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長風不許她再上北部工作,她只好留在家裡,成天沒事就是打牙祭,家中零食不斷地購進,而她母親又天天為她進補。
結果三個月下來,她的身材簡直快變了形,所有舊衣褲全部被擺在一旁休息,新的衣服又一件件、一套套進了櫥,但穆家可沒人心疼那麼點錢,惟一就是深怕她不開心來個尋短見。
這刻,穆李鳳英又端來一甕剛出爐的當歸鴨到她房間,邊喊燙還邊說:「快、快,趁熱喝一些。」
惠淳看得差點反胃,她叫苦連天地說:「媽呀!我已經快成肥婆了,請你不要再逼我吃補了!」
「胡說,你沒瞧你回來時瘦成什麼樣子,隔壁的阿英姨還直問我,你是不是去日本都沒得吃呢?怎麼瘦了一大圈,看了就叫人心疼。」穆李鳳英拍拍惠淳圓嘟嘟的雙頰,得意的笑了,「現在可好看多了!」
「人家不吃了啦!再吃下去我會胖得不敢出去見人了!」惠淳哭喪著臉直搖頭。
「我燉了好久的,你總得吃一些。」穆李鳳英施以溫情攻勢。
「一碗湯,再多都不行。」惠淳強硬地說,完全不給討價還價的空間。
穆李鳳英只得妥協了,她點點頭說:「好,就一碗,我不逼你吃。」
「媽,我想找工作。」惠淳開口說出自己想了許久的念頭。
「不許去北部了。」穆李鳳英一口回絕。
「不去北部,中部也成,我總不能成天窩在家裡無所事事,像只大米蟲似的,你們不在乎養我,我還怕人笑呢!」惠淳委屈地說,她回中部已經三個多月,游手好閒了這些個日子,已經有鄰居開始對她指指點點了!如果她再繼續優遊下去,恐怕更難聽的話就出籠了!
所以,她還是該收收心,為未來計劃、計劃,路總是要走,人生總是要過,總不可成天像個行屍走肉,那豈不是浪費了上帝賜予了生命給了人!
「你爸叫村裡專門做媒的給你找對象……」
穆李鳳英話未說完,惠淳人已跳了好遠,甚至還發出一聲尖叫,不過,她尖叫的原因是因為打翻的湯燙得她痛苦不堪。
「哎呀!快過來。」穆李鳳英連忙拉著她往廚房走去。
當惠淳看到她母親準備在她燙傷處抹上漿糊時,她立刻抽回自己的手,放置到水籠頭下衝起冷水。
「你就是那麼固執,用古老的方法有古老方法的好處,算了!算了!跟你說你也聽不進去。」穆李鳳英歎了口氣,對她這寶貝女兒,她常是無可奈何。
「那就別說了!」拭去水滴,惠淳接過她母親遞上來的燙傷用藥,邊敷邊問:「剛才我說的事您到底答不答應呢?」
「什麼事?」經方纔的小意外事件,穆李鳳英早忘了先前有哪一碼事。
「就是找工作嘛!」惠淳再說一次自己的要求。
「我不能單獨自主,得問問你爸,還有你哥哥們。」
聞言,惠淳馬上垮下了一張苦瓜臉,她扁著嘴埋怨,「我又不是囚犯,幹嘛成天綁著我嘛?」她已經快受不了了!尤其每回看到鏡中圓胖胖的臉時,她簡直快瘋掉,再這麼被囚禁著,她相信遲早得進杜鵑窩。
「如果你們想讓我發瘋,你們儘管鎖我好了!」
說完,惠淳快步衝向自己的房間而且上了鎖,把一臉錯愕和驚慌不已的穆李鳳英丟在廚房之中。
看著發飆的惠淳,這一回穆李鳳英真的急了!
※ ※ ※
日本東京千葉縣 江口家別墅內
江口家大大小小全到齊了,每個人全把目光投注在江口靜信身上,沒有人知道他這回又要玩什麼把戲。
因為,上一回他叫他們所有人來到別墅,他突然宣佈要和吉澤百合子訂婚,逼走了惠淳,還害得他們片刻不得安寧。
每天上江口家採訪的記者差點擠破江口宅邸舊式的木板門,氣得江口老爺差點血壓上升,而江口夫人足足有兩個月不和江口靜信通上一次電話,因為她真的氣壞了!
