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他站在羅予曦所居住的大樓管理處前,高壯身軀兼以濃眉深鎖的姿態,讓人一見即生畏。
「我找羅予曦。」柯磊冷冷地對大樓管理處的人員說道。沒拿下墨鏡的他,看起來莫測高深。
「你是?」身著制服的管理人員,緊張地問道。
「我是她的作品代理商,柯磊。」他表情仍然一派漠然。
「請稍候。羅小姐,有一位柯先生找你,他說他是你的作品代理商……我知道了。」管理人員掛上電話,給了柯磊一個頗緊張的笑容。「羅小姐請你上去。」
柯磊點點頭,走上電梯,眉頭始終緊擰著。
他居然已經衝到她的家門口了!他怎麼會讓自己陷入這種情緒完全無法控制的情況裡?
真的擁她入懷,把她變成他的人,就能解決這一切問題了嗎?
他真的有法子不去在意前世的一切嗎?
柯磊還來不及想太多,電梯就已經抵達了她居住的樓層。
電梯門打開的那一瞬間,一個淡紫色的身影飛也似地朝他直衝而來。
多年的江湖經驗,讓柯磊背脊整個繃緊了起來。
他火速地往旁邊一閃,突襲的纖柔身子一時收不住衝勁,整個人倏地偏斜倒向一邊,眼見就要摔倒在地。
是羅予曦!
柯磊濃眉一擰,快手伸臂攪住她的腰,讓她免於跌落地面的慘狀。
「你搞什麼鬼!要是我把你當成要刺殺我的人,給你一拳的話,你現在就已經被我打到吐血了!」他開口便是一串罵,黑眸冒火地瞪著她。
羅予曦激動地仰頭看著她,雙手緊抓著他胸前的衣服。
「我……我……」她二丸眸子水亮,好半天還說不出話來。
「你給我閉嘴,氣喘過來之後再說話。」柯磊拉著她的手臂走出電梯,滿臉兇惡地命令道:「深呼吸!」
羅予曦乖巧地點頭,可她實在是太興奮,以致於連好好呼吸這件事都做不好。
「深——呼吸。」柯磊乾脆抓起她的下巴,強迫她跟著他一塊兒深呼吸。「吸氣、吐氣……」
羅予曦圓睜著眼,才吸了口氣,便一古腦兒地衝進他的懷裡,纖柔的手指緊緊地掐著他的衣服。
「我現在沒有法子深呼吸啊!我現在太高興、太高興了!你別生我的氣,我不是故意要闖進電梯裡嚇你的,我就是沒法子坐在屋子裡等你啊!」她迫不及待地一口氣把話說完,雀躍聲調早已不復平時的和緩。
「你……」柯磊低頭瞪著懷裡笑逐顏開的人兒,完全沒有法子阻止她的笑容滲透入他的骨血之間。
「傻子。」他扯過她的身子,緊緊地把她摟在懷裡。「傻子……」
「快樂的傻子,只會知道自己有多快樂。」她的臉緊貼在他堅硬的胸膛上,被他牢牢的擁抱摟得連氣都喘不過來。
柯磊望著她柔軟的髮絲,望著她牢牢偎著他的身影,他聽見自己心裡的防備決堤的聲音。
他只是一個有血有肉的普通男人,他只是一個獨行獨往了太久的男人啊!
