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正站在合歡山的半山腰,有一步沒一步的跟著前面的人努力向上走。這次合歡山之行是登山社的年度大活動,在每年一月的期末考考完之後,登山社照例要來到合歡山,做一次社員大考驗,看他們能不能完成這次的磨練,如果可以不辱使命的回去,就可以正式成為登山社的社員。
湘君並不是登山社的社員,也從沒有打算要成為瘋狂山社的一員,因為她畢生最討厭的事就是登山、慢跑,以及走路。她為什麼會在這裡,理由其實很簡單--為了男人。
請不要誤會湘君是個世紀超級大花癡,她是不得已的。登山社的社長張玄山是湘君的同班同學,平常就對她照顧有加,而這次登山社的例行活動人數不夠,因此便要求她來捧個人常若是換成別人,湘君是絕不會賣這個面子的,但誰教小山是她每次考試的「救命恩人」,考前他都會將筆記影印好、重點畫好後借給她,讓她沒有後顧之憂,所以湘君只好乖乖的跟著他,站在這個冷得讓人牙齒打戰的鬼地方。
「湘君,怎麼樣?你還好嗎?」小山從隊伍最前方走到湘君旁邊,關切的問著她。
「還好,還沒有凍到手腳發軟。」湘君拍拍衣服上的雪花,給了小山一個淒楚的苦笑。好?別傻了,在這個天寒地凍的地方能好到哪裡去?可是她不能為小山帶來麻煩,畢竟他是社長,有很多事要做,她不能再增加他的負擔。
「那就好。看到前面了嗎?」小山指指前方,「我們今天就在那兒休息,就快到了。」
湘君看看前方,白茫茫的一片什麼也看不到,而小山這句話她已經聽了不下數十遍了。但有什麼辦法?她只能祈禱他們今天休息的地方至少有暖氣設備,否則她真的要瘋了。
「你得注意跟上隊伍,我到前面去看一看。」說完,小山又生氣蓬勃的往前走去,讓湘君為自己的虛弱歎了長長的一口氣。
背起十公斤的大行囊,湘君一步一步的再向前走。其實如果不在意一路上的辛勞的話,這裡還真是個好地方。空氣清新,不像台北那般污濁;視野遼闊,一望無際,讓人心境也跟著清明了起來,所有煩惱一掃而空。而且湘君長這麼大還真是第一回看見下雪的情景,白白綿綿的雪花輕輕的飄落在地面上,整個世界都靜了下來,彷彿只有他們的呼吸聲。
「尹湘君,你快一點好不好?大家的速度都被你拖慢了。」原本負責壓後的一個女孩不耐煩的轉頭看著她,嘴裡叨念著:「真不知道你是來做什麼的,動作慢吞吞,不想來就不要來嘛!」
湘君看著對方微慍的臉,心裡有些不滿。這個女孩是登山社的副社長,從一出發就對她冷言冷語的,剛開始湘君還弄不清楚她為什麼要如此對待她,幾天之後,她這個慢半拍的腦袋才終於明白,原來問題是出在小山身上。
小山是個不錯的男孩,臉長得夠帥,身材又好,有許多女孩都是衝著他才加人登山社的。可惜的是,湘君對他一點興趣也沒有,只是把小山當成哥哥一樣的對待,但在別人心裡可不這麼想,小山一路上對她噓寒問暖的,讓許多女孩都為之眼紅,而這個副社長也是其中之一,表現得最為激烈,她一直不滿小山對湘君的態度。
雖然知道了原因,但湘君卻一點也沒有向她解釋的意思,誰要她對自己態度那麼差,就讓她繼續恨得牙癢癢的好了。活該!也不弄清楚狀況就胡亂遷怒別人。
背著那彷彿千斤重的背包,好不容易他們終於抵達今天的休息處,但和前兩天一樣,這裡沒有任何的暖氣設備。湘君只好認命的放下包包,拿出睡袋,準備找個睡覺的地方,她現在最大的希望就是趕快鑽進睡袋中好好的睡上一覺,管他什麼團體活動!
