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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色的捕夢網就擱在咖啡桌上,我遲疑了很久;小女子自幼家貧,有土產必收是我的座右銘,不收我會寢食難安。
收下的剎那間,一簇陽光穿透薄窗,正好落在她潔白的牙齒上,「噹」地一聲,我彷彿聽見了她的笑聲……
朋友剛從墾丁回來,掏出一堆掇著不少羽毛的小網子。
小網子很普通,普通到我個人認為那是在夜市裡隨處可見的。當然,這樣的不識貨,遭來朋友的一陣奚落兼解釋。
原來,小網子有個很特別的名字叫「捕夢網」。
專捕惡夢用的。
「我人好,注意到你最近黑眼圈很重,肯定是被工作所困,所以,送你一個捕夢網,保證一夜無夢到天亮,記得要掛在床頭上才有效喔。」說完的剎那間,「神聖的萬丈光芒」從她全身激射而出,差點戳瞎了我脆弱的眼珠。
在同一時間,我的內心充滿警訊地,開始盤算起距離上回陷害她的時間過了多久?陷害程度夠不夠她記恨至今?她陰狠度的數值最近有沒有創新高?最重要的是,她最近有沒有遇狗,良心還在否?
朋友與我的關係,說起來很複雜,不過此刻若是跑題,我一肚子的故事就沒有機會說完,只好改天再詳細介紹。簡單地說,她與我,是大難來時互相扶持一把,平常以互扯後腿為畢生的樂趣--雖然,至今沒有經歷過「大難」,友誼尚待考驗。
紫色的捕夢網就擱在咖啡桌上,我遲疑了很久;小女子自幼家貧,有土產必收是我的座右銘,不收我會寢食難安。
收下的剎那間,一簇陽光穿透薄窗,正好落在她潔白的牙齒上,「噹」地一聲,我彷彿聽見了她的笑聲(我的耳力比眼力好上許多)。
「在笑什麼?」我問。
「沒有啊,我沒有笑啊。你記得,這捕夢網是讓你睡好覺的,所以,一定、一定要掛在床頭上哦。」她不厭其煩地重複,彷彿怕我健忘。
我隨意點點頭,不放在心上,只想著,這一攤的咖啡錢該如何轉嫁出去?
當然,正在咖啡廳精打細算的我,是絕不會料到往後的日子裡,我將會為這個小小的、毫不起眼的捕夢網所苦。
而事實也證明了,在對待朋友時,千萬要帶著三分防心、七分陷害的心,不然,遭殃的絕對會是自己。
***
這幾天,我的確為工作上的事煩惱著,夜晚失眠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有時候,外行人看文字工作者很容易,其中甘苦恐怕也只有同行才知道了。
這一天,在試著入睡前,打開一本厚書,正打算藉此催眠自己,不料從中掉下一個紫色的小網子。
我這才想起,數據書是那天買的,因為方便,就隨手把捕夢網夾在裡頭。
老實說,我這個人呢,行動派的冒險犯難我一律拒絕,我只做思想上的冒險犯難。想了想,反正也不會缺塊肉,就當實驗晶看看捕夢網如何捕夢吧!
於是,我將很不起眼的小網子掛在床頭,關掉電燈後,試圖在一片黑暗之中拉被入睡。
睡……睡……睡……睡……一隻羊、兩隻羊、三隻羊肉、四隻羊肉,我想吃燒肉……要如何陷害人請我吃燒肉呢……吃燒肉……睡……ZZZZ……
灰姑娘的碎碎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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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夢中,還來不及細想,冷不防地,有人在我背上一踹。
那一腳,不是在我寬厚的背上輕輕印個腳印就了事,那簡直是把我當仇人一樣地踹。
「誰?誰敢踹我?」我怒氣沖沖地醒來。
「你的繼母--我!」
「靠!我哪裡來的繼母,我老娘還在哩!」不能怪我口出惡言,最近我常失眠,好不容易有個好覺,讓我好睡發死嗎?
「起床了!你要睡多久啊?要你拖個地,你給我躲在這裡睡覺!存心不把我這個繼母放在眼裡!」
%&$@……哪家的電視在三更半夜還出來作威作福?誰去報警啊!