柯磊挑起她的下顎,灼熱的唇印在她的額上。
她掉下了淚,因為他的溫柔。
他凝視她的淚眼凝然,伸手拂去了她眼睫上的水珠。
「不許哭了。以後跟著我,就再也不許你哭了。」他的眼神堅定得像是要許下三生承諾。
「我不哭……」她笑著,淚水一時之間卻無法說停就停。
含淚的笑容讓她的模樣更惹人憐愛了。
柯磊驀然低頭攫住她的唇,卻捨不得吻得太用力。
他輕啄著她的唇,用最寵愛的方式柔吮著她香軟的舌;他熾熱的呼吸溫炙了她的,二人的氣息至此再也分不清彼此。
這個吻並不需要灼烈如火,他們只是需要感受到彼此的心。
羅予曦攬著他的頸子,即便喘不過氣了,還是不願意鬆開手。
「知道我為什麼來找你嗎?」他的話輕吐在她的唇上,大掌輕撫著她的背。
「我不知道。但是你肯來找我,總是一個機會。」羅予曦仰起頭,雙手從他頸項移開,密密地握著他的手。
「你既然這麼在乎我,這些日子為什麼沒來找我?」柯磊問出他心中的疑惑。
「如果你對我們之間的事,仍然存在著那麼多的成見,我一再的主動,只會讓我覺得自己……」她的聲音漸小,臉上的表情也不自在了。「很低賤。」
「不准你那這些話來形容你自己!」他擰起眉頭,鎖住她的視線。
「我很難不那麼想。那天晚上,你不告而別,把我一個人留在飯店房間裡,雖然你早就告訴過我結局會是那樣,可我還是覺得被遺棄了。」她說得雲淡風輕,臉上的笑容淒楚地像隨時要落淚一般。「事實上,我覺得我的心痛得快死掉了……」
罪惡感排山倒海地湧入他的心頭,他握住她的肩,凝視著她的臉。
「為什麼對我這麼投入?我不是個好對象。」柯磊的薄唇抿得極緊。
「你是不是個好對象,應該由我來判斷,對不對?」舉起手,羅予曦的指尖滑過他的臉頰,迷戀著他男性的粗獷輪廓。「我在夢中見到你的時間太久了。我對你的樣子,我對我們之間的感情,都已經太熟悉了;這種熟悉,讓我在一見到你時,心中的感情就完全決堤,我從沒想過我會有這麼激動的時刻,可我完全無法控制。」
「那只是你的夢境。」他沙嗄地說道,心裡有一股不安的情緒開始浮動。
他早該知道她會看上他;全是因為那只白玉鐲作祟——柯磊低頭望向她纖柔手腕上的那只白玉鐲,深眸之中閃過一道利光。
「我相信如果二人都做了相同的夢,那一定代表了某部份的意義。我相信緣份。」她極度認真地說道。
「即使夢境的結局是悲劇?」他執起她的手腕,讓白玉鐲的冰涼沁入他的掌間。
「夢境讓我們的緣份從上一世延續至今,所以,我們更該好好的把前世的不圓滿化成圓滿啊!」羅予曦放柔了聲音,試圖用她的誠懇打動他。「和我交往,好不好?」
她捧起他的臉,要他只看著她。
柯磊失神了。在她這般柔情似水的目光中,他怎能再懷疑她的心呢?
「你一向這麼固執嗎?」柯磊拉下她的手,在她的掌心間烙下一個吻。
原來,有個人願意為了愛他而努力,是件這麼讓人感動的事。
「我擇善固執。」她著急地凝視著他的眼,想看出他的想法。「可以嗎?我們可以交往嗎?」
他失笑出聲,想不到這麼柔弱似水的小女人,卻有著這樣鋼鐵般的意志。
他一個大男人總不能比她還沒勇氣,對吧?
「我醜話說在前頭。」柯磊正了臉色,不打算讓他們之間有任何芥蒂。「夢中的你,背叛過我。如果我們在一起的話,我會用更苛責的態度來要求你的愛情。」
「沒關係,你可以盡量要求我。」因為他話中的可能性,她的眼底眉梢便全都是笑意了。
「我很霸道,我不會允許你注意到其他的男人。」他低語著,黑眸微瞇。
「你為什麼要擔心這點?」羅予曦不解地眨眨眼,櫻唇微啟道:「我不想看其他男人,我只想看你啊!」
柯磊低吼了一聲,將她的臉頰壓入他的胸膛中,以免她發現他有多為她心動。
原來,他不是那種狂野如風的男人,他不過是沒遇到讓他想停留的女子罷了。他現在就有股衝動想將她鎖在他的天地,不讓她接觸任何人。
她由內而外的無瑕美麗,只該由他一人專寵。
「我喜歡你這樣抱著我,這樣讓我覺得很安全。」她伸長手臂環住他的腰,開心得幾乎快掉出眼淚來。
「我不喜歡身體太差的女人。」他粗喝了一聲,感覺自己的心跳正在加速。
「我不是故意的……」羅予曦仰起頭,眼眸水凝地望著他,委屈模樣楚楚動人。
「所以,你把你的身體給我顧好!」他粗聲命令著她,口氣眼神儘是兇惡之態。「不准動不動就肺炎!不准吹風淋雨就生病!不准讓我擔心!懂嗎?」
「懂!」她立正站好,清脆地應了一聲。
柯磊被她一板一眼的姿態給逗笑了。
他挑眉睨著她,對著她勾唇一笑,臉龐頓時染上了一層難得的輕鬆,柔化了他那不羈的線條。
「那……你現在是我的男朋友了嗎?」她目不轉睛地看著他,心兒怦怦直跳。
「沒錯,你有意見嗎?」
柯磊低頭吻住她微笑的唇,打算再一次心醉於她的溫柔與美麗之中……
電梯門在此時打開了來。
柯磊感覺到一股不友善的視線朝著他們射來,他的手臂一抬,旋即防備地將羅予曦推到他的身後。
「你們以為你們在做什麼?」一個身著三件式西裝的修長男人,冷冷地望著他。
柯磊不客氣地回以一記凶狠的視線。這男人憑什麼一副把予曦當成所有物的模樣?