「湘君,你睡這兒吧!」
遠遠的,湘君就看到小山在對她揮手,指著身旁的一塊空地叫著。湘君用眼角掃了掃四周,發現有許多女孩正對她投以羨慕的眼光,其中也包括了一個怨恨的目光。不用轉頭,湘君就知道那目光的主人是誰,於是她故意興匆匆的向小山揮著手,「小山,我馬上過來。」
跨過一個個的行李,湘君自在的走到小山身旁,逕自將睡袋鋪在地上,心滿意足的坐在那兒,動也不想動。
「累了吧?」小山笑笑的看著她,一雙手還忙著整理東西。
「嗯,我現在最想做的事就是好好睡上一覺。」湘君打了一個呵欠,當然不忘用手遮著。
「真難為你了,尤其你是那麼不喜歡爬山的人,平常上體育課時,你從不選登山的。」小山取笑的對湘君說。
「有什麼辦法?吃人嘴軟、拿人手短嘛!不過我先聲明,僅此一次,下不為例,爬這次山已經去掉我半條老命了。」湘君無奈的搖搖頭,看著小山忍俊不住的表情。
「那你至少也要洗個澡吧。」
「當然。」
她立刻從包包裡拿出換洗衣物,搶先進入浴室。
正當湘君慶幸還有熱水澡可洗,而在浴室裡享受時,忽然聽到有人在浴室門口竊竊私語。
「你看她跩得跟二五八萬似的,要不是靠她那張還過得去的臉蛋,誰會理一個私生女?」
「對啊,人家小山只不過對她好一點而已,她就那副德行。封了,你說她是私生女?」
「嗯,聽說她爸爸是個大老闆,她媽媽是他的秘書,沒結婚就生了她,然後生病死了,而她爸爸早就有老婆了!」
「真的啊?我都不知道吔,原來她是個私生女。」
浴室裡的湘君真是恨透了這些三姑六婆,哪來那麼多小道消息。沒錯,她是個私生女,但她很少跟別人提起這件事。不過紙是包不住火的,總是會有人知道,她本以為自己對這些閒言閒語早已經免疫了,但真的聽見別人在背後這麼說她,心底深處還是有一種被撕裂的感覺。
她的爸爸位高權重,但除了在金錢上讓她不虞匱乏之外,並沒有特別照顧她,要不是自己樂觀開朗的個性,早變成自閉症兒童了。擦乾身上的水珠,湘君晃了晃腦袋,有什麼關係?反正她都這樣活了十八年了,等她能夠自力更生的時候,就真的什麼也不用在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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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了一夜的好眠,湘君又再度步上她的合歡山之行,天氣愈來愈冷了,她真不知道還要多久才能回到自己溫暖的窩。但山總要爬完的,因此她邁著小步子,艱難但穩健的跟著隊伍向前走。
「中飯就在這兒解決。」小山命令行進中的隊伍在原地休息吃午飯。
湘君懶得將身上的背包拿上拿下的,因此就勢坐在一塊石頭上,索然無味的吃著她的乾糧。
突然,她看到遠處有一道奇怪的閃光,立刻拍拍手上的乾糧碎屑,站起身朝發出閃光的地方走去,靠近後卻發現什麼東西也沒有。奇怪,難道是她看錯了?她站在那兒大口的呼吸著冰冷的空氣,想讓頭腦清醒些。
「尹湘君,你不要隨便離隊好不好?你就是會給我們找麻煩。」副社長手扠著腰,一臉煩躁的看著她。
「我只是走過來幾步而已,又沒有離開太遠。」湘君真是快受不了她了,這個聲音一聽就知道是昨晚在浴室門口談論她的其中一人。這個副社長一定要這樣對待她嗎?
「你難道一點團隊精神都沒有嗎?大家出來玩,每次都是你在脫隊出問題,你到底是想怎麼樣?」
「我一點也不想怎樣,倒是你,為什麼一路上都對我不滿?」
「我不滿?」副社長心虛地紅了臉,「你不要以為社長跟你是同班同學,就可以不遵守我們社團的規矩。」
真是此地無銀三百兩!湘君歎了一口氣,這個人也單純得過火了,她什麼也沒說,對方就全說了出來。「我要回去了。」
「我在跟你說話,你是沒聽到是不是?」看著湘君無動於衷的從她身旁走過,副社長覺得臉上掛不住,伸手推了湘君一把,「說話啊!」
「我‥‥」湘君本來想回答她的,但因為她原本就在行進當中,加上雪地又滑,因此一句話還沒有說完,人就整個往下滑落。湘君尖叫了一聲,身體不聽使喚的一路跌下,就這麼連滾帶跌的掉下山去。
「天啊,我還這麼年輕,不要讓我這麼旱死吧!」這是湘君第一個閃入心中的念頭,而後就像書中常寫的,人在死之前,從小到大的記憶都會一幕幕的在眼前播出,湘君雖然沒有愉快的童年,但她清醒時的最後一個想法卻是:「我還沒有結婚吔,老天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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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飛坐在這個離城裡大約有十里路的破廟中。其實他應該早就到達城中找著一個舒舒服服的客棧住下來才對,誰知道路上卻突然台起大風雪,讓他無法繼續趕路,只好先棲息在這個破廟中取暖,等到風雪停了之後再繼續他的行程。
做為一個江湖上頂尖的殺手,他早就習慣這樣的生活了,餐風宿露,大江南北的東奔西跑。他本來是一個無憂無慮的人,每天的工作就是練功和讀書,他的大哥是蘇州縣令,與他一文一武、一南一北,兩人相依為命,他從沒想到自己會過這種在刀下舔血的日子,但一封致命的書信卻改變了他的下半生。
