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是與黑道往來密切的議員,顯赫的背景為父親帶來相對的財富,他從來不吝惜各種形式的奢華享受,只因為他知道消費,不過是促成他賺取更多金錢的原動力,而賺錢這件事對他來說,是再簡單不過的事情。
父親與前妻離婚後就沒有意願再娶。雖然如此母親仍一心一意的愛他,心甘情願的跟在父親身邊,還為他生下唯一的兒子。
性喜風流的父親從不在乎過誰的感受,因為他知道不管是誰忍受不了而離開他,他依然沒什麼損失,很快就會有其他美女來到他身邊,可是唯有對他兒子,他是盡自己所能的去照顧。
雖然如此,但是陶澤心裡清楚,他就算留在父親身邊,對事情依然沒有任何幫助,雖然父親一再向他保證,他若留下,父親將會決定迎娶母親,可這些又有什麼意義呢?
一個不足以讓父親負起實質責任的婚姻,父親根本不可能為自己的荒淫做任何改變,即使勉強維持家庭幸福的假像,也只是突顯更多的空虛罷了。
這些年來,若不是母親的淚水,他早毫不猶豫的離開了。
這個家使他覺得罪惡,讓他感受到傷害,而且空虛得讓人覺得孤寂,光是呼吸都會感到疼痛……母親選擇了她的路,而他將選擇自己的;離開,是為了讓他接受自己的無能為力,他無法再為母親做什麼,也無力去改變任何事。
一心想栽培他成為接班人的父親,自小便為他的人生做了許多安排,但當他洞悉事實的殘酷後,便再也不願成為被犧牲的傀儡,於是毅然選擇完全不同於父親安排的方向,因這是他想走的路。
從成為警官至見習督察,再到督察和高級督察,直到進入有組織罪案及三合會調查科,他和父親之間形成了強烈的對峙;一個是與三合會往來密切的議員,一個卻是專門打擊犯罪組織的高級督察。
只是,這兩面不討好的選擇,常常讓他的立場受到質疑。
冷峻高大的外表,深不可測的氣質,闋黑幽靜的眸子,配上那冷然緊抿的薄唇,他喜歡穿全身黑的服飾,及肩的直髮加深淡然的魅惑,古銅紮實的黝黑膚色,則將他如夜神般的神秘特質,抹上一層更強烈的危險氣息。
他的家世背景,在警界中算不上是什麼秘密,因此有不少人對他的動機產生揣測,懷疑他是不是借由兩邊特殊的背景,而有了「雙重臥底」的身份,也正因為如此,儘管他的行事作風向來低調,卻還是被冠上「太子」的稱呼。
所謂太子,在幫派中通常暗指幫主的左右手,有接班人的意喻與架式,手上自然也握有相對的權力,而以他父親的地位,再加上他在警局裡的職位,有太子這樣的稱呼,也算是對現實情況的一種諷喻。
不管怎麼樣,對他來說都無所謂,他的家庭讓他瞭解人性的醜惡面,但他堅信只要自己行得正,就不怕任何的閒言閒語,所以他一點都不急於澄清真正的自己是個怎麼樣的人。正所謂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只要相處的時間夠長,自然就會得到真正的答案。
「陶澤,這次青龍幫和西環幫的糾紛,我想短期內是不會終止的。」
被上司的聲音拉回現實中的陶澤,立即收回心神問道:「長官,是不是你得到了什麼情報?」
