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一路無言。事實上,思敏認為在這種時候和他的家人碰面,並不適當。現在的她只能聽天由命的接受育辰的安排。
育辰察覺到思敏逐漸緊張的心思。
「你看起來活像要上戰場一樣。這跟你曾遭遇車禍比起來,實在是小意思。當醫師告訴你,你以後不能再走路了,你不是勇敢地抗拒嗎?而且你也辦到了,不是嗎?你的父母對你過度的憐憫不也是幾乎使你窒息嗎?還有我初次在你門前出現時,那些場面你不是都撐過來了嗎?還怕什麼?」
「看樣子,你倒從我阿姨那兒聽了不少事嘛!告訴你,不要太相信她的話,我可沒那麼堅強,而且她顯然把我情緒失控和憤世嫉俗、怨天尤人的那段情節給漏掉了。」她苦澀道。
「不,她可沒漏掉。我真希望那時候能在你身旁。」他莊嚴的說。
「不,你不必。」她帶著謙虛的笑容。「我並不是一個愛炫耀的人,我那時候像個小太妹一樣。當那時醫生告訴我,我以後沒有辦法走路時,我破口大罵,不僅能想的髒話全都脫口而出,甚至自己還發明了髒話。」
「很明顯,你那些咒罵發揮了作用了。你現在又能走路了。」他還想知道更多。「我想光是咒罵也還不夠吧,告訴我那些經過。」
「為什麼?」
「因為我想知道一些關於你的事。」
「其實也沒什麼好說的。石膏拆掉以後,左腿的筋肉受損嚴重,治療沒有明顯效果。我又不肯接受醫生的宣判,所以我就證明給他們看嘍。」
「你怎麼辦到的?」
「每天晚上,我試著自己下床走路。我不斷的練習,直到累得滿身大汗才放棄。就這樣,日復一日,我千遍一律的把腳放到地上,我蹣跚地走到門口。」她頓了一下,又繼續說:「後來一位來查房的護士發現我靠在門邊,被我嚇得目瞪口呆。第二天,我就由吃藥改為做復健,每天在兩條橫槓中間練習走路。動了最後一次矯正手術後,阿姨就把我帶到她那兒去療養了。」
育辰知道她還有很多事情沒說,譬如說她在面臨痛苦和沮喪時內心的煎熬是如何度過的。他多麼希望當時自己應該在她身邊幫她面對這些挑戰,但是現在已經無法改變事實了,他能做的,就是在未來的日子裡好好地愛她。
到了醫院加護病房的家屬等待處。思敏看到育莎旁邊坐著的人竟是文修,心中著實吃了一驚。育辰的另一個妹妹和她老公一臉無聊地翻著雜誌。而在他們旁邊有一個年紀稍長的女人──那應該就是育辰的母親吧,思敏猜測。
雷太太茫然地望著前方。雖然步入中年,她看起來仍很有吸引力,身材高挑,看起來很符合一個成功企業家太太應有的樣子。
除育莎和文修以外,他們看起來都有些疏遠。雖然同處一室,但是他們表現出來的樣子,好似陌生人一樣地疏離。
文修首先看到他們。「嗨,老兄,你終於趕來了。」
當育辰帶著思敏走到他母親面前時,每個人都抬起頭靜觀其變。
「思敏,這是我母親,許惠琳。媽,我要你見見我的未婚妻,葉思敏。」
每個都張大嘴巴,嚇呆了,包括思敏在內。
育辰的母親聞言,臉色比剛才更蒼白,她努力裝得自然些,伸出她的右手。「你好,葉小姐。」
回握她的手,思敏趕忙道:「很高興認識你,雷伯母,很遺憾是在這種情況下。」
許惠琳虛弱而禮貌的回以一笑,然後轉向她的兒子。
「醫生吩咐當你到達後,他有事要跟你談一談。」
育辰點點頭,回頭看著文修。
「你能不能帶思敏去喝杯咖啡,文修?」
「你去吧,我會照顧你『未婚妻』的。」
