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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年之約 第二章 作者:雙雙

  「怎麼會發生這種事?這太離譜了!」芷嵐茫然地看著手中的金色邀請卡。他究竟如何得知她的地址?一年前她搬到這棟窄小的公寓時,只通知了親朋好友,而韓磊並不在其中!是她的母親?一定是母親告訴他的。與韓磊的最後一次見面是在父親的葬禮上,那已是四年前的事,而在這期間他一直沒有再出現在她的生活中,她也樂於與他保持距離,可是為什麼直到現在,她21歲生日前夕,他送來一朵紅色的玫瑰並邀請她共進晚餐?

   芷嵐把其餘的郵件全部掉在門旁的小桌子上,快速穿過狹小的房間,生氣地拿起電話。母親很清楚她討厭韓磊,可是就芷嵐所知,母親是惟一還和他保持聯絡的人。

   「喂?」何琦溫和的聲音自話筒傳來。

   「媽,我剛剛收到一張令人驚訝的邀請卡,你知道是怎麼回事吧?」

   「芷嵐,到底是誰寄的?」芷嵐立刻知道自己的疑慮是正確的。她非常熟悉那驚訝無辜的語調,這意味著母親又從中搞鬼了。

   「是韓磊寄來的。」芷嵐盡力讓語調聽起來平穩冷靜,「你知道的,就是爸爸的老朋友,那個我很討厭的人!」

   「韓磊?喔,是他嗎?」

   「他約我今晚出去晚餐,我懷疑他怎麼會有我的地址。是你說的,對嗎?」

   電話那頭一陣靜默,然後母親帶有歉意的聲音響起:「是我說的。」

   「媽!我真是受不了你。」芷嵐停了一下。然後勉強自己用較為緩和的語氣,「你是什麼時候見過他的?」「噢!你知道的,無論怎樣他還是你爸以前的好友和上司,我們總還是會有聯繫啊。」母親吞吞吐吐地承認。

   「你從來都沒提過。」芷嵐指責她。

   「我想你不會感興趣,」何琦說得理直氣壯,「你一直很明白地表示不喜歡這個人。很久以前,你搬家的時候,我告訴他你住的地方,他可能就在那時候記住了。」

   「喔!原來如此,」芷嵐感覺稍微好過一點,至少她母親不是故意的,可是為何她拿起電話時,語氣中那麼地不安?

   「你知道他會和我聯絡,對嗎?」

   「上次我們見面時,他好像提過。」她母親含糊地說,「芷嵐,我得出去了,有些事要辦。」

   「好吧!」芷嵐對著電話皺皺眉頭,心裡非常不舒服,「我明天早上去看你。」

   「芷嵐!」她放回話筒的手因這聲呼喚停在空中,然後又放回耳旁,「喂?」

   「你會去嗎?」

   「去那裡?」

   「趕韓磊的約,你會去嗎?」母親極力讓口氣顯得不在意,但還是讓她聽出來了。

   「不一定,明天11點見。」她不想和母親爭論,如果她現在不結束談話,她很可能會和母親吵起來。

   「好吧!芷嵐,」她的母親有風度地接受失敗,「希望明天能見到你。」

   她很快地看了一下鐘,發現如果不趕快的話她上班就要遲到了。她快速地洗了個澡,匆匆地穿好衣服,省掉早餐,就奪門而出。今天似乎沒有一件事是順利的!上衣的扣子掉了,沒時間縫,必須重新換一件;然後她開車上公路後,那輛破舊的小車被困在一輛排出大量黑煙的卡車後,難聞的氣味瀰漫她全身,那個韓磊跟她果然是相沖的,光是聽到了他的名字就已讓她倒足了霉!

   回到辦公室後,芷嵐以為她的不幸應暫告一段落,然而當她發現林烈正坐在她的椅子上,還把雙腳蹺在桌上。她無奈地想著,看來幸運之神還是沒空眷戀她,看到他那不懷好意的笑容時,她只能勉強自己擠出一個冷冷的微笑。

   「嗨,小美人。你今天很準時嘛!」

   「還好。」她快速地瞄了一眼手腕上精緻的金錶,那是父親去世前給她的禮物,「現在是……」她停了一會兒,「9點整,如果你離開,我馬上就可以開始工作。」

   「沒問題,沒問題。」他放下雙腿時弄亂了一疊文件,「我只是想過來問你,中午一道吃飯,好嗎?」

   「不,很抱歉。」她直視他,蒼白美麗的臉龐上沒有任何表情,「明天是我生日party,還有很多事宜要處理,沒有時間享用午餐,只能隨便吃個三明治了事。」

   「借口,都是借口。」他的眼睛冷冷地瞇成一條細縫,「不過,我明天還是會見到你。記住,你跳的每支舞的舞伴都會是我,只有我才有這個資格。」他以獨佔的口吻說道。

   他緩步離開後,芷嵐才舒了口氣。為什麼林烈總是無法瞭解她對他沒有一點意思呢?難道她表示的還不夠明顯嗎?回想起當初她的老闆,也就是這家小型室內設計公司的負責人把他的這個兒子介紹給她時。她以為他只是個性不成熟的年輕人罷了,而她也樂於多交個朋友,因為自從搬到這個陌生的都市後,她在這裡沒什麼朋友,而24歲的林烈乍看還人模人樣,所以剛開始芷嵐也不排斥跟他一起出去吃飯、看電影,有過一段甚為愉快的時光。

