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眼前好像有一位--
「她」的身材比一般女子「壯碩」,舉止也不夠「端莊」。身上那套女裝,似乎嫌「小號」了些。
「她」還有一雙大腳,還好長裙及地遮住了它。
「她」的頭一直低垂著,好似做了虧心事怕被人看見一樣。頭上插滿了頭簪珠花,很顯然的這位「姑娘」一點也不懂得打粉。不但衣服不合身,頭飾也亂插一通。唉!但不知長相如何?
「她」終於抬起頭來,用雙眼左右掃瞄了一下四周。天哪!「她」出門是不是忘了照鏡子了!瞧「她」把自己化妝成什麼模樣……哪有人腮紅塗得同猴子屁股一樣?胭脂在臉上沒有留下任何「空隙」,除了一雙眼睛。那是一雙「俊朗」略帶「憨氣」的眼睛。
奇怪!怎麼瞧都覺得「她」不大對勁。
很顯然的,「她」不想被人認出來,只想一心趕快出京城去,而且走得越快越好、越遠越好。免得「她」那位京城鏢局的總鏢頭龍顏大怒了。
齊南生已經下了最後通牌,考不上會考就要將「她」逐出家門,再也別回齊家了。臉全讓「她」給丟光了。
咦?不對啊!在古代能夠參加京城會考的,只有男子啊!而這一位「她」……唉!不是「她」啦,是「他」啦!
這位「男扮女裝」的「丑姑娘」正是齊南生的獨生子齊劍飛是也。齊劍飛虛有其名,劍飛劍飛的,可他對舞刀弄劍的一點也不內行,白白辜負了個好名字。
齊劍飛從小就養尊處優慣了,加上母親疼地,又是獨子。他上有兩個姊姊,下有一個妹妹。他天性散漫、吃不了苦,而且又缺乏耐心,最好日子過得輕輕鬆鬆就好了。
這怎麼成!齊南生一天到晚把齊劍飛罵得滿頭是?。嚇得齊劍飛只要一見到他老爹,能躲多遠就躲多遠。
如今他有「自知之明」,根本不用等放榜了。
他哪考得上?即便陶丹楓替他溫習想拉他一把。可他就是賺累,讀書好累哦!齊劍飛是武也不行文也不成。
這下子,齊南生準是鐵青著一張臉。
所以,齊劍飛決定自動「消失」一陣子,好避避風頭。其實他也不是真的很笨,只是懶了一點而已。
「嗯!懶的確是不太好。」他思忖著。
如果有哪種藥丸,一吃下去就會武功高強或是變得聰明蓋世,那他當然也想嘗嘗,這不是省下很多力氣嗎?
「男扮女裝」這方法,齊劍飛是得自陶丹楓身上而來的靈感的。「美玉」公子陶丹楓變男變女的故事,如今已是家喻戶曉。何況兩人又是相熟,齊劍飛也就有樣學樣。
其實齊劍飛長得也是相貌堂堂,只是因為平日好吃懶做,所以身材略顯微胖而已。但他真的是不會化妝!把自己一張略微福泰的俊臉,搞成了一張大花臉來。
齊劍飛倒是不以為意,只要別被認出來就行了。
「異想天開」的齊劍飛,以為事情就如他所想的這麼簡單。他根本還是一朵長在「溫」室裡的花朵,外面的大風大浪他沒經歷過,而且人心險惡、江湖風波他哪懂得!
齊劍飛太單純也太溫存了!他不知現實也不敢面對現實。他選擇了「逃」,先躲一陣子再說。齊劍飛加快了腳步。快些離開京城再作打算!免得老爹「追殺」過來。
齊劍飛快步地走著,漸離了人群。
「姑娘!」
齊劍飛聽見有人喊,對了!他現在是「女」的。
可他不想穿幫,沒有回應。
「姑娘!能不能請你借我一些盤纏,我進京趕考,銀子全用完了!如今想回家沒有錢,我家離京城很遠,我這一路吃住都有問題!」一個書生打扮的男人把齊劃飛攔了下來。男人雖作書生打扮,可是卻長得一臉的猥瑣像。
齊劍飛仍不回應,他怎麼回嘛!他是男「聲」。
「姑娘!我不會騙你的,你可以留下你的住址給我.我回到家以後,一定把銀票寄至府上還你。」
齊劍飛見這男人說得一臉「誠懇」,好吧!