他最摯愛的哥哥莫名其妙的死了,而他完全無法接受哥哥的死因。他們說他是被前來搶奪家產的盜匪所殺,但這是不可能的,因為他知道哥哥是一個清官,家無橫產,平常自己生活都已經很勉強了,哪來的財產呢?因此他告別了少林,走上殺手這條不歸路,只為了報這個不共戴天的仇恨。
這年的冬天真是冷得離譜,連他這個由北方南下的人都覺得有些受不住,他又將樹枝加入火堆中,希望能為自己多帶來些溫暖。
就在他加添樹枝的時候,突然聽到一個異樣的聲音。丁飛很自然的警戒了起來,畢竟他的敵人太多了,無法不隨時提高警覺。
湘君呻吟了一聲,從地上抬起頭來。她沒死嗎?但這裡怎麼黑漆漆的,難道她真的死了?這個地方是哪裡?她本來是在合歡山的,那裡亮得像白晝一般,而這裡‥‥卻像地下室般的死氣沉沉。
摸摸身上,好像沒有受傷,她鬆口氣的坐了起來,但是頭好痛,好像感冒了。於是她敲敲腦袋,突然發現旁邊似乎有些火光,考慮了一下,無法抗拒誘惑的向溫暖的火光慢慢走去。
倏地,一把亮晃晃的劍在她的眼前閃動著,一個男人坐在火光中,一臉殺氣的看著她。
湘君揉了揉眼睛。她是不是看錯了?這個人穿的居然是古裝,而且還穿著一件獸皮!她是不是在作夢?湘君擰了擰臉頰,會痛,她不是在作夢,那這是什麼地方?
「誰?」男人用一種冷得像冰的聲音問道。
雖然光線昏暗,但在微弱的火光中,湘君還是看得清這個男人帥斃了,一雙明亮的大眼、一對勻稱的劍眉、一張堅毅的臉比休葛蘭還俊上幾分,若不是他身上奇怪的裝扮和手上的劍,湘君一定會當場為他喝采兩聲。
「這個‥‥」面對著一臉殺氣的他及那把亮晃晃的劍,湘君的舌頭突然打結,「對不起‥‥請問現在幾點了?」這是很重要的問題,她必須知道自己到底昏迷了多久,而其它人又到哪裡去了。
丁飛無言的看著眼前這個奇怪的人,他穿著一件厚重而奇怪的衣服,看起來跟熊沒兩樣,而身後又背了一個大得不能再大的包包,古靈精怪的眼珠子轉啊轉的,再配上他那小巧而精緻的臉龐,要不是那頭怪異的短髮,丁飛真的會以為他是個女人。
「對不起,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想到火邊坐坐。」不等他回答,湘君就慢步的走到火邊坐下,再不坐下來她就要冷死了,她的牙齒正不斷的上下打戰向她抗議。
聽到湘君走過來的沉重腳步聲,丁飛判斷出他沒有任何的武功,至少是沒有上乘的功力,因此慢慢的把劍收了起來,但卻一點也不敢大意的看著這個奇怪的人。看他這身打扮可能是從外邦來的,最近外地有不少人到這裡來做生意,他應該是屬於其中的一分子。只是丁飛不明白,這個男孩看起來大約只有十五、六歲,在這個風雪天獨自睡在破廟裡,難道不怕遇到壞人嗎?
「對不起,請問現在幾點了?」在身體終於暖和些後,湘君又提出了這個問題,心想她得趕快追上其它人才行,否則那個副社長又要說她專門給大家找麻煩了。可是眼前這個人卻甩也不甩她,只是自顧自的吃著東西。
湘君覺得有點自討沒趣,遇上了一個怪人。不知道他為什麼穿成這樣?難道是在拍片?可是她從來沒有在電視上看過他啊,不然像這麼帥的人她不可能會不記得的。
過了好一會兒,湘君覺得再這麼呆坐下去也不是辦法,因此站了起來,走到門外,想看看這裡是什麼地方。可是外頭風雪大得驚人,什麼也看不到,她只好又乖乖的坐回火邊繼續取暖。
而那個奇怪的人卻理也不理她,吃完東西之後,就拿起了一塊布擦拭著他的劍,那種專心的程度好像是在愛撫一個心愛的女人一樣。一把道具有什麼好寶貝的嘛,湘君真是搞不懂。
「請問一下,這是哪裡?」湘君又再度開口,這裡實在是靜得讓人害怕,而且她又想知道自己到底是掉到哪裡了,因此只好又怯生生的開口。但那個酷哥卻只是望了她一眼,就又繼續擦劍的動作。
看到他這個樣子,湘君有些火了,大家同是天涯淪落人嘛,而且他又不是不會說話,她剛才明明清清楚楚的聽到他問了一聲「誰」,聲音清亮而有力,但現在卻擺出一副她很無聊的樣子,讓她實在是氣不過。於是湘君站了起來,向他的身邊走去,一把就捉住他的劍。
「這裡到底是‥‥啊--痛死了!」天啊,這把劍居然是真的,而且還很利哩。湘君看著血從自己的手中流出,趕緊用另一隻手握住受傷的手,一屁股坐了下去,眼淚一滴滴的流了出來。
這個人是不是有病啊?丁飛心裡想。他竟然徒手去抓這把紅遍大江南北的寒冰劍,然後又坐在那兒哭了起來。丁飛歎了一口氣,將湘君緊握的手拉了過來,然後從懷裡掏出金創藥,「忍耐一點,會有點痛。」輕輕的撒了下去,發現他微微的顫了一顫,沒有叫出聲,不禁為他的勇氣感到滿意。
而後,丁飛撕下了衣服的一角為湘君包紮手上的傷口,動作簡單俐落。他心中奇怪的是,這個小男孩的手居然柔若無骨,細細滑滑的,讓他再次為外邦人的風俗感到訝異,這麼大的男孩早該出去闖天下了,而他居然還有雙白白嫩嫩的雙手。
「你怎麼帶著凶器啊?」這是湘君腦中的第一個想法。這個人穿著古裝,身上又帶著一把真劍,難道‥‥難道他是個精神異常的人?湘君有些害怕的縮了縮身子,但他剛剛為自己包紮傷口的神情卻又是那麼的溫柔,這到底是個怎麼樣的人啊?
