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劫情俏郡主 第十章 作者:亭語

  「三弟妹,我與寄弟就送你們到此,剩下的路程,相信不會遇到什麼阻礙了。」

   走出複雜的地下甬道後,冉誠與他們抱拳告辭,只派了幾名沉默忠心的高手下屬,抬著仍未甦醒的百抗天繼續回寨的路途。

   穎青的目光由百抗天緊閉雙目的臉上收回,對冉誠行了一禮,道:「多謝大哥。」

   「青姐姐,等此劫一過,我與大哥再上抗天寨補喝你們的喜酒。」袁河寄笑道,俊美的臉龐上散發著純真燦爛的光彩,彷彿那一天已近在眼前。

   儘管她的心情沉重,卻也不禁微微一笑。

   「希望有那個機會。」

   「我瞧朝廷刻日便會發兵討寨,先前若不是王爺極力爭取緩衝時日,朝廷早已出兵了。如今抗天受了重傷,這抗敵的重擔怕要落到弟妹肩上了。」

   冉誠道。

   「百抗天這小子帶你下山前,就已吩咐二當家他們,若他子時未回就表示已落難,屆時他們需立即撤寨離去,可他們不肯拋下百抗天獨自保命,他現在傷成這樣,短時間內武功不可能恢復,他們更不會棄他於不顧的。」

   隋神醫歎道。

   「如今京城附近風聲鶴唳、守備森嚴,已失了撤寨的時機,各自逃命反而分散力量,當初抗天也是為了這個理由決意與朝廷一鬥,唯今之計只剩一條路可走——戰!」

   冉誠平靜的黑眸閃過一絲光芒,一貫的淡然爾雅蛻為精明深沉,教人摸不透他的算盤。

   穎青原只存著共死的希冀,然而冉誠卻彷彿給了她某種支撐的力量,令她生出永不放棄的信心。

   「穎青絕不負所托。」

   「大哥是否已有退兵之計?」

   袁河寄眨眨眼睛,好奇問道。

   冉誠笑了笑,手中圓筒一轉,顯得意態閒適。「我從不打沒有把握的仗,但這一次卻要賭上一賭了,弟妹既已將生死置之度外,退兵之計其實也不怎麼重要了。」

   袁河寄嘟起了唇。

   「大哥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愛賣關子了?」

   「不,大哥說得是。」穎青道。「此役必先置之死地,只要在他身邊,生與死我都不在乎。」

   她堅定的深情,令袁河寄長長一歎,瞧了瞧冉誠,卻抿唇不語了。

   ***

   道別了冉誠,穎青一行人回到抗天寨時已東方漸白了。她守在床榻前,焦急地等待隋神醫的診斷結果。

   一等隋神醫收回搭在百抗天脈搏的手,穎青立刻問道:「他傷得如何?」

   「外傷雖然嚴重,但容易痊癒,麻煩的是他的內傷,那些鷹犬折磨人的手段果然歹毒,若不是他功力深厚,以後恐怕別想練武了。」隋神醫拈鬚歎道。

   穎青俏臉一白,玉掌緊緊地包裹著他的手,就算他這輩子都喪失武功,她也決心不離不棄。

   「趁他醒之前,咱們先將他的傷口上藥吧!」隋神醫道。他們聯手將他衣衫盡除,將隋神醫特製的外傷靈藥細細地抹在他皮開肉綻的傷口上,穎青強忍著眼眶內的淚水,處理完他身上的傷後,她繼續輕輕地將藥抹在他臉孔的傷痕上。

   這時他濃眉一蹙,眼皮輕掀,眸中映入穎青擔憂的嬌美臉蛋。穎青見他醒來立刻綻露欣慰開懷的笑容。

   「你醒了……」她忽然鼻子一酸,沒料到自己見他醒來竟激動得差點掉淚。

   百抗天注意到自己身在何處,瞬間明白是她涉險救了自己,他雖曾因她的無情冷絕而心灰意冷,但此刻明白了她的用心良苦,他卻一點也不高興,反而更是痛苦。

   他情願她人在榮王府,情願自己還身陷東廠,當他決意背棄抗天寨眾人時,他唯一的心願只有這個,結果卻又走回原點,再加上自己身負重傷,教他如何甘心?

   「你在這裡做什麼?!」他疾言厲色問道。

   他冷怒的質問宛如一枝利箭剜刺著她的心,難道他還為了獄中之事生氣?

   可聰明如他該知她的苦衷啊!