但留住址就免了!齊劍飛可不想多生枝節。
齊劍飛掏出了他的銀兩袋,取出了幾兩銀子來。
「謝謝!謝謝這位好心的姑娘,你一定好心有好報的。我姓賈,咱們後會有期了。」這位賈姓書生收下了銀兩,開心地笑著。他的眼睛不知在掃瞄著什麼?
齊劍飛把銀兩袋收回衣襟內,這可是他的生活費。
齊劍飛見天色已晚了,想走快些好出城去。才走沒多久,他又碰上了方纔那位「賈公子」了。
「好巧哦!這位姑娘,我們又碰面了。」
的確!他們真的「碰」面了。
就在齊劍飛要轉過一條彎路時,賈公子突然衝了出來。齊劍飛腰間被撞了一下,還好沒被撞倒。
「我看我是迷路了!居然走錯了回家的方向--」賈公於解釋著。他的手已把齊劍飛腰間的銀兩袋偷了去。可是傻呼呼的齊劍飛猶不如,他不想多作停留。
「姑娘可否留下芳名,咱們已二度相逢--」賈公子語帶笑意,很陰險的那種笑。
可齊劍飛偏偏瞧不出來!他只顧著要往前走--
賈公子在齊劍飛走後,打開了銀兩袋。他又笑了!
齊劍飛走得滿頭是汗,他原本想雇一輛馬車的。
齊劍飛自己是不會騎馬也不會駕馬車。可是京城的馬車行全部和齊南生的「威龍鏢局」有生意往來,他沒那膽子。
走累了的齊劍飛!發覺肚子正咕喀咕嘻地作響。
天已黑了!晚餐時刻是已到了。齊劍飛東張西望之後,走向路旁的一家小客找去,準備吃東西補充體力。
「姑娘!你要吃點什麼?」店小二招呼著齊劍飛,來者是客,不關美醜。
齊劍飛用手比了比牆上的「菜單表」。他裝啞巴。
店小二皺起了眉頭,不但是個醜女還是啞女!
飯菜送上來了!齊劍飛立刻埋頭猛吃。
店小二一直暗盯著齊劍飛,沒辦法!「她」的吃相一點也不像個姑娘家,而且居然大刺刺地剔起牙來!
飯飽湯足的齊劍飛,心想可以趕夜路出城了。他的手向腰間一摸--
齊劍飛摸了個空,天哪!他的銀兩袋呢?怎麼不見了?藏不住心事的齊劍飛,一臉慌張了起來。
店小二也看出了不對勁!哼!別想白吃白喝。非教她洗一個月碗筷不可!
這時的齊劍飛,看見門口來了位客人,有點眼熟。
「公子!請坐。吃點什麼?」店小二忙換了一副瞼色,上前招呼。
「上等小菜外帶白干四兩!」來者正是賈公子。
齊劍飛一看到賈公子,心想這下子他可以解危了。他居然沒有懷疑到自己的銀兩是對方偷的,以為是掉在路上了。
齊劍飛沒錢付帳!可是他借錢給過這位賈公子。可不可以請他,現在先還他一些好解困?
「賈公子--」齊劍飛尖著嗓子,學著女人的口音。
可這位賈公子居然一副「不認得」他的模樣!「姑娘!我們見過面嗎?」
「有啊!今天我們見了兩次,一次你向我借路費,一次你迷了路撞上了我啊!」齊劍飛連忙解釋著。
「哦--有這種事?」賈公子佯裝不知。
「不可能的--」齊劍飛急了!他確定自己沒有認錯人。
「這位姑娘你上當了!近來有一不肖男子和我長相神似,所以老是冒充我的身份向人借錢,其實我是本地人!他一定是向你借回老家的路費吧!」賈公子搖頭晃腦完全撇清。
齊劍飛一聽,心想這下可完蛋了。他居然被騙了!這該如何是好呢?