這又怎能叫她不生氣,惠淳可是她看中意的未來媳婦,對長輩又溫順有禮,最主要的是,她並非貪上江口家的財產,而是真心對待靜信,像那種女孩不選卻選個愛慕虛榮、唯利是圖的女人當伴侶,真不知靜信是搭錯了神經還是眼視不清,簡直是頭殼壞去!
所以此刻坐在客廳內,上到江口家二老,下到靜介和秋紅,可是個個連吭聲都嫌用力。
「我知道你們全在生我的氣。」江口靜信很有自知之明的以此為引言。
不過他身旁的吉澤百合子還是笑得不知死期已近,她一直以為穩噹噹的,江口家大少奶奶之位非她莫屬。
「如果你是叫我們來聽你宣佈和她的婚事,我告訴你,不用費事了!如果你決定娶她進門,江口家財產繼承權一律將你除名。」江口太郎說得斬釘截鐵,毫不留情的。
「那怎麼行?」吉澤百合子吃驚地大叫,一想到江口靜信將會一無所有,她的夢不禁幻滅,如果她當真嫁給了他,還得照顧他一輩子,這種虧本的事教她如何做得出,她又不是傻瓜。
「靜信現在還需要復健,那費用可是一筆大數目,你們是他的父母,應當不會那麼狠心吧?」吉澤焦急地說。
江口太郎沉聲厲喝:「江口家的事還輪不到你這外姓女人來插嘴。」
吉澤百合子震懾在江口太郎的威嚴下,不敢再吭聲,江口太郎可曾是商場一隻又奸又滑的老狐狸,即使向天借了膽,她也不敢在老虎嘴上拔毛。
不過她的眼沒忘了工作,不停的向江口靜信拋媚眼,可惜這方的江口靜信今天像似少了一根筋又像似不懂憐香惜玉,根本對她視而不見。
江口靜信將目光投注到靜介臉上,輕描淡寫地交代著:「靜介,麻煩你開張支票給吉澤,然後叫她今天離開別墅。」
「什麼?你說什麼?」吉澤百合子又是吃驚地大叫。
「給你錢,是希望你好自為之,別再為了錢出賣了自己一生,看在曾是朋友的份上才勸你一句。」江口靜信冷冷地說。
「可是你說你愛我!」吉澤不停尖叫,好似全世界的人都對不起她似的。
江口靜信發出一陣低笑,過了半晌他才又開口說:「我從來不曾說過我愛你的話,有的只是附和著你,如果你記憶還沒退化,應該可以想得出來。」
「江口靜信你太狠了!」吉澤百合子說得咬牙切齒,恨不得將江口靜信來個生吞活剝。
「我狠嗎?如果我真的狠,那恐怕也不及你萬分之一,當年你既已拿了我父親的一大筆錢,你就不該再出現……」靜信看向自己的雙腿,眼角門過一絲沉痛,但不易令人察覺的,他繼續說著:「我的雙腿還是拜你所賜呢!」
「靜信,我當然是……」
「夠了!」江口靜信冷咧地揮手,阻止她欲往下說的話。
此時江口靜介已簽了一張支票,並起身拿至吉澤百合子的面前。
「這不會是你想要的萬貫家財,事實上你也不配得到一分一毫,可是我會照我哥的話給你一筆錢,拿了它你就別再出現在我們面前,否則我會叫你吃官司,因為是你害得我哥不良於行。」
「你不用在我面前耍狠,無憑無據,沒有人會信你的。」吉澤百合子仍不死心。
江口靜信凌厲而冷漠地掃了她一眼,而後他突然狂笑起來,那笑聲足以令人心底發毛、由衷地膽戰,吉澤百合子不自覺地打了個冷顫,她知道她是鬥不過這一家人的。
「算……算你們狠,我走!」吉澤百合子略結巴地說後,就忿忿地奔回她住的客房,然後又以最迅速的時間整理好衣物,在眾目睽睽下踱出了江口家的別墅。
江口靜信趕走吉澤百合子的舉動雖然很大快人心,但仍是令他的家人深感不解,因為三個多月前他才當眾宣佈要和吉澤訂婚,如今卻又迫不及待地趕她走,真是太奇怪了!
