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倉促成行,但是荷包中滿滿的銀子讓她信心滿滿。
擱在房裡的信只簡單寫著她往西域尋父去了,只要找到父親,立刻返回中原。至於親事,請沈家另覓佳人,她和沈子熙絕無發生樾矩之事,無須沈家負責什麼。
心裡讚許著自己的瀟灑明快,卻又對將和沈子熙永不再見,覺得若有所失。
「不可能的,我不會對這個登徒子動心的!」她深吸一口氣,隨隊出發。
雖然黃土路滿是灰塵,嗆得人難過,但是剛上路的興奮,沖淡了這份不適,也沖淡了離家的愁緒。
晚上夜宿客棧,商隊中有些情竇初開的姑娘家、商旅帶著的年輕妻子、不服老的半老徐娘,在她拿下頭巾用餐時,死命的盯著她瞧。
公孫鳳表示友善的一笑,立刻引來一票娘子軍圍著她嘰嘰喳喳的噓寒問暖,惹得那些丈夫、父親們白眼頻頻!她只好尷尬的告退回房。
第二天出發時,對那些男子們明顯的敵意,她裝作若無所覺;對那些女子的慇勤,她敬謝不敏。
這麼一來,女的不能接近、男的又對她一副不屑模樣,讓她才出發一天,就覺得旅途孤寂。
只有一位名喚沈福全的,正是那天在西市差點撞上的魁梧小哥,偶爾會跟她說說話,關照她的生活起居,但是又保持著有禮的距離。
第三晚,已接近荒漠地帶,商隊裡忽然傳來騷動的聲音,原來是一家大商行帶著大批人馬加入。
「聽說是沈家。」一個老爹說道。
「有他們一起走,這趟路放心多了!」另一個中年行商摸著鬍子說。
「聽說沈家大公子隨隊到西域呢!」年輕的小哥立刻插進來說。
聽到這,公孫鳳幾乎跳了起來。糟!難道他追到這裡,要捉我回去成親?
公孫鳳正想著如何隱匿行蹤,就聽到旁邊的小姑娘輕叫一聲:「好俊的公子喔!」不用問,也知道沈子熙朝這裡來了。
看來躲不掉了,深吸一口氣回過身來,正好聽到他低沉的聲音喚道:「公孫兄!」聽到他的聲音,公孫鳳的心突地多跳了一拍,心中竊喜:他喜歡自己,不遠千里的追來了!
「總算追上你了!聽岳母說你往西行,剛好我也要回西域,正好同行!」岳母?誰?他成親了?他真的另覓佳人成親了?這麼快?怎麼她才離開,他就另娶別人?
滿腦子的混亂和震驚,讓她沒有聽出他的話中玄機。
覺得心突然失落了一角的公孫鳳,想和身旁的一群小姑娘一起走開,敷衍的回道:「是啊、是啊!在此巧遇。」一邊忙不迭的跨步回屋裡,盡可能離他遠點。
「不是巧遇,是我特別追上來的。」聞言,她戛然停下腳步,驚訝的看著沈子熙。「你怎麼知道我往哪走?」對於留書拒婚一事,她不敢提,畢竟附近還有別人在場。
「岳母特地要我與你同行,順便一起打聽岳父的下落。」他複述一遍,好笑的看著她一頭霧水的模樣。
「你的岳父也在西域——還真巧呢!」她心底納悶著,腦子裡還是一團亂。
「不是真巧,我們找的是同一個人。」沈子熙雙眼燦然的回道。
「誰?」公孫鳳更掩不住好奇。
「公孫磊!」
「啥?!」她驚訝的雙眼發直。公孫磊是他岳父,那他娶的難不成是翎兒?怎麼可能?翎兒才九歲啊!
「小舅子,別懷疑,我正是公孫鳳的新婚夫婿!因趕辦婚事,才沒有跟你一起出發,請勿見怪,」一雙眼促狹的看著她。
公孫鳳幾乎昏了。夫婿?她什麼時候跟這個災星成親了?!
