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這樣最好吧,白奇哲想著,現在他們再共處於同一屋簷下會過於尷尬,連招呼也打不出來,疏遠一點,保持一定的距離,也許時間會沖淡這一切的不愉快。
陽光燦燦,將秋水梨花帶淚的一張臉孔映照得格外蒼白,她默默地在父親身後等著,一雙淚眼卻注視她待了十多年的「家」。她在一夕之間忽然成熟不少,雙眸明亮輕柔果如一江秋水,人如其名。
儘管頭上仍紮著一圈紗布,紅雁的蘋果頰已漸漸轉為紅潤。瞧她在白奇哲身後,仍小心翼翼地盯著秋水,就知道她對這位少女仍懷有一絲恐懼。
秋水忽然向前,筆直地看著白奇哲。「請讓我跟她單獨說幾句話。」
白奇哲環著紅雁腰際的手本能地收緊,他想開口說「不」,可是看到秋水平靜而充滿懇求的眼光,卻猶豫起來。
「白奇哲?」紅雁一直盯著他。看見他溫柔且示意向前的眼光,才敢鬆開抓著他的手,怯怯地往秋水靠近一步。
其他人紛紛識相地往後退,好讓她們兩人方便說話。
「我想我該對你說聲抱歉。」秋水第一次能如此心平氣和打量對方。她原本也不是那種心思惡毒的女孩,只因一時衝動才鑄下大錯。
「對不起。」秋水「咚!」她一聲雙膝跪地。「真的對不起,我不是——不是——」她不知不覺開始啜泣,她對紅雁真的是一時鬼迷心竅,被嫉妒沖昏了頭,才會犯下那種大錯。
紅雁雖然不諳人情世故,但隱隱約約地,卻也能感覺到秋水先前那種惡意的確是衝著她來的。看著眼前的秋水聲淚俱下,本性善良的紅雁也不忍心,遲疑了一會兒,她還是移動了腳步。
「不哭不哭。」紅雁也跪在她身前。「不哭呵,乖乖呵。」
秋水破涕為笑,為了她流露出的天真、關切而感動。
她開始瞭解一向冷峻、獨來獨往的白奇哲,為何會為她動心。
「秋姊姊……」紅雁被這個突然的擁抱壓得差點喘不過氣,詫異之餘只能呆呆看著秋水那張激動得又哭又笑的臉。
「謝謝你……」
※
日是悠閒的翡翠季節,草原兒女婚嫁的最好時機。
在倫哈卡貝草原上,快樂的種子正不斷飄散。喜訊就似傳遞快樂的蝴蝶,以「倫哈卡貝」為圓心往外擴散。婚禮按習俗連續舉行三日。「倫哈卡貝」四周的草地開始張起一座座皮帳蓬,吊馬桿上栓著匹匹健壯漂亮的馬兒,草地旁就放著一排排華麗的鞍轡韁繩,儼如騎具展覽會。對老一輩來說,是團聚、拉攏彼此的好機會,而對年輕一輩來說,則是互相炫耀、難得一競高下的機會。許多年經漢子可以由「比搏技」這項競賽,吸引姑娘的注意力。
白父帶著白奇哲來來去去接待賓客,年輕的婦女進進出出,不停端酒上菜。晚宴一過,銀婚特釀的甜酒便源源不絕供上台,一時之間人手一杯,開始酣暢閒談起來。
「好久不見了,闕興兄。」白父一見老友,熱絡地寒暄。
紅光滿面的五十餘歲男人豪爽地拍拍白父的肩。「真是恭喜你,白老,先祝白家多子多孫,「倫哈卡貝」年年報豐!」他領頭舉杯,博得眾人一致喝采。
「謝謝、謝謝!」白父抱拳揖禮。「小老兒承讓了。大家干啊!」
酒酣耳熱之際,有人突然發現一件事。「闕老,怎沒瞧見您小兒子?」
「哎,甭提阿聖那小子,他一直跟我鬧,說要去俄羅斯和那裡的人做生意,我不答應他。結果一交夏,他就給我跑啦。」
「哎,您何必氣成那樣,阿聖會發財回來,也許還會娶個白呼呼的老婆咧。」
「松小子!你長大嘍,讓我瞧瞧,你這肌肉壯的!」
「阿雀,再給我提壺酒來。」
「胡大娘……」
「唱曲兒的姑娘來囉!」
四、五名穿著花俏的少女帶著簫、小花鼓以及馬頭琴,展開迷人宛軒的歌喉,甜甜地唱出婚禮的慶頌;皎潔的星光及月光撒下祝福的光芒。
唱曲的姑娘都是遠從千里外的都會請來。京調、花腔、中國戲曲乃至西洋歌劇一手包辦。唱到興頭處,聽眾會用力擊掌拍膝,應和拍子大聲唱和。
叮咚叮咚叮!叮咚叮咚叮!