「你們一定有很多問題想問,不過我暫時不想說明一切,現在我全心只想做好復健工作。」不等家人問起,江口靜信兀自解釋著,「我不愛吉澤,所以會和她斷得一乾二淨。」
「好吧!我們也不問你,不過你得答應搬回老宅子住才行。」江口夫人還是心疼兒子的。
「一切聽爸、媽的安排。」他依舊是江口家孝順的兒子。
※ ※ ※
看著一個偌大的招牌垂掛在市中心的街頭,惠淳整個人還渾渾噩噩的。
她實在想不出當初她是如何點頭答應開花店的?想來就有點莫名其妙,事實上對「花事」她根本是一竅不通。
整天,從開幕到鳴炮到招呼客人,再到包裝,全部是她媽媽一個人在忙,因為她媽媽是有天資的。
問題是,店是為她開的,總不能她全然不懂吧?那就太離譜了!
不過,事實還是真的非常離譜,惠淳接手的第一個工作就是幫客人包裝,結果包了老半天居然將它包成一捆像稻草。
為了不讓她把生意搞砸了,穆李鳳英忙迭地搶過她手中的花,重新再整頓了一番,這才叫客人滿意地離去。
「我就說我不行,你們偏不信。」惠淳抓起桌上的零嘴,蹺起了二郎腿,「卡茲」、「卡茲」的吃了起來。
「只要你有心做,沒有你做不來的事。」穆李鳳英為女兒打氣。
惠淳若有所思地喃道:「有。」怎麼沒有?她的追愛計劃不就沒有成功,她可是很用心到丟了心,不過,不是她的,綁來也沒用。
她怕家人擔心,所以總是整日笑嘻嘻地充當沒啥事,誰又知道她在夜裡偷偷掉了幾壇淚水?
「別又胡思亂想了!」知女莫若母,穆李鳳英哪有不知之理,可是她這個女兒是幾個孩子之中最藏得住心事的,她若不說,她這為人母的問了也是白問。
此時一個穿著得體又端莊大方的女人走進花店來,穆李鳳英上前親切地招呼著,「小姐是要自個兒選花呢?還是需要我為您服務?」
「我想請問,如果像櫃檯那小姐的年紀,她會喜歡什麼花呢?」
惠淳瞧了那女人一眼,溫和地笑答:「咱們年紀大概相仿吧!那試問你喜歡哪一種花呢?」
「我個人是比較喜歡姬百合。」
「那咱們是差不了多少,只不過我喜歡純白色的百合花。」惠淳微笑著說。
女人會意地點個頭,轉向穆李鳳英說:「這位伯母,麻煩您為我選一打純白色的百合花,幫我送給櫃檯的那位小姐,而且要一天一束,這是一個月的費用,時間到時我會再通知您是繼續還是停止。」她拿出了一疊鈔票交到穆李鳳英的手上。
原本坐在高腳椅上蹺著二郎腿的惠淳,險些就打椅子上跌下來,而穆李鳳英更是張著足以塞下一顆蛋的大口。
她們母女倆是嚇呆了,但,可不是為這大手筆嚇呆,而是因為送花的是位小姐而嚇呆了!
「我只是代人訂花而已,兩位不必驚訝!」高貴女人似乎看出她們的疑思,故而解釋著。
不過惠淳的好奇心可沒那麼快被打死,既然送花之人非眼前漂亮姑娘,那她可得問清楚那幕後主使者是誰,「我能不能知道花是哪位送的?」
「很抱歉!我無法回答你這個問題,我的工作只是訂花,再把收花的對象告訴你,其他的不在我知道的範圍之內,我工作已完成,就此告辭。」
「喂……」
惠淳再如何大聲喊也沒用,人家早走出花店,而她卻像個呆瓜愣在原地。自己開花店接了筆大生意,收花人居然是自己?這未免太好笑了吧?她成天看花還不夠嗎?真不知是哪個短路的,做這種沒神經的事?
