嗎?
關於這點,他可得跟她討回些」報償「才行。
* * *
」月笙……「
她聽見了!
月笙猛然抬頭,淚珠還掛在眼角,雖然拓裡雙眼還是緊閉,但她確信自己真的聽見他喚她的聲音了。
」月笙……「
」裡哥哥,我在這!「
她擦乾淚,雙手捧著他微冒青髭的臉龐,開心自己終於能再聽見他喊她的聲音,也瞧見他的臉色不再如先前那麼蒼白了。
」裡哥哥,我就在這,我就在你身邊,你聽見了嗎?「
她這時才想起該看看他身上是否還有其它傷處,連忙抬抬他的手腳,看看他身上還有沒有其它傷口。還好,除了幾處輕微的擦傷,並沒有大傷口。
」月笙……我好想你……「
」裡哥哥……「
她鼻頭一陣酸,想不到他昏迷不醒還對她念念不忘,都怪她嫉妒心太重,才差點害死他。
」對不起……「月笙再度淚濕眼眶。」我不會再離開你了,回將軍府後我一定會換回女裝跟你相認,只要你還要我,我一定會留在你身邊,裡哥哥,你一定要好起來,你要是有個萬一,我……我也不要活了……「
這番情話比仙丹還有用。
拓裡渾身的傷痛全被她的癡心語撫平痛楚,他被她騙得團團轉,總該討些」甜頭「吧?
不過,他實在捨不得再惹她哭了。
」嗯……「
他假裝自己即將清醒,月笙瞧見他終於動了動眼皮,立刻擦乾淚,滿心期待地凝視著他。
」裡……呃,將軍?將--「
月笙突然被他一把拉下,四片溫熱的唇瓣相觸的一刻,她連呼吸都忘了。
漫天紅霞飛上了她雙頰,她在他睜眼前連忙離開他坐好,卻止不住一顆心蹦蹦狂跳。
得到瞭解思病的」靈藥「,拓裡才總算甘願睜開眼,不再裝昏。
」竹生……「
」我在這!「
月笙連忙握住他伸出的右手。
」我們沒死?「他明知故問,
」嗯。「她微笑點頭。」我們還活著。「
」你有受傷嗎?「
」沒有。「這點連她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你的額頭撞傷了,你動一下你的手腳,看看有沒有事。「
拓裡先動動手腳,再坐起身。
」看來我們倆真是福大命大,保住了一命。「
他凝睇著她嫣紅臉龐,淺淺一笑。
」為什麼臉紅?「
」啊?「
月笙不知道他是明知故問,臉上的紅暈更深。
」呃,有嗎?大概是我太緊張了吧,因為你已經昏迷很久了。「
她心虛地挪離視線,這時天空已經漸漸露出了魚肚白。
」將軍,你看那!「
月笙手指向右前方,興奮地直要他看。
」那不是軍營嗎?「
拓裡臉上難掩詫異,原以為兩人是掉進了山谷裡,沒想到兩人只是不小心抄捷徑」下山「,大軍駐紮處已在舉目可及的地方。
」看來我們倆可以少走很多冤枉路了。「
他對著月笙綻放溫柔笑靨,害她心兒又撲通狂跳了一下。
」你會跟我回去吧?「
他牽住了她的手,月笙雙頰更顯嫣紅。
」嗯。「
」怎麼變得那麼好說話了?「他貪戀地想跟她再多獨處一會。
」我知道是我錯了。「
她愧疚地低垂首,楚楚可憐的模樣讓拓裡好想將她擁人懷中。
」你沒錯,是我錯。「他凝望著她。深情許諾。」今後不管發生任
何事,我都不會再責罰你,無論別人怎麼,我一定會保護你。「
白日初升,皓皓螢光灑落在他身上,為了救她,他一身狼狽,跟那身穿繡虎白綾戰袍、手持丈八蛇矛、坐著奴刺馬馳騁沙場的驍勇將軍判若兩人。
但月笙喜歡他此刻的模樣。
此刻他溫柔、堅定的眼眸一如當年,這才是她日思夜盼的裡哥哥,她記憶中那個最疼她的裡哥哥。
拓裡快把持不住了!
月笙完全不知曉自己此刻眼波含情凝睇他的眸光有多誘人,那雙艷紅唇瓣只輕抿一下,就快把他的魂兒勾去了。
但月笙完全不知自己對他的魅力。
」謝謝將軍寬宏大量,再三容忍我的放肆。「她甜甜一笑。」今後我一定不會再犯軍規,我會好好盡自己做個軍人的本分,也會做你的好兄弟。「
拓裡先是一楞,繼而忍不住抿唇輕笑。
知道她身份了,他還能當她是兄弟才有鬼!
」你做好你自己就行了。「
他站起身,朝她伸出手,深情流轉在他眸中。
」走吧!「
」嗯。「
月笙放心將自己的右手放在他掌中,也就此將自己的一生全交託於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