湘君不敢再開口了,免得他真的是個瘋子,挑惹他對自己總是討不了好。聽說瘋子如果沒有被人激怒,是不會傷害人的,湘君希望他是這一類的精神病患。
「你打哪來的?」當湘君不再開口之後,這個男人反倒開口說話了。
「台北。」湘君老實的回答。
「台北?」那是什麼地方?見聞廣博的丁飛這回也不禁納悶,也許是邊塞一帶的地名吧!
看見這個男人挑了挑眉毛,湘君心想他不會連台北都不知道吧?不過當務之急還是得先知道這是什麼地方才行。
「這是哪裡?」
「杭州。」怎麼,這個小男孩連自己在什麼地方都不知道嗎?
「杭州?」有沒有搞錯啊?杭州?那是在大陸吔!湘君現在確定這個人的確是有問題了。不過他看起來滿平和的,跟他聊聊也不錯,反正看樣子今天是走不了了。
「那現在是什麼時候?」
「天寶三年。」這個小男孩的爹娘真該打屁股了,帶他到這裡來,卻也不教教他這裡的風土民情。
「天寶三年?」湘君真的是聽得瞠目結舌了,這個人看樣子是個讀過書的人,否則不會說出這個年號來,這是唐朝玄宗的年號,還好她有讀過歷史,不然真的會被他給唬了。不過這個人真可憐,年紀輕輕的,還長得這麼帥就頭腦不清楚,湘君真是為他感到惋惜。
看著男孩輕輕晃著小腦袋,丁飛心中突地升起了一種異樣的情感。他也曾經像這男孩一樣坐在大哥跟前,聽大哥說一些奇奇怪怪的事,而現在大哥不在了,可是他卻成了另一個哥哥,這種感覺‥‥說真的還真是不錯,是一種全新的感受。
「睡了吧,小孩子不該太晚睡的。」摸了摸小男孩的頭,他親切的笑了笑,卻發現男孩用著一種很奇怪的眼光看著他。丁飛不在意的聳聳肩,找了一個還算乾淨的地方坐躺下來,將寒冰劍放在懷中,閉上了眼睛。
他笑起來的樣子真是好看!湘君在心裡想著。剛見到他的時候,他冷得像塊冰,不聲不響的模樣看起來有點可怕,但他的笑容卻是那麼無邪,還帶了點寵愛,讓湘君都看呆了,心中不禁為他的遭遇感到扼腕。
看到他閉上眼睛休息,沒事做的湘君只好將肩上的重擔卸下放在一旁,然後將睡袋鋪展開來,脫下厚重的雪衣鑽了進去。過了一會兒,身體慢慢的熱了起來,她不禁為這個高價購得的睡袋感動個半死,然而就在她快睡著的時候,突然想到那個男人好像穿得挺少的,這麼冷的天又沒有棉被可蓋一定很冷。於是她又爬了起來,將雪衣拿在手上,躡手躡腳的走到他身邊為他蓋上,然後又輕輕的走回睡袋中躺下,發出一聲滿足的長歎後,才沉人夢鄉。
丁飛其實並沒有熟睡,像他們這種人即使在睡覺時也會格外謹慎,因為此時是最容易遭人暗算的時候,他就曾在夜晚奪去不少人的生命。所以當湘君靠近他時,他全身的毛孔都已舒張開來,只要湘君有任何的舉動,馬上就會死在他的寒冰劍下。但是那男孩什麼事也沒做,只是輕輕的將衣服蓋在他身上就回去了。
這個舉動讓丁飛相當的窩心,因為已經很久沒有人這樣關心他了。而剛剛湘君的一舉一動全都看在丁飛眼裡,他看見湘君打開了一個奇形怪狀的東西,然後整個人鑽了進去,還包括那一背袋奇怪的家當。外邦人都是這樣的有人情味嗎?他笑了笑,第一次在無任何負擔的情況下安心的入睡。
第二天一大早,湘君被鳥叫聲給吵醒了。醒來時,她一度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過了好久才想起昨天奇怪的遭遇。她伸了伸懶腰,想起了丁飛,於是馬上將頭轉到他昨晚睡覺的地方,可是他已經走了。
