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是霍青桓看到他,但霍青桓還沒有心理準備足夠應付趙見琛的突然出現,更沒有想到會讓他見到這一幕,霎時,霍青桓愣住了,時間好像也停止了,趙見琛受傷的眼神看在他眼裡,心也陣陣抽痛。
阿郡也察覺到他的不對勁,連忙從他懷裡站起來,卻看見趙見琛呆若木雞的站在那裡,三個人都一動也不動的站在那兒,空氣忽然凝結成冰,沒有人先開口。
最後是趙見琛沉痛的走向他們,他怎麼也沒料到,短短時間內,霍青桓竟已與阿郡成雙人對,他更沒想到他連表白的要會都還沒有,他就已經輸了,「我需要一個解釋,誰來告訴我,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霍青桓啞口無言地低不,不知如何開口,更不知從何解釋,在,面對趙見琛不信任、不瞭解的眼神時,他如何自圓其說這是由於他情不自禁?阿郡走向趙見琛,誠懇地真切地看著他,「見琛,我知道你對我的情意,我也很感謝你付出的感情,但感情不是一廂情願,不是憑你一句感激,上天安排我認識青桓,也許在他救起我的那一刻,就注定今生我和他的相愛,我們都是情難自禁,也是真心地為對方付出而不求回報,從一開始,我早巳獻出我的心,我的無怨無悔,我們真誠地祈求你的祝福、你的成人之美,請你原諒青桓好嗎?」
趙見琛痛苦地別過頭去,悲痛又蒼涼的說:「付出的感情可說收就收,雖然我未曾表態過,但不代表我的愛比青桓少。」
霍青桓無力地坐在椅子上,暗自捶胸頓足,但為了阿郡,他又不得不開口爭取,於是他走近趙見琛,緊握住阿郡的手,「見琛,請你原諒我,當初我的確是想祝福你們、撮合你們,可我萬萬沒想到,阿郡已在我的心底生了根,是根深柢固無法抹滅的,我刁;能夠忍受失去她,在我差一點就失去的時候,我才真正瞭解自己的心意,原來我早已無法自拔,無法克制,我又怎能還兼顧到對你的諾言?請你原諒我。」
「見琛,我和青桓是一體的,如果沒有他的陪伴,那我又豈能獨尖?我珍惜他的真心、他的真情,希望能你體會我的心情,如果相愛的兩個無法相守,那無疑是最殘酷的懲罰,見琛——」說到激動處,阿郡不禁熱淚盈眶,如果趙見琛無法諒解的話,她和霍青桓也會分開,可她會玉石俱焚,不會再有喜怒哀樂,因為她的心會在那一刻死去,沉人最深最深的海底,永不超生。
趙見琛強烈的感受到他們之間那份海枯石爛、天荒地老的情感,他的心已逐漸軟化,繳械投降了,他不願張牙舞爪,更不願反目成仇,這是一道選擇題,但他選擇寬恕,縱使他會痛不欲生,形銷骨立,但他至少還擁有他們一輩子的友誼,相信時間會忡淡一切的悲傷,時間會是最好的療傷劑。
他拉起他們的手,強打起精神,「我承認我輸了,阿郡,你的眼光真好,選擇青桓,相信他不會辜負你。」他又轉向霍青桓,酸溜溜地說道:「好好待阿郡,縱使費盡你一生的力氣,也不准讓她受半丁點的傷害,如果她受了委屈,我不會放過你的。」
阿郡又驚又喜地看著他,眼神已包含太多太多的感激,但她還是忍不住要對他說句:「謝謝。」
霍青桓則緊緊的反握住他手,拚命的點頭。「見琛,多謝你的成全,今生今世,來生世世,我都不會辜負阿郡。」
「這次我突然趕回揚州,實在是有事與你商量,趙風武逃掉了,現在我最擔心的是,他會來找你報仇。」
「怎麼會這樣子呢?」霍青桓神情也跟著嚴肅起來,「那依你之見,我們該如何防範?」
「丁書兒的事,我已經大略知道,既然她是身不由已,那我也答應不計較,至於趙風武,他生性狡猾,心狠手辣,唯今之計有先等他找上門來,而現在最要緊的是加強戒備,以免生枝,徒增棘手。」