   「抗天小子,青丫頭為了救你,甘犯大險勇闖東廠那龍潭虎穴,不惜拋下高高在上、一輩子養尊處優的郡主不做,一心跟你守在這世所不容的土匪窩過日子,這可不是每個女子都做得到的,這樣的妻子你還有啥不滿意的?」隋神醫蹙眉道。

   「我就是這樣,誰要是不滿意,大可以有多遠滾多遠!」他冷冷地道,卻因虛弱而再度閉上了眼睛。

   「你……」

   隋神醫也被惹毛了,本想再說什麼,卻因接收到穎青懇求的目光而住了口,沒想到這個高傲郡主居然連委曲求全也學會了。

   「神醫,麻煩你給他開方子,熬藥療傷可好?」

   穎青輕聲道。

   百抗天霍然睜開眼,清澈的眸子冷得沒有一絲感情,勉力地要撐起身,穎青想要去扶他卻遭到推拒。

   「你到底有何目的?就當我拜託你,回你的榮王府去行不行?告訴你,我這輩子都沒打算再見你,我百抗天一生獨來獨往,根本就不需要女人相伴,你走!走!」

   她知道這不是他的真心話,卻依然被他的一字一句給扎傷扎痛了,強忍淚水,她咬著牙道:「要走要留我自己會決定,諒你現在也作不了主!」

   百抗天驀地因激動而猛咳起來,腦子裡所想的只有氣走她、逼走她,趁還來得及的時候……

   「抗天……」

   她輕拍他的背脊,見他痛苦更是心如針扎。

   他止了咳,喘息著,冷冷道:

   「你沒有一次不跟我唱反調,如今我確實作不了主,你要留在抗天寨,我無法強逼,但從這一刻起,我們再也不是夫妻,你永遠也別出現在我眼前!」

   淚珠再也無法抑止地顆顆滑落,她手捂著唇阻止自己哭出聲,淚眼模糊地看著他乏力地倒回床榻,冷漠得不顧再看她一眼。

   隋神醫再也忍不住怒罵道:「臭小子!你說這是什麼話?!夫妻緣分何等不易,當初是你執意娶她為妻,現在居然說出這等薄倖之言!你……」

   「我情願自己從沒招惹過她,甚至從沒見過她這個人!」他冷冷地打斷隋神醫的怒罵。

   穎青再也忍不住轉身奔了出去,聽不下他狠心薄情的話,卻又離不開他,她多麼希望那個總是笑得氣人的百抗天再回到她身邊。終於,她疲倦地蹲在地上盡情哭泣,彷彿要哭盡所有委屈,令聞者為之鼻酸。她近二十年的生命中,只有百抗天能這樣傷她的心,堅強高傲的外表下,也只是一顆脆弱的少女心罷了,她跟天下女子一樣渴盼良人的憐惜,可為何她會愛得如此艱辛?!

   幾個小心翼翼的腳步朝她走近,穎青察覺了卻毫不搭理,既然要哭,她就要哭個痛快,什麼丟不丟臉她全沒放在心上!

   「大……大夫人……」

   二當家囁嚅地喚道。

   穎青抬起頭來,擦了擦臉上的淚水,道:「大清早的,你們來這兒做啥?」

   「大當家孤身涉險,咱們怎能睡得著?只是隋神醫問診,大夥兒不敢驚擾才沒去探望大當家的傷勢。」

   成吟安溫文地道。

   「大夫人,我們知道以前對你有諸多得罪之處,抗天寨惹上大麻煩的這些日子來,有少數對山寨忠心不足的傢伙在大當家的許可下,分散脫逃下山,但聽說都已先後被朝廷捉了去,我們知道大當家是為了我們才決定死守抗天寨的,不然官府一輩子也別想抓到他,而大夫人你竟在這種危急存亡的關頭選擇站在我們這邊,甘心拋棄郡主的身份,我們大夥兒心中都是萬分的感佩,這就叫做什麼馬走得很遠,人心很久。」負責發言的二當家慷慨激昂地道。

   穎青本是頗感欣慰地聽著,但聽到最後一句卻不禁怔了怔,成吟安則在一旁尷尬地低聲糾正。

   「二當家,是『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

   儘管穎青心情沉重,卻也差點笑出來,而二當家臉上微紅,立刻清清喉嚨,道:

   「總之大夫人是女英雄,難怪大當家拼了命不要地愛她。從今天起,大夥兒都聽大夫人的調度,大當家受了重傷,咱們全成了一盤散沙,夫人是女將軍,懂兵法,有誰不服的,我第一個宰了他!」

   「不錯、不錯,教大當家愛進了骨子裡的人,我老三肯定服,從今以後,大夫人說一,就不准有人說二!」

   三當家聲如洪鐘大聲道。

   穎青聽他們一句句說百抗天愛她,不由得艷頰微酡,微羞地咬著唇斥道:「你們胡說八道些什麼!」

   「我們可沒胡說,這男人愛女人有很多方式,可像大當家這樣不顧一切保妻子周全的愛法,我可真是第一次見。」二當家道。「我跟隨大當家這麼多年,他從沒替自己沒想過,將對我們的責任看得比什麼都重,但昨兒他決心送大夫人回王府時,先將我們叫了去吩咐後事,若他子時未回便要我們各自逃命去,他還對我們說道:『是我對不起大家,但現在我只顧得了她而已。』我們以為大當家是為了報復朝廷才娶你,其實在他心中,整個抗天寨加起來也沒有你一個人重要。」

   他說……

   他只顧得了她而已?穎青一陣心酸,卻又漲滿了甜蜜,真是個混帳土匪!