湘君居然覺得有些落寞。他是個不錯的人,原本蓋在丁飛身上的雪衣,現在則覆在自己的睡袋上蓋著她。摸著雪衣,湘君心中有些甜甜的感覺,卻不知道為了什麼。
翻身坐起,湘君發現在她的登山背包旁有一錠金子。金子吔!那個奇怪的人居然有金子,而且還留給了她,她真為那個人的價值觀感到納悶。
用雪水梳洗過後,湘君的精神被寒意振奮了起來,天氣看起來不錯,她得趕快追上其它的登山夥伴,不然起碼也要找到下山的路才行。至於那個男人‥‥她昨天瞄到他的劍上刻了一個「飛」字,那應該是他的名字吧!希望有緣能再相見,她愉快的想著。
背起背包,湘君跨出這個破房子,發現外面是銀白一片,老遠望過去根本看不到邊際。為什麼她這種不愛走路、不愛爬山的人會遇到這種事呢?結論只有一個,就是以後不管小山再怎麼哀求她,她絕不會再答應他到這個鬼地方了。
湘君一步一步的往前走,走得汗流浹背,可是仍然沒有看到任何人。她又努力的向前走,走到腿都軟了,還是沒有發現任何人煙。湘君有些氣餒,朝著無垠的雪地大叫著:「搞什麼鬼嘛,出來一個人好不好?」
也許是上天聽到了她的呼喚,在她的左前方有些人聲出現了,她高興得趕緊走了過去。令人欣慰的是,有一群男男女女正在一個小屋子裡休息,而麻煩的是,他們的穿著居然跟丁飛一模一樣!湘君開始覺得全身發冷,一股寒意從心底升起,這裡真的是唐朝嗎?不然哪來這麼多穿古裝的人?
不相信的搖搖頭,湘君沒有靠近他們,她繼續又走了好久,雖然沿路的人煙愈來愈多,但是每一個人都是古裝打扮。更誇張的是,居然還有人騎在馬上跑過來跑過去的?!
當場呆立在雪地上的湘君終於無法置信的承認了這個事實,她真的置身唐朝,而且極有可能真的是在杭州--這個時間和空間都距離台灣有十萬八千里的地方。她曾經在書上看過,有人開車在高速公路上行駛著,遇到了一陣濃霧,等到濃霧過後,居然到了另一個國家,並且橫跨了整個大西洋。而她呢?不僅橫跨了一個台灣海峽,而且還橫跨了幾千年的時間來到了唐朝。
看著手中新傷未癒的傷口,湘君真是哭笑不得,這下子她真的到大陸來旅遊了,雖然她一直都很想來,但不是以這種方式,而且也不是這麼快速,連個飛機也不用坐就直達杭州了。她這算是兩岸直航吧?翻個觔斗就到了,跟孫悟空一樣。
「真是恨死我這個無聊的幽默感了!」湘君大叫著,叫完才發現有許多人正盯著她看。的確,她這身行頭,還有頂上這個經過髮型師精心設計的頭髮,是多麼的與眾不同啊!
這下子怎麼辦?她一個人落在這個人生地不熟的地方,食衣住行她完全一竅不通,該怎麼活下去都是問題,更甭說什麼旅遊了。
「嘿,小哥兒,要上哪兒去啊?」一輛造型粗糙的馬車停在她的身邊,車伕和善的問著她。
「上城裡去。」湘君盡量讓自己的話聽起來像古代人的遣詞用語,連她自己都為這作法感到好笑。
「搭個車吧,我看您行李那麼多,走起來挺累的。」年輕車伕看著湘君的登山背包,臉上洋溢著異樣的神采。
「行。」湘君二話不說地就爬上車,有車絕不走路,這是她一向的信念,就算在唐朝也是一樣,她的扁平足老早就在抗議了。
「請坐。」車上另一個大塊頭讓了個位子給她,她老大不客氣就坐了下去,現在她可得好好想想以後要怎麼辦才好。
「小哥兒,您打哪兒來啊?」馬車伕邊駕車邊問著湘君。
「塞外。」湘君深知言多必失,因此一句廢話也不敢多說。
「到杭州城幹嘛啊?」馬車伕又問。
「找人。」天知道她能找誰,她的祖先嗎?