   然而林烈的佔有慾愈來愈強。有一次她和他參加一群朋友辦的無聊宴會,隨著幾杯酒下肚,他們鬧得愈來愈不像樣;之後在他的車子後座,更籍著醉意對她毛手毛腳,自此她就明確地告訴他,她與他之間永遠都沒有可能。

   但他不理會她的拒絕,從那天起他就更緊逼不放。每天送一大籃鮮花到她公寓;而有一次更不請自來到她家中拜訪,帶來一隻和他本人一樣俗不可耐的戒指向她求婚。整件事變得很尷尬,最近更是轉變得令人有點害怕。

   也許在這樣的情況下,與韓磊見面也是一個好主意。她原想今天回到辦公室後,打電話拒絕他的邀請,因為在事隔四年後,他與她之間就仿如陌生人一樣,她實在不知道該如何去面對他。可是現在她卻躊躇不前。沒有什麼比跟另一個男人約會更能使林烈知難而退了,何況其它男同事也沒辦法對她伸出援手,林烈對這點很有把握,他常常藉著自己是老闆兒子的身份警告公司的未婚男同事,不准對她有任何非分之想,還到處聲稱自己是屬於他的,這是最讓芷嵐勃然大怒的一點。

   「好,今晚就與韓磊見個面。」經過一番思索後,芷嵐的心中有了決定。或許,韓磊只是想和故友的女兒敘敘舊而已,那正合她的意。她雖然不想讓韓磊稱心,可是他不會知道她與他見面還有別的動機,這樣的想法讓她感到興奮。誰叫他經常利用女人,現在輪到他嘗嘗同樣味。

   離與韓磊見面的時間越接近,芷嵐才發現自己的心情越緊張。不知為何總想以最佳的姿態出現在韓磊面前,讓他驚覺在四年中她已脫胎換骨,不再是那個17歲的幼稚小女孩,然而一想到他,她的腦子就亂成一團,整晚的心情總是無法平靜下來。

   抬頭望望牆上的鐘,離與他見面的時間還剩一個小時,她卻仍然什麼也沒準備好。床上堆滿了衣服,鞋子和皮包則散置在小小的地毯上,梳妝台也擺滿了首飾,整個房間混亂不堪。最後她終於決定穿上一套簡單的黑色絲質套裝,讓波浪狀的秀髮鬆軟地垂下來,戴上母親送她的珍珠耳環,以及一個式樣簡單的金手環,才算完成裝扮。

   「你絕不能打退堂鼓。」她嚴肅地對鏡中的自己說,「不要一副好像被判死刑的模樣,你的勇氣跑到哪裡去了?」她像生病似地發著抖,深吸一口氣時。

   這時,門口的對講機響了起來。響亮的鈴聲讓芷嵐的心情不由地緊張起來,噢,老天,我還沒準備好!

   「喂?」她把開關往後扳,讓對方的聲音傳入。

   「芷嵐,晚安。」對講機嘈雜的噪音掩不住那低沉渾厚的嗓音,聽見那既熟悉又陌生的聲音讓她的心倏地往下一沉,直到此刻真真切切地聽到他的聲音,她才發覺自己真的是無比慌亂,她依然理不清自己該以何種心態去面對他。

   她快速地對自己低語:「別緊張,芷嵐,也許他變胖了、言語乏味。或是……」

   「我可以上去嗎?」他很有耐心地問。

   她深吸一下,馬上回答:「當然可以,請上來,在4樓,12室。」只是一個晚上,一個晚上而已。

   她聽到沉重的腳步聲停在門口時,不禁閉上雙眼。一陣短暫的寂靜,接著是沉重的敲門聲,她再次深深地吸了口氣。

   「嗨!」門打開後,她故作輕鬆地與韓磊打了聲招呼,但這僵硬的語調卻更把她的緊張之情洩露無遺。

   「嗨!芷嵐,真的好久不見了。」

   他的聲音正如她記憶中一樣的悅耳,低沉。她抬起頭看到他那深邃的眼眸,有一簇小小的火焰正在其中閃耀。她還是像她記憶中一樣高,不,他一點都沒變,只是更有魅力了。他修長的身軀顯得輕鬆自在,線條清晰的臉龐依然英俊,冰冷的貴族式的五官氣勢逼人。她胃中一陣緊縮。

   「你就像我記憶中一樣的美,芷嵐,而且……非常成熟。」還是這樣油腔滑調,他仍舊是以前的韓磊。

   「希望沒讓你失望。」她拘謹地笑笑,不敢移動分毫,雙腿因緊張而感到虛弱無力,「我現在已在工作了,改變是必然的。」她伸手示意他入內。

   「是的,我知道,室內設計,對嗎?」他慢慢走進來。

   「沒錯,看來你對我的事還十分瞭解。」她關上門,轉身面對他道。

   「與你母親見面的時候,她常把你的一切告訴我。」他銳利的眼神很快地掃視了室內四周,隨後優雅地坐到沙發上,說道,「這間公寓是租的?」透過半掩的房門,他的視線停在她堆滿衣服的床上,嘴角不由地牽起一抹微笑。