「你在嘀咕什麼?」穆李鳳英瞅著女兒問。
「我又沒開口。」惠淳睨了她母親咕噥著。
「我比你肚子裡的蛔蟲更厲害,因為你是從我肚子裡跑出來的。」穆李鳳英手腳並用,誇張地說。
「媽你還是別比了!不知情的人準以為你形容的是哪種『一坨』的東西,我沒長得那麼噁心吧?」惠淳揶揄地說。
「死丫頭!」穆李鳳英白了她一眼地嚷著,「工作吧!」
工作當然得工作,不過可想而知,惠淳拿了樣東西看了又看,比了又比,結果一日已過,她還是沒做到什麼工作。
※ ※ ※
日本
江口靜信正拄著枴杖走出復健大樓。
半年來他日以繼夜不停地努力,如今終有了顯著的成果,有時候不用枴杖他也能走上幾步路。
不過他堅持要醫師以及他專屬司機千野先代為保密,他希望等他能完全不靠枴杖走路時才讓他的親人知道,而最主要的是,他希望等完全復原時再到T省見惠淳。
但有時他會想,惠淳可能不會再原諒他,甚至不愛他了!也說不定她已經有了要好的男朋友,畢竟,時間已流逝了八個多月,在他曾傷她那般深之後,如今他又怎能寄望她原諒他呢!
江口靜信坐在車中,一路不停地猜想,當他想到此刻惠淳可能在另一個男人懷中時,他的心是那麼地憤怒又絞痛。
現在他終於清清楚楚知道自己的心情,他下定決心,如果惠淳還未與人論及婚嫁,他絕對要追求她,至她肯回心轉意。
但,如果她已與人論及婚嫁,他做得到放開她嗎?他能忍受她成了別人的新娘嗎?天!誰來告訴他,他到底該怎麼辦?
「靜信先生,到家了!」千野打斷他的思緒。
他再度拉回心神,突然發了一個奇想,他不在意惠淳是否已經與人論及婚嫁,當他踏上T省時,他無論如何都要再度擁有她的愛。
※ ※ ※
「靜信,你今天心情似乎很好?是不是今天復健又有了進步?」江口夫人一看到兒子心情奇佳,她也跟著高興了起來。
這是很正常的,平常靜信若是在復健時受了挫折,他那天的心情一定特別差,而身為母親的人也會情緒跟著一落千丈。
而事實上,他們全家都知道他的腿進步了非常多,雖然醫生答應了他要守密,但有一回不小心還是被江口靜介發現個正著,所以,趁著今天他心情特別好,他們決定演一齣戲,教他飛到T省去看惠淳。
「聽秋紅說,最近有個大老闆喜歡上惠淳,追了她一陣子,而惠淳也不討厭他,現在兩家正在談細節,說不定過陣子就要辦喜事了!」
靜信原本的好心情在瞬間跌至了谷底,他的表情陰鬱,他的心卻是像萬馬奔騰,片刻安寧不得,他強壓抑住想立刻就直奔機場,搭機到T省的衝動。
江口家的人個個捂著嘴在心底偷笑,倒不是他們喜歡看他痛苦,而是氣他溫溫吞吞的個性,再不狠抽他一鞭,好女孩會成為別人家的了。
「秋紅,你和惠淳是好姐妹,她又像是我的女兒,你可得好好替我想該送什麼禮物,可千萬別太寒酸哦!」江口夫人演起戲來簡直是入木三分一把罩。
江口靜信誤以為真,完全被唬得一愣一愣,而心中的火苗更是愈燒愈熾烈了!
「你們說夠了沒有?」
「你生什麼氣呀?」江口夫人的表情好無辜。
「我哪有生氣!是你們看走了眼。」江口靜信問聲吭著。
「沒生氣最好,你也來出個意見,想看看該送什麼禮物給惠淳好?」江口夫人火上加油出了興趣。
「她暫時不會嫁人。」江口靜情急惱地吼著。
「你怎麼知道她不會嫁人?她告訴你的嗎?」江口靜介賊笑地問,一旁的秋紅也笑得十分明顯,因而惹來江口靜信一道殺人的眼光。
「笑夠了沒?也不怕笑岔了氣。」
秋紅還是一副不怕死的精神,她繼續玩著她的遊戲,「我不騙你,現在真的出現了個青年才俊在追求惠淳,前些天惠淳還說正在考慮,說不定這刻已經點頭答應了!」
江口靜信一聽完這話,他也忘了要給家人驚喜那回事,他霍地站了起身,甚至連枴杖也不需用到,這可就是江口家人的意料之外,他們個個驚喜萬分,就快淚流滿面了!