「我就知道你這小孩一向看不起我這個繼母,還裝睡!還裝睡!看來今天不拿出我繼母的威嚴來,你這死小孩是不會把我放在眼裡了!」
聽起來像是要拿出鞭子來了,是哪個節目?花系列嗎?胖媽一向喜歡花系列,難道是她在溫故知新,準備對我這不成材的女兒出手?
睡夢中,還來不及細想,冷不防地,有人在我背上一踹。那一腳,不是在我寬厚的背上輕輕印個腳印就了事,那簡直是把我當仇人一樣地踹。
「誰?誰敢踹我?」我怒氣沖沖地醒來。
「你的繼母--我!」
「靠!我哪裡來的繼母,我老娘還在哩!」不能怪我口出惡言,最近我常失眠,好不容易有個好覺,讓我好睡會死嗎?
倒抽氣聲四起,我沒注意,只聽見那女人又尖銳叫道:
「仙杜瑞拉--」
「我叫小胖!仙杜瑞拉、仙杜瑞拉,我要改名還輪不到你……」等等!地上始終沒有離去的怪異影子,讓我愣了下,緩緩抬起頭,看向那自稱是我繼母的女人--
我知道我的嘴巴張開了,張開是想要說話卻吐不出半個宇來。此時此刻我終於明白書中那種驚駭過度以致喉嚨受到沖激,成了啞巴的感受。
「仙杜瑞拉,你敢在這裡偷懶,就表示你已經將你姊姊們的禮服準備好了?」
「我……我不會說英文……我對不起我的英文老師……上蒼只賜給我一項才能,所以不能怪我……」
「啪」地一聲,頭頂遭襲。我怒目瞪向那個洋女人,她冷冷一笑:
「睡個覺,就讓你昏了頭嗎?仙杜瑞拉,你要好好認清你的本分,雖然身份上你是我的女兒,是這個家的繼承人之一,但是你不要忘了,你還不滿十八歲,身為監護人的我,是可以做很多事情,包括讓某個我憎惡的人消失在這世上,你懂嗎?」
這言下之意是想趁我還沒到法定年齡時解決我?
拜託,我已經要三十而立了,繼母大人,你看不出來嗎?再等等--我搔搔頭,低頭看看自己一身破舊的傭人服,再抬頭看看宛如童話城堡的屋子……
我脫口:
「我怎麼會在這兒啊?」
她不理會我的恐慌,強調:
「記得,在明天晚上之前,把你姊姊們的禮服完整地送來。還有,今晚沒有把家裡的地板拖上一遍,不准上床睡覺,明白嗎?」
剎那間,我成了啞巴,只能眼睜睜看著她被一群人簇擁而去。
有沒有搞錯啊?我捧著頭,迷惑地看著四周,然後哇哇大叫--
「為什麼我會在這裡?」
「哇靠,我只是睡個覺也要玩我嗎?」
「還是我家存在著異世界的空間?穿過黑洞就可以過來?」
「該不會在作夢吧?」
用力捏了自己胖頰一把,好痛!到底是不是夢啊……
一定是夢!
再睡一下、再睡一下,睡醒了,就會哈哈大笑。
「一隻羊、兩隻羊、三隻羊肉、我要吃燒肉……嗚,童話世界沒有燒肉可以吃--」
終於忍不住衝到窗口,搖撼著鐵窗,對著天空大喊:
「誰來救救我啊!」
***
馬車「躂躂躂」地,從窗下的道路離開了。
我這個「胖胖的仙杜瑞拉」唯一能做的,就是眼巴巴望著這輛童話馬車消失在我的視力範圍之內。
……事到如今,我也沒有辦法再欺騙自己了。
對!我被困在童話世界了!
