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速辦──這是下場還好的。
旁邊另有一疊堆積如山的退件,從退件的數量和其中指正錯誤的嚴厲語氣,就能看出大人今日的心情特別不好,而且是非常的不好。
今日退朝後,有個中書省來的年輕官員因為說錯話,讓大人用殺人般的眼光直瞪出去,臨走前還在門口跌了一跤。
他們這些小小官員不禁感歎,大人要怎麼對待鄰近的中書省官員都可以,可是他們以後還要仰仗對方相互幫忙啊!
於是有人猜測,大人今日心情不佳的原因,該不會就是他們的好鄰居中書省鬧出來的吧?
但究竟是為了什麼事呢?
在樞密院當差的人都知道,齊大人是個有仇必報的人,不過平日裡還不至於無故欺負人,通常都是有人先開罪他,事後眾人才能從朝政的演變中得知。
齊大人他啊,就算是剷除政敵也是做得手段高超,不著痕跡的就將對方踢出京城,還有最遠被外放到儋州去的!
「好綠的額頭。」突然間一道清冷的男聲從門外飄入,聲音的主人也隨後出現在眾人面前。
好……好大的膽子。眾人不由得倒抽一口氣,在樞密院中敢這樣對大人說話的,也只有樞密副使歐陽大人了。
筆鋒一顫,齊日陽手下的公文被滴上數點朱墨,他頭臉上的傷是今日一早眾人的疑問,卻沒有半個人敢當眾問出口來。
「見過皇上了?」隨口丟出個問題,讓歐陽月暉分去些心思,免得問題又在他臉上的傷打轉。
「見過了。」他奉皇命出京,今早才回到京裡。說著說著,話又轉回齊日陽身上。「昨日很威風嘛!」指的是昨日他用一句話就鎮住眾人,還在短時間內恢復街上秩序。
啪!齊日陽似乎聽見自己青筋斷裂的聲音,低下頭後才發現,他居然將手上的筆給折了。
誰讓歐陽月暉哪壺不開提哪壺?想起昨日在大街上的遭遇,他到現在還想不清是怎麼回事,怎麼他就猛往這處探聽!
事實上眾人談論的都是他當機立斷,及時鎮住差點出現的暴動,他本人耿耿於懷的事情倒沒有多少人發現。
「昨日……」齊日陽揉揉額頭,思考著該怎麼將問題問出口。「除了新科進士遊街,還有什麼大事嗎?」
歐陽月暉挑眉,怎麼京裡發生的事問他這個離京兩個月的人?不過他倒是可以回答,反正齊日陽除了他之外,大概也沒有別的人可以問了。
「除了新科進士遊街,你在大道上又遇見什麼?」在自己的書桌旁坐下,滿意的發現齊日陽居然難得的有良心,將他的工作一併接手了。
「兩旁……有很多位大人的千金……」齊日陽停住,實在無法把昨天的遭遇說出口,被一堆姑娘胡亂扔東西可不是件威風的事。
「你忘了新科進士是最好下手的──」肥羊。要是能撐過今年,往後被眾位大人逼婚的機率就小得多了,最好的例子正坐在他面前,此人已經逃過了一十七年。「還是離你登科那年已經太久?」語畢,他不忘諷刺齊日陽。
「原來如此……」可是他被亂扔之謎還是沒解開啊!