上司的信任,來自於陶澤工作時敬業不懈的態度,再加上不亢不卑的個性,在劉總督察眼中,他是個不可或缺的得力幫手。
「上次在九龍公園裡發生械鬥,西環幫的人嚴重掛綵,我想,這對正急著奠定地位的西環幫幫主灰狼來說,是一大奇辱,所以他一定不可能就這麼算了。」
「關於這一點,我們已經加派人手留意雙方的舉動,西環幫雖然是新竄起的幫派,可是以大圈仔敢拚的特性,也讓這次的紛爭變得格外複雜。這次為了爭奪地盤,前前後後已經發生不下十次的械鬥,不過青龍幫多半採取守備,很少主動挑釁。
「青龍幫不會和小幫派比狠,因為江湖地位不是光靠狠就能獲得尊重,再說,青龍幫的楚爺,這幾年已經有轉向企業界發展的跡向,我想他也不願意在這個時候節外生枝,因為這樣反而會幫對方提升聲勢。」
「幫派要避開民間的輿論,獲得正常管道的協助,就得面臨轉型的壓力,我想這次楚爺應該是很積極的想進行漂白。」陶澤點頭的說。
「問題是西環幫不會放棄眼前的機會,他們還會繼續不斷的挑釁,來證明自己不是微不足道的角色。」
「我會注意他們的動向,有任何進一步的消息,會隨時向長官報告。」
劉總督察輕拍他的肩,「陶澤,那就麻煩你多費心了。」
陶澤堅定的點頭。對於工作,他向來習慣保持高度的敏銳。
***
「怎麼了?青龍幫裡沒人了,連女人都可以出來說話?」
坐在對桌的楚苒,並沒有因為他的話而不悅,相反的,她還露出一抹淡然的冷笑。
「我們是看事辦事,要是對方算不上是個角色,我肯出來已經是給足了你面子。」
「你說什麼!」惡聲惡氣的男人聞言,立即往桌上用力一捶,使桌面上的碗盤震動幾下,杯子裡的茶水也溢了出來。
「我說的不對嗎?今天我到這裡來,可不是為了理你們這些小嘍*的,灰狼呢?是不是不敢出來見我?」
她的話才剛說完,被四、五個彪形大漢簇擁著的灰狼,氣定神閒的來到她面前露出淫邪的笑意。
「真是讓人倍感榮幸啊!想不到青龍幫號稱天下第一美人的「浴佛女」,今天居然肯抽空到我們這個小地方來走走,真是聞名不如見面,今天一看,果然是當之無愧!」
他上下打量她,臉上露出滿意與喜悅的笑意。
她果然生得標緻,靈黠清亮的大眼,高挺鼻樑下有張性感的唇瓣,那種自信又帶有傲氣的特質,哪是酒場中那些胭脂俗粉可以比較的?而那吹彈可破的雪白肌膚,和薄衣包裹不住的曼妙曲線,光是這樣看,就讓人心癢難耐,忍不住想像一親芳澤後,那種心蕩神馳的快活滋味。
對於他油嘴滑舌的讚美,不但不能引起楚苒的愉悅,反而讓她有種被冒犯的感覺。
「你就是灰狼?」
「在下正是,有什麼我幫得上忙的地方?」
他那股的邪氣,教她不敢領教,她決定速戰速決。
「我今天到這裡來,當然不是為了來向你打招呼的。」她指了指身旁,始終低著頭的女子。「她是我朋友珊珊,我想你應該不會忘了才對。」
灰狼心不在焉的瞄了董珊珊一眼,沒有什麼大反應,只道:「哦,原來楚小姐是想幫我介紹女朋友,不過不瞞你說,在見到你之後,我就對其他女人沒有任何「性」趣了。」
他故意加重「性」的發音,惹得旁邊幾個人都笑了起來。