「予曦,這位是……」羅仕傑表情嚴肅地問道。
「我是予曦的男朋友。」柯磊沒讓她有開口的機會。他對於這個說話口氣命令味十足的男人,非常反感。
「你什麼時候交了男朋友的?」羅仕傑沒理會他,一徑對著她說話。
「我……」羅予曦從柯磊身後探出小臉,忙著要解釋。
「她沒義務向你報告。」柯磊打斷羅予曦的話。
羅仕傑停步在他們面前,二個男人四目交接,彼此都看對方極不順眼。
「身為予曦唯一的哥哥,她為什麼沒有資格向我報告?」羅仕傑語氣凌厲地問道。
該死!柯磊在心裡詛咒了一聲,抿緊了唇。
「大哥,他是柯磊。」羅予曦拉著柯磊的手,喜不自禁地說道:「柯磊,這是我大哥羅仕傑。」
「原來,你就是柯磊。」羅仕傑的臉色頓時變得很難看。
予曦前陣子生病時,嘴裡喊的正是這個名字。他問過予曦,可她對於她與柯磊之間的情份並不願多談,今天總算是見到面了。
這個柯磊,太剽悍,不適合予曦。
「我們到家裡坐著聊,好不好?」羅予曦掏出口袋裡的鑰匙,開心地拉著柯磊的手,往家門走去。「我煮咖啡給你和大哥喝,大哥剛買了一些很棒的咖啡豆。」
「我不喝咖啡。有中國茶嗎?」柯磊低聲問道,感覺背後有一道目光瞪視著他。
「沒有……」羅予曦開門開到一半,內疚地回頭看著柯磊。「大哥喜歡咖啡,我則喝沒有咖啡因的東西,像果汁啊、花草茶之類的。」
「看來我們三人之間沒什麼交集。」羅仕傑站在門邊,皮笑肉不笑地說道。
「我可以和予曦喝一樣的東西。飲料只是小事,生活、感情有交集就行了。」柯磊亦回以一記不太有溫度的笑容。
「我看不出你們之間可以有什麼交集。」羅仕傑說。
「這一點,不勞閣下費心了,不是嗎?」柯磊攬著羅予曦的肩,滿意地看到羅仕傑冷眸瞪了他一眼。
「哥,你幹嘛還站在門口?快進來啊!」羅予曦才走進客廳,馬上回頭喚著哥哥,接著又忙著把柯磊推到沙發裡坐好,快樂得像只採足了花蜜的小蜜蜂。「柯磊,你等我一下子喔,我泡我最喜歡的熏衣草茶給你喝。」
羅予曦緊捏了下柯磊的手,對他嫣然一笑之後,翩然地飛進廚房。
柯磊則對於一個昂藏威武的大男人喝熏衣草茶一事,在心中犯了一聲嘀咕。
羅仕傑在柯磊對面坐了下來,也沒主動開口。
柯磊雙臂交叉在胸前,打量起她家的環境。
客廳佈置得簡單且優雅,歐式的傢俱配合上中國絲綢抱枕,典雅而大方。
這房子的風格不像羅仕傑的冷傲,反倒比較像是予曦溫柔的品味。
這男人很疼她妹妹。柯磊看了羅仕傑不悅的冷臉一眼,再度地肯定了這件事。
「我不會把予曦交給一個我不接受的人。」羅仕傑直截了當地說道。
「只要她願意握住我的手,你接不接受與我何干。」柯磊也不客氣地回話說道。
他這人向來鐵齒,愈有挑戰性的事,他做起來就愈帶勁。
「沒有人會把一株柔弱百合栽培在高山懸崖上。」羅仕傑雙臂交叉在胸前,內蘊的神態讓他看來像個談判桌上的冷靜殺手。
「在溫室裡的百合,美則美矣,卻沒有新鮮的自由空氣。」柯磊的姿勢和他如出一轍,野性的面容卻讓他的姿態顯得挑釁且危險。
二個男人的氣質不一,然則,他們共同擁有的是對同一個女人的在乎。
「這株百合從一出生便待在溫室內,把她移植到高山上只是拿她的生命作賭注。」羅仕傑面無表情地說道。