「您帶的東西不少呵!」旁邊那個大塊頭笑著問。
湘君覺得他的笑容有些詭異,而且這條路也不太對,雖然她從沒來過這裡,而且也不可能來過,但是城裡應該是相當熱鬧才對,她卻覺得他們好像愈走人煙愈少。
「下車吧。」突然,馬車停了,車伕及大塊頭動作敏捷的跳下車來。
「不是吧,這裡怎麼會是城裡呢?」湘君死命的抓著車邊,怎麼樣也不肯下車,看樣子她是誤上賊船了。
「小哥兒,我們是送你回姥姥家,如果你乖乖的將好東西拿出來,也許我們可以放你一條生路。」大塊頭笑看著手足無措的湘君。
「拿去吧,統統都給你們。」湘君毫不考慮的一把將背包扔下車去,這個時候保命最重要,她可管不得行李不行李了。
「不錯,爽快。」馬車伕豎起大拇指稱讚著。
「身上的東西也脫下來。」大塊頭又開口了。
「這‥‥」湘君思考了一下,這麼冷的天把雪衣脫下來,可是會要人命的。可是如果不脫下來,現在就要人命了!因此她二話不說,又將雪衣脫下扔了過去。
「很好,看樣子可以賣到個好價錢。」馬車伕掂了掂那件雪衣的重量。「裡頭那件也不錯,一起給了吧!」
「這可不行。」湘君抓緊了毛衣的領口,要是脫下這件毛衣就穿幫了。讓這兩個人渣知道她是個女人,怕不落個人財兩失才怪!因此她堅決不肯。
「不行?」大塊頭的臉猙獰了起來,「在道上還沒有人敢對我們兄弟倆說「不行」這兩個字的,你也不打聽打聽杭州二霸是誰,在我們面前沒有商量的餘地,脫下!」
「不要!」湘君大叫。完了,她這次真的要命喪黃泉了,只是不知道如果在這裡死了,還可不可以回到台灣去?
「不要是嗎?」馬車伕逼近她,一把將她從車上抓下來,「我要讓你知道杭州二霸可不是好惹的。」
「是嗎?」
正當湘君以為自己完蛋了的時候,一個聲音從遠處響起,但卻又是那麼的清晰可聞,彷彿就在他們的耳邊說話一般。
「是誰,給我出來!」聽到這個聲音,馬車伕忍不住向四周的樹林看了看,但沒有人回答。
「像樣的就給我現身,別在那兒裝神弄鬼的。」大塊頭知道這回鐵定是碰上高手了,因為對方隔空傳音的聲音是那麼的明朗,不是一等一的高手是沒有這種能耐的。
「像你們這種鼠輩不配看到我,快放了那位小兄弟。」
「你不要以為躲在暗處我們就不能對你怎麼樣。」說完這句話,大塊頭抓住湘君受傷的手,令她痛得叫了出來。「看到了嗎?再不出來就休怪我們對他不客氣了。」
「唉,爬蟲成不了龍,泥鰍游不出海--」只見馬車伕話還沒有說完,兩顆石頭就有如箭矢般飛射而來,朝大塊頭及馬車伕的麻穴直衝而去,兩人悶哼一聲的蹲在地上,對望一眼,心知是遇到了高人。
「山不轉路轉,十年風水輪流轉,哪天你落到我們手上,一定要你好看!小弟,咱們走。」
大塊頭說完,兩個盜匪就這麼落荒而逃,連馬車都不顧了,而整座靜謐的樹林中只剩下湘君和那輛破馬車。
其實湘君早就聽出那個聲音是屬於昨晚那個帥哥的,因此便朝著樹林大叫:「小飛!小飛!你快出來。」然而叫半天都沒有任何動靜,湘君知道他既然來救她了,就不會放自己一個人在這裡,因此便坐在雪地上,扯開了嗓子大喊:「小飛,小飛,如果你再不出來的話,我就在這裡坐到天黑。」
湘君知道他一定會吃她這套的,因此雪衣也沒穿的就坐在那兒,誰知時間一分一分過去,丁飛還是沒有出現,而湘君已經冷得半死了。難不成他真的扔下她不管了?這可怎麼辦?她在這兒舉目無親的,不賴著他能怎麼辦?可是他怎麼還不出來,再繼續等下去,她真的就要變成雪人了。
又過了好久,丁飛才終於走了出來。他走到湘君的身邊,將雪衣抬起,拍了拍上面的殘雪,然後把湘君拉起來,為她披上,又將背包拾起,定定的站在湘君面前。
「我就知道你不會扔下我不管的。」湘君得意的為自己的勝利喝采。
「為什麼?」看著這個幾近於撒嬌的小男孩,丁飛真是服了他了。今天一早,他就到過城裡了,等事情辦完回來時,卻發現這個小笨蛋糊里糊塗的跟人家上了車。這個天真得離譜的小男孩難道不知道江湖的險惡嗎?