「你多久沒睡了?」突然間歐陽月暉問了個不相干的問題,一旁眾人卻都能瞭解,齊大人深受皇上倚重,許多時候就連分外事務都需攬在身上,加上歐陽大人離京兩個月,這段時間以來齊大人恐怕沒能好好睡上一覺。
「每日都有睡。」齊日陽露出一個自嘲的笑,接著說:「每日都只睡了一個時辰。」
「你回去休息吧!剩下的我來就行了。」歐陽月暉眉一挑,一向冷傲的表情竟有些溫暖的包容。
齊日陽回以一笑,手撐著桌面站起,這才發現自己真的累壞了。「明日我們再談。」他從桌下抽出一份特別的公文遞給歐陽月暉。
「快回去吧!」沒有再多說,他直接坐到齊日陽才起身的位子,添了朱墨,忙碌的人這次換成他了。
一個是兩個月沒睡飽,一個是今早才到京城,一旁的文職官員不禁感歎,「大人」這種東西,還真不是人幹的。
◇◆◇
在皇城內繞了幾彎,欲從文德殿旁出東華門,他才進殿前大街就看見蘭心郡主站在那兒,左右張望的模樣煞是可愛。
她沒有在殿前亂走,但一臉好奇的模樣讓他覺得,她似乎會突然提起裙子,不顧一切的在整條大路上來回奔跑。
腦中浮出一個有趣的畫面,他忍不住遠看著郡主笑了。
不知道這個時候郡主進宮做什麼,而且她不待在皇后那兒,居然會一個人站在文德殿前?
也許是因為蘭心郡主是昨日唯一一個正常人,沒有瘋了似的朝他亂扔東西,所以今日他對郡主印象大好,感覺她特別可愛。還沒有想到要對蘭心說些什麼,雙腳就像有自己的意識似的,舉步朝她走了過去。
她應該不是在宮裡迷路,因為從內宮走到前殿也有段不小的距離,她到底在這兒做什麼?一想到這裡,他不由得加快了腳步。
「齊大人。」遠遠就看見齊日陽朝她走來,蘭心忍不住舉起手朝他揮了揮。
「郡主。」看著她熱情的模樣,齊日陽還真有些受寵若驚。
「你還沒回去啊?」蘭心熱絡的對他說著,即使兩人在今日之前談話次數屈指可數,她還是對齊日陽有種親切感,因為他是她表姊夫的大哥嘛!
任何人只要能和表姊扯上點關係,她都能衍生出喜愛之情,把對方當成自己人看待。
「我正要出宮,郡主在這兒是?」殿前空蕩蕩的,除了守衛的兵士外沒見到其他人。
「我在等杜公公,他拿皇后娘娘交代的補品進去,要我在這兒等他一會兒。」她還等著杜公公領她出去呢!
「皇后娘娘召你進宮?」皇后召皇族女眷進宮陪伴,本就不是什麼稀奇事,但讓郡主在這兒空等似乎有些奇怪。
「是啊!」蘭心朝他露出甜笑,在陽光下更顯燦爛。
她笑得──很開心的樣子?
看她滿臉笑容他卻直覺不對,總覺得郡主在聽見他的問題後,眼中似乎閃過某種光芒,臉上的笑更是刻意加深,想用一貫的笑容掩飾什麼事情?
齊大人的眼瞳好黑啊!而且目光更是熾人……總覺得讓他一看,她差點心虛得什麼都招出來,難怪她聽說齊樞密一瞪,是會讓人嚇得站不住腳的。
「郡主──」郡主在隱藏什麼?
「齊大人──」她得找點話讓他分神才行。
兩人同時開口,卻又在意識到對方時同時停住。
「郡主先說。」齊日陽看向她,有禮的讓她先說。
「昨日齊大人英勇的表現真讓人佩服。」先說些話哄哄齊大人,她一向慣於說些場面話。
「郡主昨日也在場,可知諸位小姐為何……」既然誇他表現英勇,為何還要拿東西丟他?
「齊大人有好好收著那些香囊、玉珮吧!」郡主笑著眨眼,一副可愛的模樣。
見她粉嫩雙頰泛著光芒,竟像顆桃子似的,讓他有股一親芳澤的衝動。
他怎麼會有這種想法?發覺到自己在想什麼,齊日陽猛然一震,不敢相信自己竟有這種想法,莫非是他太久沒有和姑娘家親近了?
不……不是,是他有生以來從未有過這種念頭,他怎麼會看著一個姑娘,就突然開始想像她嘗起來是不是甜的……
一定是郡主的臉看來像個桃子,他才會有這種奇怪的想像。齊日陽在心裡這樣拚命說服自己。
是了,都過午了他還沒用午膳,而且他最喜歡吃桃子了!