   他究竟在笑什麼?她的房子有那麼好笑嗎?順著韓磊的視線望去,芷嵐不由地詛咒了一聲,哦,該死!她應該把臥室門關上的,她又讓他看到了她孩子氣的一面:「是啊,我沒有多餘的錢可揮霍!只能租到這樣的公寓。」她話一出口,才感到不好意思。她到底怎麼了,淨像個小女孩一樣在他面前無理取鬧。

   「你已經做得很出色,我第一個住處只有一個房間以及一間與人共享的浴室。」他挑了挑眉,沒有回應她諷刺的話語。

   他的寬宏大量讓芷嵐感到更不舒服,她忽然感到手足無措。他為何要再和她聯絡?在今天以前她都過得好好的,可是忽然間她的世界全部倒轉過來,完全不對勁了。

   「我們可以走了嗎?」經他這一問,她這才想起應該倒杯茶給他,見到他後自己好像完全忘記了應有的待客之道,可是已經太遲了。她僵硬地點點頭,拿起皮包。情形比原來想像的還要糟糕,她不應該接受這個邀請的。

   走到樓下,芷嵐坐進他那長長的黑色轎車,這車果然與他本人非常配合,一樣的跋扈陰沉。

   他坐進方向座後,卻沒有要發動引擎的跡象,他突然側身面對她:「你知道嗎?你今天很美,讓我十分地驚訝。」

   「你說什麼?」她驚異地注視他,以為自己聽錯了。

   他轉身面對她,但雙手放在駕駛盤上:「我說,你很美!不要懷疑,我只是實話實說。」

   「喔!」這是在幾分鐘之內,她第二次覺得手足無措,頭腦一片空白,「謝謝。」

   「四年前你就非常漂亮了,可是現在……」他緩緩地搖搖頭,「我沒想到你已出落得這麼成熟、有味道,你今晚看起來風韻十足。」

   他雙眸灼熱地緊緊注視著她,她的臉驀地染上一片紅暈:「也許是衣服的關係……」這是什麼蠢話!笨!可是他卻表現出該死的溫文有禮及自信!

   他突然朗聲大笑:「我害你不好意思了,是嗎?我道歉。我不是有意的,你應該記得,我經常詞不達意。」

   「噢,是的,我當然還記得。」思緒不由地回到四年前的那一夜,憶起他對她說的那一番話,她的表情轉為嚴肅。

   他默默地凝視她很長一段時間,然後緩緩搖頭:「是的!我想你還記得。」

   車箱中突然寂靜起來,兩人都因陷入回憶中而不語。

   「你的頭髮還是這麼濃厚美麗。」這一句話打破了車廂中靜默的氣氛,隨後他挑起一綹她垂落在肩膀上的頭髮,用指頭纏捲著。這親暱的接觸更使芷嵐渾身一顫。

   「顯然是遺傳自我的母親。」她反射性地回應,並極力控制自己不要因為放置在她頭後的手而發抖。四年前他刻意地與她保持著一段距離,從沒像今天一樣與她有過親暱的接觸,除了那晚。直到今天她才見的到真正的韓磊,才明白為什麼他的女人,會心甘情願地掉進他所設下的溫柔陷阱,他致命的魅力令人暈眩且極具挑逗性,她的心在片刻間融化了!但蘇麗的影像卻突然出現在她腦海,芷嵐在剎那間清醒了,韓磊是一個不會對任何女人認真的,他終日地遊戲人間,就像一把重型機槍般危險,玩不得!

   「你在想什麼,怎麼不說話?」他發動車子,檢視後方來車後就開上車水馬龍的街道。

   儘管她放在腿上的雙手已緊張地握成拳,脈搏更急速地跳動,但外表上她還保持著鎮靜:「我剛剛在想,你是否還與蘇麗來往?」

   「蘇麗?」他臉上一片迷惘,「誰是蘇麗?」

   「那年週末跟你一道去度假小屋的女人。」

   「她叫蘇麗?」他皺著眉頭,努力回憶,「不知道她現在如何了,那次之後我跟她已經沒有聯絡了。怎麼會突然提起她來?」

   「只是突然想起。看來這四年間又有不少女人消逝在你的生命中?」她試圖表現得漠不關心,他還是注意到她譴責的口氣,他微微地笑著,雙眼看著前方的路況。

   「我想你指的是我的感情生活吧?」她沒有回答,他不在乎地聳聳肩,「我是個正常的男人,我沒可能過著和尚般的生活,如果這是你想知道的。沒錯!我與不少女人約會過,你呢?」他停頓了一下,「有任何特別的人在與你交往嗎?」