「因為你捨不得我這麼可愛的小男孩。」湘君由剛剛的事件中得知,他將自己誤認為男孩子了,都是她這頭髮型造成的,不過她決定將錯就錯,要是讓他知道自己是個女的,也許就沒有辦法跟著他了。
「你喔。」丁飛用手指點了點湘君的額頭,「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
「這種問題也要問我,」湘君指指他劍上所刻的字,「你當我是白癡啊!」
「白癡?」這是個什麼詞兒?
「哎呀,就是笨蛋的意思啦!」拉起丁飛的手,她接著探詢他下一步動向。「你要上哪兒去啊?」
「那你又要上哪兒去?」丁飛反問他。
「是我先問你的吔!」湘君嘟起小嘴,要是他不說,她怎麼知道要如何跟著他呢?
「城裡。」丁飛早就猜出她的想法。雖然他已經辦完事,不過還是將這個小麻煩帶進城比較安全,否則天曉得他還要挨幾個人的騙。
「我也是。走吧!」湘君哼著歌快樂的上了車,「快點啊!」
苦笑的搖搖頭,丁飛真是拿這個小男孩沒轍,看樣子他是賴上自己了。不過這種感覺不錯,從前他都是一個人獨來獨往,而今天卻突然多了個人依靠他。
「你打算坐車嗎?」
「對啊,有什麼不對嗎?」去城裡不坐車難道用走路的?門兒都沒有!湘君想也不想地回道。
「城裡離這裡步行不過半個時辰而已。」丁飛納悶的說著,這種路程還要坐車?
「我是個扁平足吔,走不動了。」湘君坐在車子裡大搖大擺的說,對丁飛的話很不以為然。
「扁平足?」八成又是塞外的話。
「對啦,對啦,上車了。」湘君催促著他,有他陪伴又不用去爬山,也不用上課,這種生活倒是挺愜意的。反正她暫時是回不去了,還不如趁這個時候游游江南也不錯,朋友說她是超級樂天派,真是正確極了。
眼看是不可能走路了,丁飛只好背起湘君的背包飛身上馬,對她招招手,「騎馬吧!」
「騎馬?兩個人?」跟一個陌生的男人共騎?
「放心,這匹馬還夠強壯,如果你再不來,我就要走了。」誤解了湘君的意思,丁飛學著她的語氣說話。
「怎麼上去?」湘君呆呆的看著這匹大得有點離譜的馬,她可從來沒騎過馬。
「你不會是說你沒騎過馬吧?你不是住在塞外嗎?」
「可是我都是坐車啊!」湘君有點生氣的站在馬下仰頭看著丁飛,他幹嘛一副吃了鹹蛋的樣子,不會就是不會嘛,有什麼了不起,她會的他可不見得會呢!
又歎了一口氣,丁飛縱身下馬,心想這男孩八成是好人家的少爺,出門都坐馬車。唉!連騎個馬都不會,還想來闖江湖,真是令人搞不懂。
「來。」丁飛舉著湘君的腰協助她上馬。他的腰也太細了吧!丁飛在心裡忖度著。
「我要側坐。」湘君對他要求著,女孩子怎麼可以跨坐嘛!
丁飛這下真的傻眼了。他居然要求側坐?在這兒只有女人才側坐,難道他不知道嗎?不過想想,他確實是不知道,畢竟他才從塞外來沒多久,丁飛自己為湘君找了一個合理的解釋。
「好,小少爺,坐好了。」
「嗯,前進。」湘君真是高興得不得了,她就要到名聞遐邇的杭州了。
馬兒慢步的在路上走著,沿途的人都睜大眼睛看著他們這兩個奇怪的人--一個穿著奇特的小男孩側坐在一個冷漠男人的前頭,一路還不停的指指點點。
「小飛,那是什麼?」
「我的名字是丁飛。」對於湘君小飛來小飛去的稱呼,丁飛覺得有些無奈,他這個威震大江南北的「寒冰劍客」居然被叫成這麼一個可愛的名字,說出去大概沒人會相信。
「我覺得小飛比較好聽嘛!喔,對了,我的名字是尹湘君。伊尹的尹,水相的湘,君子的君。」這時候湘君才想起還沒有自我介紹。
「湘君,好像女人的名字。」反覆念著「湘君」這兩個字,丁飛覺得名字雖好聽,但卻太過於脂粉味了。
「我爸取的,不錯吧,你以後叫我小君就可以了。」嘴裡雖這麼說,湘君心裡想的卻是--她本來就是個女孩嘛!