等等,他又想到哪裡去了!
「還好不是冬天。」蘭心再次開口,沒有發現齊日陽異常沉默的看著她。「不然她們可能連懷爐都扔出來呢!」
「懷……爐?」從想她的心思中一岔,奇怪兩人對話中為什麼會出現懷爐。
「是啊!齊大人沒念過詩經嗎?」郡主直逗著齊日陽,卻發現他臉上一點笑意也沒有。
「這和詩經有何關係?」懷爐和詩經有關係?他是真的弄不明白。
「詩經裡說:投我以木瓜,報之以瓊琚。齊大人不需要投木瓜,曲小姐她們就很喜歡你啦!」蘭心看著一向聰明威武的齊大人,怎麼覺得今日他很反常啊?
投我以木桃,報之以瓊瑤。他現在滿心滿腦都是桃子,不是木瓜啊!等等、等等!「喜歡我──」他不敢置信的岔了氣,沒料到竟會是這個答案。
聽見他驚訝的語氣,蘭心終於發現齊日陽從頭到尾沒弄懂過,那原先他到底以為那些玉珮是怎麼回事啊!
噘起嘴,她開始有點為眾家小姐不平了。「齊大人,你未免太不解風情了,她們那麼仰慕你,自然會希望送你幾樣貼身的東西存在你那兒,就當作留作紀念,讓你看見東西就能夠想起她們啊!」雖然平日裡她很少和各家小姐來往,但是對於她們的心思她還是摸得透的。
「我沒料到她們會是這番心思……」昨日沒有投玉珮給他的,就只有蘭心郡主了,想到這兒一股騷動直竄心口,他忍不住問她:「昨日郡主也是去選婿的嗎?」
「呵呵呵……」郡主笑了一陣,沒有回答他的打算。「你說話還真直接呢!」
哪有人這樣問話的,就算大夥兒都是去選婿,讓個男人挑明了講,怎麼好意思回答是呢!
他心裡一陣忐忑,不明白自己怎麼會有這種奇異的感覺,像是有人掐住他的心口又不給個痛快。
對了!想起原先郡主奇怪的模樣,他想問郡主因何進宮,怎麼會讓她給岔開話題。「皇后娘娘她──」
「齊大人,你的額頭受傷了!」蘭心不給他機會說完,竟在他說話時大喊一聲,一副驚訝的模樣。
她臉上還是掛著笑容,甜甜蜜蜜的模樣讓人猜不出在想什麼,突然表現出驚訝的神情也拿捏得恰到好處,他不信她是現在才發現他臉上的傷,這般突兀的態度更顯得她有事瞞他!
「郡主現在才看到嗎?」他往前跨了一步,刻意放低身子,一雙深邃的眼直看進她眼裡。
「呵!」她輕抽了一口氣,粉嫩的臉頰似乎更紅了。
一陣心慌意亂,蘭心微偏過臉,不敢對上齊日陽的眼,他怎麼這樣……臉靠得這麼近,她都能感覺到一股熱氣了。
這種狀況該怎麼應付呢?
父王說過宮裡的事太複雜,她只要記得迎人便是多笑少說,遇到問題便是先說些場面話,答不出來的問題就笑而不答,可齊大人這樣逼著她,她又不能笑個不停。
除了皇上和皇后,她還沒遇過敢這樣逼她的人呢!
「郡主……」他的臉又更近了一點,惑人的面孔在她面前放大。
她……她得做些什麼事才行!
「我替你揉揉!」一把按住他的肩,她用空餘的一手用力揉上他額頭的青綠,放足了手勁,定要他疼得說不出話來。
「喝──」痛得倒抽一口氣,沒料到郡主會突出奇招,竟這樣用力的揉著他的額頭,一副專注的模樣,像是沒有別的事能分去她一絲注意。
齊日陽一把握住她的手腕,不讓她再揉下去。
「齊大人,你別和我客氣,這傷不揉開是不會散的!」就讓她不知廉恥好了,她也不想和他靠這麼近啊!可除此之外又想不出別的辦法,反正他都靠上來了,不這樣阻檔他,他的臉還不知道會貼到多近。
「郡主,你沒有用藥酒是揉不散的。」只會揉得他發疼,恐怕明日還會是更可怕的模樣!