沈子熙拉著呆掉的公孫鳳往投宿的客棧房間走,「我們慢慢說!」直到房門掩上了,公孫鳳還沒從震驚中回過神。
***
「這封信是公孫夫人寫的,你看了就明白了!」
鳳兒:在你離家當天,龍兒代你風風光光出嫁了。
婚禮相當盛大,全長安城的人都知道,公孫鳳嫁給沈家大公子了。
女兒出嫁,為娘不知該如何敘說內心的感動與不捨,只求你幸福平安。
也希望能有你爹的消息。
娘字寥寥數語,卻像千斤重槌狠狠敲下,敲得她腦袋嗡嗡響。看了又看,這封信的口氣和筆跡都是娘親的。自己逃婚,龍弟竟然假扮自己嫁到沈家,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呢?
抬頭望向沈子熙,只見他已用完膳,正神色輕鬆的喝著茶,感覺到她的眼光,抬頭問她:「知道事情原委了嗎?」
「你明明知道跟你拜堂的不是我,還是照樣舉行婚禮?」公孫鳳不禁懷疑,他是不是腦袋有問題?
沈子熙帶笑望著她,「我只要讓長安的人知道我娶了公孫鳳就成了!這樣我就可以名正言順的尋妻了。」
「你為什麼非娶我不可?」
「待我梳洗完畢,再慢慢告訴你。」他雙手一拍,伺候的人迅速送來熱水。
看見他要解衣,她匆匆躲至門外。看到沈福全也跟著忙進忙出,才知道原來他是沈子熙身邊的人。
看到她瞭然的眼神,沈福全過來對她行禮,「見過少夫人!」
「原來你早知道我是誰!那天在西市遇見你,是他派你跟蹤我的嗎?」公孫鳳慍道。
「對不起,大少爺交代我跟著你,此次隨隊,也是他吩咐的,請少夫人勿怪罪!」沈福全一副無辜狀。
「請不要夫人長、夫人短的叫,我不是你家夫人!」公孫鳳還沒有從震驚中恢復。
「全長安城都知道了,少夫人已嫁入沈家,當然要稱你夫人!」沈福全理所當然的說。
她氣得直跳腳,本想掉頭離去,但好奇心還是讓她留了下來。
待人抬出熱水,她才又入內。看他一身清爽的穿著寢衣,坐在榻前,一頭長髮微濕的披散著,一派家居模樣。
這般俊逸的男子,是她的夫婿……公孫鳳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忘了問你要不要沐浴?進入荒漠可就沒有機會好好的沐浴羅!」
「不用了,我剛剛才梳洗過。」公孫鳳找了離他最遠的椅子坐下。
「你坐那麼遠,我怎麼告訴你事情的細節呢?」沈子熙拍拍身旁的位置。
亟欲知道事情始末的公孫鳳,只好心不甘情不願的慢慢挪近。
「你可真彆扭,怕我吃了你嗎?」
「才不呢!」公孫鳳匆匆在他身旁坐下,一股沐浴後的清香鑽入鼻端。
沈子熙把擦頭髮的布巾交給她,有求於人的公孫鳳只好乖乖的接過,幫他擦頭髮。
沈子熙滿意的閉上眼,任她擦拭頭髮,慵懶的把前因後果敘說一遍。
婚禮當日,他接到公孫夫人的緊急通知,知道她往西域去了,他立刻要求公孫家讓身材、面貌相似的弟弟假扮姊姊出嫁。反正外人分不清楚真假,只要全長安城的人都知道公孫鳳嫁給沈子熙,她怎麼賴也賴不掉。
「你怎麼會想到和龍弟拜堂呢?又怎會有把握找到我?」想到沈福全,知道自己問了。她的一舉一動怎麼都逃不過他的手掌心呢?她用力扯一下沉子熙的頭髮洩憤,又裝作很無辜的表情看著他。
他反手握住調皮的手,輕吻一下。
俏臉霎時飛紅,她羞得想逃開。
沈子熙拉回她,把她安置在自己懷中說道:「你已是我的妻子!」故意忽視她的掙扎。
「我沒有跟你拜堂,要找妻子,找龍弟去,放我走!」她扭動身體努力想掙脫,根本不曉得這樣只會讓他更無法自持。
「你這麼迫不及待,為夫的只好從命了!」沈子熙把她壓在枕上,在她耳邊輕聲說道:「過了今晚,你就是我名正言順的妻子了!」說著,對準正準備抗議的紅唇,狂野而充滿情慾的吻著。
才幾天沒見到她,他就想她想得快發狂,若非想名正言目順的擁有她,他根本無法按捺自己對她的掛念,留在長安冷靜的處理婚嫁一事。
這次他不再溫柔以待,急切而無法遏止的情慾從唇舌間強烈的傳遞著。
她有些愣住了,壓在身上的重量,讓她有些喘不過氣,他似乎急切的想將她的一切融入他的身體……
她暈眩又迷惘,在身上堅定游移的手雖隔著衣衫,卻像火燙過她的肌膚。她從沒經歷過的騷動,正悄悄由她小腹竄起。
她心裡明白,在小書裡看到的事情,即將發生在他們之間……
小書?夫妻間的事?突然想到他早已有一個深愛的妻子了,她立刻把頭一低,從他的腋下溜出他的懷抱。
「你怎麼可以這樣?我不是你的妻子,你的妻子已經死了!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公孫鳳躲在牆角控訴似的睨著他。
「你知道她的事?她已經過世五年了,現在你才是我名正言順的妻子。」
「你怎麼可以心裡有別人,卻還想跟我做夫妻?」
「你誤會了,事情不像別人說的那樣。」
「那事實是?」
「我不想重提往事。」他淡淡的回答。一直有所顧忌的往事,五年前不曾說破,現在,有需要鬆口嗎?眼前的嬌妻,對這事似乎耿耿於懷,為什麼呢?她不信任自己?
