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達五十多位的參賽者待在一處由水草連接的空間裡,擁有各自的休息區。此時此刻,每個人莫不使勁妝扮自己,以求得到評審的青睞。
也是參賽者之一的伊南娜,一直到比賽前一刻才知道提格拉茲也是評審員之一。
碧特蕾強迫性地與另一名姊妹換了比賽項目,明顯是要和伊南娜比個高下。
由於生怕自己會因為緊張而頻頻失態,再加上碧特蕾給她的心理壓力,伊南娜不得不硬是抓了屈荻亞來幫她忙。
而屈荻亞在知道碧特蕾一事之後,便猛拍著伊南娜的肩膀向她道賀。
「恭喜你,一號情敵出現了。」
「我出現了情敵你竟然恭喜我?」伊南娜氣嘟嘟道。
「有情敵表示你眼光不賴,才會有人同你搶啊。」
「這是哪門子的歪理?」伊南娜一邊綁著頭髮一邊不安地問。「不過依你看,提格拉茲會比較喜歡我還是喜歡她?」
「我又不是神算或先知,如何知道他喜歡誰?」屈荻亞啼笑皆非地搖頭。「這該問你的提格拉茲才對呀,只有他才能給你正確答案。」
「我覺得提格拉茲應該不會討厭我,只不過,他好像也不討厭碧特蕾。」她歪著嘴巴嘟噥著。
「討不討厭是一回事,重點是他肯挑你一塊去晃晃,應該對你比較有好感吧。」
「我也是這麼想。可是你知道嗎?碧特蕾那丫頭真的超級沒禮貌耶,對我惡言惡語也就算了,還威脅丹妮把參賽的資格讓給她,真的很過分。」伊南娜替另一個妹妹抱不平。
「所以啊,你可得打敗她贏得后冠,才能證明自己比她強啊,是不是?別忘了選美不只是選美,還包括機智反應、才藝表演,即使不能奪冠,你也要讓提格拉茲覺得你是最出色的,不是嗎?」
「唉,別說了,愈說我愈是緊張,真不知道待會兒會不會出岔子。」伊南娜對鏡仔細端詳自己每一處地方。
「放輕鬆吧,壓力說不定是助力哦。」
「嗯。」
在準備差不多之後,屈荻亞一瞥眼就瞧見了她唯一的妹妹碧特蕾。
不過屈荻亞可不覺得碧特蕾有任何討人喜歡之處,正如她此刻盛氣凌人、狀甚跋扈地來到她們面前。
其實屈荻亞對她原先就不具好感,因為碧特蕾既任性、又驕縱,經常利用自己身為老么的優勢來討取父母的歡心,贏得不實的寵溺與獎賞,讓她很是不爽。
這會兒,碧特蕾雙手交叉置於胸前,揚著下巴,用著極度不屑的目光上下瞄著伊南娜,露出輕蔑的笑容。
「伊南娜,你會不會覺得自己臉皮挺厚的?憑著你的大胸脯,就想和我搶后冠。」
雖然伊南娜的脾氣一向不佳,但她這回卻表現得心平氣和,因為她不想在這節骨眼動氣。
「我至少還有大胸脯,不像你什麼都沒有。」
「哼,就憑我年輕貌美、聰穎過人,怎麼說都比你強,即使我得不到第一名,大家停留在我身上的目光也會比你多十倍。」
「那要看是欣賞的目光還是唾棄的目光。」一個更為尖酸刻薄的聲音插了進來。「不管你長得多美、智慧多高,就憑你這張爛嘴巴,只是讓我們人魚族的名聲被你糟蹋罷了。」