「姑娘!你是否有困難?坐下來但說無妨。」
貿公子客氣地請齊劍飛坐下,聽他細說原委。
「看來,你不只被騙!而且銀兩也是被這個『假』公子所偷,姑娘!一個人出門在外,你也太不小心了。」賈公子喝著白干,心中盤算著。
齊劍飛呆住了!那他以後怎麼辦?沒錢怎麼過日子?總不能掉會見他老爹吧!居然「逃家」第一天就出糗!他的老爹已經沒有臉讓他丟了。
齊劍飛苦著一張臉,使他看來更「丑」了。
這位賈公子,其實正是那位「假公子」。他故作不識,純粹是想再使計策,而且是壞計策!
「姑娘!你缺錢用是嗎?」貿公子「善」心地問。
齊劍飛很用力地點了點頭。
「沒關係!相逢自是有緣。你的飯菜錢就算我的了!而且我可以替你介紹工作,很輕鬆的工作,一個晚上就可以賺好多錢,而且你幾乎什麼事也不用做。」賈公子涎著笑臉。
「真的?」齊劍飛喜出望外狀。
「對!躺著就可以賺錢了--」
躺著就可以賺錢,天底下有這麼好賺的錢,這麼「輕鬆」的工作!他興奮地點了點頭。
這位賈公子又笑了,笑得很暖昧。
咱們天真的齊公子,硬是腦袋少了根筋似的,掉入了「陷階」猶不知。他兀自心喜著明早自己就有錢了。
「兄台,幫我墊一下飯菜錢,我會還你的。」齊劍飛不是白吃白喝人家的人。
賈公子笑咪咪地替齊劍飛付了帳,用的正是從齊劍飛身上偷來的銀兩。齊劍飛卻還不住地道謝著!
賈公子臉在笑,心中卻打著環主意。即使這個女人胖了點、丑了點、聲音又難聽,不過只要是「女人」,總有個「價錢」,還是「賣」得出去。
齊劍飛一路乖乖地跟著賈公子走,好去「打工」賺錢。
齊劍飛真是那種被人賣了,還幫人家數銀兩的人。
當晚,月黑風高。
齊劍飛被賈公子帶到了一處名叫「四季紅」的地方。不過他們走的是後門。
因為--正門是讓男人進出,好做「生意」用。
一個濃妝艷抹的中年婦人從後門一扭一擺地走了出來,同賈公子耳語著。
婦人打量著齊劍飛,眉頭皺了皺,兩人比手劃腳、討價還價了許久。看來婦人對「貨色」不太滿意,一直壓低「價碼」。
「算了!有得賺就好了。」賈公子嘀咕了一會兒,反正這又不是他第一回當「人口販子」,只是這一回他挑了個「劣級品」,也就馬馬虎虎湊和了事吧!
賈公子向齊劍飛招了招手,示意他過來。
齊劍飛很緊張,因為他發現這個婦人眼睛很尖,不知會不會識破他的男兒身。那……他就沒法賺到錢了。
「賈公子!真的只要躺著就可以賺錢?」齊劍飛囁囁地開口。
「對!而且得是姑娘才行,像我就不成。」賈公子的話言猶在耳,齊劍飛沒有忘。
「你跟我進來吧!」
婦人嫌惡地看了齊劍飛一眼,她真的嫌他醜,而且笨手笨腳。
「貿公子!那我欠你的銀兩……」齊劍飛善良過頭了。
「給了!從你的工資裡先扣下來了。」賈公子轉過身,含糊帶過。
那就好!齊劍飛不想像那個「假公子」欠錢不還,而這個真的「賈公子」就熱心多了。
齊劍飛開心地跟著婦人走了進去,這後門一關上,齊劍飛就插翅難飛了,因為這兒是「妓院」。
「你可以叫我徐嬤!你就到『冬院』去吧!」
除嬤隨口吩咐著一名壯了,帶著齊劍飛到冬院去。不!不是帶,是「押」才對。這時齊劍飛才感到不太對勁……
為何這名「壯丁」像個流氓似的,長得虎背熊腰外加一臉的橫肉,而且牢牢地抓著他的手,生怕他跑掉似的。
說是冬「院」,其實哪是「院」,分明和柴房無異。
齊劍飛就被這名「壯了」給「扔」進了冬院內!而且駐守在門外,以防他逃跑!