一束燈光打來,我無力地跪在地上,雙手撐地(這是小胖我的招牌動作,來到童話世界已有兩天左右,我不得不時時重複我的招牌動作,以免忘掉我記憶中的真實世界)。
「這根本是老天在玩我……是嫌我寫的「童話故事」太虛偽,所以終於決定提前代替月亮懲罰我嗎?還是覺得我的日子太乏味,讓我體驗一下什麼叫精采絕倫的生活?老天看不過去,想玩我,那無妨,但--好歹……也讓我當「睡美人」啊,輕輕鬆鬆睡它個一百年,只要披荊斬棘的不是我,一切都好談啊--」幾乎快要泣不成聲了。
昨天冷靜過後,我的大腦被迫運作,終於暗示我,我的肉體極有可能正在睡眠中,而眼下的一切,只是在作夢,不然何以解釋我一覺醒來,竟來到這種童話世界?
尤其,童話世界中的我,還是顆瘦小干扁的外國豆子!粟子顏色的雜草是我的頭髮,蒼白的面皮上還有幾顆雀斑是我的臉孔,我不得不告訴我自己,如果這不是在作夢,我貧乏的腦袋只剩下一個選擇--借屍還魂,只是不小心還魂到童話人物而已。
兩相選擇之下,不用說,我絕對會選前者。我只是作夢、我只是作夢,夢醒了就可以回去了!我不停地說服自己,並以實際動作表示我的決心。
從昨天到今天,我試過睡覺、撞牆、自己打自己,舉凡不危害生命的方式都嘗試過--而結局如何,想必你們也很清楚。
「嗚……」我抱著水桶泣道:「這一定是南柯一夢,一定是南柯一夢,才會作夢作得這麼清楚,連我渾身每一根骨頭的酸痛都能感受得到!」
「灰姑娘的繼母虐待我!要我在午夜之前擦完地……再不清醒,我怕我會過勞死在童話世界,嗚--」
「我好苦命啊!青蛙王子、白雪公主、糖果屋裡要被吃的胖小孩……每一個都不必像我一樣辛苦,是嫌我的肌肉太養尊處優,所以特地來磨練它們嗎--」
「接下來,不是該輪到神仙教母出現拯救的嗎……」正在擦地的我,努力地回憶著幾百年前的童話故事。自從我明白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的白馬王子後--至少,在這顆地球裡,我就放棄任何的童話故事。
「噢,教母超人,你在哪裡?快來盡你的義務吧!」
突然--
「啪啦」、「啪啦」,一陣強光在我正前方激烈地爆炸,就在我差點要以為是哪裡的時光洞出現的同時,強光漸淡,慢慢出現了一個形體。
「嗨,仙杜瑞拉。」那形體微笑道。
我的視線僵在對方的腳與地面之間的距離,確定這位教母是用飄的,而不是用走的之後,我再抬頭看看對方的打扮。
請原諒我的不爭氣。先回頭看看光潔的地板是安全無害的,然後,我開口了,聲音尖拔而刺耳--
「噢,外星人來了!」
頭一暈,我直挺挺地往後仰倒。
***
「躂躂躂」……
馬車再一次朝向童話王子的城堡而去。
這一次,車箱是圓形的變種南瓜,而四匹駿馬則是利用躲在牆洞裡的灰鼠所變化而成--請相信我,我開始懷疑灰姑娘的家境並不好,才會任由老鼠棲息。
總之,人是無法逃避命運的,現在的我,正如童話故事所述一般,坐在外星人……喔,是神仙教母的馬車裡,前往王子的城堡(被打扮的過程在童話故事中都有記載,在此我就不多加描述了,以免讓人看了昏昏欲 睡,跟我作同樣的夢,那我可罪過了)。
在馬車逐漸遠離灰姑娘的家時,不知道為什麼,第六感告訴我,我將不會再回到充滿心酸淚的家,於是我直覺探出臉,回頭一看--
不小心看見那個倒掛在空中、含笑鼓勵我的神仙教母!