「嗯?目前也只好先這樣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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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下午,小圓興匆匆的泡壺香片,準備一些阿郡愛吃的甜點,欲往阿郡房裡送去,才剛走沒幾步,她又想起還有一盤剛蒸好的桂花羔忘了拿,於是就先把茶點擱在一旁,又匆匆地折回廚房,邊走邊怪自己的粗心大意,「哎呀!我真是糊塗,丟三落四的。」
丁書兒早在一旁覬覦已久,見四周無人,趕怪從懷裡掏出一包七日紅,整包都倒進香片中,欲置阿郡於死地,在小圓還未回來時,她迅速地又退回自己的房間,等著阿郡被折磨得生死不如。
七日紅,顧名思義是一種慢性毒藥,它無嗅無味,較不會引起懷疑,但一旦中毒者,會漸漸地四肢無力,失去意識,病情一天天的擴散,全身猶如萬蟻鑽心般撕裂的痛楚,疼痛難堪,等到七天一到,便會大量吐血而死去,而解藥,全天一隻有她丁書兒有,到那時候,即使華佗再世,也難起死回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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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蛾兒雪柳黃金縷,笑語盈盈暗香去,眾裡尋他千百度……」
「郡小姐,難得你有雅興在這吟詩,你瞧,我替你準備什麼來了?」
阿郡連忙丟下書本,坐到小圓面前,抓起一塊桂花羔就往嘴裡塞。
「郡小姐,認識你這麼久了,你的吃相還是一樣粗魯,一點兒都沒受到我的薰陶。」
阿郡囫圇吞棗地再塞進一塊桂花羔後,才揚起眉,睨她一眼,「小圓,這哪叫吃相粗魯,這叫豪邁,不拘小節,你懂不懂?我想你一定有聽沒有懂,好吧!我就勉為其難的講解一下,這些糕點都是熱呼呼剛做好的,而且每一塊都是廚娘的心血結晶,如果我還像大家閨秀一般,一口一口細嚼慢咽,只怕我還沒吞進肚子裡,它都涼了,如果糕點涼了,味道就失了,那就不好吃了,不好吃就會把它給丟掉,那多暴殄天物呀!是不是?」
小圓真是被阿郡的能言善辯、強辭奪理給敗得一塌糊塗,她怎麼就不知道,吃個糕點也能扯出長篇大論的大道理,她實在是欽佩得差點沒五體投地,大力褒揚阿郡一番。
「郡小姐,我知道你的一片苦心,回頭我肯定把你的一番心意告訴廚娘的那些大叔在嬸們,他們說不定會感激涕零的跑來跟你道謝,老爺要是知道你如此體恤他們,他一定會高興得死去活來的。」
「臭小圓,你話中別具深意喔!好像是在貶損我耶!我說得口沫橫飛的,你不誇獎我就算了,還挖苦我。」
小圓連忙陪笑道:「好好,你說的就算,我怎敢說出違背良心的話呢?不看僧面,也看佛面,現在你可是少爺未來的娘子,老爺未來的媳婦,小圓未來的少夫人,我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也不敢在你面前造次嘛!」
一提到霍青桓,阿郡臉上的也浮現出幸福的光采,一副陶醉在愛河、身在福中的甜蜜模樣,她的眼睛散發著愛情的光芒,看得小圓羨慕死了。
「郡小姐,你真是好福氣,能有少爺的真情對待、癡心相伴,我真替你感到高興。」
阿郡嬌羞的低下頭,卻掩不住她喜孜孜的表情,「哎呀!你別臭我嘛!我會不好意思的。」她一想起霍青桓給她的生命,給她不變的誓言,她主禁心頭小鹿亂撞、心曠神怡的,在心湖泛起千萬個漣漪時,她下意識的猛灌那壺香片,直到茶壺盡空時,她才停住口。
「郡小姐,我真心的祝福你和少爺,我是真的很喜歡你,這是我的肺腑之言喔廠