山海關外有三寶
人參、貂皮、烏拉草
山海關外有三傑
東白、西闕、南皇甫
山海關外有三境
猿谷、冰崖、百草地
叮咚叮咚叮!叮咚叮咚叮!
婚禮的第二天便是送親隊伍的遊行。通常是由新娘家出發,午後必須抵達牧場的附近紮營。但是紅雁的情況特殊,所以隊伍是從「倫哈卡貝」出發。
由皇甫蘭領頭的送親隊伍是歡樂的高潮。隊伍馬匹一律健壯雪白,乾淨之色澤乃象徵新娘的純潔貞節,而在馬尾繫上的閃亮緞巾表示喜慶。在馬籠頭上載滿美麗的花朵,在馬鞍、馬轡等鑲上琉璃珠扣,在馬脖子上戴著珠寶及鈴鐺裝飾的佩帶,均表示該戶人家的大富大貴。每家牧場娶親時可都希望大肆風光一番哩!
白家這場婚禮可是辦得簡單華麗又隆重,也算是沖淡對鍾瑞失蹤的哀傷,以喜沖哀。
當紅艷艷的晚霞塗滿整片天際,迎接新娘的人們便開始大放鞭炮,期待著隊伍趕快從遠方的地平線出現。根據古老的習俗,新娘首次接近婆家牧場,必得面對旭日東昇的方向,以求家業的繁榮及蒸蒸日上。
來訪的賓客都急著想一探這聲名四播的新娘芳顏,他們成群結隊圍觀著,對著金髮紅唇的新媳,發出驚異的讚歎,艷羨著白奇哲。
皇甫蘭攙扶著紅雁做完一連串的儀式:舉酒、行曲膝禮、獻酒,紅雁在一一指點下總算順利完成。
「賜——酒。」
一隻大托盤盛滿十二杯晶瑩美酒,代表婆家長者為新娘洗塵的賜酒。
「來。」皇甫蘭牽引紅雁將酒一一潑灑於草原上。一來表示其謙虛為禮、不敢當的態度;二來表示為婆家的牧業祈福。這均是流傳已久且高貴的禮節。
「去哪裡?」發現不用再上馬時,紅雁可真大大鬆了口氣。這兩天來她一直坐在搖來晃去的馬背上,屁股坐得好痛。
「去找你丈夫嘍。」
於是皇甫蘭便牽起紅雁的手,將她交予她一生一世的夫婿——白奇哲。
身邊的人立刻蜂擁而上,一睹白家二少爺的婚禮。
好不容易擺脫執意要鬧洞房的起哄人群,一身錦袍的新郎雖疲倦,卻容光煥發。他輕輕關上新房的門。
檀木傢俱散發出新漆的油味,牆上掛著「百年好合」、「早生貴子」等喜貼,桌上則擺著鮮花及酒菜。
新床在裡邊,紗幔罩住一襲嬌小的身影,她端正地坐著。她在等我,白奇哲心中浮現無限的滿足。她是我的人了,一生一世的。
取下冠帽,他掀開紗幔。「紅雁?」他方將手搭上她的肩,她整個人就往前斜傾,嚇得他急忙攙扶。
她睡著了……
白奇哲盯著她的睡容,又好笑又放鬆地舒了口氣。怪不得她睡得死死的,婚禮可是很折騰人的累,連他也快倒下去了,得回頭謝謝一直替他擋酒的老哥。
將手臂抄到她膝蓋下,他輕輕地將佳人放到床上,再細心地脫掉她的鞋子。她嗯了一聲,很不舒服似地拉拉胸口的衣服——也對!領子這麼高這麼硬,睡起覺來絕對很難受。他開始解開她紅嫁衣的花樣釘,上衣很快地褪下——她又動了一下,裙子因扭動而捲到大腿上——也對!穿這麼繁重的裙子一定不好睡。主意既定,他的雙手自動自發開始動作——五分鐘不到,一個曲線畢露的睡美人就粉嫩嫩地呈現在他眼前。