我暗暗倒抽口氣,立刻視而不見地縮回南瓜車箱裡,自言自語道:
「童話故事的作者一定看過外星人!」依我淺見,當年來訪地球的外星人之一,極有可能不小心誤入童話世界,就此落地生根--根據衛斯理法則,一向如此的。
當道路的盡頭,隱隱有燦爛燈光時,我不由得屏息以待,雙眼開始浮起$符號。
「其實也不能怪我啊……」我開始說服自己。
「以前看《灰姑娘》時,極端不恥啊,她明明從來沒有主動為自己努力過什麼,從頭到尾沒有一句『我想要』、『我必須去做』,就靠著神仙教母來拯救,等著王子來招領,然後就會有個永遠幸福快樂的結局……簡單地說,我就是嗤之以鼻啦!」
不過,一定有人會質疑,並且對我的人格投以不信賴票,比方--
既然你自己都說嗤之以鼻、不屑至極了,為什麼還乖乖讓外星人教母變身,還搭著南瓜馬車來找王子?你不會覺得言行不一嗎?
在此,小胖我,必須解釋一下--
第一人稱跟第三人稱最大的不同在於,第一人稱是「我」,第三人稱是「她」,「她」是個旁觀者,自然會說風涼話,而「我」才是當事者,種種甘苦,也只有當事者的「我」才可以深刻體驗。
而在「我」的夢境裡,吃苦的是「我」,說風涼話的是現實生活的「她」,你們說,我該聽外頭云云之語,還是為我自己打算?
用更簡單的話來說,一句話--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我承認我很沒志氣,在歷經兩天刻苦耐勞後,天生懶散的肉體己在抗議非人道的生活,所以我寧願投奔到王子的身邊,在我夢醒之前,能夠吃喝不盡,不必以勞力換取食物。
終於,南瓜馬車在城堡前停下,我拎著裙擺走進城堡中--在記敘中我省略爬過七十幾個階梯的氣喘如牛,那太丟臉了!你能想像當我爬到一半,不得不坐在階梯上揚風休息時,經過的貴族們還能談笑風生,彷彿只是在走平坦的道路嗎?
啊,對了,當我下馬車時,在一陣目瞪口呆之後,終於發現了為什麼城堡裡的王子會看上窮酸的灰姑娘,在此,我先不談,讓我的夢境繼續延續下去,稍後再解答:也趁此,可以讓各位猜猜看。
言歸正傳,當我走進城堡時,立刻有個人影擋在我面前。
「仙……仙杜瑞拉?」我的繼母吃驚極了。
「是,我就是胖胖的仙杜瑞拉。」我保持友善笑顏,不能太快撕破臉。
她瞇起眼,上上下下打量我昂貴的禮服。
「你也想成為王妃?」
「我迫不得已啊。」
「迫不得已?你認為我在虐待你?」
「一點點啦。」我頗為含蓄地答道。老實說,我雖不會拍馬屁搞人際關係,但做人不要太超過以免死得早,這點道理我還稍微懂的。
「仙杜瑞拉,你真的以為每個繼母都得按上虐待繼女之罪,才能榮任繼母之職嗎?」
「咦……」我眨眨眼,心中微愕,一時轉不過腦,只得說:「我沒有集合過天下所有的繼母做市調,所以我實在沒有辦法答覆你這個問題。」
「那麼,你認為我這個繼母虐待你這個繼女了嗎?」她又重複問。
我搔搔頭,差點把假髮也一塊抓下來。
音樂已經響起,前頭「嗡嗡嗡」地開始有了動靜,八成是王子出現了,可惡!本想趁機會先去塞幾口美食的。
「仙杜瑞拉,你還看不出我的用心良苦嗎?」
「啊?」虐待一個人還需要用心良苦嗎?
我的繼母很認真地望進我的眼睛,彷彿試著要探進我的靈魂。
「難道你忘了我剛進門時,你懶散成性,要不是每天你父親在你脖子上系大餅,你早就活活餓死在自己家的床上……是,你的眼光震驚到我明白你已忘了那段往事,如果不是我每天讓你忙於家事,你會懂得勤儉持家嗎?人們總是將惡事傳千里,而遺忘了當初真正的原因。仙杜瑞拉,你懶散的天性又開始發作了,對不對?你想要勾搭上王子,從此不愁吃穿,連工作都不必做,成天躺在床上吃暍拉撒睡,是不是?」
哇靠!我終於明白,為何我會在夢裡附在灰姑娘身上,因為我跟她一樣懶嘛。
不管了!