屈荻亞跨前一步擋住了伊南娜,冷冽的藍眸裡是無情的冰鋒。
碧特蕾一見著她那陰寒的神色,竟有幾秒鐘的懼意。
「你……」
「我知道你記不得我的名字,我叫安菲屈荻亞,你第四十九個姊姊。」她特別強調「四十九」這個數字。
「不要拿姊姊兩個字來壓我,我才不認同你們兩個。」
「你認同也好,不認同也罷,反正我們出生的時間就是比你早,你怪不得誰。」
「屈荻亞,你不要以為你嘴巴比我狠就可以替伊南娜擋話。」
「真是抱歉,我只是嘴巴狠,不像你心腸壞。」
「你……」碧特蕾這下氣炸了。她青筋爆凸,握拳的手指掐得死白,瞪視屈荻亞的目光像已把她千刀萬剮一般。
「再提醒你一句,你現在這個樣子很醜,如果直接參加選美,我想會得第一名……只不過是倒數的。」屈荻亞轉身拉著伊南娜。「好了,我們走吧,讓她繼續發飆去。」
「屈荻亞,你給我記住,你們兩個不會得意太久的!」碧特蕾在背後叫囂著。
「我們不打算得意,因為我們會快樂很久。」不再理會她,屈荻亞已經和伊南娜離開剛剛那個是非之地。
「屈荻亞,我發現你在吵架時口才特別好。」伊南娜有點崇拜地說。
「可見我有多麼可怕,對不?」屈荻亞笑道,覺得罵了碧特蕾一頓之後心情特別好。
「對別人而言或許可怕吧,可是我倒是希望自己罵人能有你那麼流利,連想都不用想。」
「謝謝你哦。」屈荻亞戳了下伊南娜的額頭。「好了,不去想那些,讓我瞧瞧你打扮得如何了?」
「反正怎麼弄都是這個樣啊,我已經覺得沒希望了。」
「對自己有信心點,就像你以往那樣,覺得自己怎麼看都美,怎麼看都是最棒的,尤其你身材那麼豐滿。」
「唉,一旦被擺在一堆美女之中,我就變成一隻小丑魚啦。」
屈荻亞想再說些鼓勵的話,轉個念頭又覺得多餘,還是什麼都別說了吧。
一陣陣召集的鈴聲大作,表示選美大會即將開始。伊南娜匆匆忙忙歸隊,屈荻亞則退到場外,選擇混在人群中當個觀眾。
不一會兒,一個自稱是海神波塞頓的得力助手出現。他介紹自己名叫塞瑞圖,拉拉雜雜說了些話,緊接著介紹五位評審──
第一個是來自奧林帕斯的代表人物雅典娜。健康的小麥膚色與深具智慧的容貌始終是她的標誌,但她今兒個顯得慵懶;由於鮮少到海裡來,神情自然有些疲倦,也沒笑容可言。
第二個是來自地府,亦掌管地府的赫地司。他的出現代表著死亡與陰沉,不過自從他娶了春之女神波瑟芬妮,整個人就變得柔和許多;他們這對愛侶的婚姻,在天神中是少見的美滿。
第三位則是陸地代表,為知名的酒神戴安尼塞斯。他福泰的身軀與高度的親和力,是他深受平民百姓喜愛的緣故;第四個也來自陸地,為眾樹之女神戴雅德,而第五個即為風神代表提格拉茲。
屈荻亞始終納悶,為什麼海詠大典都進行到第五天了,海神波塞頓始終沒露面呢?她以前曾聽姊妹們說,由於他其貌不揚,因此不喜歡在公眾場合裡隨便露面,把很多事都交給他的手下辦理,連各族在表演時他都躲在另一處地方看,說來實在離譜。
難道他真的這麼見不得人?
