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龍易飛和丁絡,真的不像言小的男主角。
這是兩個故事完結後,我最大的感想。
在事業上,他們也許是出色的,但對於愛情,他們卻充滿了弱點。
丁絡想愛又不敢愛,躲在愛人背後,替她用盡心思,可惜一句表白都不敢說,誰能知道他心中的情呢?所以他愛得辛苦。
龍易飛失去所愛,就放浪形骸,讓酒精和鎮定劑麻痺自己的神經,否則怎麼會六年來都沒發現原來愛人沒死?直到家人將重生的愛人送回他身邊,他才被動地去接受。
我在寫的時候,老在心裡罵這兩個傢伙懦弱,笨蛋、蠢豬、沒用。
可把他們設計成這樣的就是我啊!所以……唉,只能說一聲我自虐。
不過會想寫這樣的兩個男人,真的是想了很久很久,要讓他們有弱點,又不太討人厭,真的很麻煩。
而肇因就在每天報紙、新聞上說的「草莓族」。
那些四、五年級的老說六、七年級生抗壓性低、沒耐性,自以為是。
但是把六、七年級生養成這樣的,不就是四、五年級的人嗎?讓六、七年級生吃好穿好,從小嬌生慣養,沒受過半點風吹雨打,變成一株株的溫室花朵。
是你們要把我們養成這樣,卻為何要天天怪我們禁不起風吹雨打?
我每次看新聞、報紙,那些專家、教授又罵又歎,說六、七年級生多沒用又多沒用,心裡都很不服氣。
就算六、七年級的「草莓族」很多,那努力向上者也不少吧?而隨著歲月的流逝,人生的經歷日復一日地增加,即便是草莓,也是會漸漸成長的。
我還記得我初出社會,曾在一家出版教育書籍的公司做秘書,那時我們的總經理是老闆特地從台北挖角南下的。老闆告訴我們,總經理很了不起,曾將多家瀕臨倒閉的公司重新扶起,再創高峰。
那總經理大概四、五十歲,名字很好聽,姓余,名字就算了吧!(不是忘記,因為太討厭了,所以就別提了。)一口黃板牙,又臭又醜。他太愛抽煙了,可他們生意人見面,交際應酬,誰不是煙遞酒來,一天兩、三包煙,看誰的牙不會變黃?
總經理有多大本事我是不清楚,我對他最大的印象是,他對女助理、秘書交代事情的時候總愛摟人家的肩,偶爾談成一筆生意回來,還愛拍女員工的屁股說是慶況一下。然後下了班,他又很熱心地請大夥兒去吃飯唱歌,當然都是他買單。他很大方,可是酒一下肚就一定要拉著女員工的手,還要勾肩搭背。
偏偏我這個人很討厭跟不熟悉的人有肢體碰觸,他拍我一次,我忍,第二次我就發飆了,在辦公室當著眾人的面摔文件。
那個總經理被我氣得差點給我一巴掌,說我沒大沒小,要是他女兒,早打死了。
我也跟他大罵,說他色狼、性騷擾,姑奶奶不幹了,轉身走人。
還是我們老闆去把我追回來,說總經理沒惡意,不是故意吃女員工豆腐。那只是他的習慣,確實沒有猥褻的成分存在。
可我就是受不了啊!老闆也說我任性,在外頭工作,哪能事事如意,碰到麻煩是要溝通的,不能隨便亂發脾氣,那叫不懂情緒管理,沒EQ。
但我那時才二十出頭,哪聽得進老闆的話,死活不再進大辦公室,後來老闆調我進他的辦公室,我就再也沒有被搭過肩膀、拍過屁股了。
而今事過境遷,我現在想想,老闆說得其實有道理,在職場上不管發生什麼事都不該隨便在公眾場合發飆撒潑,那即便有理也變沒理了。
前些日子看報紙讀到李敖先生的一篇演講,詳細的內容已記下清,大意是:老百姓要抗議,那也是要用腦子的,不要逼得政府動槍桿,否則就是自己找死。
放眼世界各國,哪一個政府沒有對百姓動過刀槍?沒有。即便號稱萬事以民為主的美國,被逼急了,也會開殺的。
李先生那一段話我看了很久,再回想自己年輕氣盛時的作為,實話說,我覺得老闆沒有當場把我開除真是大方。
如果再讓我遇到老闆,我真想問他,為何對我這麼寬容?我可是大大地得罪了他高薪挖角來的總經理耶!一個總經理和一個小秘書,誰都知道要如何取捨。
偏偏老闆把我調入他的辦公室,沒指責我、也沒指責總經理,就當那件事沒發生過。可惜老闆移民了,我沒機會再去問他。
不過幾個月前我去買保養品,遇見一個老同事,聊了幾句,說到當年的糗事,她倒提起一件事,說自我發飆後,公司裡的女員工就很少再被搭肩膀、拍屁股了。她們其實也很討厭被這樣對待,但她們聰明,知道怎麼躲,就我笨,才會去跟人家硬槓。
可她們還是感謝我,畢竟,不時要想辦法躲也是件很煩的事。
於是這些零零碎碎的回憶和感觸加起來,龍易飛和丁絡的構思出來了,兩個純粹的太少爺,一個挫折把他們徹底打垮,然後在生活的磨練中,他們踉蹌地走出新的人生。
我並不覺得人一定要經過重大挫折,才會成長。
每個人每天接觸不同的東西,哪怕只是吃飯、看電視,也是會漸漸改變的。
沒有人不會變,就看有沒有機會讓人往好的一面去變。
但我不喜歡太平淡的故事,於是有了那個想法後,我的著眼點就放在——經得一番寒徹骨,終得梅花撲鼻香。
為了讓故事情節更具衝突點,於是可憐的龍易飛和丁絡遇到的挫折都很巨大,他們不是慢慢走來,而是一夕劇變。可我也補償了他們,給了他們兩人各一個美滿的婚姻,這樣就當補過了吧?補不過我也當它補過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