   她笑了出來,突覺天空地闊、處處生機,胸懷流竄著豪情萬丈。「穎青學過幾年兵法,以少勝多的例子從古至今不勝枚舉,再加上你們聰明絕頂的大當家在整座山頭佈置了諸多陷阱,等朝廷鷹爪來犯,咱們一定能勝!」

   聽她這麼一說,眾人不由得歡呼起來。

   帶兵要先帶心,穎青已成就了此點,她的天賦無法顯耀於邊關抗虜,卻在匪窩中身居主帥,帶領土匪與官兵廝殺,這樣的郡主怕也是古往今來第一例吧!

   勝與敗她殊無把握,但信心卻是先決條件,望著這群人,地知道必須戰到最後一刻。

   ***

   朝廷圍剿抗天寨的行動首攻竟招致慘敗,提督高鴻光率領的七千大軍死傷折損過半,而抗天寨依然屹立不搖!

   京城中人人議論紛紛,聽說官兵一入山便被引至狹隘內,遭撒油引火,倉皇奔逃時不但踩死同袍,也將火星快速地傳遞,連高提督都差點命喪抗天寨,只得緊急撤兵。而穎青郡主成了土匪首領一事,更令眾人嘖嘖稱奇。
  

   京城的耳語猶如公開的秘密,百抗大殺貪官污吏之舉本是大快大心,這賑災糧餉遭侵吞,分到羹的必不止被殺的兩人,大家都猜測著極力主張出兵挑抗天寨的大臣八成都有分,眾口鑠金,朝中大臣彷彿個個都有了嫌疑,更有人認為他們必是怕百抗天揪到他們的小辮子而去宰了他們,所以才先下手為強,這一番推論倒顯得朝廷非正義之師了。

   至於首戰告捷的抗天寨固然人人興奮,卻更加緊守備,絲毫不敢得意志形,只待儲備更多戰力,迎接下一回合的交戰。

   而數日只得小憩的穎青為了抗敵、也為了百抗天傷她的那番話,從那日起便沒再踏入房中一步。而百抗天那份位於高處、肩擔重任的苦處,幾日來她也同樣嘗盡。

   不知不覺間,她的腳步竟已走到了房門外,日思夜念的人就在一門之隔,她卻沒勇氣推門而入,踟躕間,忽聞成吟翠關心地問:「抗天哥,大夫人這幾日還是都沒來瞧瞧你的傷勢嗎?」

   「我這傷是小事,又何必她來瞧?」

   他淡淡笑道。原是希望她能離開這危險之地,但這番苦心依舊無法得償所願,唉……

   「抗天哥,只要你先低個頭,大夫人一定會原諒你的,她為了保住山寨吃也沒吃好、睡也沒睡好,我覺得你應該慰問她幾句,給她打打氣才對,更何況她今天還打了場勝仗。」

   「我跟她見了面只會惡言相向、針鋒相對,或許不見反而好。」百抗天淡淡一笑,在決定割捨她時,他已嘗過了極致的痛苦,這種僵局對他而言只是小巫見大巫。何況穎青也有她的驕傲,要她原諒他只怕很難,他更毋須在此時擾亂她一心抗敵的專注。

   不見反而好?!

   穎青聞言火氣頓升,誰想跟他惡言相向、針鋒相對了引她沉凝著俏臉終於決心推門而入,成吟翠見到她來,抿唇一笑立即識相地退出房去。

   然而一見他的面,她卻立刻消了火氣,他……看上去好多了,一時間她只顧得細細審視他的狀況,他的傷口漸漸癒合,人似乎也精神多了。

   他們的目光互鎖著,誰也沒有開口說話,持續沉默著。

   終於,他唇畔微挑,泛起了一個淡笑。「大獲全勝,我想應該跟你說聲恭喜。」

   他的笑容瞬間融了她的心,也擊垮了她的武裝,她撇了撇唇,道:「現在說還太早。」

   百抗天笑了起來,搖頭道:

   「你果然是我見過最固執的女人。」

   穎青走過去在床沿坐下,面對心愛的丈夫卻緊張得不知所措。「你……傷口還疼嗎?」

   「不怎麼疼了。」

   事已至此,要她回榮王府之事已徹底宣告破局,即便她是郡主之尊,怕也無法見容於王室了,所以他也只能打消逼她回去的念頭。但他們從來就不像尋常夫妻,也鮮少和平相處,就連當朋友都頗感怪異,更何況是重修夫妻情分?且如今她也算是有恩於他,一時間他還真不知該如何對待她。

   「那天在東廠,我不是故意打你的……」

   她情不自禁地抬起手想輕撫他臉上的傷,卻被他握住手腕,而後輕輕推開。

   「我知道,你是為了救我。」

   他淡淡笑了笑。他可是個年輕的男人,禁不起她的一絲挑逗與刺激,以往幾乎光是看著她便會產生慾念,她或許不瞭解,但他卻再清楚不過。

   然而這舉動卻傷了她,她雙拳緊握,怒道:「你嘴裡說知道,可心裡卻還是惱我,是不是?!」為何他總拒她於千里之外?!如果他對她有情……老天,萬一沒有,萬一他並不愛她,那怎麼辦?她又有什麼理由執意與
  他相守?