楚苒開始覺得不耐煩,「要不要我提醒你,兩天前的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在蘇活酒吧裡,你強灌了我朋友幾杯酒後……你強姦了她!」
「強姦!」灰狼又再次提高了聲音,表情仍是一臉的不在乎,他靠近董珊珊,粗魯的抬起她的下巴,瞧了幾眼之後,便甩手轉身。
楚苒憤然的站起身,「你幹什麼?」
「沒幹什麼,你不是說我強姦她嗎?我只是想看看我到底喝了多少酒,才有勇氣強姦她。」「你……」
「我什麼?大小姐,我灰狼身邊從不缺女人,向來只有慕名而來的女人強姦我,還沒聽說誰有這個榮幸讓我強姦她,不過如果是你,也許我可以考慮考慮……」
「你給我閉嘴!你有種做,就別沒種承認!」
他輕蔑的笑了起來,眼光露骨的在她高聳的胸部徘徊。
「香港可是講法律的地方,總不能憑你朋友一相情願的說法,就判我的罪吧?再說,憑她那副長相,如果真的讓我上了,她應該要感到榮幸才對。」
一旁的董珊珊聽到他所說的話,眼淚馬上不聽使喚的落下來,這對她而言無疑是二度傷害,她瑟縮的拉起楚苒的手,一心只想離開;但在還沒討回公道之前,楚苒不願就這樣放棄。
她看著灰狼說:「今天我真不應該空手到這,少說也得買個漱口水,好讓你洗一洗你那張下三濫的臭嘴!」
灰狼的臉馬上為之一變,露出原本的猙獰。
「我是看在楚爺的份上才給你面子,怎麼說他都是青龍幫的幫主,而你這個不識抬舉的小丫頭,是他的寶貝千金……但是如果你以為可以倚仗這層關係,在我的地盤上放肆那你可真的找錯物件了!」
楚苒可不是被嚇大的,「那就讓我問你一句,你敢怎麼樣?」
「我?」他冷笑一聲,表情變得十分殘忍。「惹火了我灰狼,不要說是小小的青龍幫,就算是天皇老子也一樣,我要他死,他就不可能活!」
「你敢?」
「要不要現在就試試看?我……」
就在他要好好教訓她時,身邊的小弟卻慌忙的走過來,在他的耳邊小聲的說話,半晌之後,他點了點頭。
沒有多久,門外便湧進幾名男子,帶頭的人出示證件,打斷了他們原本的談話。
「灰狼,這麼好心情,喝下午茶怎麼沒找我?」
其中一名男子問他,但灰狼的表情依然皮笑肉不笑。
「阿Sir,是不是來真的?連和美眉喝個下午茶,都要勞動你帶大隊人馬來關心?」
「你是當紅炸子雞,這幾天的新聞都有你的份,你說我該不該來關心一下?」
「不用擔心,我們只是聊聊天,馬上就要走了。」
「那就好,不然多了我們這幾個人,你們聊起天來也不盡興。」
灰狼雖然沒有掩飾他的不耐煩,但他仍不想因為這件小事而弄得大家不愉快,於是揮揮手,他招呼弟兄們。
「沒事的走吧,有事的留下來繼續幹活。」
看著他們陸續的離開,楚苒知道自己也沒有再留下來的必要,只是在這群警察之中,有一個人特別引起她的注意,他一進來便以銳利的眼神掃視在場的每一個細節,他到底是誰?
「陶督察,我們現在要收隊了嗎?」剛剛帶頭的那個人,轉身詢問陶澤的意見。
陶澤點點頭,「辛苦了,收隊吧!」
「是的,陶督察。」
陶督察?楚苒拉著董珊珊,在經過陶澤的身邊時,她故意意味深長的凝視著他。
「陶督察?」身旁的警員低聲喚他。
陶澤很快的回過神,「好了嗎?那走吧!」
她就是青龍幫的浴佛女?