「用力點就揉得散了。」蘭心只得堅持下去,要是現在臨陣退縮,不就前功盡棄了嗎?她才不給齊日陽另一個機會逼問她,要是再讓他瞧下去,難保她不會老實的說出來。
「用力?」恐怕這才是她真正的目的,揉得他痛入骨裡,最好沒心思再問她。
「你別亂動啦!」齊大人好像認命了,那她再揉久一點,揉到杜公公回來。
大殿外,一名男子不敢置信的看著眼前景象,兩側的殿前侍衛也專心看著,一群人同時揉揉眼,然後確定沒有眼花──那個齊日陽、那個齊大人、那個齊樞密,他真的彎著腰任郡主在他額上猛揉,疼得齜牙咧嘴,卻又不願移開身子,依舊任郡主對他施展「暴力」。
「我得告訴皇上……」鄭指揮使茫然的轉身,腳下卻讓門檻一絆,他連忙穩住身子,急朝殿內去了。
「郡主。」認命的不再反抗,過了一會兒他就發現,她根本沒辦法持續出力,現在揉上他額頭的手勁,倒是恰到好處。「我已經不怕疼了,現在可以回答我的問題了嗎?」
「什……麼?」蘭心忍不住結巴,他早看出她的把戲了?
「你還不說嗎?」扯下她的小手,他挺直了腰,身子依舊靠她很近,給人十足的壓迫感。
怎……怎麼辦?慌張的四處張望,突然間,她竟發現皇帝站在大殿門口,滿臉興味的盯著他們。「皇上──」齊日陽還越靠越近,真是搞不清楚狀況。
「叫皇上也沒有用。」他用眼角餘光一瞥,心裡打算當作沒看見,皇上不就想看戲嗎?
好個齊日陽,不愧與他相識二十年,倒是瞭解他在想些什麼。「是你領郡主來的?」皇帝沒轉過頭,僅是輕輕朝杜公公說道,飄忽淡然的語氣讓人摸不清心思。
杜公公急得汗如雨下,皇帝才瞥見他的模樣,心裡就有了計較。
皇后又在打什麼主意了?
不理會大殿門口炙人的目光,齊日陽堅定的逼問著蘭心。「不說嗎?」
「不說!」他的語氣怎麼有些……曖昧,蘭心急得往他胸口推了一把,讓兩人隔開距離。
唉,堂妹生氣啦!皇帝可惜的搖搖頭,明白再無好戲可看,便朝杜公公冷冷說道:「還不過去!」轉過身子,悠然舉步循來時路回去。
好戲總不會持續太久啊!
杜公公急往兩人奔去,心中緊張得七上八下,不明白好好的事情怎麼會和齊大人扯上關係。
事情讓他插手,皇上不就會知道了嗎?
「郡主,奴才來晚了!」僵著一張白臉,杜公公刻意不去看齊日陽。
「不要緊,我們走吧!」蘭心露出甜甜笑容,方才展露的情緒又讓她藏在笑容後頭,事情終究沒讓他問出來。
「郡主──」齊日陽的聲音僵硬,一雙眼瞪得像要穿透她背後似的。
「我先走了,齊大人。」她笑著朝他揮揮手,然後轉身隨著杜公公走了。那抹笑竟混合了許多情緒,有得意、有失落,還有一絲淡淡憂鬱。
雖說她還是笑得和往常一樣,他卻能分辨出那笑容中每一分不同,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郡主。」他的聲音堅定,直追著她的腳步,兩人間的距離竟像不存在似的。
她一頓,又聽見他的聲音。
「你若有事,便到樞密府找我!」像是承諾,他不輕易這麼對人說。
她又舉步,離去的身影竟顯得有些狼狽,太過匆匆。
午後的日光照在她的裙邊,像灑上一層金粉似的,他站在原地看她離去,一時間竟移不開眼。腦海中映著的是她帶笑的表情,笑時紅潤的雙頰,讓他無法停止想像,吻上她會是什麼滋味。
齊日陽,將滿三十三歲的那年春天,看著每一樣事物,竟都像灑上了一層金粉般,開始在他眼前閃閃發光。
眉一皺,想起那個她以笑聲打發的問題。
她……她也是去選婿的嗎?