可是據說他喜歡追著女人跑,尤其是奧林帕斯裡那些個年輕女神。
又醜又好色,看來比花名在外的宙斯還要糟糕。
群眾的鼓噪叫好聲將她的思緒拉回現實。她振振精神,看著那座由黃金搭建而成的平台早已熱鬧非凡。一個個美如天仙的女孩紛紛站上去,伊南娜也是其中之一。靦腆如她,兩頰早已泛起羞澀的紅潮。為公平起見,她也恢復足身,讓豐滿的上圍顯得更加突出。
至於碧特蕾,她始終充滿自信、毫不緊張地保持著最甜美的笑容,不過屈荻亞覺得她根本不美,再純真的笑容都虛假得讓人想過去揍她。只是,有幾個評審會如此認為呢?恐怕很少吧。
自我介紹過後,是各人的才藝表演。伊南娜帶著自己細心編製的各式手環上台。那是她累積多年經驗所做出來的寶貝,況且她尋遍海底各種材料製作,不但創意新鮮,做出來的成品也格外精緻。因此,評審們在這一項都給了她不低的分數。
然而,當碧特蕾空手上台後的下一秒,她摀住臉,開始嚶嚶地低聲哭泣。
又想變什麼花樣?屈荻亞冷眼等著看她的好戲,可是事情的發展往往出乎意料之外。
不一會兒,塞瑞圖皺著眉從一旁走來。
「怎麼回事?你怎麼在哭呢?」
「我……我……」碧特蕾斷斷續續地抽噎著。
「你有沒有準備才藝表演?」
她哭著點頭。
「那你怎麼不快點表演?」
「我準備……準備的是──自己所做的手工藝品。」
「手工藝品?那東西呢?忘了帶是不是?」
「我帶了,可是……」她哭得更加楚楚可憐了。「可是我姊姊伊南娜把我的東西搶去了。」
「什麼?」塞瑞圖大吃一驚,眾人也一陣嘩然。
「她說她不知道要表演什麼,還告訴我妹妹應該要讓姊姊,所以……所以……」
「她說謊!」突然,伊南娜情緒憤慨地衝了出來。她脹紅著臉,氣得渾身顫抖,咬著牙大聲吼。「碧特蕾,你怎麼說得出這種話?那些東西明明都是我的,你憑什麼說我搶了你的東西?」
只見碧特蕾哭得更加厲害,什麼話都不說。她故意利用這種手段讓眾人的心偏向她。
「你太可惡了,碧特蕾,我真沒想到你會卑鄙至此,如果你只是想要那頂后冠,我不跟你搶,但是你一定得還我一個清白,證明那些東西確實是我的!」伊南娜激動得沒辦法思考,已經顧不得任何事情。
「是你先拿走我的東西,怎麼可以又叫我還你一個清白呢?」
「胡說!你從來就沒有做飾品的習慣,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如果你現在不澄清,我也有辦法請別的姊妹前來證明。」
「好了,請你們兩個不要吵了。」塞瑞圖不得不出面阻止她們,對伊南娜頻皺眉頭。
「塞瑞圖,我倒有一個好方法可以解決她們的問題。」提格拉茲突然開口說了。
「什麼好方法?」
「很簡單。」提格拉茲風度翩翩地微笑著。「叫她們現場做一個,這樣不就能證明那些東西是誰做的嗎?」
他的方法一提出,許多人就紛紛贊同地點頭附和。
「你們倆覺得如何?」塞瑞圖轉頭去問她們。
「我同意。」伊南娜冷靜地說。
「我……我的手受傷了。」碧特蕾哭喪著臉說。她早有心理準備,因此割傷了一隻小指頭。
「這怎麼辦?」這下塞瑞圖可真傷腦筋了。
屈荻亞在台下實在忍耐不住,決定要幫伊南娜。
「我有一個更好的方法。」她大聲喊著。
原本鬧烘烘的群眾忽然沉默,因為屈荻亞的聲音無比洪亮、直衝腦門而來。
她從人群裡掙出,走到台前。
塞瑞圖見著她愣上一愣,心中不禁納悶著:這樣美麗的女子為什麼沒參加選美呢?