阿郡微笑的示意,猛然一陣頭昏眼花,一股寒氣直衝上腦門,眼前一黑便暈了過去。
小圓嚇得趕怪扶助不省人事的她,急得大叫大喊,「郡小姐,你醒醒啁!郡小姐,別嚇我的呀……來人呀!快來人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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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夥兒全圍在阿郡的床邊,焦急的不知如何是好,而大夫在為她把完脈後,神色凝重的直搖頭。
霍青桓急得亂了分寸,在見到大夫又吞吞吐吐的神情後,他一把就揪住大夫的衣領,喊道:「她到底怎麼了?你倒是開口呀?」
霍仁連忙制止霍青桓,強將他按下,「青桓,你別急呀!好歹欠也讓大夫喘口氣。」
那大夫略為整理自己的衣領後,惶恐的歎口氣,「霍老爺,霍將軍,小姐她是身中奇毒,小的才疏學淺,實在查不出她所中何毒,只能說她脈象很亂,全身血液都倒流,小的……小的……真不知從何醫起。」
霍青桓衝動的罵道:「不知道?就憑你一句不知道,你身為一位大夫,竟然還敢說不從何醫起?」
「青桓,你又何必遷怒他人,先冷靜下來啊!」霍仁連忙安撫他焦躁不安的情緒,又趕緊派人送大夫出府,以免霍青桓一時忍不無可忍,痛歐大夫一頓。
趙見琛也急得六神無主,看著躺在床上毫無生氣的阿郡,他也疼痛難當啊!
「小圓,事情發生的經過,你詳細說明。」
「是,那時候我正和郡小姐在聊天,可不到一會兒,她就暈死過去了,我沒料到事情會發生得這麼突然……」
趙見琛看著桌上未吃完的糕點,及一壺茶罐,便拿起茶罐巡視一番,也拿出銀針探測糕點有無問題,「這壺原先裝的是什麼?」
「是香片,喔,我想起來了,郡小姐是喝完香片就暈倒了。」
香片?大家的眼光不約而同向那壺茶罐,霍青醒沒有遲疑的抹直壺底殘餘的茶漬,立刻大驚失色,「這是七日紅,無藥可解的毒呀!」
趙見琛更是驚恐萬分,「七日紅,是種慢性毒藥,病情人一天天的加深,有四肢無力的虛弱感,而且呆滯到意識全無,尤其經忍受萬蟻鑽的錐心刺骨,直到第七天會大量吐血而亡,七日紅出自西域,傳聞至今無人能解,是誰那麼心狠手辣要置阿郡於死地?」
霍青桓聞方,猶如青天劈靂,踉蹌的跌坐在床沿,心碎的撫著阿郡的臉,哀慟地自問:「難道我們之間的緣分,真的那麼薄、那麼短,上天真的狠心奪我所愛,阿郡,阿郡——」
終於,阿郡醒了過來,看著他們個個臉上掛滿愁容,不禁問道:「你們是怎麼了,怎麼一個個的臉色都這麼難看?」
大夥兒都不忍心說出實情,紛紛三緘其口,默默地別過頭去,只有霍青桓勇敢地面對她,緩緩的說:「你身中劇毒,只剩七天的生命……」
阿郡剛剛開始還以為她聽錯了,但在看見每個人的悲傷的神情後,她開始相信,但她不顧自憐自艾,不願再曾加他們心理負擔,於是她強顏歡笑地問:「一定有法子解的是不是?」
霍仁走近她,為了不讓她失望,遂撒了個謊,「是呀!有辦法的,有辦法的,你別擔心解藥就快送到了,你只要乖乖地躺在床上就行了。」
到底有沒有解藥,大家心知肚明,也包括阿郡,可沒有人有勇氣拆穿謊言,大家寧願聯合起來欺騙阿郡,也不願阿郡失去希望。
小圓如忍住淚,硬是擠出一抹笑容,「是,郡小姐,這你就別擔心了,只要解藥一送到,你又可以再活蹦亂跳了。』』
霍青醒則緊緊擁住她,不讓她看見自己眼中的淚,他已經苦得、痛得、哀得說不出一句話。
趙見琛揮手示意,「我們先出去吧!相信他們還有很多話要談,我們別打擾他們相處。」
此時,房中只剩下他們兩個,阿郡輕勸地推開霍青桓,「你還打算繼續騙我嗎?」
「阿郡——」