才見過幾面,她當然無法接受自己。他這麼說服自己。
他深吸一口氣,勉強壓抑自己滿腔的熱情。
「隨便你怎麼想,我絕不承認是你的妻子,也絕不會乖乖就範的!」公孫鳳狠狠的瞪著他,一副不馴的模樣。
「娘子,更深露重,你睡那邊會生病的!」沈子熙卻往床邊走,拉過被子,舒舒服服地躺上床說:「為夫的先睡了,娘子保重!連趕了幾天的路,真是累壞了!」說完,閉起雙眼,再也不理人了。
「怎麼會這樣?怎麼莫名其妙就嫁人了?娘、龍兒怎麼會聯合外人就這樣把我嫁出去了?」推不開被反鎖的房門,公孫鳳坐在椅子上自問,一夜無眠。
假裝睡著的沈子熙想道:不要嚇著她,反正來日方長,而且全長安都知道她嫁給我了,她賴不掉了!再想起亡妻,已是個模糊的影子,她帶來的恥辱和悲痛,早已不再那麼尖銳。也許等哪天,再跟她說這段往事。
***
騎上沈子熙替她帶來的駿馬,公孫鳳享受著乘風奔馳的快感。真想就這麼一路奔向沙州!
不過,她還是乖乖騎回頭。在邊關長大的她,明白單獨脫隊會有多危險。
回頭瞥見穿著尋常衣服和商隊一起前進的沈子熙,沒有錦衣華服,他依舊出色。迅風和他,構成一幅完美的剪影,看的她幾乎有些癡了!
「少夫人!少爺請你到馬車裡休息,以免過度勞累。」沈福全靠過來.指著沈子熙帶來的馬車說。
公孫鳳看著那輛大馬車。在沙漠裡乘坐馬車,既顛簸又酷熱,她才不願受罪呢!