「也許這株百合最適合生長的地方,正是高山。」柯磊不客氣地回答道,完全忘了自己先前曾經未經嘗試就否認他和羅予曦之間的未來。
「追求予曦的男人,從沒有一個敢在我面前這麼大言不慚的。」羅仕傑的臉色難看得駭人。
「我和她之間,從-開始就不曾平凡過。」柯磊這話說得倒是有幾分愴然及無奈了。
「我不冒任何風險讓予曦不幸褔。」羅仕傑果決地說道。
「那麼,你更應該讓她跟我交往,因為那是讓她死心的最好方式。我身上缺點無數,她也許很快地便會感到失望。」柯磊努力忽略著心頭閃過的失落感。
不,他今天既然坐在羅家的客廳裡,便不會讓予曦對他有失望的時候。柯磊極力說服著自己。
「你很會談判。」羅仕傑冷哼了一聲。
「謝謝你不跟我計較。」柯磊對他輕頷了下頭。真要一直在口舌上爭辯,他想自己不見得會是這男人的對手。
二個男人對看一眼,其實不無互相欣賞的意味。
「我不是會拐彎抹角的人,我也不會說什麼好聽的話。我掙扎了這麼久才來找予曦,正是因為我不想讓她的未來不快樂。所以,請你給我一個機會。」
柯磊從沙發上起身,面對著羅仕傑,做了他生平以來最標準的一個九十度鞠躬動作。
羅仕傑坐在沙發裡,在心中笑了。要這樣一個男人卑躬屈膝,的確不是件易事。
「希望你能說到做到。」羅仕傑淡淡地說道。
「我會盡力的。」柯磊挺直了身軀,知道這男人「暫時」是同意了他和予曦的交往。
如果羅仕傑知道在他和予曦的二人關係中,最怕受傷害的人其實不是予曦,而是他,不知會作何感想?
「喝茶了。」羅予曦端著圓托盤從廚房走出來,一看到客廳的情況,她的笑容中摻雜了些許詫異。「柯磊,你幹嘛站著?」
「我習慣站著。」柯磊做了一個不甚自在的聳肩動作。
「那就站著喝茶吧!」羅仕傑故意丟了這句話,大有看好戲的神態。
「那我也陪你站著,好嗎?」羅予曦端著一組淡紫手繪杯盤,巧笑倩兮地站到柯磊身邊。
羅仕傑見狀,也只能對著咖啡杯歎了口氣。
看來,他們家予曦是真的很喜歡這個柯磊。
只希望她和這個柯磊之間,順順利利,不要再因此而夜夜惡夢不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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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予曦這幾個月來都開心得像只小鳥。
因為柯磊在她身邊。
因為柯磊開始讓她走入他的生活之中。
羅予曦瞇著眼睛,趴在小型工作桌上,習慣性地要伸手去拿位在右手邊的焊槍,這才想起她現在不是待在家裡,而是坐在柯磊位於古董店二樓的私人住所。
一想到這裡,羅予曦典雅的臉龐亦益嬌艷,像夏日初生的荷。
她撫摸著工作桌上嶄新的耐火磚和焊槍、雜物櫃……每觸摸一樣,她的眼波就更加醺然若醉。
這裡是柯磊為她裝潢出來的工作間,所有她創作時所需要的工具,所有她夢寐以求的古董首飾圖鑒、研究書籍,全都陳列在工作桌邊的明式書架上。
她知道他捨不得她哭,可當他第一次帶她走進這個工作室時,她卻是無法自制地哭到視線模糊。
他是用了心在待她的!