穿著背部整個鏤空的合身長洋裝,紅綠鮮麗的浴佛刺青,栩栩如生宛如跳出空間的距離。在清荷蓮畔中,慵懶卻又不失莊嚴的玉佛,正浸淫在極樂世界中,大膽醒目的躺在她白皙純淨的裸背上。
浴佛女楚苒,他記住了。
***
幾天之後,當楚苒在西九龍區的九龍城警局中現身時,引起了一陣騷動。
她還是同樣的裝扮,背部大膽的鏤空直到腰際,露出鮮明又引人遐思的浴佛刺青,對於在警局內這身打扮會引來什麼樣的關注,她一點都不在乎。
「我要找陶澤,陶督察。」來此之前,她已事先調查過他。
「找陶督察,請問你有什麼事?」
「我有案子想麻煩他,我是楚苒,這樣說他就明白了。」
「好,請等一下。」
她優閒的坐在會客室內,桌上的咖啡還喝不到兩口,陶澤一身黑衣的身影,已出現在室內。
他在她對面的位子坐下,蹺起二郎腿,帶著一種警戒還有些許好奇的意味,等著她表明來意。
「你找我有什麼事?」
「你應該知道我是誰,我們之前見過面。我今天來是想請教你有關我朋友的事。一個星期前,她被灰狼強姦,還被打得一身是傷,我想知道,她是不是可以得到法律上的保障,討回應有的公道?」
「每個香港市民,都在法律的保障範圍,只要你的朋友願意向警方報案,她就能得到應有的公道。」
這件事在他們第一次碰面後,陶澤就已經對此事進行調查,他想瞭解她和西環幫因何事而碰面,只不過他並沒有說出來。
聞言,她搖搖頭,動作緩慢得像是無所置喙又像是不予認同。
「這我知道,問題是我不想做徒勞無功的事情。我的律師告訴我,這件案子成功起訴的機會不會超過六成,而這不足以讓我的朋友出面討回公道。」
「不報案的話,機會是零。我想比起這個數位,六成的機率應該還不算太差。」
「這是珊珊現在住處的電話、地址,我希望由你的口中,得到確定會起訴的答案。」
就像認定他無法忽視她的存在一樣,她的要求帶著自信的霸氣。
接過紙條,他道:「我不是檢察官,也不是陪審團,我能做的只是受理這個案件,盡量讓事實的真相還原,讓犯罪的人受到應有的制裁。」
他的回答讓楚苒一點都不滿意。
「那就是說,最好還是用我自己的方法來解決?」她的問題,帶著挑釁的味道。
「你不是一開始就打算用自己的方式來解決?畢竟你父親可是鼎鼎大名的楚爺。」
面對她的嘲諷,陶澤也不甘示弱。但是這段搶白,卻大大刺激了楚苒好強的自尊心。
他是不是在諷刺她,因為自己解決不了,所以才會來求助他?身為黑道之人卻來求助白道,她當然也覺得這不是一件光彩的事。
要不是她老爸不肯出面幫忙,也不准她再攪和這件事,她才不會來找他。她心忖。
「我也以為你不會當督察官,畢竟你父親也不見得光彩到哪裡去!」
針鋒相對的兩人,改變了室內原有的氣氛。半晌後,陶澤勉強自己拿出風度,因他畢竟是警方,對於被害人的投訴,他不能失去耐心。
「我們別再辯下去了,就到這裡為止吧!如果你的朋友願意到警局報案,我會派人對案情進行調查,盡量提高你的百分之六十。」
楚苒終於得到還算可以接受的答案,她的唇邊漾起勝利的笑意。
「陶督察果然公私分明,雖然被稱為太子,但還不是頂冷血。」
陶澤不喜歡別人如此稱呼他,之前所秉持的風度,正一點一滴的在消失。
「彼此彼此,我也沒想到青龍幫的浴佛女,也會有求助警方的一天。」
「你……我父親的作為可不代表我!」他居然敢這樣的奚落她!真是太……「我的背景也不是我能選擇的。」
「我認識你父親,我們還一起吃過兩次飯。說真的,又不是穿上西裝就能掩住自己的底,他是什麼樣的人,誰會……」
提起他最不想談及的話題,陶澤平靜的臉已經開始產生變化。
他靠近她,用一種帶著怒火的冷酷表情直瞪著她,她竟有些畏縮起來。
「那你應該也參加了飯後的娛樂活動吧?只要是女人,我父親是不會挑剔的。」
「你……下流!」
「比起我父親,你應該慶幸我還穿著衣服和你說話。好了,在你的朋友到案說明之前,我想你應該沒有理由繼續留在這裡,對不起,不送了。」說完,他起身離去。
「你這個……」見他背影消失在門口,楚苒氣得抓狂。
臭男人,居然敢對她下逐客令!