阿郡摀住他的嘴,輕聲的說道:「讓我了無牽掛、了無遺憾的走好嗎?雖然我即將與你分開,可我從不後悔愛上你,讓我們好好珍惜剩下的日子,讓我帶著最美好的回憶離開,請你不要傷悲、不要痛苦,對不起!往後的人生路,我無法伴隨你到底,下輩子,下輩子我一定償還今生欠你的。」
到底還是阿郡,在面對生離死別的時刻,還能保持豁達樂觀,彷彿是生、是死都無法擊誇她,但最令她牽腸掛肚的還是霍青桓,在即將到達生命盡頭時,就讓她盡情放縱享受被愛的滋味,縱使她奢侈的期待來生,也是無可厚非的。
霍青桓深深的盯著阿郡,眼眶已濕潤,完全沒料到他的至愛已即將燃燒殆盡,阿郡即將離他遠去,從此消失在他的生命中,翻騰的悲傷就像一波一波的海嘯,毫不留情的打在他的身上,刺破他的心,淹沒他的人,即使他試圖力挽狂瀾,但阿郡的生命正在一點一滴的流失,快得教他的心力交痛
在此時此刻,他已經無法再掩飾什麼,也無力再多說什麼,他在等,他在拖,如果阿郡不在他的身邊,那他擁有全世界又有何用?是的,他會讓自己隨阿郡而去,讓自己跟隨著她輪迴,今天阿郡負了他,但那並無損他的愛,來生,他會期待來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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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圓,那壺香片和糕點都是你準備的?」
「是的,見琛少爺。」她怕趙琛和霍仁會因此懷疑是她加害郡小姐,所以未等趙見琛開口,她自己已經害怕的跪在地上,「見琛少爺,老爺,請你們相信我,我沒有下毒,郡小姐待我情深義重,我不會存心要害她的,老爺,你知道我的為人,況且這是人命關天的大事,我也不敢做。」
霍仁牽起小圓,他相信小圓,這孩子聰明伶俐,有著一顆善良的心,況且郡丫頭和她的感情最好,小圓怎麼可能會去害郡丫頭?
「見琛,我相信小圓,她不是那種人,依我看,下毒者是另有其人——」忽然他靈光一閃,想起前陣子丁書兒拼了命的安排擠郡丫頭,當郡丫頭是眼中釘、肉中刺,會不會是她?
「那從頭到尾,你的視線都沒離開過那壺香片嗎?」
小圓不敢有所隱瞞,她回憶起下午的時候,「原本我是要直接送往郡小姐房裡的,可我又忽然想到,郡小姐愛吃的桂花糕給遺漏了,於是我只好先把東西擱在一旁,又趕緊折回廚房,後來我把東西端進郡小姐房裡時,我們就一如往常的談天說地,郡小姐一面吃糕點,一面和我說笑,可能後來她口渴了,一古腦兒的拚命灌香片,接著她就不省人事了。」
「問題一定出在你折回廚房的時候,一定有人乘隙下了毒。」趙見琛恨恨的握緊拳頭,「我琿一會查出兇手來,我絕刁;會放過那個兇手。」
霍仁也憤慨的點頭立誓道:「沒錯,我們絕不能放過那個喪心病狂的兇手。」
這原本是椿美好的姻緣,郎有情、妹有意,有著美好未來的等他們,如今一切美好的遠景全成了最諷刺的寫照,郡丫頭何罪之有,怎麼會有人心狠手辣到這種地步,玉石俱焚地要毀掉她,究竟是誰這麼殘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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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低垂,寥若晨星,這原本該是團圓的日子,但對遠在關外的孟梅烈來說,卻是格外心酸。
離開揚州也有數月,天上的月亮依舊險晴圓缺的變化,依舊高掛在天上,這樣的景致恆久不變,就如同我對爹娘的思念……不知道爹娘過得可好,是不是仍舊掛記著我?