羅予曦揉著眼睛,掩飾自己又在泛水光的眸子,可她的唇邊還是不自覺地漾出太幸褔的微笑。
他們交往了多久的時間,她記不清楚了。她只覺得二人像是已經認識了一輩子的天長地久。除了生活習慣略有不同之外,他的呵護備至讓她覺得自己是全天下最開心的女人。
她做古董首飾,而他很懂古董首飾。每次聽他向她解說著新舊鑲嵌法的不同,聽他述說著店內那些首飾的歷史,她就覺得自己好幸運,竟然可以找到一個能和她同樣為古董首飾而感動的另一半。
羅予曦回過身,偷偷看了柯磊一眼。
柯磊就坐在那張他最喜歡的太師椅裡,抱著一台筆記型電腦,像在計劃著什麼。
能夠和他一起工作,是件好開心的事哪!偶爾,當她感受到他正在注視著她時,她便連呼吸都要幸褔地歎息哪∼∼
羅予曦親吻了下手上的玉鐲,她輕哼著歌,拿起吹風機將蠟模溫熱後,她瞇著眼睛,一邊對照著設計圖,一邊在蠟模上按壓刻製出她想要的紋路。
她做得投入,不知道時間過了多久;不過,在拿起一柄蠟雕刀修整著蠟模形狀時,眼睛卻真的感覺到有點酸澀了。
她用力眨了幾下眼,蠟雕刀卻不小心刺到了手指。
「呀……」羅予曦痛呼一聲,急忙低頭查看蠟模是否有所毀傷。
「怎麼了?」
柯磊在下一秒鐘衝到她身邊,一看到她纖白的手指沾上了血漬,馬上橫眉豎目了起來。
「怎麼不小心一點!」他不高興地說道。
「一點小傷,不要緊的。」她安慰地說道,快手把蠟模放入塑膠盒中,冰入冰箱。
「什麼不要緊!你給我包紮起來!」柯磊皺著眉頭,從工作桌下方的抽屜拿出一盒大型急救箱。
「手指包紮起來,我就不能工作了。」羅予曦抗議地說道,卻還是乖乖地伸出手指頭,讓他用棉花棒幫她消毒。
「你給我休息。」
「手指頭被刺到就要休息?」羅予曦圓睜著眼,不可思議地叫出聲來。「那你自己為什麼不休息呢?你那天從摩托車上摔下來,傷勢比我還嚴重啊!你手臂上的擦傷好一點了嗎?」
那天他騎著重型摩托車,在書店外等她。豈料,她從書店出來時,喚了他一聲,他卻戲劇性地連人帶車往左邊一傾,在一聲劇響之後,翻倒在地。
「我不是叫你不准提那天的事嗎?」柯磊惱羞成怒地低吼道。
「你關心我,我也關心你啊!」羅予曦絲毫沒把他的怒氣放在心上,她蹙著眉,捲起他的衣袖,柔聲地說道:「我看看你的傷口好一點了沒。」
柯磊緊抿著唇,一臉不情願地任由她擺佈他手臂上的「小」傷。至於他耳朵上的微紅,他是絕對不承認的。
那天在街上,被她一聲招呼分了神。
她一襲粉紫色洋裝,站在書店前對著他又躍又笑的樣子,美得讓他目不轉睛。
所以,他的重型機車才會一時重心不穩,整個摔倒在地上。
他在千鈞一髮之際,從車上跳開,免除於被二、三百公斤的車身壓住的慘劇,手臂卻不小心在地上摩擦了一圈,留下了約莫二十公分的擦傷。
柯磊彆扭地看著她在他的「小」傷口上又是消毒,又是敷藥粉的。他真的必須承認他的英雄氣概在她面前全都變成了英雄氣短。
「包紮好了。」她巧笑倩兮地抬起頭來。
他吻住了她的唇,吻住了她的驚呼,他輕嚙著她柔馥的唇瓣,熱情地攫取她唇間的每一處敏感。一如慣例,這樣的吻會慢慢變得灼烈;一如慣例,她會在他的唇瓣開始襲向她的胸口之時,扯住他的頭髮低喊了一聲——
「不可以!」
「為什麼不可以?」他咬牙切齒地說道,手指仍然執意覆在她敏感的溫滑肌膚上。