「你倒是說說看。」
「你只要把伊南娜的飾品拿出來,看碧特蕾能否說出各個材料的名稱。如果她無法一一答出,那麼事情的真假就很明顯了。」
一聽到這話,碧特蕾的臉色當場驟變。
「這個方法值得一試。好吧,伊南娜,麻煩你把你剛剛帶出來的東西再拿出來一下……」
「不用了!」碧特蕾大聲一喊,厲眼直射屈荻亞。
「怎麼,你決定承認自己撒謊了?」屈荻亞冷冷地瞪她。
「哼,我用不著撒謊,是我做的就是我做的;只不過我只曉得搜集材料,不曉得材料的名稱。隨便你們這些迂腐的人怎麼想吧,我才不屑今天的選美比賽。」說罷,碧特蕾轉身欲離去。
「碧特蕾!」塞瑞圖很嚴肅地拉住她。「你知不知道你這種行為是在藐視神聖的海詠大典?」
她兇惡地甩開他的手,不理會眾人的愕視與指點直接掉頭離開。
塞瑞圖心中有氣,但明白此時不能發洩出來,選美還得繼續才行。
「現在我宣佈碧特蕾棄權,且永不得參加此類競賽,以示公平。好了,我們現在繼續比賽。」
伊南娜向屈荻亞投以感激的眼神,便趕緊回後台去了,而屈荻亞也返回人群中,遠遠觀望台上的一切。
比賽進行至最後一個階段,塞瑞圖解釋后冠只有一頂,意思是說,這場選美只會有一位佳麗當選,而這位佳麗在未來五年擁有「海詠皇后」的頭銜,且將會被賜予諸多特權與能力。
話說到此,他請出了頒發后冠的人。讓所有人料想不到的是,這個人竟會是海神波塞頓。一向不輕易在公眾場合露臉的他,這回給足面子地出現在選美台上。由於他才剛料理完一些雜務,因此匆匆到來,所以先和五位評審寒暄一番。
而屈荻亞看著這位「海神波塞頓」,一時間五雷轟頂,震驚得整個人都傻掉了。
一瞬間,她有種不知自己身在何處的恍惚感。怎麼那個名叫「海生」的男人,居然是鼎鼎有名,又和她息息相關的海神波塞頓呢?她懷疑自己是不是腦子不清或視線模糊,極力說服自己的記憶力出了問題。
如果她記錯了那張臉,那麼她會覺得舒坦一點。不過這只是自己欺騙自己罷了,他不止是天神,他擁有的權力只僅次於宙斯。
無論如何,她不希望那個「海生」就是波塞頓。一直以來,波塞頓給她的感覺很不好,粗魯、暴躁、易怒、兇惡、好色……什麼壞毛病都有,這樣的人怎會出現在平地上,還出手救人呢?
屈荻亞怎麼想都想不透,整顆頭都快爆炸了。
最後她推斷出一個結論──那天純粹是巧合中的巧合。不管她到底記對人沒有,如果沒記錯,波塞頓也應該不記得她了。
不過她還是感到不安,明日就換「尼羅妲」表演水舞了,她也是當中一份子,如果波塞頓沒忘記她,那麼她就糗大了。
她東想西想,開始猶豫著要不要當個逃兵。
這時,週遭人熱烈的拍掌及吹哨聲把她嚇一跳,往台上仔細一瞧,「海詠皇后」已經誕生了。然而,封冠的不是伊南娜,而是化人族的一名女子。
失望與不忍的心情齊湧而上,屈荻亞為伊南娜感到可惜極了。如果不是碧特蕾中途這樣亂來,或許今日封冠的就是她了。
待選美比賽告一段落,屈荻亞準備去找伊南娜,但她卻眼尖地發現提格拉茲先一步找上伊南娜。她很識相地退開了,突然覺得這樣的結果也不壞啊。
「還好吧?」
伊南娜聽到這親切的聲音,怔忡地抬起臉來。
她看到提格拉茲善解人意的表情與溫柔如水的眼睛,像張魚網緊緊地包圍住她。
「其實這「海詠皇后」原本該是由你得到的。」提格拉茲用著充滿磁性的聲音說道。
她有些難過地垂下眼瞼,相互絞弄著手指。
「都是因為碧特蕾,對不對?」
「一部分吧,最主要是顧慮到受封的皇后不會受到太大的爭議,再加上你先前情緒有些失控,他們認為你氣質不夠……」
「沒關係,我只是有些沮喪,你不必和我解釋那麼多原因。」伊南娜輕聲打斷他。