天老爺!他只敢再瞥那誘人的春色一眼,就急忙拉上被子,深吸一口氣。
就只差那麼一點,他就變成撲向小羔羊的大野狼!他仔細端詳著她那張俏臉,情難自禁地湊近她,在她嘴上輕啄。這兩片紅唇鮮紅欲滴,嬌嫩如花瓣,一次的滋味猶嫌未盡,所以又來了第二次、第三次……直到她發出細微的呻吟,他才發現自己的手正覆在她的胸脯上……
咦?它是什麼時候溜過去的呢?他盯著自己的手,慢慢地抽開它。
再看看熟睡的新娘,他安慰自己不需「急」於一時,反正來日方長,機會多得很……他飛快地脫掉衣服,鑽入被窩中,並且不忘先熄掉燭火。
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白奇哲心滿意足地擁著她,漸漸合上了眼睛。
「嘻。」
似乎有什麼東西在搔他的癢。白奇哲悄悄打開一條眼皮隙縫,在心中微微發噱。他細細打量著紅雁那張臉,上面寫滿了對他的好奇與愛意。她想做什麼?
「白奇哲?」紅雁伸手捏捏他的臉頰,感到十分有趣。她拉高他兩邊嘴角的肌肉,他的表情就變成笑臉小丑,博得她一聲格笑。她再用手掌推擠他的臉頰肌肉,嘴巴就鼓得好高,又引出她一陣笑聲。
我是玩具嗎?白奇哲頗感興味地想著。既然如此,我就不客氣囉。他已經發現紅雁這種居高臨下的姿勢,原來是她趴在自己胸膛上所造成的,所以他只要垂下雙眼就能肆意打量那玲瓏纖細的曲線,在他面前輕柔款擺。她雙腿分開棲坐在他的腰間,些微的挪動即擾得他心猿意馬。
紅雁的肌膚如象牙一般潔白光滑,金色的秀髮閃動著誘人的光輝,此刻她一雙湛藍的大眼睛,正毫不害羞地望著他,這姿態、這模樣,使他一股慾望直線上升。
「白奇——呀!」他一個翻身將紅雁的嬌軀壓制於下,紅雁一句話語音末落,像斷了線的珍珠夏然而止。他強而有力的身體如火般熾熱,他需要解放……
紅雁不但不覺得壓迫,更不覺得難受;相反的,她的體內還迴盪一股酥酥麻麻的熱流,令她臉紅心跳。
「白……奇哲?」她連他的名字都喊得羞羞怯怯,小女兒的嬌態表露無遺。
「叫我奇哲。」他的唇滑過她秀氣的纖頸,含住一邊小巧的耳垂。
「嘎?」她有些困惑地詢問。她的身體微微輕顫,回應他親匿的愛撫。
「叫我奇哲。」他再度要求,將手伸向紅雁的頸子,擁她入懷並親吻她。他的手伸進她的髮絲間,另一隻手則溫柔地撫摸著她的胸部。「我現在是你的丈夫了,不可以再叫我「白奇哲」。」他可沒見過哪家媳婦是連名帶姓叫自己丈夫的。
「奇……」她無法說話了,此刻一開口只覺呼吸急促。他在吻她的耳朵,吻她的脖子,不停不停不停地往下吻。原來,可以親吻的地方不只是嘴巴呢!他的唇如細雨般灑滿她的身體,舌尖的挑逗令她心跳加快。她感到一股火焰猛然升起,熱流貫穿了她的身軀,她再也無法克制自己的喉嚨,忍不住嬌吟出聲……