孟梅烈倚著樓台,對著天上的明月歎了一口好深好深的氣,淚水也不禁地滴落。
夜涼如水,季厚站在後頭陪伴她好久了,看著她空歎明月、仰天掉淚,他就感到難地、好不捨,他默默的解下自己的披風,披上她的肩。
「梅烈,保重自己,凡事不要鑽牛角尖,我知道你心裡想念親人的感覺,不要壓抑自己,我隨時都在你身後,即使你思了、倦了,我的臂彎永遠為你敞開。」
孟梅烈猛一回頭,正好對上他流露真情的眸子,那樣溫柔,那樣繾綣,沒有遲疑,立刻就撲進他的懷中,所有的心酸悔恨,所有的故作堅強,全在一剎那間釋放成決堤的淚水,在經過這些日子以來的相處,她已經完完全全的信賴季厚,更是完完整整毫無保留地獻出她的心,或許是直覺,她知道季厚是個值得依靠的人。
不知道過了多久,也許是她哭累了,她慢慢地止住哭泣,抬起梨花帶淚的臉,「季厚,陪我回揚州好嗎?我好想爹娘,我放,b不下他們,不管怎樣,我一定要回去看看,否則我安不下心。」
季厚輕拍了拍她,看著天上的圓月,他的心已漸漸撥雲見日,月亮雖然很美,如果少了星子的陪伴,那麼在廣大無際的夜空中,它也會孤單的,「梅烈,讓我陪你回揚州一塊兒面對你父母,我也該爭取他們兩老的信任,讓他們放心的把你交給我。」
孟梅烈無以回報地看著他,晶瑩的淚珠隨即滾落,「喔!季厚,我給我這份禮物,是我有生以來最震撼的一份驚喜,你如此憐我、惜我,我該感謝上蒼,讓我遇見了你。」
「我也是,沒想到我尋尋覓覓這麼多年,最可貴的居然說法在我身邊,只要今後的人生路有你伴著我,細水長流的承諾就是我給你的。」
此刻孟梅烈心裡不再有迷惑、不安,所有的煩惱此刻都不再有,現在她只想緊緊的、深深的偎在季厚懷裡,她看著依然在天上的月亮,不禁露出個會心一笑,世人總感歎真愛難尋,寧願花上大半輩子的時間去試煉真情,卻往往忽略了身邊的伊人,或許在跌跌撞撞之後,才能感受到患難見真情,她慶幸上天沒有讓她等待狀久,現在她總算也覓得真愛了。
他們兩人相互擁著彼此,溫暖的情意都傳達給彼此,在他們遙望遠方的明月時,彷彿也看見在月宮裡等待后羿的常娥,於是他們學會更珍惜彼此,更珍惜這段得來不易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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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昇日落,已經過了三天,這三天不論對誰,都是一種煎熬的折磨;阿郡時好時壞的病情,使她漸漸會忘了些瑣事,漸漸有一時半刻毫無意識的情形,時常在劇烈的疼痛感下昏睡,意識清楚的時間愈來愈短,實在是拖得一天算一天了。
霍青桓總是靜靜的陪在她身邊,大半時間他也不會開口說半句話,他寧願就默默地看著她的睡容,深情的握著她的小手,沒有人勸得動他離開半步,他就寧願跟著她一塊痛苦,雖然是痛徹心非。
丁書兒悄悄地踏進房門,不帶任何表情的看著躺在床上的阿郡,對於霍青桓的癡傻,她有說不出的嫉妒。
「青桓,你還不肯放棄嗎?」
霍青桓沒有抬頭、沒有開口,只是更加專注地望著阿郡,但他微紅的眼眶、已經寫滿太多堅定。
丁書兒走近他,在他身旁蹲下,企圖動搖他的決心,「青桓,難道你還看不出,她已經時日無多了嗎?為何你如此執著,為什麼你就不肯看看我?」
霍青桓終於開了口:「她是我不悔的選擇,今生,我都不會改變初忠,有她如此,夫復可求?」
丁書兒無法接受地猛搖頭,終於忍不住脫口而出:「七日紅的解樂在我這兒,只有我能讓她起死回生。」
霍青桓驟然站起身,抓住她的肩,喊道:「你有解樂,為什麼你會有解樂?」
「因為是我下的毒,因為要我置她於死地!」丁書兒瘋狂吶吼!