「我看你那麼難過,所以……」
「難過多少有一點,但是──」她強自振作地扯動嘴角苦笑。「我想我很快就能釋懷了。」
「對了,剛剛那個出面為你說話的女孩子是誰呀?」
「哦,她是我妹妹,叫做屈荻亞。」
「你們姊妹感情很好?」
「嗯,那也僅止於和她罷了,其他的則普普通通,碧特蕾算是個特例就是。」
提格拉茲欲再開口,這時塞瑞圖卻走過來。
「對不起,可不可以借一步說話?」他禮貌地詢問。
「那麼……」提格拉茲頓了頓。「伊南娜,待會兒一塊走,好嗎?」
失掉了后冠,卻獲取了提格拉茲的關心,伊南娜著實感到溫暖與窩心。她淺淺一笑點了頭。
於是提格拉茲與塞瑞圖逕行到一旁去。
「有什麼事嗎?」
「是這樣的,波塞頓說一個多月以前,米德拉島附近的海域曾經起過一陣怪風,吹翻了不少船隻。他對於此事十分關切,因為他事先並不知情,所以我想向你查明這件事情。」
提格拉茲愕了下,立即明白塞瑞圖指的這道怪風是什麼。
「老實說,那道怪風是風王亞奧勒斯下令施放的。」
「有什麼特殊原因嗎?」
「這……」提格拉茲面有難色。「我不知道該怎麼說才好,亞奧勒斯他……他最近心情不大好,有時候脾氣一來,就任性地為所欲為,我們也攔不住他。」
「心情不好?」塞瑞圖大皺其眉。「怎麼能因為這樣就如此亂來呢?你們應該要盡早告訴我們才是。」
「那一回弄翻許多船隻,我們東西南北四個風神就要他承諾以後絕不再如此,他也乖乖答應了,我想往後應該就不會有這種情形才是。」
「無論如何,這事我還是會回報給波塞頓知道,也希望你轉告亞奧勒斯,如果他再如此意氣用事,波塞頓一旦怪罪下來,那可是沒人可以替他維護及擋罪的。」
「我知道,我會告訴他的。」
「好了。」塞瑞圖看了遠處的伊南娜一眼,語調也輕鬆起來。「你喜歡那只美人魚?」
喜歡?提格拉茲微感窘迫地傻笑。
「這……我是覺得她脾氣很好、心地善良,很值得交個朋友認識一番。」
「唉,不用客氣,憑你這樣好的條件,她肯定是喜歡你的。」
「是、是嗎?」
塞瑞圖拍拍他肩膀。「沒事,那麼我走了。」
「哦,好的,您慢走。」
提格拉茲目送塞瑞圖離開,隨後才回到伊南娜面前。
「你要回去了嗎?」
她搖頭。「時間還早,你還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嗎?」
「哪會有什麼事呢?」他笑笑。「平常待在風島上,也是十分無聊;一半的時間花在例行公事上,一半的時間就是到處走走看看,幾乎都是這樣。我想你在海裡會多采多姿許多吧?」
「才不呢,海裡的景色雖然變化多端,但是長年待在這裡也是挺悶的。」
「你有這麼多的姊妹,照道理應該很愉快才是。」
「我們「尼羅妲」和其他的水澤女神確實有固定聚會,不過,我不是很熱中地參與,畢竟太多的話也有講完的時候啊。」
「有空的話,我帶你去風島玩玩,好嗎?」
她欣喜地睜圓她那綠油油的瞳孔。
「真的?你要帶我去?」
「是啊,你有這個意願嗎?」
她猛力點頭,差點沒把脖子扭斷。
「太好了,等海詠大典結束,你挪出了空檔,我會大開風島之門迎接你前來作客的。」
「哇,好好哦,我終於可以離開海裡幾天了。」
「對了,你是美人魚,如果脫離了海……」
「放心,我們有自由變身的能力,而且風島同樣是神居之處,和凡人所住的陸地不同,不會有任何困擾。」
「嗯哼,這樣我就放心了。」
不知怎麼地,伊南娜覺得他看她的眼神好深邃呀,讓人無法不去揣測那代表什麼意思。是她過於自作多情導致錯覺產生嗎?她覺得提格拉茲好像漸漸對她產生好感,才會這麼快就對她採取行動。會嗎?她會這麼幸運嗎?