「唉喲--」齊劍飛被摔在牆角。奇怪了--他記得貿公子說躺著就可以賺錢的啊!怎麼要摔人呢?
屋內一片陰暗,齊劍飛伸手不見五指!這是哪裡?他是來「打工」賺銀兩啊!為何把他關在這陰暗的房內?
室內似乎還有人在,齊劍飛隱約聽到了呼吸聲。
「有人吧,我是來打工的。」
齊劍飛「死到臨頭」了猶不知。唉!
一聲冷笑傳了過來,笑聲令人頭皮發麻、毛骨驚然。
「你以為這是哪裡?」
是個女聲,可是嗓音低沉,是個破嗓子,很難聽,同齊劍飛一樣。可是齊劍飛是尖著嗓子「裝」的。
齊劍飛朝著聲音處走過去,方才「壯丁」那一摔,他還覺得酸疼。
「別過來!我不想見人--」女人連忙制止。
齊劍飛一時杵在那裡不知所以然。
「算了!其實也無妨。如今有人到冬院來陪我作伴,倒也不錯。可見天下醜女不只我一個!」
女聲似笑非笑的,她從床頭站了起來,點燃了燭光。齊劍飛這才看清楚了「她」。齊劍飛驚呼了一聲--
「怎麼?我這個醜八怪嚇著你了?」
她的確是個「無鹽女」沒錯!鼻樑塌陷、嘴唇歪斜……齊劍飛從沒見過女人「長」成這樣。他是嚇住了!
「有什麼好怕的!你也高明不到哪裡去,否則你也不會被分到『冬院』來。」女子不以為意地道來。
「『冬院』?到底什麼叫『冬院』?」齊劍飛被搞得一頭霧水,他真不明白。
女子搖了搖頭!心想又是一個被「賣」來的女人了。「什麼打工?你被人賣了還不知道?這裡是妓院。」
「妓院?」
齊劍飛睜大眼睛,這才恍然明白什麼叫」躺著就可以賺錢」。完了!完了!被他老爹知道了還得了,他居然荒唐到流落妓院。
「喂!新來的!接客了--」門口的「壯丁」阿丁叫喊著。
「哼!你運氣真好,才來就有生意做。不過想必看上你是『新貨』的分上,否則咱們『冬院』一向乏人問津的!」女子嘲諷著齊劍飛,因為她就很久才做得成一椿生意。
「四季紅」這家妓院分成「春閣」、「夏樓」、「秋莊」、「冬院」四個等級。妓女的身價依此類推往下降去。
住在「春問」的煙花女子自然是最「紅牌」的,多少王孫公子想一親若澤還得一擲千金才成,而且這些紅牌妓女可挑剔得很呢!所謂「春閣」嬌、「夏樓」俏、「秋莊」拉警報、「冬院」沒人要,就這樣傳了開來。
所以嘍!「冬院」一向最冷清,不受重視,所以住的也最差。而目前「冬院」唯一的妓女只有這一名「醜女」。
「快去吧!要不然阿丁會修理人的--」女子不禁同情起這位更「壯碩」的淪落人。
「這位姑娘!我……我不能去啊--」齊劍飛急得跳腳。他是個「男人」,如何去接客?