春天,不論是來得早還是晚,總是會來的!
◇◆◇
快步走著,陽光彷彿追逐著她的腳步,逃開什麼似的,她緊跟著杜公公,沒發現對方怎也走得如此快,兩人就這樣無言的踏著步伐,穿過了殿前大道,直朝宮門而去。
「郡主。」杜公公放慢了腳步,不再走得那麼急。
蘭心朝他微微一笑,一臉天真的樣子,心裡明白杜公公定是有話要說。
「皇后娘娘的話你可記得了!」尖細的嗓音有些脅迫的味道。
這是警告嗎?那麼方才杜公公讓她在大殿前等了那麼久,肯定是故意的,皇后要杜公公給她個下馬威啊!
「皇后娘娘說得很清楚,我當然記得她說了什麼。」她又笑,裝作聽不明白的模樣。知道杜公公是指她得遵照著皇后吩咐的去做,可她也沒向皇后承諾,杜公公能怎麼為難她?
「郡主明白就好,老奴勸您一句,不該說的話就少說為妙。」今日皇后說的話可別洩漏出去,要真讓別人知道就不知會出什麼事了。
「杜公公,我從來不亂說話的。」腦中想到方才杜公公看到齊日陽的模樣,就好像耗子見了貓,嚇得拔腿就跑,她忍不住為他方纔的反應感到好笑。
齊日陽很可怕嗎?怎麼她不覺得?
今日難得和他說話,反倒讓她覺得心口有些奇怪,只要他靠得近了,心就不由自主的越跳越快,像是要跳出胸口似的,讓人靜不下來。
而且,今天也是她第一次見到齊大人不同的一面,她從來不知道,外表英明威武的齊日陽也有被嚇傻的時候。
當他聽見各家小姐都很仰慕他時,竟露出一副不敢置信的表情,沒人朝他說過嗎?他長得很好看的,怎麼他對自己一點信心也沒有!
難道齊大人從沒想過要成親嗎?他應該早過三十了,就算那麼多姑娘喜歡他,可他要再拖下去就太老了。
今日他每個動作都帶著點逼迫人的味道,但那種霸道的親近,卻讓她討厭不起來。
就像是他的身子靠得好近,深黑的眼瞳直看進她心裡,她卻只能偏過頭,不知該怎麼回應他。
就像是他明知道她是故意揉他傷處,卻又彎著腰任她搓揉,非得從她口中問出答案來。
就像是他握著她的手,讓她覺得就連心口都燒燙了起來……
腦海中不停想著他的模樣,笑意就這樣湧上心頭,自然得毋需偽裝,從前他們很少單獨說話,怎麼今日他會逼著她,非要問出皇后說了什麼?
一想起皇后,一絲鬱悶不由得飄上心口,今日皇后對她半哄半迫的話語究竟是什麼意思呢?要她不許嫁給齊若虛?
不知皇后心裡在想些什麼,她從一開始就沒想過要嫁人,雖然父王要她從今次進士中挑出一人,但她也不知該挑誰好。
不如等到非選不可時,她再告訴父王想嫁到蘇州吧!
可這就像從一堆果子裡挑出一個,誰也不知道那果子甜不甜、香不香,攤子上的老翁也許還會騙人,等到果子切開後,才知道裡頭早爛了大半。
要是選夫婿也像這樣,她卻倒楣的挑到一個爛果子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