可是提格拉茲肯邀她去風島,就代表著她確實很幸運了,不是嗎?
這樣想想,心情豁然開朗,她早已不對未封后冠一事感到遺憾。
終於輪到人魚族表演了,在此前夕,尼羅斯與多麗絲緊張地頻對她們加油打氣,順便交代一些注意事情,並要她們盡量放輕鬆,以最自在的舞姿將這回的演出表達得淋漓盡致。
屈荻亞的心情卻起伏不定、忐忑不安,掙扎著要不要乾脆逃跑算了?
她很怕海神波塞頓會從眾人之中發現她。她不知道他會怎麼想?一個美人魚跑到陸地上裝成平凡女子的樣子,成何體統呢?而且還撒謊騙他。
懊惱了大半天,最後她還是被迫上場去,因為伊南娜把她盯得緊緊的,她根本休想逃跑。
「你怎麼一副坐立難安的樣子?在那邊動來動去的。」與屈荻亞相反,伊南娜顯得神采奕奕、容光煥發。
「伊南娜,我……我身體不大舒服。」
「少來,你是不是又想玩什麼把戲了?」
「說實在的,我不想表演。」
「為什麼?我們排練這麼辛苦就為了今天,你卻不想表演,那幹嘛練得那麼痛苦啊?」
「當初還不是你硬逼我一塊練的。」她皺皺鼻子。
「好啦好啦,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是我雞婆。可是,你也不能在這個節骨眼才打退堂鼓吧?」伊南娜見她一臉煩躁,不免若有所思。「哦,我知道了,你有心事對不對?瞧你烏雲蓋頂的模樣。」
「唉,算了,我老老實實對你說吧……」屈荻亞見隱瞞不了,於是一五一十把她遇上波塞頓的經過說出。
伊南娜一聽杏眼圓睜、嘴巴微張、歪頭呆臉,既驚詫又擔心,百種情緒全浮現在臉上。
「所以我說去陸地上準沒好事的嘛。你瞧,你竟然惹上了海神波塞頓,這下可好,傳聞他這人挺恐怖又很會記恨。雖然他救了你,但不表示他可以原諒你的行為。」
「問題是當時我又不知道他是誰,怎麼可能坦白告訴他我是誰?」
「那你幹嘛裝扮成平凡人?」
「我……我到那種地方去如果像現在這種樣子,那不是很奇怪嗎?」
「那你就不要去啊,這樣不就什麼事都沒了嗎?」
「可是已經發生啦,你到底要我怎麼辦?」
伊南娜吹脹著兩頰,轉動眼睛為她想想法子。
「我看,你還是認命點一塊表演吧,幸運點的話,說不定他根本不會注意到你;如果注意到,應該也不至於有太嚴重的後果吧?」
「我不知道,這是我擔心的地方。」
「若你缺席,到時候他發覺了那更不好,罪加一等,還是別冒險比較好。」
「說來說去,我還是得一塊表演?」屈荻亞大聲歎氣。
「想開點,我想這事不會太嚴重,搞不好我們「尼羅妲」表演得好,他就不會計較啦。」伊南娜樂觀地說。
「像他那樣的人,有可能不計較?」
「賭一賭嘍,反正你已經沒有選擇的餘地了。」
「真是淒慘,要抱著這種複雜的情緒表演。」屈荻亞呆滯著臉喃念。
「好了,走吧,咱們要上場了。」伊南娜拍拍她。「西婄已經在那兒喊了好幾聲。」
屈荻亞知道再掙扎也沒用了,只得硬著頭皮上場表演。或許就像伊南娜所說的,有表演總比二度被「抓包」的好。想到此,她只能挺著胸膛、打起精神,勇敢地面對未知的未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