「大哥說,在婚前不可以和你……在一起。」她紅著臉,呼吸微喘地小聲說道。
「那是你大哥不知道我們『已經』在一起過了!」
柯磊惡擰著眉,強忍住身下慾望得不到紓解的疼痛。
他暴躁得想抓狂,偏偏眼前的她是個水晶人兒,大吼一聲都可能把她吼碎。
「你不准告訴大哥我們在一起過。大哥會生氣的。」她纖長的手指覆在他唇上,擔心地瞅著他。
柯磊一個翻身,把她壓在身下。
她驚呼一聲,卻是無法阻止他的手指解開她胸前的衣扣。
在他的唇齒輕嚙住她粉色蓓蕾時,她咬住唇想忍住體內急竄而過的快感,卻不知道她那些未喚出口的低喃,反倒讓氣氛顯得更加誘人。
「我幹嘛陪你玩這種十八歲以下的遊戲?」柯磊灼熱的氣息吐在她的肌膚上,滿意地聽見她動情的低喘。
「因為你在乎我啊!」羅予曦的手指梳理著他剛硬的髮絲,溫柔地仰頭望著他。
柯磊抬起頭,瞪著她全心信賴的神態,他挫敗地大吼一聲,霍然站起身,快步朝著廚房走去。
他俯首在洗手台前,用大量的冷水沖著自己的臉龐,再從冰箱裡拿出一瓶礦泉水,喝掉了大半瓶,才算是稍稍平息了火熱的慾念。
「如果我不打算結婚,也不打算對你負責任的話,你怎麼辦?」他開始覺得不對勁了,她看似柔弱,然則二人之間的情勢,最後卻似乎都成了她的主導。
「你不心留拋下我的。」她說。
羅予曦拿起隨身攜帶的小手帕,站到他面前,踮起腳尖幫他擦去他額角、鬢邊的水珠。
「我還不想結婚。」他挑釁地說道。
「我知道,我不會逼你的。只要你一直陪在我身邊,我就心滿意足了。」她摟著他的手臂,唇邊噙著一抹心甘情願的笑。
柯磊瞪著她,直勾勾地瞪著她,瞪得她惴惴不安地抿住了唇,瞪得她不安地眨著眼,怯生生地問道:
「我說錯什麼話了嗎?」
柯磊抓過她,把她重重地摟到他懷裡。
她怎麼會這麼可愛!
他的生命中從沒有過這樣的美好,所以,他仍在適應之中。
他總覺得她隨時會從他身邊消失,他總是在等待她開口說「他們不適合」。
或許,前世的背叛仍然干擾著他的心,可她凝望著他的眼神是這麼深情款款,是這麼無怨無尤啊……
「為什麼一直看著我?」她柔聲問道。
「因為我想守護著你的一切。」柯磊將她擁得更緊,感覺她的心跳正輕擊著他的胸口。
前世,她有理由背叛一無所有的他,可今世的他,事業有成,他完全沒必要因為自卑害怕而推開她,不是嗎?
「那你會很辛苦,我身體這麼不好。」她仰起頭,朝他皺皺鼻尖,俏皮又清麗的模樣,惹得他忍不住啄吻了下她的唇。
「放心吧,我會把你的身體調養好的。」他撫著她柔軟的肌膚,說話口氣恢復成一慣的自信。對她,他心裡已經有打算了。「上海那邊有個中醫師,對針灸很在行。我有一回受了槍傷,雖然搶回了一條命,卻因為失血過多而病弱不堪,是他的針灸檢回我一條命的。我帶你到那裡待個二、三個月,一定可以把身子弄好的。」
「大哥不會讓我單獨跟你去大陸那麼久的。」她要的從來就不多,只要他願意把心思放在她身上,她就會很開心了。
柯磊望著她臉上心滿意足的笑容,自責感重擊上他的胸口。
他在這場愛情中,自始自終是個害怕過去記憶的懦弱者。可她,從不曾因為他的遲疑與不安而嫌棄過他。
如果在這世上,還有什麼事是他深信不疑的話,那就是——
羅予曦愛慘他了。
那他還在等待什麼?