   「沒有。」她望著窗外迅速往後消逝的景物。他們已經離開繁華的街道,開進在燈光稀疏、荒涼寂靜的道路上,「現在沒有。」她的聲音刻意地透著不屑。

   「那麼是以前有過了?」仍然是那毫無興趣的語調,但芷嵐仍沒有忽略掉他語氣中那一絲在意的味道。

   「我跟一個同事交往過一陣子,可是已經結束了。我不把他視為特別的朋友。」

   「原來如此。」他的聲音乾澀,「那麼我就不用擔心會被你男友揍得鼻青臉腫嘍?」

   她迅速地從濃密的睫毛下看了他一眼:「我看也沒有人打得過你。」

   「是嗎?」他看了她一下,「我能把它當作一種稱讚嗎?」

   「如果你覺得『四肢發達,頭腦簡單』也算是一種讚美的話!」她氣鼓鼓地說,不知為何在他面前她總是無法控制好自己的脾氣

   「哈哈!芷嵐你的脾氣還是一點都沒變,還是那樣的率直,這也是我最欣賞你的一點。」他停頓了一下,「呃,那位你把他不視為特別的朋友,他讚賞你這種性格嗎?」

   「不盡然。」她的臉紅了起來,暗自慶幸黑暗遮住她臉上的紅暈,「他曾經騷擾過我,儘管我已很明確地告訴他我們之間沒有可能,但是他似乎還是,呃,堅持不懈,可是久了之後他自然會放棄。」他為什麼不能換個話題呢?

   「所以」,他意味深長地說,「你現在是完全自由的,沒有任何感情的羈絆與承諾。嗯,我得好好利用這個大好機會,以免被別人捷足先登。」

   他的話使芷嵐的心不由地顫抖了一下,他是什麼意思?「韓磊,希望你能清楚知道,我並不是你平常交往的那種到處去招蜂引蝶的女人。」她的語調僵硬,雙眸散放出異樣的光芒。他依然是她記憶中令人不悅而且自大狂妄的傢伙。

   「芷嵐,不要這麼敏感,我從來沒有這個意思。」他歎了口氣,「我們暫且打住這個話題吧。好了,小貓咪,我們的目的地到了。」

   韓磊慢慢地把車停下來,出現在芷嵐面前的是一間高級大飯店。

   「你在這裡吃過飯嗎?」她用搖頭來回答,而他似乎非常滿意,「太好了,我喜歡帶……朋友到這裡來。這兒的食物舉世聞名。」她敏銳的雙耳並沒漏掉「朋友」之前短暫的停頓,一陣尖銳的痛苦掃過全身。

   「女人」才是他想用的詞,她憤怒地想。自己只是他一長串候選名單中的一名,這令她莫名地感到痛苦,她的脊背不由得挺直,頭也抬得高高的。沒錯,韓磊先生,她會好好地享受今晚,僅此而已。如果沒有其它事情幹擾的話,在這種豪華的地方進晚餐將是一件愉快的事。她的嘴角不禁浮現一個淺淺的微笑。

   「小貓咪,很高興你願意接受我的邀請。」他扶她下車後,握住她的手,她的淺笑讓韓磊不禁地被吸引住了,然後一個旋身使她面對著他,一手抬起她的下顎,濃密睫毛覆蓋下的黝黑雙眸深深地看進她睜大的眼睛,「我等這一晚已等得太久了。」

   「是嗎?我懷疑!」他雙手的碰觸讓她渾身如火般灼熱,芷嵐清楚地知道他是如何輕易就能征服一個女人的心。她忽然多麼希望未曾答應他的邀請,玩火者終會被火所傷。這個夜晚才剛剛開始,她卻已覺得異常難熬。

   他的嘴角扭曲,卻難以隱藏那一抹嘲諷:「你心中所想的全寫在臉上了!我看我得想些方法讓你信服,是不是?」他一邊挪揄她,一邊輕輕地扶著她的手臂,走上寬敞的大理石階梯,進入佈置精緻的大廳。

   「你想先喝點雞尾酒,還是直接入座呢?」他指指前方裝飾華麗的餐廳,「我們的時間很充裕。」

   「那麼,先喝點酒吧。」她脆弱地笑一笑,「不是每天都是21歲的前夕。」

   「是啊,21歲。」他慢慢地搖搖頭,「不知不覺你已經到21歲了,看來有不少男孩都難逃你的魅力了。」

   「我怎麼樣也無法與你相比,韓磊,從你21歲到現在怕是有更多的女孩難逃你的魅力之中!」她未經思考就脫口而出。他黝黑的雙眸瞇了起來,投給她深思地一瞥。

   「是嗎?」他平靜地說,邊領她走到左側的雞尾酒吧檯,「對這類的事,你又知道什麼?」她不自然地聳聳肩,抬起頭看到他堅毅的嘴角諷刺地扭曲著,「芷嵐,你還是一點都沒變,仍然處處和我作對,嗯,也許這也不是一件壞事。」

   直到一名侍者出現在韓磊身邊,他們之間針鋒相對的局面才被打破:「晚安,韓先生,很高興又再見到你。你帶這位年輕的女士來這裡嘗我們的招牌菜嗎?」

   「嗨,喬,至少得嘗嘗你們兩道名菜。」他挑一挑雙眉,轉過身向芷嵐露出迷人的微笑,「喬是我認識多年的好友,也是這裡的高級廚師,你很容易就會被喬的招牌菜所迷惑,要知道,真正的好東西最後才出現。」