   「沒那回事。」

   他輕蹙起眉。

   「那你為何要說永遠也不想見我?我究竟有哪兒對不起你了?」她委屈的淚水在眼眶內打轉,想到他說過的話就忍不住想哭。

   「你沒有對不起我,是我對不起你。」

   百抗天輕輕一歎。

   聽著他誠摯的歉意,穎青忽然感到疲倦無力,她多麼希望能就此偎在他胸膛中,單純地做他的妻子,缺少他的支持,她覺得好苦。

   「我不知道自己還能撐多久,第一次上陣殺敵,火燒數千人的景象,我覺得好殘酷。」

   她的身軀輕輕顫抖,一心想勝時,體內彷彿有種可怕的動力驅策著,人命在戰場上比螻蟻還不如,然而當她回復為一個平常人而非主帥時,記憶中的影像卻成了一種煎熬。

   百抗天輕撫她的發,他能體會她所受的衝擊,然而面臨只能殺人或被殺的情況時,又能有什麼選擇呢?「既然選擇了這條路,你就必須堅強。」

   穎青衝動地投入他懷中,但怕碰痛他的傷,只能輕輕地偎著,不管她再怎麼堅強,總渴望他的慰藉。

   「抗天……」

   突覺血流開始奔竄,鼻中盈著她的髮香,百抗天不禁露出苦笑,下意識地與她保持距離,除了身處危急存亡之秋的因素外,也是抗拒自身對她的渴望,情感愈深愈濃,他心底的抗拒便相對強烈。他這一生已沒什麼不能失去,包括他自己的生命,然而若放任兒女之情蔓延,她終會成為他心中唯一的意礙,愈是愛她,他心底某種莫名的恐懼就愈深,是怕再失去生命相系的親人吧……

   像他這種沒有明天的土匪,便該無牽無掛、孤獨一生,所以他內心渴望她的感情,卻反而極力維持著她對他的恨,也將她的無情用來防堵自己的感情潰堤,本以為這矛盾在此劫後便將結束,豈料她……唉……

   當她的嫩頰軟唇觸著他的頸項,溫熱的呼吸輕吐誘引著他的敏感時,他立刻知道這是他自制力的界限,雙手握著她纖細的雙肩,輕輕推開了她。「你有時間就多休息,這場仗還不知要打多久,別累倒了。」

   再一次,他推開了她,穎青眼前泛起薄霧,凝著他顫聲問道:「你真的後悔那日在市集遇見了我嗎?」

   「是。」他平靜地應道。他情願兩人毫無瓜葛,永世沒有交集,也不致害了她。

   穎青高高揚起了手,卻停在半空中無法打落,眼前早已模糊。到了這種時候他竟還是對她如此殘酷,一絲溫情都不肯給!不管她付出多少他都不將她往心裡放,而他居然還平靜地等著她的手掌揮下,瀟灑淡然得可恨!

   「百抗天,我恨死你了!」

   穎青喊道,淚水再也忍不住滾落。

   百抗天輕輕地笑了起來。「你要打就快打,不打的話就去休息吧!瞧你眼圈都黑了。」

   「你……」

   她氣得胸膛起伏,忽然衝動地伸臂摟住他的頸子,紅唇猛然印上他的。

   她不信他真能無動於衷,不信他真的不想再要她,挑逗的舌尖輕吐,柔軟的身軀緊密貼入他懷裡,毫無保留地傾注甜美熱情。

   他倒抽口氣,驚愕得雙目圓睜,高傲霜冷的郡主化為嬌嬈熱情的美人,瞬間將男人收服於纖纖玉掌中,他情不自禁地含吮她珠潤溫軟的紅唇,舌尖與她火熱地交纏,大掌隔著衣料揉撫著她柔軟有致的曲線。

   穎青的胸口怦怦地狂跳,分不清是因燃燒的熱情,抑或是大膽放浪的舉動,然而她不後悔,更不想離開,輕柔而主動地咬吻他的唇舌,艷俏的臉蛋柔美得教人心顫,足以教任何男人瘋狂,甘心匍匐在她腳邊任她驅策。

   他的吻帶著壓抑而溫柔,穎青意亂情迷地軟軟偎在他懷中,雙臂勾著他的頸項,沒有熾烈的熱情,卻令她的心蕩漾在濃情汪洋中,心醉而滿足。唔,她喜歡他這樣吻她……

   一個焦急的聲音打斷了難得的甜蜜溫存,窗外的人大聲稟報道:「大夫人!寨外有人叫陣,二當家請大夫人趕緊出來主持大局!」

   穎青如大夢初醒,艷頰緋紅地離開他懷中,而他也彷彿尷尬地捂著唇,清了清喉嚨故作淡然地道:

   「你出去看看罷。」

   她離開床沿走了兩步,卻又忍不住回頭望他,偶然乍現的兩情相悅是她心底的渴望,可虛無縹緲的感覺也令她不安,她好想要從他口中聽到信誓旦旦、永生不棄的承諾。她怕自己此刻走出這間房,再見時又是那教她恨得牙癢癢的瀟灑。

   「大夫人,事態緊急,請大夫人趕緊出來吧!」門外傳令兵數度焦急地揚聲催促道。

   見她遲疑著不肯離去,他清朗的眸子閃過溫柔,揚起了俊逸的笑容道:

   「小心點。」

   穎青輕抿著唇,卻不禁漾開了甜笑,他的關心教她心頭暖洋洋地。

   「嗯。」

   ***

   抗天寨外,雙方隔著一段距離談判,除身上還掛著傷的高鴻光外,榮王爺竟也來了!

   這一次朝廷不再輕敵,著著實實派出兩萬精兵,好一舉除掉抗天寨,在此生死存亡的時刻,穎青心湖反而無限清明。望著父親臉上複雜的神色,她心中亦是五味雜陳,自幼讀聖賢書,天地君親師不可違犯,而今她叛了君、逆了父,父母的養育之恩她竟以不孝回報,心中又何嘗不難受?

   「青兒,你過來,只要你肯悔過,聖上就會原諒你一時的糊塗,你別再是非不分了!」王爺痛心地斥責道。

   「爹爹,這世間,誰是誰非真的那麼清楚明白嗎?抗天寨的人自給自足,所殺者皆是罪行重大的貪官污吏,從不枉殺一條人命,難道他們就該被趕盡殺絕?」穎青道。

   「青兒,你莫再冥頑不靈了!再戰下去抗天寨終究還是會輸,現在投降,為父定能保他們一命。」王爺嚴厲地試圖說之以理,然而穎青的反應卻是嘲諷地淡淡一笑。

   「爹,女兒並不天真,招降之後他們只有任人宰割的分,若你們今日來此的目的是這個,那就沒什麼好說的了。」穎青冷冷地道。

   「青兒!你連爹的話都不信了?!」王爺不禁臉色陡變,這就是他養出來的女兒!

   「郡主,在下以人格保證,抗天寨投降後絕不傷任何人性命,請郡主為寶貴人命著想,趁早化解這場干戈吧!」高鴻光也忍不住出言擔保。

   「狗官!我們不降便是不降,有本事就來宰了我們,不用說得那麼好聽,我們抗天寨的人吃狗官的虧吃多了,誰信你們誰就是王八龜孫子!」三當家大聲道,群匪立即紛紛附和,對王爺的提議絲毫不動心。

   「提督大人,請恕小女子直言,害諸多官兵喪命的,正是善惡不分的你!」穎青揚聲道,嬌嫩的嗓音透露出一股凜然正義之氣。「他們投身軍旅本該征戰沙場,對抗異族、守衛河山才是,如今卻對同胞干戈相向。而身為朝廷重臣本該以天下黎民百姓為念,可那些貪官卻只圖一己之私,不顧百姓死活,教河南饑殍遍野,餓死、病死路上的百姓多不勝數,這些數以萬計的性命,全都得算到做官的頭上!提督大人若是清吏,若有正義之心,那麼你的同僚知法犯法、殘害百姓之時,你又做了什麼?若朝中大臣儘是官官相護、文過飾非,天道正義又在哪裡?做官的殺好人是理所當然,土匪救百姓卻罪該萬死,這樣的朝廷、這樣的官吏,降來做什麼?!」

   隨行的士兵大多是平民出身,要他們攻打抗天寨本已是天人交戰,此刻聽穎青說得鏗鏘有力、擲地有聲,與抗天寨對抗的意念不禁更薄弱了。這些土匪千里迢迢特地跑到河南去,不是為了隨便殺兩個官吏,更不是要侵佔賑災糧餉,而是為了無辜的百姓啊!他們又怎麼能為了罪該萬死的狗官,對替天行道的英雄動手砍殺呢?
  

   然而王爺聞言卻怒氣填膺,低吼道:「青兒!你是糊塗了!你別忘了你的身份是堂堂的郡主,怎能對朝廷出言不遜?!」那可是殺頭的大罪啊!

   穎青深吸一口氣,突然朝榮王爺跪下,盈盈叩了三個頭,強忍著喉中的哽咽,堅決地道:「爹,請恕女兒不孝,從今天起,女兒再也不是郡主,而是抗天寨大當家百抗天的妻子,與寨中的眾人一般,是朝廷眼中的土匪了。」
  

   榮王爺聞言臉色一變,而抗天寨的眾人卻幾乎拍起手來,對穎青更是欽佩得五體投地。

   忽然四周沉靜了下來,只見一匹駿馬緩緩策來,馬上頎長落拓的男子臉上掛著瀟灑的笑,儘管臉上傷痕未復,卻有種頂天立地的豪邁氣勢。

   「大當家!」抗天寨眾人歡聲雷動,還沒開戰,卻似乎已打了勝仗。

   「抗天……」

   穎青愣愣地凝望他馳近她身旁,低聲道。「你的傷……」

   他的傷勢明明還那麼重,連起床都有問題,如今踏上戰場,卻彷彿生龍活虎,穎青的擔憂深藏於心,她知道他的出現足以打擊敵軍士氣,以及振奮抗天寨人心。

   百抗天握了握她的手,甚至還調皮地眨了眨眼睛。「青青,咱們……同生共死吧!」

   他……

   是特地出來與她同生共死的嗎?