「請不要叫我夫人!而且我也不累!」公孫鳳明白要求過沈子熙和他的手下,為著旅途方便,不可以洩露她的身份,而且她根本不想接受沈子熙的討好。
「可是,這是少爺吩咐的。」沈福全恭謹的說。
「既然你稱我為夫人,那聽好,我不想去!」公孫鳳有點不耐煩的說。
「是!夫人。」沈福全乖乖的回報沈子熙。
沈子熙遠遠的看她一眼,不發一語,隨即忙著照看隊伍去了。
中午,吃完昨日準備的乾糧、喝過皮囊裡的水,略事休息,隊伍又匆匆啟程了。
這幾個晚上,她都和他共用一個房間。明明有空房間,可是店家總是拒絕租給她,弄到後來,她都只能乖乖回到他的房間,窩在椅子上,熬過漫漫長夜。
連續幾夜未眠,眼皮越來越沉重,亮晃晃的日光,更照得人昏昏欲睡,在馬上搖搖晃晃的顛著,她一不小心,幾乎落下馬去。
忽然,一雙有力的臂膀撈起了她。
抬頭一看,沈子熙以一副無害的模樣看著她,「你差點落馬了!」
「放開我!」公孫鳳掙扎著想脫離他的懷抱。
「大家都在看笑話了。」沈子熙在她耳邊說。
「看什麼笑話?」公孫鳳展目一望,周圍的人都饒富興味的看著他們。
「我只是突然嚇到,沒事的。」公孫鳳尷尬的解釋,眾人才又繼續前行。
她低聲告訴沈子熙:「兩個人抱在一起,成何體統?」
「我是救你,怎麼把我說成登徒子一般?況且我抱著我的娘子,天經地義。」
「別忘了,我現在打扮成男人,是公孫龍,不要讓人以為我們兩人有斷袖之癖。」
「既然怕惹人非議,就乖乖聽我的話,到馬車裡休息,省得真落下馬來,跌得一身傷。」沈子熙誠懇的說。
公孫鳳真的累了,乖乖的上了寬敞的馬車,馬車上軟墊、枕頭、棉被一應俱全。公孫鳳一躺下,立刻睡得不省人事,連傍晚到了打尖的客棧,被抱下馬車,也渾然不覺。
旁觀的眾人!莫不稀奇的看著公孫鳳被抱在沈子熙懷裡的奇異景象。
待人冷淡而有禮的沈大公子,對人總是刻意保持距離;尤其對想接近他的女人,更是冷漠到令自認風情萬種、無人能擋的娘們卻步。他卻獨獨對這小兄弟噓寒問暖、呵護備至,雖然聽說是他的小舅子,但不至於有這麼大的差別待遇吧!
「他們的情誼真是非比尋常!」有人意有所指的說「是啊!」圍觀的人一起點頭附和公孫鳳在眾人的耳語中,酣睡著被抱入沈子熙的房裡。
***
澄澈的月光透過窗欞,灑在床上。
公孫鳳夜半醒來,聽到不屬於自己的均勻呼吸聲,才意識到身旁躺著一個人。
是沈子熙!害她嚴重睡眠不足的禍首。
公孫鳳躡手躡腳的準備溜下床,抬腳想輕輕的跨過他昂藏的身軀,卻被猛然擁入懷中。
「娘子終於願意和為夫行周公之禮了?」沈子熙在她耳邊說。
被抱著趴在他身上,對這尷尬姿勢羞赧不已、卻使不上力的公孫鳳,沒好氣的說:「誰是你的娘子?請放開我,沈大公子!」
「全長安城都知道是你啊!」他一翻身,將她壓在身下,公孫鳳連忙掙扎著挪動身軀。
「你不……」話沒說完,櫻唇早已被佔據,蓄意逗弄的舌,把她未說完的字句吞到肚子裡。
雙唇輾轉吮舔的誘哄,雙手柔情蜜意的憐愛,一時,她又頭昏腦脹了。
不,我不能屈服!她努力的告訴神志即將渙散的自己。
像是知道她心裡所想的,他更加用力的誘惑她。他毫不猶豫的拉開她身上僅著的單衣,手順著她柔滑的肌膚而下,握住她胸前圓潤的豐盈輕輕揉搓,然後低頭含住她胸前的粉色蓓蕾,惹得她一聲驚喘。
她急忙用手推他,卻被他雙手握住,他引著她的手到他身上探險,直到他腿間的昂藏……一邊持續對她胸前蓓蕾舔吮著。
她原本反抗的雙手,因感覺手底下完全不同於自己的結實肌膚,而停止掙扎。直到他引導她握住他腿間的堅實,她愣了一下,但立刻知道,那是小書上描繪男人讓女人滿臉曖昧笑容的東西。
敵不過好奇,她乖乖的順著他的教導—伸手進入他的揮褲,上下掏弄,感覺它在手中越漲越大,越來越硬。
胸前的蓓蕾在他反覆的吮吻挑逗下,又硬又痛,卻有一種的莫名快感逐漸蔓延全身,但她下腹卻是一陣空虛。嬌軀不自覺的挨著他輕輕款擺著,口中逸出難耐的嬌吟。
他抬起頭看著月光下的她,散在枕上的秀髮、迷茫的雙眼、皎潔的肌膚,皆閃耀著誘人的光彩,美得像是含苞待放的花朵,無言的邀請著他的採擷。
他推開阻隔兩人的衣物,解開她衣服的繫帶,用手侵入從無人到訪的秘境……
對身下被人入侵,她直覺感到害怕,身子瞬間僵硬。
「當我真正的妻子!」他已忍到爆炸邊緣,再不得到身為丈夫的權利,他懷疑自己是否還能活著見到明天的太陽。
「不要!」她清醒過來,奮力掙扎。
「你剛剛不是這樣的!」和以前妻子歡愛時,身下悚然僵硬的軀體的記憶倏地湧上心頭,他呻吟著放開她。
「我不是你的妻子!」她還想跟他講理,一邊整理幾乎已經全部離身的衣服。
「在世人眼中,你是!」他挫敗的低聲抗議。
「我們根本沒有拜過天地!」她已理好衣衫,端坐床上反駁。
和她堅決的目光對望一會兒,他捉起一旁的衣物,滿臉不豫的離開房間。
他一離開,她立刻癡了下來。如果他再堅持一下,她一定會屈服在他的誘惑之下,和他做了真正的夫妻。
一旦屈服,一輩子就只能當他的附庸,繞著他打轉,祈求著他的憐寵。
她不要過這種歡也由人、悲也由人的日子!