「奇哲!」
她呼叫他的名字,感到體內有股熱流不停挪動。她需要他、她需要他……
「紅雁!」白奇哲以吻封住了她的呼喚,今夜,他要做她唯一的男人,也是她此生永遠唯一的男人……
「再見!」皇甫蘭仍不停回頭揮手道別。「有空歡迎到皇甫家莊玩喔!」
一旁的皇甫松亦微微頜首,姊弟倆的身影愈來愈遠,終於消失在地平線的另一端。
「紅雁想他們。」金髮的少女——哦不,該說是少婦了,此刻正跟在夫婿身邊,看來有些悶悶不樂,兩手不停玩著上衣下擺。
「下次我們去他們家玩好不好?」白奇哲對妻子閃亮柔順的長髮可以說是玩上癮了,愛不釋手哩。「走吧,我帶你去玩。」
紅雁發出一聲歡呼,頓時又恢復她的本性,遺忘了剛剛那股離愁。
「倫哈卡貝」的右方是一片蔥茂的森林。在牧場的習俗中,新婚夫妻要一起騎馬到牧場四周的森林、小河、草原等處上香,祈求皇天后土及草原上的祖先保佑他們。白奇哲將她從馬背上抱下來,含笑看著這個新婚燕爾的小妻子。
白奇哲中規中矩地上完了香,身邊那個好奇心旺盛的嬌妻,早已如脫韁野馬般跑遍了整片草原。她奔向那一大簇一大簇花叢,不一會兒功夫就摘了滿懷的花。她左手抱滿了紫丁香,右手抱著一束鈴蘭,可雙眼還貪心地瞥著野玫瑰呢!
「紅雁給奇哲。」她興沖沖地將花束往他懷中一塞,又蹦跳地跑開。
把我當成花籃兒?白奇哲搖頭,下次記得準備得齊全一點。也許不只要帶花籃,在野外用膳也可以考慮考慮。
「奇哲,有水!」小小的腦袋瓜兒忽得從花叢中又冒了出來,臉上還掛著晶瑩剔透的水滴。
「那叫做「溪」。」白奇哲乘機機會教育一番。森林旁綿延著一條溪流,吸引了紅雁的注意。
「是「水」哇。」紅雁困難地寧起了眉。「會動的水哇。」
她也沒說錯。白奇哲含笑走過去,摟住她的小巧纖軀,鼻尖蹭著她的鼻尖。「對,是水;會動的水叫「溪」、「河」、「江」、「海」、「泉」、「瀑布」……它們都是會動的水。」
紅雁顯然不太同意他的說法。她抓起繫在馬鞍上的水壺,拿下來後用力左右搖晃。
白奇哲大笑起來。「對,這個水這樣也是會「動」,不過這不算。」他對她搖頭,並且左右搖動食指向她示意。
紅雁不服氣地嘟嘴。
「來。」他牽著她的手走到溪水旁,引著她的手浸入其中。「知道嗎?水自己會動,有沒有這種感覺?你不用去「搖」它,它還是會動。」
「噢。」她似乎頗覺失望,也許是因為無法證明她的話是對的吧。她喪氣地把頭垂得低低的,白奇哲開始有點擔心了。
「紅雁?」他想看清楚她的神情,亦順勢俯低臉龐。
「哇!」紅雁呼地抬起臉,出其不意地將雙掌偷偷擁滿的水,「唰」地一下灑了出去,晶瑩的水珠猶如天女散花,灑了他一身。
「哇!」他也大叫,不防她會有這樣的攻擊!
「哈哈!」她樂得大笑,為自己成功的「偷襲」得意非常!好好玩呵!