育辰看向思敏。「我馬上回來,應該不會太久。」
「用不著擔心我,我不會有事的。」
在他把手放開前,他短暫的握緊她的手臂,然後和他母親一起離開。
文修邀請育欣和她丈夫去自助餐廳,但是他們拒絕了。所以,只有育莎和思敏與他走到電梯間。
自助餐廳擠滿了人,但是文修還是弄到了一張桌子。沒有人有心情吃飯,文修點咖啡去了,留下兩個女人在那兒坐著。
思敏知道育莎一定很好奇她和育辰的關係。因為,當她和育辰一起出現時,她注意到育莎眼中閃過一絲訝異的神情。後來,他介紹她是他的未婚妻時,育莎簡直嚇呆了。這點思敏倒不覺得奇怪,因為她自己也嚇了一大跳。
思敏選了一個禮貌的話題作開場白。「令尊的狀況有沒有好轉?」
育莎斜靠在椅背上,表情比上次碰面時來得友善多了。
「醫生說他的病情控制住了,現在住進加護病房是為了以防萬一,大致上是不會惡化了,而且醫生說我爸爸嚷著要出院,看樣子他已經沒事了。」
「那真是太好了,你們一定鬆了一口氣。」
「最困難的還在後頭,他出院後,我們要盡量不讓他情緒激動,這才難呢!醫生說這次發作是個警告,而且建議他去度個假,休息一下。」
「你認為令尊會接受醫生的忠告嗎?」
育莎搖頭。「我父親只給人忠告,不輕易接受別人的意見。」她停了下來,熱切的看著思敏。「我為我第一次見你時不禮貌的態度向你道歉,而且我還要謝謝你。」
「謝我?為什麼?」
「當我看到育辰為了要和你在一起,而做了那麼大的犧牲,不免有所感歎。當初我也曾為我愛的人奮鬥過,喔,我想你已經知道我和文修的過去。和他一比起來,我實在太脆弱了。」
「那你後來做了什麼努力了嗎?」
育莎的臉上首度出現溫暖的笑意。「我打電話給文修。在我曾如此惡劣對待文修後,我不知道他還會不會理我。當我告訴他,我想為過去的事向他道歉時,他反而問我人在哪兒。我告訴了他。十五分鐘過後,他就在我面前出現。這是幾天前的事。」
「我替你倆感到高興。」思敏誠摯的說。
「那真的不容易。我以前從未反抗過我父親的意思。你應該注意到,育欣也是如此。她一直遵照他的意思去做每件事情,就像是我媽一樣的順從。如果我沒有遇到文修,我大概也和她們一樣吧。」她微笑道。「我厭倦再做老爸的乖女兒了,也該是我為自己而活的時候了。」
文修端著盤子走來,一杯一杯的咖啡從盤子裡端到桌上,然後在育莎的旁邊坐了下來。
「我錯過了什麼了嗎?看你們漂亮的臉上堆滿了傻笑。」
育莎微笑的望著他。「我們正在稱讚你,說你是天底下最棒的男人。」她打趣道。
他咧開嘴。「真遺憾竟錯過了這麼棒的場面。」他加了一些糖到咖啡裡攪拌,瞥了思敏一眼。「我是不是該恭喜你呢?」他一臉戲譫。
思敏知道他在說什麼,但是她裝傻。「什麼?」
「育辰向他母親介紹說你是他未婚妻。這小子竟然沒有先告訴我一聲,虧我們還是哥兒們,等我逮到他時,一定要他好看!」
「嗯,我瞭解你的感受。」她苦澀道。而畢竟她這個「當事人」也未必就是被通知的第一人。
當他們回到加護病房的等待室時,只看到育辰的母親一個人坐在那裡。
「你父親已經脫離險境,育欣他們先走了,你也可以先回去了。等一下育辰會送我回去。」雷太太向育莎說道。
育莎四處張望。「育辰他人呢?」
「他在裡面陪你父親,醫生要他多休息。」
思敏站在一旁,雷太太根本無視她和文修的存在。思敏感覺得出來許惠琳和她女兒之間好像沒有什麼感情。
「媽,哥的車子是跑車,三個人擠不進去,還是讓我們送你回家吧!」