而更讓他們震驚、驚喜的是來自靜信的宣言,「我不會讓她嫁給任何人,她要嫁只能嫁我。」
看來,他是誓在必得了!
※ ※ ※
T省
「開玩笑,他說要娶,我就得嫁呀?有沒有搞錯?他以為他是天皇老子嗎?」惠淳的抗議聲如雷般震動天響。
童秋紅可是漏夜飛回來,一字不漏地告訴惠淳江口靜信曾說過些什麼話,包括他那句誓言。
可是她的好戲內容還未說明,惠淳就一口否決了她的精心之計,也未免太沒道理了!她可是用盡了心思耶!
「喂!你到底想不想他做你老公呢?」秋紅不由得扯開嗓門地喊。
「曾經想過,如今已經絕望,所以請你別再在我面前提起他,可以嗎?」惠淳淡淡地說,可是她真的忘得了嗎?其實只是自欺欺人罷了!如果她真忘了,那何以每當夜黑之刻,她老躲在被窩以成淚水洗臉呢?
可是不忘又能如何?表示也表示過了,倒追也沒有成功,如果她再不知道進退,臉豈不是丟得更大呢!所以,她還是決定有一點點自知之明,不再妄想了!
「你當真放棄?」秋紅再問一次。
「我不想再當傻瓜了!」惠淳幽幽地說。
「連我的計劃也不聽嗎?」秋紅湊近惠淳身邊,一臉賊兮兮地問。
「別白費心了!他是個冷血動物,他會那麼說只是因為他自認為沒有人能逃得過他的愛情攻勢,他想證明自己很有女人緣而已,我相信他絕不是當真的。」
「傻瓜,他絕對是真心的,他一聽到你有追求者,居然不用拄枴杖就站了起來,你還不相信嗎?」
惠淳激動不已的抓住秋紅的手問了句:「什麼?」她的心差點就停止跳動,她的氣息差點就忘了呼吸,她全神貫注都只在等著一個更肯定的答案。
「他可以站起來了!」秋紅笑著宣佈。
惠淳止不住自己氾濫的淚水,顆顆如豆大,粒粒如珍珠,連秋紅都看得好感動,她覺得這一刻的惠淳是美麗非凡的。
「是你苦盡甘來的時刻了!你不能放棄,絕對不能。」秋紅話語隨著淚齊下。
「可是我怕……」這一回換成惠淳自卑了!
秋紅擦擦自己的淚痕,揶揄地說:「你會怕?我以為你向來天不怕、地不怕呢!」
被這麼一取笑,惠淳兩頰羞紅,她微嗔道:「你別取笑我了好不好呀!你特地回國一趟,絕不是為了取笑我而來的吧?」
「當然--」秋紅故意拖長音調逗惠淳,看惠淳一臉焦急樣,她才正經了起來,「我是特地回來幫我的好姐妹你的。」
瞧見秋紅雙眼骨碌碌黝黑的發亮,勾起的唇角有使壞的模樣,惠淳的好奇心被挑了起來,她迫不及待地想知道內容,「快告訴我是怎麼一回事?」
「剛才還有人一口就拒絕我,現在竟比我還猴急,我看你真的是中了愛情毒素太深了!」秋紅在說正事前,不忘捉弄自己好友一下。
「喂!你到底說是不說嘛!不說就別故弄玄虛,算了!我還是做我的工作要緊。」惠淳假意要放棄了!