這小妮子!抹抹臉上的水,他抬頭看看她明亮又謹慎的藍眼。
紅雁已經準備好隨時拔腿就跑。殊不料白奇哲忽然軟軟地往後一仰倒在地上,嚇得她馬上站起來,跳開兩步。不對呀!她還以為白奇哲會和她一一樣,對自己潑水才對!他怎麼——
整座森林靜悄悄的,偶爾傳來風吹過樹葉的沙沙聲、幾聲馬兒的嘶叫,還有天空不知打哪傳來的鳥叫聲。
紅雁咬著下唇,突然發現四周靜得可怕。而且四下無人,只有她與白奇哲……。她有點害怕地看看四周,很慢很慢地往躺在地上的人靠近一步、又一步。這種情況有點熟悉,當初紅雁在猿谷發現白奇哲時,他也是昏迷不醒……
「奇哲。」紅雁怯怯地叫著。
他一動也不動。
「奇哲?」她再縮短一些兩人的距離,叫著他的名字。
躺在地上的人依然沒反應。
「奇哲?」這回她蹲了下來,湊近他的臉龐左瞧右看。
她皺起眉,伸出手指戳戳他的手臂。見到他仍緊閉雙眼,一絲不安開始循著她全身細胞擴散。
「奇哲?」她拉扯他的手臂,力道愈來愈大,但是白奇哲像死了一般一動也不動,紅雁好怕他真的出了什麼意外。
她哭得很傷心,眼淚撲籟撲錄地直落,看得一旁裝死的白奇哲快要笑出聲來。
「不哭不哭呵。」他不忍再捉弄這個可人兒,伸手將她擁入懷裡,一張說不出歉意的唇以行動表示緩緩吻掉了她的淚珠。「我沒事,紅雁,我沒事,我是跟你玩的。」她的臉色慘白,雙眼不敢睜開,她這回真的是被白奇哲整慘了。
「哇!紅雁、紅雁怕怕啦!」當她發現白奇哲平安無事,她反而哭得更凶,完全不如他預料中的破涕為笑,白奇哲這下子也慌了,手忙腳亂地安慰著她。「不怕不怕,紅雁不怕!」她可是在為他擔心嗎?雖然有點不應該,但他的心卻開始飛揚。紅雁這種表現,是不是代表他在她的心中真有一席之地?
「紅雁怕怕啊……」另一方面,紅雁被他突來的擁抱抱得差點喘不過氣,她愣了一會兒,好像想通了事情的前因後果,立刻對他鼓起脹脹的腮幫子。
「不要!」紅雁忽然推開他,白奇哲彷彿從雲端墜落,錯愕地望著她。
「為什麼?」如果他沒記錯,她可是比他更愛這種摟摟抱抱的肢體語言喔。
「紅雁怕怕。」她氣呼呼地回答。「奇哲開、開開開玩笑,紅雁不笑笑,紅雁很生氣。」
「紅雁很生氣嗎?」這下子疑惑大解,他卻想逗逗這個小女娃。「為什麼?」
這句問話暫時成功地驅走她的怒氣。是哦,為什麼?歪著腦袋想了老半天,末了她依然搖頭。
「紅雁不肯告訴奇哲啊。」白奇哲一副非常委屈的小媳婦樣。「紅雁討厭奇哲嗎?」白奇哲這種撒嬌似的語氣,真的是開天闢地以來頭一遭。倫哈卡貝草原上的人打死也不會相信,白二少有如此為女人折腰的一面。
「不不不。」紅雁急忙搖頭。「紅雁喜歡奇哲,好喜歡好喜歡。」
「那紅雁為什麼生氣?」
「紅雁……紅雁……」她努力想表達內心的感受。「因為奇哲、奇哲,紅雁不喜歡奇哲這樣跟紅雁玩。」紅雁認真地頜首。「這樣紅雁會怕怕。」
白奇哲在那雙藍眼睛中看到了無邪的真誠。得妻如此,夫復何求?紅雁只是不懂得人類談情說愛的方式,但並不代表她不懂得愛的真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