我撥開灰姑娘的繼母,快步迎上前,走近王子。
果然,王子看見我了,並且很「驚艷」地靠近我。
一切就像童話故事所描述一般。
真的!
只是,童話故事從來沒有詳盡描寫過主角以外的人物。
什麼叫童話? 就是各式各樣的人物……以及非人物的出現。
比方《愛麗絲夢遊仙境》裡的小白兔,比方《青蛙王子》裡的那只青蛙,或者《三隻小豬》……
總之,城堡裡的王子幾乎驚慌失措地拉住我。
他當然得驚艷啊,如果他不想下半輩子玩人獸戀的話。
在城堡裡,我是唯一少數幾個正常的女性人類,不驚艷也難啊。
我也終於明白一個不懂禮儀、第一次見到大世面、長期營養不良的灰姑娘,為什麼能在第一眼擄獲王子的芳心了!
原來如此。
***
快快快!
午夜的鐘聲在響了!
我拎起裙擺,快速奔下階梯。二十二、二十三……可以把鞋子脫了。我用力踢掉左腳的鞋子,身後傳來--
「別走啊!你走了,我就完了啊!」
「要追我,照規矩來!」我喊道。當一拐一拐地下樓梯時,心想不對了--
我穿的是高跟鞋耶!
一隻脫下來當招領憑證,一隻還穿在腳上,要沒走好,我就得一路滾下階梯了。
在幾次險象環生,差點丟掉我的小命後,我忽然停下來,回頭看見王子正好拾起我的高跟鞋。
我搔搔頭,從口袋裡摸出一條小包裝,丟了一顆糖到嘴裡,很酷地說:
「曼陀珠給我好心情!」天知道我多想做這動作有多久了,反正童話世界又不會有人嘲笑。
王子一臉呆滯,顯然無法理解我怪異可笑的幽默。
我很帥地踢飛另一隻鞋,然後接住,轉身,準備帶著單鞋跑。
我忘了一件非常、非常嚴重的事--
直到我跨出左腳的剎那才發現,我人太矮,穿高跟鞋是因為禮服太長!
在我踩到我裙擺的同時,我整個身體已往下傾--
「天!救命!」彷彿慢動作般,我只能眼睜睜看著我即將滾下階梯。
吾命嗚呼!
「老天爺!你小心啊,我的未來還要靠你啊--」
無比恐懼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隨即,我的頭撞上梯面,一陣劇痛襲來--
「痛死我了!」我慘叫一聲,直覺張開眼,發現自己四平八穩地躺在地上。
模糊的景象開始成形,我用力眨了眨眼。
是現實。
回到現實來了。童話故事被鎖住了!
「果然……是夢嗎?」我喃喃自語,搔搔一頭亂髮。
「至少,也等我穿上玻璃鞋,大吃一頓再讓我醒來啊……」我都已事先想好,當王子的僕役來讓我試鞋時,我一定要狂笑三聲以顯威風。
在童話故事裡嘛,還有什麼不能做的呢?
在我家,大笑三聲,還有警察來按門鈴,告我妨礙鄰居。
只是……我又搔了搔油膩膩的亂髮,難得把夢記得這麼清楚,就好像是剛剛才發生過的,如果不是我夠實際,我還真會以為我才是從童話故事裡跑出來的童話人物。
「真累啊……」光摸臉就可以感覺我一臉憔悴。
「日所有思,夜有所夢……難道我渴望回到童年?還是,夢在預警,警告我不能再懶散下去,等走到胸前懸大餅的地步就完了?」
我對解夢一向沒有什麼興趣,最多只是意思一下思考三秒鐘便放棄。
滿天的雪花從我眼前飄落,搞了半天,是我這顆好幾天沒有清理過的頭出品的。
當我開始工作時,我家可是雪花處處飄,飄到我眼不見為淨。
「哎啊,不管了!」管剛才作了什麼夢,先睡飽要緊。
我往後一仰,就地睡覺。
當然,此時此刻的我,忙著補眠,完全沒有預料到,單純的我已陷進一樁極為可怕的陰謀裡。
很可怕!可怕到,未來的數年,我的部分人生因此而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