一想到這裡,她冷得直打顫。他才走開,她就想念他的體溫了。
她敲敲自己的頭,抱著被子蜷到椅子上,試著說服自己趕快睡覺。
過了一會,門被推開了,光聞氣味,她就知道是他。
「睡吧!在你沒有同意之前,我絕不吁矩。不要再睡在椅子上了,容易著涼。」沈子熙說完,就上床睡了。
跟他同房這麼多天了,她相信他說到做到。睡在舒適的床上,正是她這幾天夢寐以求的。她拉過被子,舒舒服服的睡下。
旁邊假裝沉睡的沈子照,則是一夜無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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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用一種全新的眼光瞧她,抽開對她身體的渴望,有她為伴,單調又漫長的旅途變得妙趣橫生。
光看她在隊伍前進間,幫忙處理旅途上遇到的瑣事:刷馬、餵食馬匹,尤其是她的最愛。那種邊哼歌、邊工作的快樂模樣,讓周圍的人都輕快起來。
心血來潮時和負責炊事的婦人搶著起火,婦人明白她的身份,自然不敢讓她幫忙;她用眼光向他求助,他點頭,婦人才敢讓她加入。
弄得灰頭土臉的她,費盡九牛二虎之力才把火生起,當場樂得又叫又跳。看著她滿臉煤灰的笑容,卻讓他覺得她的美,勝過精心裝扮的的美人千倍。雖然那餐飯大夥兒等得幾乎餓昏。
沒有千金小姐驕氣的她,雖然行事有點魯莽,卻善良又可愛。
她本來對他沒好臉色,但在他承諾絕不蝓矩之後,兩人恢復了初識時的輕鬆,在路途上、休息用膳時、晚上歇息前,他們隨時隨地恣意談笑。
聽他訴說著他在西域的所見所聞,她專注又好奇。
她談到家人時,活靈活現的述說,讓人彷彿親眼目睹。
他發現自己對她述說事情時瞬息萬變的表情十分沉迷!
他生平首次對一個人有著既憐又愛、既欣賞又有點氣憤的複雜情緒——
欣賞她的直爽,卻不喜歡她對周圍的男人露出爽朗笑容;氣憤她的不從,卻又縱容她繼續逃避行夫妻之實。
進入沙漠後,白天酷熱、夜晚奇寒無比,同眠時,她自然偎過來的嬌軀、身上的馨香,在在令人心神蕩漾。
他的身體尖叫著要她,懷中的柔軟也似在邀請他,但他知道,一旦順著身體的渴望做了,她和他之間好不容易營造起的和樂,也會毀於一旦。
懷裡擁著軟玉溫香,卻不敢妄動,他不禁懷疑自己的忍耐功夫,能達到何種境界?