進了杭州城門,城裡的一切都讓湘君覺得新奇。大概是因為新年快到了,因此到處喜氣洋洋,每個人臉上都帶著笑容,五花八門的新年用品陳列在街道的兩旁販售,讓湘君看得目不暇給,她現在終於明瞭劉姥姥逛大觀園是什麼樣的心情了。
不過折騰了一個早上,她的肚子也有點餓了,於是不好意思的轉頭對丁飛說:「我肚子餓了。」
「餓了?那找個客棧休息吧。」丁飛二話不說地拉住韁繩,走到一間悅來客棧前縱身下馬,然後將湘君抱下來,將馬交給前來迎接的店小二。
「客倌,裡面請。」
丁飛走在前面,而湘君跟在後頭,一前一後的進了客棧。
「客倌,要住房還是用飯?」掌櫃的看到丁飛的冷肅貴氣及一身打扮怪異的湘君,知是貴客臨門,因此很快就迎上前來。
「都要。」丁飛簡單的回答了掌櫃的話,對於這種生活他已經是非常習慣了。
「上房一間嗎?」
「兩間。」還沒等丁飛開口,湘君就搶著回答。她可不習慣和一個大男人同宿一間房,雖然他是一個好人。
對於湘君的要求,丁飛則不置可否,反正這個小男孩本來就怪怪的,他也懶得說什麼。
「可是客倌,因為年關近了,許多人都到城裡來辦年貨,所以本店這會兒就只剩下一間上房了。」掌櫃的連忙說著,他可不想放走這兩個貴客。
「那就這樣了。」丁飛瞪了一眼又要開口的湘君,示意她閉上嘴,然後隨著小二往二樓走去,一路上只聽到湘君在後面嘀嘀咕咕的說著要一個人睡。他沒好氣的搖搖頭,心想自己到底是撿到個什麼樣的小麻煩了啊?
將東西放下後,湘君與丁飛就到樓下去坐著,而小二則叨叨絮絮地在他們身旁推薦介紹店裡的名菜,「客倌,您要不要嘗嘗本店的名菜杭州玉柱、瓊瑤醬鴨‥‥」
「你要吃什麼?」丁飛望向湘君詢問她的意見。
「只要是熱的就可以了。」沒錯,幾天沒吃到熱騰騰的食物了,湘君一點也不挑,只要趕快上菜就好了。
「都拿來。」
「好的,客倌。您還要不要來一壺上等的女兒紅?那可是本店精心保存的上品。」
「好。」
「您稍坐一會兒,菜馬上來。」對於這等爽快的客人,小二自是一點也不敢怠慢,馬上就吆喝著廚房上菜。
沒多時間菜就上齊了,湘君滿足的看著熱騰騰的佳餚,為自己的好運氣竊喜不已。但吃不到半碗飯,就發現丁飛只撿一些清淡的菜色吃,對於滿桌的大魚大肉似乎沒什麼興趣。
「你怎麼都不吃肉呢?淨吃菜會營養不良的。」湘君夾了一塊雞肉放在丁飛的碗中。
面對湘君的關心,丁飛有些失笑,他自己還不是只吃了一點東西就坐在那兒了?「你也得多吃一些,吃得那麼少難怪長不大。」
「我長不大?」聽到丁飛這句話,湘君愣了一下,她還不夠大啊,她有一百六十三公分呢!不過想一想,丁飛大概有一百八十公分高,難怪他會覺得自己太過嬌校但是她平常的飯量就不大,加上剛才吃得太急,現在再也吃不下任何東西了。於是她放下筷子,看著丁飛斯文的吃著飯、喝著酒。
「要不要來一點?」丁飛拿起酒壺問著。「道地的女兒紅。」
「那就來一點吧,一點點就好了哦!」面對丁飛的邀請,湘君不忍拒絕,雖然她的酒量一向不是很好。
端起酒杯,湘君小酌了一口。嗯,香醇可口,甘甜而不辣,真的是好酒,但是酒精濃度似乎滿高的,雖然她只喝了一點,卻覺得有些微醺了。
「你知不知道女兒紅的故事?」她問著丁飛。
「故事?」酒會有什麼故事,他可是真的不知道。
「傳說釀女兒紅的人家是在女兒一出生的時候就將酒埋在地下,等到女兒出嫁時就拿出來宴請親朋好友。不過要是女兒不幸夭折了,他們也會將酒取出,但這個酒就不能叫女兒紅了,叫作花彫,表示女兒像花一樣的凋謝了。」湘君紅著一張臉,搖頭晃腦的說著,她好像有點醉了。
「你還知道得不少嘛!」丁飛對於湘君的見識有些驚訝,原來他並不像表面上看起來的那麼無知。
看著湘君朦朧的眼神及泛著紅暈的雙頰,丁飛有一點心動,怎麼這孩子長得這麼女性化?要是他真是個女的,肯定會是一個大美人。
意識到自己的想法太過離譜,丁飛搖了搖頭,他怎麼會是個女孩呢?有哪個女孩會將頭髮弄成這種奇形怪狀的。頭髮可是女人的生命呢!這是他大嫂告訴他的,可是他的大嫂也隨大哥走了,想到這裡,他心中的悲痛又加深了一些。
等到他吃完飯,湘君已經趴在桌上睡著了,丁飛只好抱著她到樓上房裡休息,為她脫下雪衣,然後蓋上棉被。
而剛才在樓下,丁飛已經看到客戶留給他的暗號,表示又有生意上門了,所以他將門輕輕關上,去找留下暗號的僱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