   天在旋、地在轉,陽光如此燦爛,一併融化了她的心。干軍萬馬都不在她眼內,現在就算要她立刻赴死,也沒有任何遺憾了。

   百抗天轉頭揚聲道:「提督大人,抗天寨或有滅寨之日,天道卻無淪喪之時,朝廷一日無道,我便一日抗天,少了一個抗天寨,五湖四海將會有更多的抗天寨!」

   他的氣勢震懾了敵軍,兩軍對壘,未動手,卻已先分了一半勝負。

   高鴻光神色陰狠,呼喝一聲。「無恥匪類!死到臨頭竟還敢口出狂言!」

   他一聲呼喝,戰事一觸即發,頃刻間箭羽齊飛,殺聲震天,戰事方酣,抗天寨眾人奮力死守家園,他們憑恃著優越的地形與訓練有素的陣容,令官兵雖死傷無數,但抗天寨畢竟人單力孤,大軍壓境源源不絕,敵人彷彿殺之不盡,寨眾只得節節敗退。

   忽然,有一大隊人馬自外攻入,官兵立即腹背受敵,陣腳也亂了,混亂中只見援軍約有五千之數,穎青更加揮舞著旗幟,指揮寨眾進攻退守,目光卻離不開身負重傷的百抗天,雖然他箭矢連發、枝枝奇準,但她卻明白他重傷後強撐得辛苦。

   外援有如及時雨,百抗天撐著最後一口氣,看著敵方主帥高鴻光與一蒙而男子捉對廝殺,只見那男子憑著手中一柄摺扇,將護衛高鴻光的官兵一個個打落了馬背,高鴻光奮力揮舞著大刀,但在男子摺扇俐落精準的攻勢下,越打心越驚,越打手越軟。

   百抗天一眼便認出蒙而男子正是葛翊,所謂擒賊先擒王,主帥一死何愁大軍不退?此機不可失,他咬牙將弓拉滿,用盡生平的專注與氣力,箭矢如流星般激射而出,瞬間射穿了高鴻光的頭顱。目的達成的那一刻,彷彿所有力量都已離他遠去,他只覺眼前一黑,神智暈眩,朦朧中彷彿聽到穎青神魂俱裂的尖叫,他閉上了眼睛……他的身軀跌落,魂魄彷彿騰空飄蕩,他想再睜眼看穎青一眼,然而他已無能為力……

   ***

   「你們這是在做什麼?!」

   穎青擰緊秀眉斥道。

   「大……大夫人。」房中的眾土匪慌慌張張地直立,豪邁的土匪在她面前似乎全成了做錯事怕被責罰的小孩,那張嚴肅的俏臉比鞭子還有用。

   「抗天的傷還沒好,你們在這兒吵吵鬧鬧地,叫他怎麼休息?」

   「是,大、大夫人說得是。」

   「還有,大當家傷好之前,不准有人邀他喝酒!」穎青瞪著他們藏在身後的手,而被識破的土匪們只能尷尬地傻笑。

   「是,我這就把這條禁令加入寨規,誰違犯就得受寨規處置。」二當家說著,又轉頭朝群匪高聲宣佈。「誰敢讓大當家喝酒,我就揍得他三個月下不了床,聽到沒有?!」

   群匪立即大聲應和,沒一人有意見,好像穎青說的話就是聖旨一般。

   唉……

   抗天寨現在可是女人的天下了。百抗天撇了撇唇,這些傢伙拍穎青馬屁也未免拍得太響亮了一點!

   「還不出去加強守備,讓你們大當家好好休養,呆在這兒做什麼?」

   穎青秀眉一蹙,群匪立刻一哄而散,沒一個敢留下來再跟百抗天說半句話。

   半月前當百抗天一箭射穿了高鴻光的腦袋,官兵沒了主帥登時大亂,加上葛翊所帶領的數千名援軍大量湧入,敵軍兵敗如山倒,死的死、逃的逃,抗天寨的危機暫時解除。

   那時,看著百抗天倒下,她的世界彷彿也已跟著崩塌,如果不是隋神醫不枉神醫之名,妙手回春地診治,救回了他的命,那她……想到這些,穎青仍然心有餘悸。

   現在朝廷已退了兵,但誰能保證沒有下次?她越想愈苦惱,此時房中只剩他們兩人,她想與他討論此事,結果他卻躺回床上,甚至閉上了眼睛。

   穎青氣悶地坐在床沿,忍不住推了推他道:「土匪頭,我把他們趕走了你不高興是不是?」

   百抗天睜開眼,唇邊泛起一絲笑意,淡淡道:「豈敢、豈敢。」

   她可以接受他的刻意捉弄,卻受不了他的冷淡疏離,忍不住怒道:

   「你同我說話定要這般氣我是不是?!」

   百抗天撐坐起身,見她動怒,俊逸的唇畔挑了挑。「你生起氣來真漂亮。」

   穎青的俏臉羞得通紅,想生氣,卻又甜絲絲地,真不知陔拿他如何是好。

   「抗天寨欠你一份恩情,只要你——句活,即便是上刀山、下油鍋我也必定替你完成,你有任何要求的話儘管直說,我絕沒有第二句話。」

   穎青知道他是認真的,就算她開口跟他討命,他也絕不會皺一下眉頭,可他的誠摯卻教她氣得想狠狠揍他一頓。誰要他報恩了?誰要他將她當恩人了?混蛋!到現在他還拿她當外人看,簡直教人氣炸心肺!

   她粉拳緊握,瞪了他好半晌,終於咬牙道:「是不是我要什麼都行?」

   「當然。」

   他微微一笑,這女人的刁鑽連他也無力招架,然而除此之外,他不知該如何回報、補償於她。

   「好!這可是你自己說的!」穎青——咬唇,道。「第一,你得把我的玉簪買來賠我!」

   百抗天原本嚴陣以待等著聽她故意刁難的要求,怎料她開出的要求竟簡單到教人錯愕,他不禁笑了出來。

   「行。第二呢?」

   「第二,不准你再把我送回榮王府!」

   她鼓著腮幫子悶聲道,見到他笑竟教她火氣頓減,美人一笑傾城,他的笑卻能讓人為之融化。

   「抗天寨眾都已被你收服,你要來要走訛敢說一句話?這點你根本毋須要求。」

   他淡淡輕笑道。

   穎青抿了抿唇,又道:「第三件事,不准你對其他女人動心,更別想娶小妾!」

   百抗天抿唇強抑即將泛開的笑意,這女人的要求怎全都是這些微不足道的小事?

   其實除她之外,世上還有訛能教他動心、為之瘋狂?

   「可以。」

   他答應得爽快,豪邁落拓之氣頓顯。

   「第四……」

   穎青凝了他一眼,艷頰突地微紅,菱唇數度開合,彷彿接下來的話令她難以啟齒。

   百抗天忍不住問道:

   「第四是什麼?」

   「第四……」

   她為難地咬著唇,終於下了重大決心,一口氣快速地說完。「我要生孩子!」

   他不禁一愕。

   「什麼?」

   他是不是聽錯了?!

   穎青蹙起了眉,既然開了口就絕對要貫徹到底。「我說,我不喝藥了,我要孩子!」

   只見他眸色轉深,一語不發不知在想些什麼,她不禁顫聲道:「你……你不答應?」

   她要孩子,自然是要生他的孩子,他凝望著她,心底有種莫名的震顫,卻說不出是何滋味。

   「為什麼會想生孩子?」他不自覺地柔聲問。

   「因為……」

   她眼眶一紅,有股衝動想將心底話全都說出來,她不要再暖昧不明,她渴望相屬,一如世間所有的恩愛夫妻。「因為我們沒有剪不斷的關係……」

   是癡心吧!才會想與他永世糾纏,孕育共同的骨血,他剛強的心彷彿瞬間為之融化了。她的感情如此純真而直接,為了愛他而甘願拋棄一切,他又為何遲遲不肯接受?是卑微作祟,還是恐懼失去?

   向來他想做什麼便放手去做,明知殺那兩個狗官必招來天大麻煩,卻不認為她會在意生命中有沒有他的存在,然而她心裡竟渴望生他的子嗣,做他孩子的母親,這份癡心令他動容。他伸臂將她擁入懷中,溫柔地笑了笑,鐵漢已化為繞指柔。「第五呢?」