「你……」霍青桓震得往後退了幾步,簡直不敢相信,「為什麼你要這樣對阿郡?她做錯了什麼,你非得用這種歹毒的方法對付她?」
丁書兒聞言冷笑兩聲,她幽怨的看著霍青桓,用一種非常冰冷的語氣說道:「如果不是她的橫刀奪愛,如果不是她的出現,我也不會被你摒棄在心門外,我已經無可救棄的愛你,無法自拔的愛你,可是因為她,我的希望幻滅,我編織的美蘿破碎,我不想輸得這麼慘,只要除掉她,你依然會愛我的,是不是?」
霍青桓冷冷的推開她,甚至拒絕再看她一眼,「你很令我失望,你已經不再是我的認識的丁書兒,你冷酷無情,甚至卑鄙,我當初真是看錯你了,你不能一錯再錯,阿郡她是無辜的。」
「要我救她可以,但是你必須斬斷和她的情絲,從此和她再無瓜葛,而且你要選擇我。」
霍青桓鐵青著臉,咬牙切齒的進出兩字:「免談。」
丁書兒倒是無所謂,她輕佻地笑了,笑裡是得意的,「哦——是嗎?她只剩四天了,而她的死亡是你給她的,這輩了你就要注定活在悔恨裡,陰陽隔,哈哈哈……」
霍青桓氣得捉住她的衣領,「你在威協我?你怎麼這麼狠心?」
丁書兒不以為然的掙開他的手,「當我失意時,沒有人陪在我的身旁,當我絕望時,我最希望你能陪在我的身旁,可是你竟然已心有所屬,那我的付出算什麼?我得不到的,她也別想得到,寧為玉碎,不為瓦全。」
到此刻,霍青桓的心已被恐驚佔據,他最盼望的莫過於阿郡的平安,那麼他的一點犧牲又算得了什麼?如果阿郡能夠健健康康的活著,那無疑是他今生最大的安慰。
「我可以照著你的話從此斷了要她的念頭,但我要見阿郡平安醒來後,我才會實現我的諾言。」
「好,但光是斬斷情絲是不夠的,我要你在她痊癒後娶我為妻;徹底斷了要她的念頭。」
霍青桓目光流連在阿郡的臉上,從這刻起,阿郡已不再屬於他,從使萬般不願,他也只能隱忍在心中,他難難的點頭,臉上不再有柔情似水的光芒。
「好,我答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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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早上,霍青桓反常的不於堅持守在阿郡身邊,而改巾小圓在一旁悉心照顧,也許是霍青桓拿回來的樂起了作…呵郡的臉色已漸紅潤,沒有人細問解藥的來源,大夥兒的心全緊在阿郡的身上,只求她平巡無事就好。
嚶的一聲,阿郡終於發出聲,接著她微微睜開雙眼,「不……圓……」
小圓見她醒來,又叫得出她的名字,自是喜出望外,「郡小姐,你真的平安無事了?
哦!我真是太高興了,啁!我光顧著高興,都忘了你還虛弱的很。「接著,她小心翼翼地抬起阿郡,讓她斜躺在枕頭上,小圓則趕緊端起剛熬好的雞湯,一口一口的餵好喝下。
「青桓呢?」
「這你就不知道,你的病情時好時壞,這四天三夜來,一直是少爺守在你身邊的,直到剛剛,他知道她已無疑後,才放心地回房休息。」
我中的不是無人能解的七日紅嗎?」
「不知道,昨天夜裡,少爺拿了藥草給我,要我煎成藥汁讓你喝下,說可以解七日紅之毒,大家聽了也覺得試試,結果你喝下後,手腳就不再忽冷忽熱,臉色也不再那麼慘白了。」
阿郡是百感交集在心頭,想不到青桓竟不眠不休地待在她身邊,可恨的她對這些天的記意一直模模糊糊的,但她沒忘的是,總有一雙溫暖有力的大手,一直陪著她撐下去,如此情深義重,教她怎麼不感動?