   「這是你追女人的一貫伎倆嗎?」她甜甜笑著,以為已擊中他的要害。

   他的雙眸漾起一片笑意,她憤怒地發現他竟然覺得有趣:「怒氣衝天的小貓咪,如果我想要一個女人,不需要招牌菜或其它招式就可以手到擒來。」

   「你不需要嗎?」她盡量語含譏諷,可是發出來的聲音卻似屏息的低語。

   「完全沒有必要。」他特殊的語調,似乎別有所指,「好了,芷嵐,雖然與你鬥嘴十分有趣,但我們還是暫時停戰吧,不要破壞了今晚的氣氛。」

   「好吧!」這畢竟是她21歲生日的前夕,她也想快樂地度過。

   放下了與韓磊鬥嘴的心思,她才猛然想起自己還沒有仔細地欣賞過這個地方。環視四周她才驚覺這裡果然是一個令人驚奇的地方,巨型的玻璃圓形吧檯佔據了大部分的空間,周圍環繞著坐墊厚實的高腳椅,衣著講究的客人安靜地坐著聊天、飲酒,後面的整片牆壁是巨大的水族箱,裡面有著各種稀奇的魚類及水生植物。以她專業的眼光來看,這裡的裝潢佈置果真能突顯酒店的氣派。

   「小姐,這是你的酒。」她啜飲一口喬擺在她面前的顏色鮮艷的雞尾酒,嘗起來有著葡萄及香芒的味道,粉紅色的液體帶點琴酒的味道,還有某種淡淡的苦味摻合其間。

   「果然很特別。」她滿含笑意的眼眸轉向喬,「能告訴我你在裡面放了什麼?」

   「商業機密,小姐。」他投給她一個燦爛的笑容,然後轉身離去。

   「我想你已經擄獲他的心了。」他語含諷刺地說道。她轉頭看著韓磊,看到他臉上帶著世故興味的神情,她立即有所反應。

   』對客人友善是他必須做的,這是他的工作。」

   「可是像你這樣年輕漂亮的女客人並不常見,而且他今晚也似乎有點熱情過頭了。」

   「要不是認識你多年,我還以為你在吃醋。拜託,韓磊,並非每個人都像你一樣見色起心。」她試圖保持冷靜,可是發出來的聲音卻是尖銳的。

   「也許,芷嵐,也許我真的在吃醋。」他簡潔地應答,黑眸中透著令人難解的目光。

   「你,你不要亂說。」她急於否認,心又一陣狂跳。老天啊!在這樣下去,她懷疑她是否會因為心率過快而無法度過她的21歲生日。

   看著芷嵐迅速轉紅的小臉,韓磊不由地輕笑著,他的小貓咪還是那樣的單純:「丫頭,不要激動,我只是逗逗你而已。」

   「逗逗我!?韓磊你不覺得你這樣做很無聊嗎?」她怒瞪著他。

   「哈哈……芷嵐,我沒想到你這麼介意。呃,好吧,我道歉。為了補償,美麗的小姐,請允許我有這個榮幸帶你入座用餐吧。」他饒有興趣地看著她,戲謔地抬起了手臂。

   「我十分樂意,既然韓大公子有當侍者之意,我那有不成全之理。並不是人人都有這個機會的。」芷嵐把手穿進他的臂彎中,諷刺地回應道。

   「哈哈……芷嵐,和你在一起真的是樂趣無窮。」

   他的笑聲引起了餐廳中各人的側目,芷嵐更覺困窘,韓磊的性格依然如此,桀驁不馴,毫不在意別人的眼光。她注意到他的出現總會引起別人的注目,毫無疑問,他是個能呼風喚雨的人。除此之外,獨樹一格的男性魅力,令他宛如像置身溫馴狗群中的一匹狼。