   穎青下顎靠在他肩上,胸口竟緊張得狂跳。「你答應了?」

   「嗯。」他笑了笑,靜靜地任懷中的溫暖馨香沁人心底,一點一滴滿溢。

   穎青緊盯他微笑的俊容,美眸因激動而濡濕,顫聲道:「你將我當作你的妻子了?」

   百抗天撫著她的嫩頰,在她唇上吻了吻。「你本來就是。」他低柔笑道。

   穎青綻開了絕美奪目的甜笑,淚水不知為何卻掉了下來,雙臂摟著他的頸項,主動親吻他的唇。

   交纏的眸光溢滿深情,擁吻的唇舌溫柔繾綣,唇畔揚著抑不住的笑容,兩顆心蕩漾在無邊無際的暖洋中,緊緊纏繞……

   」唉呀,我們來得真不是時候。」突如其來的笑語打斷了兩人的纏綿,他們窘紅著臉分開互擁的身軀,殺風景的三個傢伙正是冉誠、葛翊和袁河寄。

   「你回來得還真是時候。」百抗天撇撇唇,瞪著葛翊道。那日葛翊帶人來解抗天寨之圍,儘管蒙著面,但他的身影、武功,他一望便知。

   葛翊俊魅的臉上揚起瀟灑淡笑,眸中帶著輕諷,手中摺扇一轉,道:「你這抗天寨出了事,我還能悠悠哉哉地遊山玩水嗎?」

   百抗天撇撇唇,哼道:「到了千鈞一髮之際你才回來,實在教我感動,你是打哪兒找來這許多訓練有素的幫手?」瞧那日的陣仗,這數千人可不是倉促成軍的。

   「你在河南成了英雄,我自然從河南找幫手了,那兩個狗官在河南作威作已久,看不慣他們兩人卑劣行徑的同道之士早已秘密訓練了民兵,只是苦無機會取兩人狗命,此次知道抗天寨有難,便主動要求前來了。」葛翊寒淡一笑。「若不是我把朝中受賄官員名冊及證據帶回來,你道朝中主導此役者為何肯甘心收兵?」

   「朝廷不攻寨了?」穎青問,這才是她多日煩惱的源頭,死了一個高鴻光並不能解決事情。

   冉誠微笑地點點頭,葛翊則寒淡道:「年輕人血氣方剛,是該受點教訓。」

   百抗天雙眸一瞇,這傢伙拿了三分染料倒老實不客氣地開起染房來了!

   「抗天的傷好多了吧?」冉誠微笑問道,太清楚這兩個拜把兄弟的性情,若百抗天身上無傷,他們八成早已動了手。

   「已好得差不多了。」

   「三哥,二哥這回帶了河南的幫手進京,消息傳開後,各地人馬陸陸續續前來支援,瞧陣仗怕已有三萬人了吧!擠得京城內外熱鬧得緊,他們可等著三哥的傷好,率領他們在大江南北廣設分寨呢。」袁河寄笑道。

   百抗天哈哈大笑,對穎青道:「土匪婆,現在抗天寨你當家,看你的了。」

   穎青艷頰微紅,抿唇笑道:「這是男人家的事,你別問我。」

   」唉呀!見三哥、三嫂鶼鰈情深,真是教人好生羨慕呢!」袁河寄笑嘻嘻地調侃道。

   聞言她俏臉更紅,連爽朗豪邁的百抗天也不禁有些窘迫,其他三人見狀不禁逸出高低不等的笑,這對夫妻面對千軍萬馬能夠面不改色,卻教兒女情長折低了頭。

   「我去吩咐敏兒沏壺茶來。」穎青紅著臉起身。現在她為夫拋棄榮華富貴之事傳得天下皆知,在這幾個大男人面前,還不被取笑個夠?

   但她才剛站起,卻立即被百抗天給攔腰摟進了懷中,教她羞得雙頰發燙、心跳加速。

   百抗天則挑眉道:「他們馬上就要走了,不喝茶。」

   「老三,保重身體啊!」葛翊笑著譏誚道。

   聽出了他的弦外之音,穎青只恨不得有個地洞鑽,都是百抗天當著人前摟摟抱抱,害她連抬頭見人的勇氣都沒了,但偏偏心中一點也不覺討厭,唉……

   見百抗天危險地瞇起眼睛,冉誠在他發火前笑道:「那我們就不打擾了,等抗天傷好,你們夫妻一起到『誠意莊』來,寄弟還等著補喝你們的喜酒呢!」

   「沒錯、沒錯!」袁河寄笑嘻嘻地附和。

   終於,三人抱拳告辭離去了。穎青忍不住一拳捶在他胸膛上,紅著臉罵道:「都是你啦!」

   百抗天捂著被捶處,臉上顯現痛楚之色,輕咳道:「你想謀殺親夫啊……」

   穎青緊張了起來,焦急地查看他的傷勢,難過後悔地急問道:「很痛啊?你忍耐一下,我立刻去找隋神醫……」

   突見他抿唇忍笑,她才發現自己被耍了,美眸瞬間燃起怒火,他居然敢利用他的傷戲弄她!

   「臭土匪!你這大混……」還沒罵完,唇陡然被狠狠封吻,嬌軀亦被壓入床褥。

   「凶婆娘,你這張嘴除了罵人還可以拿來做別的事。」他輕笑著吻住了她,彷彿這才是她的嘴該做的事。

   穎青血流加速,臉也紅了。「土匪,你……」朱唇旋又被深吻。

   這時間隨時都可能有寨中兄弟來找他們,她想告訴他時間不適合,但抗拒的意念卻被愈吻愈弱。

   「咱們來生孩子吧!」百抗天在她耳畔笑道,她又是羞又是好笑,隨著羅衫盡解,卻漸漸被熱情淹沒。

   被這土匪劫了心,才終於知道什麼叫幸福,儘管未來可預見風風雨雨,但只要攜手便無所懼。

   她深情的眸光溫柔地望進他清澈的瞳中,纖柔的手指交握著他的大掌,緊緊地纏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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