「那霍伯伯和見琛呢?」
「郡小姐,你別擔心,我想待會兒他們就會過來了。」
「不好。」阿郡搖頭拒絕她;「我已經給大家添了那多麻煩,我要親自去告訴他們,我平安無事了,我要親口向他們說謝謝。」
阿郡這麼堅持,小圓也不好拒絕,「好啦!那你要先把這盅雞湯喝完才行。」
她扁起嘴,含笑地說:「好,我這就把它給喝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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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霍青桓提出要與丁書兒成親的消息時,霍仁和趙見琛都當場傻在那兒,隨即怒氣匆匆的指責他。
「青桓,你是在說什麼傻話?你要娶書兒?你有沒有說錯,阿郡才是我認定.的媳婦啦!」
「青桓,當初你是如何跟我信誓且旦的?你說你今生絕不辜負阿郡,結果呢?還不到半個月,你竟然就毀了誓言另娶他人,我不相信你是薄情寡義的人,告訴我,你的理由是什麼了」
霍青桓硬是裝出一副無情的樣子,「阿郡實在不適合我,她任性、小孩子氣,而我需要的是像書兒那樣的妻子,阿郡玩玩可以,但要我認真一…我辦不支,你……你不是很喜歡她嗎?我相信你會好好待她的,你們才是合適的一對。」
阿郡一臉寒霜的跑進大廳,顧不得身體還很虛弱,她怒瞪著霍青桓,「你說的是不是真的?是不是?是不是?」
霍青桓冷漠的別過頭去,淡淡的說道:「我已經無力去承擔,我想了很久,我們之間真的不適合,完全沒有幸福可言,你應該去愛別人,很對不起,我愛莫能助。」
霍仁不禁怒斥一聲。「青桓,你說的太過分了,收回你的話,你聽見沒有?」
「覆水難收,我已經厭倦你,對我死心吧!」
阿郡含著淚,硬是咬著唇不讓淚滑下,陌生的眼神,不再是她所熟悉的,在悲憤交加之下,她使盡全身的力氣打了他一巴掌,淚,再也忍不住掉了下采,「如果你不愛我,為什麼要來招惹我?如果你厭倦了我,為什麼你還要拚命的救我、照顧我?你好虛偽,你是天底下最壞的騙子,我卻偏偏無法去恨你,你為什麼要這樣傷害我?」
霍青桓的心被抽得好痛好痛,他的眼神閃過一絲痛苦,但隨即被更冷漠、更冷酷的神情給遮蓋過去,「只能怪上蒼作弄,到現才我才明白,我對你的愛不是愛,書兒才是我想要的,不管你們怎麼想,三天後,我就與她成親。」
他丟下這句話後,就走出大廳」他是逃了,剛剛他差一點就要投降,但隨即他又想到丁書兒的話,只好咬緊牙根強迫自已傷害阿郡。
看著霍青桓離去,所有挽留的話就全梗在喉嚨似的,她發不出半點聲音,曾經的的海誓山盟,如今卻成了最大的傷害,往昔的甜蜜恩愛,如今就像一把把鋒利的刀,刺得她遍體鱗傷,毫無尊嚴。
條地,她崩潰了,她踉蹌地勉強走幾步路後,整個人彷彿失去重心般摔倒在地,小圓立刻上前扶住她,淚流滿面的喊著:「郡小姐,郡小姐,我扶你回房好不?」
趙見琛不忍地跟上前去,扶她起身,「阿郡,你先別想那麼多,先把身體養好才是最重要的。」
而霍仁見她受傷至琛,甚至精神渙散,表情空洞的教人心驚,早已哽咽的說不出任何安慰的話來。
趙見琛蹙起眉,這其中一定出了什麼問題,七日紅無人能解的毒,竟能四天內奇跡般出現,而霍青桓又突然性情大變,這其中的轉折實在令人費疑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