秋紅一把拉住她笑說:「你工作?免了吧!一束花包得像要讓人去掃墓似的,我看,如果不是穆媽媽坐鎮,你這家店早關門大吉了!」
秋紅這話可真是毒到家了!惠淳輕捶了她一記,笑叫:「要死啦!」
「好啦!好啦!」說正事,不過說這事之前,得要請你其中一位兄長幫忙作作戲,所以咱們還是找到人再說吧!」
「你又來了!」惠淳啐她一句。
「這一次可是一勞永逸,你什麼都不用煩惱,只安心作個准嫁娘好不好嗎?」
「這一次不是我追人了吧?」
「換人追你,你可滿意了吧?」秋紅笑得胸有成竹,彷彿一切全在她掌控之中。
「這還差不多!」惠淳終於滿意地點頭。
追愛靚女未必得親自上陣,如今她理想中的情人有人要替她送上門,她又何樂而不為?
看來,連睡覺她都可以蹺著二郎腿了!
※ ※ ※
「什麼?
穆家四兄弟一聲齊吼,差點震破了地球表層,可真是比打雷還恐怖,不過。他們的表情更恐怖,一個比一個像凶神惡煞跑上門,連男人看了都可能會嚇暈,那別遑論是女人。
但,他們眼前的兩個女人同樣的不知死活,兩個人還眉飛色舞、手舞足蹈月一點也不嫌累。
「秋紅……嗯……不是我愛說你……」穆家老大穆順豪想了老半天,還沒有想到用什麼比較好聽的詞來訓誡這個他待之如同親妹子的女人。
「大哥,如果你不愛說就別說,我覺得你也不大適合扮演那個角色,我心目中的理想角色是二哥,因為他比較風流倜儻,這樣演起來比較逼真。」秋紅根本不覺自己已大難臨頭,還自顧自的說著。
穆家四男全鐵青著臉,再也按捺不住地大吼:「我們反對!」
「為什麼?」秋紅一臉莫名其妙。
惠淳則是早有預感,就如同她要去日本時一樣,更何況近一年前她才傷心欲絕的回到T省,現在要他們點頭,那恐怕比登天還難。
「我們惠淳可不是沒人要,不是我說話誇張,如果不是我們擋掉那追求者,少說也有一卡車的人喜歡她,為什麼她非得嫁給那頭沙豬不可?」穆軍豪反應最為激烈。
這可真叫惠淳看傻了,平常最會和她鬥嘴的老二,居然最疼她,真是跌破眼鏡!
「二哥,沒想到你這麼疼我?」惠淳一臉難以置信的表情。
「你少白癡了!你不知道,我們全家上上下下有哪個不疼你,都快把你當寶貝了!」本性難移,穆軍豪依照慣例地又回了她一句。
「才說你好,你又原形畢露了!」惠淳白他一眼。
「惠淳,你別傻了,像那種日本鬼子有什麼好?以前不珍惜你,現在才想吃回頭草,你可別傻呼呼地上他的當。」穆英豪也高唱反調。
從頭聽到尾,秋紅有點火大了,「喂!你們別一個個自認是抗日分子好不好?況且沙豬不是日本男人的統稱,而是世間男人的統稱,其中包括了諸位;還有一件事,請你們千萬記住,我老公就是日本鬼子,你們罵人前也得考慮該不該說,行嗎?」她皮笑肉不笑地反駁道。
穆氏兄弟這才警覺自己失言,個個忙迭地道起歉來,還是道道地地的九十度禮。
「你們沒聽過嗎?女大不中留,留來留去留成仇,如果你們不准惠淳嫁給江口靜信,到時候她抱定不婚主義,你們就是燒一輩子好香也洗不清罪孽,自己想清楚吧!」秋紅見自己氣勢已凌駕眾人之上,便更無懼地說。
惠淳忍不住捂口驚呼:「哇!秋紅,什麼時候你變得如此能言善道了呢?」
「非常時期就有非常反應,大驚小怪!」秋紅不以為然地聳聳肩,並將視線轉向穆氏兄弟,「怎麼樣呢?你們是要一輩子懺悔呢?還是要替自己的妹子找個好歸宿?」
聽秋紅說得頭頭是道,他們又想著江口靜信其實也不壞,配他們寶貝妹妹是挺登對的。所以,穆家四兄弟真的們心深思,終於一個接一個點頭,完全被秋紅那三寸不爛之上舌說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