   「林烈從未帶你來過,對吧?」他突然的一句話把芷嵐的思緒迅速拉回到他們的談話中。

   「我不記得告訴過你他的名字。」

   「是沒有。」他相當鎮定,「但在過去的幾年中你的母親不斷地告訴我你的近況,而且在過去數個月,這個名字經常出現在她的談話中。」

   「所以你對他一清二楚嘍?」她決定不追究他剛剛說的最後一句話,「那為什麼剛剛提到他的時候,你假裝對他一無所知?」這才是他本來面目。

   「我沒有假裝,」他平靜地回答,「你並沒有問我是否對他瞭解,我也沒提,如此而已。」他深色的雙眸激她向他挑戰,「我很驚訝他這麼快就放棄了,我還等著想見見他!」

   「不要用看戲的意味來看待這件事,在車子後座抵抗他的人是我,不是你。」芷嵐惱怒地脫口而出。

   有一會兒他靜止不動,然後身體往前傾,他的聲音平穩,可是表情似乎想要殺人:「他傷害了你?」

   她沉默地搖搖頭,但韓磊的表情似乎一點都沒有放鬆,他殘酷的表情令她害怕;「你確定?」

   「真的,沒發生任何事。」她輕微地口吃,沒想到會引起他這麼強烈的反應,「我只是覺得有點受辱,如此而已。我和他之間就在那時候結束的。」

   「你沒有告訴你母親?」他語帶責備地問。

   她緩緩地搖著頭;「竟然我已經處理好了,就沒必要再讓她知道,否則她會擔心的。」

   「你明天回家就告訴她。」他用簡短有力的命令口吻。

   她驚訝地看著他;「我想,沒——」

   「不要在反駁,只要照我的話做。」她瞪著他,怒氣上升。這可是她的私事,他憑什麼在這裡頤氣指使。

   「不!」她想也沒想就粗魯地拒絕。

   「芷嵐,爭論到此為止。我想明天他會和你其它的同事一起參加你的生日舞會,無論如何你至少要讓她心裡有所準備,才不至於失禮!」他決斷地說。

   「這跟你一點關係都沒有。」她的聲音細若游絲。

   「當然有關係。」他沉穩的聲音讓她認清,他之所以能在30歲就成為百萬富豪的一面,「你是要自己說,還是要我講呢?」他的聲音寒若冰霜。

   「噢,我的天哪!」她怒視著他,「這可是我的生活啊!」她說出先前的想法。

   「正是如此,你處理得一團糟。」他的批評讓她有種想揍人的衝動,「你已經清楚知道那個男人對你瘋狂著迷了,上次你能抵抗他但下回你也許就沒有這麼幸運!芷嵐,正如你所知道的,這種感情遊戲我比你更清楚它的遊戲規則,當感情不能再繼續的時候,就必須要決然地斷絕一切。」他的眼神如大理石般堅硬。

   「就像那時候你對蘇麗一樣?」韓磊所說的使她想起了四年的前的一幕。

   「老天啊,我們今晚一定要彼此互掀舊賬嗎?」他再度傾身向前,握住她的手,手指滑過她柔軟的手心,「我並不想浪費今晚的時間,為這種事和你爭論不休。我討厭為了想得到一件東西,而不惜使用暴力的人,所以你必須照我的話做,知道嗎?」他冰冷的臉上看不到一絲溫暖,雙眼蘊含著怒意。一陣戰慄竄過她的背脊,她討厭自己的反應,也討厭他。

   「知道了。」芷嵐沒好氣地應著,知道即使她嘴裡說能應付林烈,但她心裡卻沒有一點的把握。自那晚在車上那一幕後,他更變本加厲,想起他灼熱的嘴和不安分的雙手,她就不禁發抖。

   「很高興我們終於能取得了共識。好吧,點菜吧,總不能讓我們的准壽星女餓著肚子。」他做了手勢讓侍者過來,看著他與侍者交談,回想起剛剛的那一幕,她開始覺得自己怕這個男人,他獨斷的氣勢,攝人的氣魄讓她知道他比一百個林烈還要危險,而且最悲慘的是他似乎正無情地吸引她走入他的生活軌道。

   「我剛剛說的那句話是真的。」

   「呃?你在說什麼?」他突兀的一句話讓吃了一半的芷嵐停了下來。

   「我等這晚已經很久了。」他耐心地說,手指漫不經心地劃過長形酒杯的頂端。

   「我不懂。」她警覺地看著他,「你為什麼想再見到我?」

   「好奇吧!我想。」他輕輕地答,深黑的雙眸掃過她。

   「好奇?」她高傲地抬起下顎。

   「是的,有什麼不對?難道你期待我說我正瘋狂地愛著你?」他尖刻的聲音頗為刺耳。

   「當然不是,」她冷冷地說,「那是我最不想從你口中聽到的話。」

   「你對我的評價一直不高,對吧?」他柔和地問,雙眸黑亮如炭。

   「沒有什麼理由讓我不這麼認為。」她低頭,把注意力再集中到食物上。

   他注視她良久,然後毫不在意地聳聳肩:「我開始懷疑是否應該把你比做老虎而不是小貓咪。貓咪是那麼可愛的小東西,全身有著柔軟的毛以及溫順的性格。」她杏眼圓睜,他則哈哈大笑,眼睛促狹地閃著,「沒錯,真是一隻徹頭徹尾的母老虎。」

   「是你自投羅網,送羊入虎口。別忘記了,今晚可是你約我出來的,怨不得別人。」

   「我可是心甘情願入你的虎口,怕只怕你能啃得下我這只『羊』嗎?」韓磊眼中蕩滿了笑意。

   「你……我懶得跟你說。」」紅雲又不自覺得地出現在臉上,芷嵐發現絕不能輕易地撩撥他,否則到了最後吃虧的總是自己。

   「好,我們不說就『做』。」看到她圓瞪的杏目,漲紅的俏臉,韓磊更笑得樂不開支,「小貓咪,我的意思是你願意在甜點上來前,與我跳一支舞嗎?」

   「這是我的榮幸!」芷嵐笑容滿面地伸出了手,但心中卻不斷地在詛咒,韓磊,你這個殺千刀的,到時候把你踩到雙腳發痛,可別怪我,這是你自找的。

   他越過桌子牽起她的手,把她拉進臂彎裡,把芷嵐引領進舞池。

   他輕輕地拉她入懷,他們一起移動,彷彿已是多年的舞伴。悅耳動聽的音樂的響起,他親密地擁著她。她抵著他堅實的身軀,微微地發顫,清晰地感覺到他強而有力的男性身軀的每一寸。

   「這是值得等待的一刻。」韓磊托起她的下巴,手指滑過她的嘴唇,眼中寫滿了思念之情,「我早就該約你出來,我為什麼要等這麼久?」

   看到她眼中的迷惘之色,韓磊不能自己地低下了頭,嘴唇輕柔溫暖地覆蓋著她的。再次感受到他那溫暖的氣息,芷嵐的心不由地被觸動了。這感覺仿如四年前那一夜,他的觸碰她無力抵抗,只能不由自主地反應著。