柯磊挑起她的下顎,輕撫著她唇角微笑的線條。
他黑亮的眼毫不掩飾他對她的愛戀,就這麼露骨地鎖住她的目光,逼得她臉頰酡紅地垂下了長睫。
「丈夫和妻子一起到大陸待個二、三個月,合情合理,我不認為你大哥會反對。」他唇邊噙著笑,指尖輕逗她輕顫的睫毛。
「丈夫……妻子……」她一驚,驀地睜大了眼,結結巴巴了起來。
一股氣流在胸口亂竄著,心臟撲通撲通地亂跳著,她絞著手指頭,突然坐立不安了起來。
「是的,丈夫與妻子。」他執起她的手掌,讓他的指尖滑入她的指間,十指牢密地交握著。
「哪有人求婚是這樣……」她話才說了一句,淚水就滑落了臉龐。
「你不願意嗎?」他心一沉,表情凝重地看著她。
「我願意!我願意我願意我願意我願意……」她一連迭地說道,整個人跳入他的懷裡。
她覺得自己等待這一刻,已經等待了千百年了!
「沒人告訴過你要含蓄一點嗎?」他笑著,任由她像個孩子一樣地在他胸口磨蹭著。
她搖頭又搖頭,仍然又哭又笑的。
「我們真的要結婚嗎?真的嗎?你不後悔嗎?」她看著他,沒有法子阻止自己不去問這個問題。
「我不會後悔。」柯磊肅然地說道。
「我們要改變夢境的結局了,我們再也不會擁有分離的結局,對嗎?」她把臉頰倚在他的手臂上,任由他結實的雙臂將她抱個滿懷。
「也許吧!」他似乎有一段時間沒作過那個夢了。是因為在愛情中心滿意足了嗎?還是因為白玉鐲物歸原主了呢?
「一定不會了,因為我們已經在一起了。」她肯定地說,拉著他的手覆住她腕上的白玉鐲。
柯磊擁緊她,並沒有接話。
夢境中的前世畢竟太玄妙,超出他所能掌控的範圍。
然則,他此時想和她廝守的慾望,強烈過一切。
那些夢境,他現在可以全當它們是個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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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月之後,柯磊和羅予曦結婚了。
羅仕傑一開始並不贊成,畢竟柯磊有過相當不良的背景,而羅予曦為了哥哥的不贊成,那幾日哭成了淚人兒,一個不小心又生了場病。
某日,柯磊私下和羅仕傑聯絡,羅仕傑對這個男人才算真正地放下了心。
柯磊夠坦白,當著柯磊的面,把他這些年的經歷說得一清二楚。
柯磊甚至沒隱瞞他的仇家陳火木在復原之後,對於羅予曦蠢蠢欲動的惡行。他也坦白地告知羅仕傑關於他找了保鑣保護羅予曦一事,並用自己的性命和榮譽來擔保她的安全。
柯磊沒想到的是——他這樣的坦白,卻讓羅仕傑大為讚賞了。
羅仕傑唯一的要求,就是柯磊不得再涉足任何與黑道有關的古董買賣。這點要求近乎刁難,可是柯磊為了羅予曦,他答應了。
婚禮之上,當羅仕傑慎重地把羅予曦的手交到柯磊手裡時,羅予曦淚水盈眶,而柯磊的眼神堅若盤石。
羅予曦右腕上的白玉鐲是她雪白臂套上唯一的首飾,她把白玉鐲當成是他們愛情的媒人。
她真的相信,她和柯磊會一輩子這麼幸褔下去的。
她沒預料到的是——
從新婚之夜那一晚開始,柯磊再度陷入惡夢之中,且夢境開始變成了另外一種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