「一回生二回熟啦!而且恐怕連下回都沒了。」女人擺擺手示意對方。
「這位姊姊,我真的不行啦!」齊劍飛看女子的年齡似乎大地一、兩歲,所以喊她姊姊。他家中的兩個姊姊一向挺幫他的,她們都很優秀。
「怕是嗎?第一次--」女子蹙著眉問他。
「快點啦!又不是黃花閨女出閣。」阿丁又在門口咆哮!
「第一次才值錢!你當真頭一回?那可不能便宜了那些男人,你得同徐嬤講,『開苞』必須多給些錢才行!」女入好心地叮嚀。
「不是啦!這位妹姊--」齊劍飛急了。
「別叫我姊姊!我從小就被丟在妓院門口,無父無母、無姊無妹的!」女子斷然不接受齊劍飛的稱呼。
「小賣--那新來的搞什麼鬼?再不出來我就要闖進去揍人哦!」阿丁再度吼了起來。
「小麥?原來你叫小『麥』,很好聽也!又能吃--」齊劍飛在這節骨眼兒仍一派天真。
「不是麥子的麥,是賣身的賣。我是個棄兒,沒名沒姓的!他們叫我『小賣』!從小就注定被「賣』的!」小賣淡然一笑,嘴角有些苦澀,卻不願被人看出來。
「那我叫你小麥姊姊好不好?比小麥好聽多了--」
「隨便你啦--你快去吧!記得別『吃虧』!」小賣再三叮囑。
可齊劍飛依然躊躇不前,哭喪著臉,彷彿大禍臨頭。
「你到底怎麼了?進了妓院就得從命。」小賣不解,齊劍飛還杵在那兒做什麼。「好吧!我代替你去看看成不成!你別想逃,逃不掉的。既然逃不掉就認命!就當是被男人在地上踐踏的小麥一樣-……小麥!好吧!以後我就叫小麥。那你呢?你叫什麼?」
「我……」齊劍飛說不出口。
「不必全名全姓,可以稱呼就好了,我們以後是要共處一室的,搞不好還『一世』呢?誰叫我們都是醜八怪!」小麥已經準備好替齊劍飛接客,就不知人家要不要。
「阿--飛!我叫阿飛。」齊劍飛脫口而出。
「阿飛……這名字挺中性的。難怪你體型像個男人。」小麥自言自語向門口走去,同阿丁說新人不舒服。
「他媽的!哪那麼巧!這個時候大姨媽來了!」
阿丁怒氣沖沖領著小麥到大廳去,讓客人鑒定一下。
「人家是要新貨!像你這種舊婊子誰要啊--」
小麥低著頭無言地跟著阿丁,她沒有回嘴。她早習慣了被人羞辱的了。生在妓院,「自尊」早已被埋葬了。
等得猴急的「恩客」正是陶拾慶,他是陶丹楓的三哥,標準的紈褲子弟。
陶始慶一見到小麥,臉色就陰垮了下來--「不是說新人嗎?這個小賣舊得可以了!」
「陶少爺!新來的今天正好『不方便』。」徐嬤在一旁打著圓場,希望陶拾慶湊和將就一下。
「呸!觸我的相頭。老子有的是錢還怕玩不到女人!」陶拾慶撂下話來,他看不上小麥,這種貨色他「性」趣缺缺。
陶拾慶忿忿而去,兀自咒罵著!徐嬤在身後陪著笑臉。
「笑死人了!有錢有什麼了不起?咱們『春夏秋』的姑娘,全都不想『沾』他,他還拽什麼拽的!」徐晚立刻恢復了一臉的勢利嘴臉,她準備要修理一下齊劍飛,給「她」點顏色瞧瞧。
「阿丁--阿飛她真的是月事來了!你放過她一次吧!」小麥在妓院「年資」很久了,希望阿丁賣她個面子。
「小賣,我沒辦法向徐嬤交代--」阿丁面有難色。
「阿丁,得饒人處且饒人……」小麥盡量放柔嗓音。
「小賣,你又沒念過書,怎麼懂這些道理?」阿丁不解。
是的!小麥沒念過書,甚至是目不識丁,可是為人處世的道理是不用人教的,何況,她覺得這個阿飛似乎有難言之隱……
「好吧!但下不為例。你叫那個阿飛識相一點。」阿丁一咬牙撂下一句。