看著月下對他絕對信任、毫無戒備的睡顏,這種身體的折磨就顯得微不足道,甚至讓他感到滿足。
「恩……啊……」鄰房傳來隱約的男女歡愛聲,讓他全身僵硬,他好不容易壓制的慾望,又熊熊燃燒起來。他不禁在心裡描繪兩人結合時,她婉轉承歡的模樣……
心隨意走,他低頭深深吻住渴望已久的櫻唇,雙手用盡全力擁住她,只有這樣才能稍稍終解他的疼痛。
睡夢中的她發出嚶嚀聲。
他抬頭一看,她正用不明所以的目光看著他。
「對不起!」他放下她,匆匆掩門離去。
對他突然離去,她不曉得該挽留或者做些什麼。其實剛剛鄰房的聲響已吵醒她,對抵著自己小腹的堅硬,她也早有所覺,但他們兩人之間那種一觸即發的緊張感,讓她不知該如何應對,只能繼續裝睡。
「嗯……啊……」持續傳來的聲音,讓未經人事的她,也隱約猜到鄰房正在發生什麼事。
她羞紅了臉,躲回被子裡。回想這段日子以來,他冷靜的處理身旁瑣事,好像所有的事情皆在他掌握之中……這麼出色的男人,她不是不心動。
她想念他的吻、他的撫觸,可是這些還是敵不過她心底的疑問:在他的心底,自己究竟算什麼?一個需要他保護名節的包袱,還是傳宗接代的丁具?這兩個答案都不是她想要的。
天亮了,才聽到他回房的聲音。
儘管一夜無眠,她還是假裝剛醒,給他一個甜美的笑容。
兩人剛建立起來的輕鬆氣氛,誰也捨不得打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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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沙暴啊!有沙暴啊!」前頭有人大聲喊著。
公孫鳳疑惑的望著碧藍如洗的遼闊晴空。哪有啊、而且那是夏秋之間才會出現的,春天時出現的沙暴,就像在大漠淋到雨一樣希罕,怎會如此「幸運」的遇上呢?
沈子熙立刻指揮手下,交代避難事宜,隨後來到她身旁,和她並騎,見他指揮隊伍時,對不意撞上的小姑娘露出溫和笑容,心裡奇怪的抽疼,令她刻意和他維持一段距離。
沈子熙並不以為杵,還是亦步亦趨地跟著。
「沈公子,走開吧!別人還需要你幫忙呢。」她奇怪的語氣,讓他抬起了眉。這小妮子在生氣,卻不知氣的是哪樁?
「你看!」沈子熙指著前方道。
順著他指的方向,漫天蓋地的黑暗襲來,隨箸呼呼的巨響,挾帶箸駭人的大量沙塵,本想躍下馬躲避的公孫鳳,被突然受到驚嚇的馬帶著跑開。
沈子熙見狀,一夾馬腹,連忙追上。追了一大段路,沙暴竟緊跟在後,眼見躲不過,他只好跳過來,推她一起跌到沙地裡,用他身上的披風蓋著兩人。
儘管有披風,還有偉岸的他護著,但沙打在身上的疼痛,還有呼吸間充斥口鼻的沙塵,仍讓她以為兩人即將身亡。
就在她痛苦的喘氣,以為即將窒息的同時,卻發現風似乎停了,但是護在她身上的他,動也不動。
她費力的挪動身體,推開壓在她身上的沉重軀體,一邊努力的咳掉口鼻裡的沙子,一邊低頭瞧他。
他滿臉的黃沙,連睫毛上都是厚厚的一層,更遑論口鼻了。
「你沒事吧?」幫他清理掉臉上的沙塵,她害怕他就這樣死了,對他萌生的情意,還沒告訴他呢旦他怎能就這樣死了呢……
瞬間被眼淚蒙住視線的她,沒注意到他微微震動的眼睫。
她哭著想到:也許吸出他嘴裡的沙,就能讓他活過來!
於是她立刻抱著他,低頭吸出他口鼻裡的沙塵,一邊吐掉沙子,一邊對他呢喃:「你不能死啊!不能死啊!你死了我就成了寡婦了!」
他突然笑出聲來,她愣愣的看著他。怎麼這麼有效,才一下就救活了?
「這個時候,你才承認是我的妻子,太好笑了吧!」看見他捉弄的眼光,才知道他是裝的,她立刻狠狠的把他摜在地上,掉頭就走。
「別這樣!當務之急,是找到大夥兒,趕快歸隊!不然,沒水、沒糧食,我們真要做一對陰間夫妻了。」他立刻跳起來捉住她。
沙暴過去,四周又恢復原來的平靜,天空藍得發亮,陽光熱得炙人,連腳底的黃沙也燙得讓人站不住腳。
剛剛的狂奔,已讓他們迷失方向,如不盡快歸隊,他們活下來的機會渺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