***
傳喚灰狼到案說明,陶澤已經猜想得到他會有什麼樣的反應。在兩位律師的簇擁下,灰狼不改囂張的態度,對他們所提出的任何指控,只是一概的搖頭否認。
陶澤隔著詢問室的光學玻璃窗,冷眼看著屬下盤問灰狼。
「阿Sir,你無憑無據就讓一個瘋女人咬我一口,這對我這種奉公守法的市民來說,可是造成很大的困擾。」
「少廢話,四月十七日晚上十一點到凌晨一點之間,你人在哪裡?」
「在自己的酒吧嘛!我是正當的生意人,在自己的酒吧喝酒不犯法吧?」
「哪一間酒吧?」
「沙埔道的蘇活酒吧,那天大家都在,氣氛可熱鬧呢!」
見他一副無所謂的模樣,每個警察都握緊拳頭,要不是律師在場,他們真想先揍他一頓再說。
「也就是說,案發的時間你在現場了?」
「所有的人都看到我在酒吧內,這樣算不算在場證明?」
「好,」警察遞給他一張照片。「有沒有看過這個女人?」
他隨便瞟了一眼,「沒什麼印象。」
「看清楚一點,四月十七日的晚上,你有沒有在蘇活酒吧裡面看過她?」
「阿Sir,每天在酒吧裡出入的人那麼多,我怎麼可能記得住?如果你是想找人的話,還不如問我的兄弟比較快些。」
「灰狼,你給我仔細聽好,不要以為我們治不了你,哪天你落在我們手上……」
「警官,我的當事人已經很配合你們了,如果你是想恐嚇我的當事人,我們有理由不配合你們的詢問。」灰狼的律師嚴肅的開口。
「好,我也不想再和你浪費時間。照片上的女子叫董珊珊,她指控你在四月十七日晚間十一點多對她進行性侵害,還毆打她造成她身上多處傷口,你承不承認這項指控?」
「沒做過的事幹麼承認?阿Sir,她有證據嗎?別沒證據就亂指控我。」
詢問還在進行中,但隔著詢問室的特殊處理玻璃窗,在另一間房內看著一切的陶澤,已經知道大概的答案。
灰狼當然不可能就這樣認罪,因為透過律師他可以很清楚的知道,警方握有的證據實在太薄弱——沒有精液的採集,驗傷單也不能證明是誰造成的,再加上董珊珊之前曾有賣淫、吸毒等前科。被害人的陳述,就像只是她單方面的想像,沒有一點有利的證據。
「陶督察,蘇活酒吧是西環幫經營的,我們查訪幾個承認在場的人證,不過沒有人敢說出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就因為在自己的地盤,所以他才敢這麼囂張。被害人不是還有一個女性朋友在場嗎?她有沒有可能出面作證指控灰狼?」
「我們問過她了,她說她不記得任何事,無法出庭作證。」
陶澤皺眉,「也就是說,每一方面都對被害人不利。」
「除非案情還有另外的發展。」
另外的發展?陶澤微瞇起眼,這樣機率實在是微乎其微,除非灰狼吃錯藥肯認罪,不然期望奇跡發生,也不過是緣木求魚的妄想罷了。
雖然如此,但他還是想盡一切力量將灰狼繩之以法。
那個晚上的浴佛圖像,到現在還十分鮮明的浮現在他的腦海中——黑色的發,祥和的面容,暗藍色的衣襟,綠色的荷葉,還有紅色鮮血般的唇……那尊浴佛,像是生靈活現的彩瑤,是那麼清晰明確的烙印在他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