   韓磊很快就結束了這一吻,當他抬起頭,望見她那嫣紅的小臉,又立即擁她入懷,就像不想與她有一刻的分離。

   在她懷中的芷嵐覺得全身像被抽空般的空虛。她不應該對他有任何反應,一秒都不可以,她知道他是什麼樣的人。女人在他眼中一文不值,只是用來滿足他的慾望。可是被他擁在懷裡,傾聽他平穩的心跳聲是那麼令人心醉神迷……

   「韓磊,親愛的……」這一聲低沉沙啞的性感女聲打破了沉浸在自我世界中的兩人。

   一名身穿紅色晚禮服的女子和她的男伴站在他們身旁,韓磊和那名男子寒暄並伸出手,一手仍擁著芷嵐:「嗨,李齊。很高興見到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上個星期。」他原本白晰的膚色已漲成紫紅,芷嵐注意到他懷疑地看向身旁的女子,然後視線又轉回到韓磊冷靜的臉,「你不知道嗎?」

   「我應該知道嗎?」韓磊的聲音毫不在乎,良久後李齊似乎才鬆懈下來,握住韓磊伸出來的手。

   「我想應該沒有。」

   「韓磊,你還不介紹我們認識。這位你一直藏著的可愛女孩是誰啊?」嬌爹的聲音成功地喚起了韓磊的注意,他緩緩轉過身審視這名女子,銳利的眼神令芷嵐倒吸一口氣。

   「芷嵐是個老朋友,」他平靜地說,「多年以前我就認識她父親了。芷嵐,這是楊思和李齊,這是芷嵐。」他的語氣漫不經心,楊思鳳眼雙眸瞇著,使她小巧的臉蛋看起來更增添性感的美。

   「磊,你是說『年輕的朋友』吧?」她輕輕地笑著,可是眼神惡毒,塗著紅色蔻丹的手指碰觸芷嵐覆著絲質衣料的手臂,「我警告你,小可愛,小心不要被吃掉了,他是只大野狼,飢渴得很呢。」

   「楊思!」李齊迅速抓住她的手臂,旋過她的身體面向自己,然後又滿含歉意地轉向韓磊,後者的臉色已冰冷如霜,「對不起,韓磊,她喝醉了。」

   「是嗎?我懷疑。」韓磊的聲音混合著譏嘲的瞭解與強烈的藐視,「清醒的她也是這般,這才是真正的楊思,李齊,仔細瞧瞧。」

   「你憑什麼這樣說我,韓磊,你這個沒良心的……」她揚起手欲打過去。

   韓磊抓住楊思舉起來的手,眼睛未曾離開過李齊:「李齊,帶她回去吧!」他的聲音疲憊。兩個男人互相交換只有他們才懂的眼神。李齊微微地點頭,旋過身,幾乎是拖著暴怒的楊思帶離舞池。她臨去前轉身用怨恨並充滿飢渴的眼神看了韓磊一眼,芷嵐不禁害怕得發抖,這個女人令她震驚。

   「很抱歉。」他托住她的下顎,轉過她的臉與他濃密睫毛覆蓋下冷漠的眼眸相遇,「我不知道今晚他們會來這裡,我以為他們還在度蜜月。」

   「蜜月?」他再度擁她入懷,她驚駭地瞪著他,然後稍稍地往後挪開身子,仰首看著他的臉,「什麼意思,蜜月?」

   「我想那是人類在某種儀式後,喜歡做的奇怪活動之一。」他向她眨眨眼。

   「我知道蜜月是什麼,」她憤怒地低語,不顧他無言的警告,繼續追問下去,「我不懂為那個女人既然剛結婚,為什麼對你,對你……」芷嵐不知應如何表達出他們之間那種奇怪的關係。

   「你很驚訝嗎?」他漠然地問。

   「當然。」她身體又稍稍地向後挪,他的擁抱令她渾身戰慄,可是他還是注意到她的舉動,堅毅的嘴唇明顯地僵硬扭曲,「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她瘋狂地愛著你。」

   「那她的表達方式可真的奇怪,」他冷冷地說,「打人也是一種愛意的表現?」

   「韓磊,不要歪曲我的話。」他們已停止跳舞,可他的手臂仍鬆鬆地圈著她,「看到你和我在一起,她顯得那麼的不高興,但他們才剛結婚,這實在是……」

   「這件事與你無關,芷嵐。」他鬆開她,眼神冰冷,「而且我不想和你站在舞池中討論私人的事情,我想我們還是回去坐下吧!」他漫不經心地扶著她的背回到座位,她的臉頰通紅,為他的鎮定而大感憤怒,好像錯的人是她!