小麥回到了「冬院」,齊劍飛坐在床頭手足無措地發愣。燭光微微地閃爍著,掩映了他瞼上「五彩」的濃妝。
小麥打量著齊劃足。「」她」臉上的妝太濃了!如果化淡一點也許會好看些……還有太福泰了,如果減個幾公斤,也許可以躋到「秋莊」去。
「阿飛!你把臉洗洗.瞧你一張大花臉的。把臉洗乾淨,會清爽、好看一些。也許……徐嬤看中意就會幫你轉到『秋莊』去!如果你再瘦一些.也許……躋進『夏樓』都有可能!這樣以後日子會好過一些,錢可以賺多些,也不必每種客人都接。」小麥邊嘮叨邊端了盆水來,要讓齊劍飛洗臉。
可是齊劍飛遲遲沒有動作,一副呆若木雞狀。
「阿飛!你聽好。這次我說你『月事』來了,擋了一回,而且那客人也看不上我。下次可沒那麼簡單,要不然阿丁一定會揍你一頓的。」
小麥外沒有說謊。她不是在唬齊劍飛,她在妓院待久了也看多了。不肯接客的妓女下場只有一種,她太油楚了。
「『月事』!什麼叫月事?月亮的心事嗎?」齊劍飛發愣的臉,突然冒出了這句話來。
小麥一聽差點沒昏倒,這個阿飛是否真「嚇壞了」,還是腦筋不正常?
「來!把臉洗一洗。」小麥把毛巾遞了過去。
齊劍飛回過頭望向小麥,他不知道月亮有沒有心事,可他真的有心事。他不能待在這兒,他會穿幫的!到時候……唉!慘不忍睹。
他居然被人「賣」到妓院來。
小麥繼續曉以大義。「你想逃是嗎?沒用的。除非你不怕腿被打斷!把錢存夠了自個兒贖身去吧!或是上天可憐你,讓你走運遇到了貴人,幫你贖身。否則你那兒也別想去--」小麥拿起篦子梳頭,邊解釋給齊劍飛聽。
「那你存夠錢了嗎?」齊劍飛居然關心起小麥來了。
「你這人出真奇怪。先把自己的事解決了再說吧!」面對齊劍飛的關心,小麥苦澀中感到一陣窩心。
小麥其實早已存夠錢了,雖然她現在「生意」不佳。可是這麼多年下來,她已把自己的玉鐲子給贖了回來。
玉銅子是她被遺棄在妓院門口時,身上留下的唯一「信物」;可是卻讓妓院的老鴇拿走了!如今老鴇張太已退休了,由徐嬤補位。
小麥在兩年前就贖回了玉傻子,如今她二十歲了,為什麼仍待在較院呢?其實人非草木,孰能無情?張太年前退休時,曾對小麥說,要給她自由了。可是小麥沒走,她根本沒地方去!她的出身、容貌、經歷、世俗的鄙棄……這世上根本無容她之處。
可是徐嬤就賺小麥礙眼,根本沒幾個客人要她。
「小麥,你在想什麼?」由於小麥想得出神,齊劍飛問著她。
「沒什麼。你快梳洗一番吧!我帶你去見徐嬤。」
小麥知道徐嬤想「冬院」多個人,好專門「滿足」那些沒幾個錢卻想找女人的男人。今天的陶拾慶是例外,因為別的妓女都怕得到「傳染病」。
「小麥!我……」齊劍飛有口難言。
小麥見齊劍飛遲遲不洗臉,她熱心地把毛巾沾濕抹了過去。她也不知自己為何如此熱心,平日她很少說話的。她幾乎整天待在「冬院」裡,足不出戶,除非有客人指名點她。可是那機會已少之又少了,她習慣一個人待在屋內。
而且她也不開窗,因為不想見到陽光。她知道在自己的生命中不可能有陽光普照的一天。晚上她也不點燈,她如同鬼魅一般,一如她醜陋的容貌。她不想見人也不想被人看見。
可是,今天她卻遇上了一個初次相見就「關心」她的人。
當然!阿飛可能是隨口說說,可是她如槁木死灰的心卻有了一些「人氣」。
「不--要--」齊劍飛尖叫門躲著,他一時大意,漏出了「原聲」。
可是小麥手上的毛巾已碰觸到了齊劍飛的臉--
小麥的手一震!毛巾滑了下來……這個阿飛的聲音為何「變」了?