   他隔著桌子平靜地注視著她:「在這尷尬的一幕後,你有權瞭解一切,請容我簡單地向你說明。」

   她抬起頭,用盡全部的意志力冷冷地看著他。她現在最想做的,就是把自己杯中的酒倒在他頭上。

   「我跟楊思的那一段有一點……混亂。我們在兩年前認識,並有過一段美好的時光,但後來她想安定下來,我還不想有任何的承諾。而且她並不只有我一個男友,李齊是她眾多的愛慕者之一,他能滿足楊思的所有的要求,所以最後……她嫁給了他。」

   「就這樣,我覺得並沒有這麼簡單。」她慢慢地說,他們之間只是一樁各有所圖的婚姻。

   「對,並不完全是這樣的。」他語含諷刺,「我曾祝福他們,並承諾完退出他們的生活,但楊思似乎執意要與我糾纏下去,可能因為如此,李齊好像很厭惡我,最後情況無可避免地變得有點難堪。」他聳聳肩,「事情就是如此。」

   「她既然那麼愛你,為什麼還能嫁給別人?我真的不懂。」她既驚訝又鄙夷地說。

   「別傻了,芷嵐,她根本不懂得何謂愛。」他注視著她,繼續說道,「她跟你生活在兩個完全不同的世界,她霸道,厲害,這是她的生存之道,財富是她惟一所追求的。我也有一套生存的原則,我從不要不屬於我的人或物。」

   「你這樣說十分不公平,不要把所以的過錯都推到別人身上,韓磊!」她對他的說法不予置評,「你為什麼不檢討一下自己,你的女人一個接著一個,完全把她們視為糞土,怎麼能怪別人……」

   「說話要小心,」他呼吸沉重,冰冷的怒氣使他英俊的五官繃緊,一陣戰慄流過她背脊,使她噤口,「我的耐性有限,你對我的生活一無所知,不要任意給我扣上帽子。」

   「今晚我所看到的,已讓我知道你的生活是如何不堪。」話脫口而出後,芷嵐才發現自己又失常了,平常的她根本不會講這種尖酸刻薄的話,她今晚到底怎麼了?

   她捂著嘴怯怯地看著韓磊,而後者只是靜靜地注視著她,沉默在他們之間蔓延擴大,然後芷嵐被他接下來所說的話而驚嚇住了:「如果現在不是在公共場合,我真想在你可愛的屁股上狠狠地揍一頓。」

   「啊?!什麼?」她恐懼地瞪著他,她沒聽錯吧?

   「你父親以前常常告訴我『不打不成器』是千古不變的真理,」他沉思地說,「而事實證明他是對的,你果然要好好地被人教訓一下。」

   「你敢……」

   「你今夜的行為就像被寵壞的小孩,這足以讓我想這樣對你了。」他的雙眸深亮,

   「要是你真敢這樣對我,我會討厭你一輩子。」

   「就算我不這樣做,你對我的厭惡之情已夠明顯了。」他若有所思地說,「沒想到這個晚上竟這麼有趣,你完全像只小野貓一樣,我倒想知道究竟有那個男人能夠馴服你。」

   「韓磊,你,你下地獄吧!」她氣憤到說出,他似乎總能輕易地挑起她的脾氣。

   「我曾經去過,但我一點也不喜歡。」他眼中迅速閃過一種神情,使她震驚地瞪大眼睛。她一定是看錯了,他太堅強、冷酷,不可能流露出那種赤裸裸的痛苦。

   「啊,甜點來了。」他又戴回冷漠的面具向侍者道謝,他快速的轉變讓芷嵐以為前一刻看到他痛苦的神情只是她一時的錯覺。

   韓磊真是太過深沉的男子,對她而言。芷嵐在心中默默地想。他總能輕易地壓抑住自己的情緒,讓旁人根本無法瞭解他心理究竟在想些什麼,她突然希望這個令人心驚的夜晚還是早點結束,讓她安全回到家,這樣她才會感到輕鬆些。

   「好了,時間也不早了,該是把公主送回城堡的時候了。」他看看了表,隨後拉起芷嵐離開了餐廳。

   芷嵐在心中鬆了口氣,慶幸這晚終於要結束了。

   回程時車內一片沉默,兩人皆無語。車慢慢停在了芷嵐公寓樓下,她恨不得能馬上衝上去,不再與他面對。

   「謝謝,這真是個美好的夜晚。」這樣的夜晚一次就好了,我可不想再經歷一次。

   「沒錯,我也很愉快。」韓磊眼中閃著笑意,打開車門快速走到另一邊扶她下車。在月光下他顯得異常高大。

   他一手摟著她的腰,一手托起她的下顎,皎潔的月光投射到他們身上,兩人都不想破壞這一刻。

   隨後韓磊慢慢地彎下了身,老天啊!他不會又想要吻我了吧,芷嵐心中警鈴大響。她不確定自己是否還能再經歷多一次他的溫柔攻擊。

   就在她躊躇是否要拒絕他之時,韓磊的吻如蜻蜓點水般落在他的額頭上:「晚安,芷嵐。」

   「呃,晚安。」她的聲音微弱。他已坐回車中,引擎聲輕輕響起,車窗猛地打開,他輕柔地喚著她:「我沒忘記你的生日禮物,明天我會帶去。」

   「明天?」她茫然地注視他。

   「你母親請我參加你的生日party,她沒跟你說過嗎?」

   「噢,我不清楚。」母親果然又在搞鬼了,她似乎又想幫她做媒了,回想起這段時間每次與母親通電話,她都不停地告訴自己她在21歲已經結婚了,她應該早有警惕才對的。

   「你會允許我出席嗎?」

   「是,不,我的意思是……」

   「謝謝你的邀請,我明天會準時到達的,再見了,芷嵐。」他柔和地說,神情深不可測。不待她回答,他就開車走了,留下她半張著嘴站在公寓前的昏黃燈光。

   20歲的最後一夜,他又重回到了她的生命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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