再看看被毛巾卸掉濃妝的半邊臉……細皮嫩肉的。分明是出自富貴人家中,不像她乾澀粗糙的皮膚。
「你是--」小麥不敢肯定。
「小麥姊,我不是女兒身,我是……是男生。」
齊劍飛哭喪著一張臉,他自己把半邊臉上的妝也洗了掉。露出了他原本俊朗、白皙的相貌。
「什麼?你是男人-一」小麥尖叫一聲,打翻了臉盆水,一臉的不可置信。
小麥原想呼叫阿丁來的,可她沒有,因為那會更糟。
「你為何男扮女裝7」小麥不解的問著。
事到如今,齊劍飛只有全盤托出了他的「偉大計劃」!
「阿飛,你簡直單純得近乎愚蠢!被那個『人口販子』一再耍弄。」小麥聽完,直感到不可思議。
怎麼會有這麼「笨」的男人,被人一騙再騙?
「如果讓徐嬤知道你是男人,那就慘了!」小麥悄聲道。
「怎麼慘?」齊劍飛問。
「被賣去當『相公』啊!轉手再賣一次,而且你看你細皮嫩肉的,一定很『搶手』!」小麥十分篤定。
「什麼是『相公』?」齊劍飛不明白。
「像我就是妓女,『相公』就是男妓,有些不只喜歡玩女人,連男人也玩。」小麥給齊劍飛當頭棒喝。
「那怎麼辦?」齊劍飛拿不定主意。
「你何必逃家呢?考不上會考就考不卜,大不了回家挨一頓罵,明年再考一次就好了!」小麥責備著齊劍飛。
「我爹他很凶的!而且我真的不愛讀書。」
「阿飛!有人罵總比沒人罵好,而且學武功你又喊累,讀書你又說苦。一個男人家總要有點本事才行啊!否則會被人笑沒出息的。」小麥一副大姊姊的口吻。
齊劍飛不是不知道.可他就是懶嘛!
「聽說情入谷有一種『無花果』吃了可以變身,如果我吃了,我就能一下子武功高強或是聰明無比了!」
齊劍飛可真是懶得可以了!想一步登天。
「而目我姑姑就住在情人谷啊!小麥!不如你跟我一起去請人谷好了!吃了「無花果』你就能變成美若天仙了!」
看著齊劍飛滔滔不絕地計劃「未來」,「現在」不知如何度過都還不知道呢?小麥不禁感歎!這個男人真的沒出來見過世面。雖是一塊「玉」沒錯,可惜缺乏磨練。
空有好家世、好姓名,可是卻好像個長不大的孩子。溫溫吞吞的,拿不定主意卻又重心未泯的異想天開。
「你能不能『安全』離開這兒,還是個問題!」小麥打斷了齊劍飛天真的想法,正視擺在眼前的現實。
「那我該怎麼辦呢?」齊劍飛又問。
「阿飛!你是男人,自己拿主意。」小麥懶得理他。可她又放心不下!萬一真被徐嬤知道的話,那還得了。
「冬院」裡只有一張床,原本兩個「女人」同床共眠是不成問題。可如今是「孤男寡女」,雖說小麥是青樓女子,可不知為何,她竟略感忸怩,這種感覺從來沒有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