雷太太顯得頗為迷惑,好似努力要想出誰是第三個人。
思敏轉身面對身旁站著的文修,悄悄說:「我是不是變成隱形人了?」
他微笑道:「你會習慣的。」
「你呢?已經習慣了嗎?」
他的笑容頓斂。「還沒有,更精確的說法是,我已能接受了。雷太太並不是故意不禮貌,而且從育莎曾經提過的幾件事看來,她連自己的孩子也是如此漠視,遑論是陌生人了。」
思敏將注意力移回到雷太太的身上,她真為她感到難過,但她還是不瞭解雷太太為何會如此。
雷太太又提出另一個建議。「我是坐家裡的奔馳車來的,那我還是坐它回去好了。」
「媽,」育莎耐心道。「今天早上我已經讓司機把車開回去了。讓我們送你回去吧,總比叫司機再從家裡大老遠開來再開去省時間。何況,文修的車子也很寬敞舒適。」
雷太太看起來不是很高興,推辭的說:「在我們走前總得等育辰出來再說,看你爸爸有什麼事要交代。」
育莎無奈的和文修、思敏交換一下眼色,然後聳聳肩的在她母親身邊坐了下來。
當育辰終於從加護病房出來時,他第一件事就是到處搜尋思敏的蹤跡。直到他看到她坐在一個年輕女子的身邊,手上還抱著一個嬰孩,這才安了心。
育辰微笑著走到他母親面前,告訴她父親現在的狀況很好。
「他有沒有說要見我?」她問道。
「醫生要他休息。他已經度過危險期了,所以你也早點回家休息吧!媽。」
「育莎會送我回去。你也會回家吧,育辰?」
「今晚不行。媽,明天兩點我們要來醫院,爸爸的主治醫生說那時檢驗的結果會出來。」育辰轉身面對文修。「十點的時候,我會到公司去。」
文修點點頭。「也許我們明天晚上可以一起吃個晚飯,你不是打算待幾天嗎?」
「那得視情況而定,明天晚餐之前我再給你答案。」
雷太太站起來,轉身朝電梯走去,但是育辰拉回了她。
「媽,你不和思敏道別嗎?」
雷太太看向她的兒子,一臉的茫然。
「思敏,我的未婚妻啊!」
「喔!那當然。」許惠琳終於記起還有思敏這號人物了。
育辰帶著母親走到思敏面前。思敏手裡還抱著孩子,但她連忙站起來和雷太太握手道別。
育辰陪母親走到電梯口,文修和育莎在進電梯之前,也揮手與思敏道別。思敏看到他們母子分別的場面,忍不住要為他們之間的相處情況感到同情。回想這一天的情形,他的家庭很明顯缺乏感情的交流,真是令人感到悲哀。
育辰走回來時,思敏向他介紹身旁的年輕女子。「育辰,這位是惠琪,她的丈夫在蓋房子時發生了意外。」
育辰面帶微笑地與她握手。「那這位是誰呢?」問話的同時,他撫摸小嬰兒柔軟的臉頰。
「這是凱祥。」思敏抬起頭。「我們可以走了嗎?」
他點點頭,他的注意力還停在她懷裡的小傢伙身上。
思敏把小傢伙抱還給了他母親後,育辰則牽著她的手,兩人一起走向電梯。
「你爸爸怎樣了?」她邊走邊問。
電梯門在這時開了。
「他沒事了。」他隨著她踏入電梯。
電梯裡只有他們兩人。
「好,」她雙手叉腰,面對著他。「現在你該告訴我,為什麼在你家人面前,說我是你的未婚妻。」
電梯停了下來,在門還沒打開前,育辰很快的親了她一下。
「因為你本來就是啊!」他說。
兩個年長的女人小心翼翼地步入電梯,她們微微和思敏他們微微一笑,然後談論起好友的膽囊手術如何如何云云。
思敏被迫吞下她準備要與育辰說的話,育辰聽著兩為陌生人的談話,有時還應她們的要求提出自己的看法。他知道思敏現在一定很悶。
此刻,正值交通的尖峰時刻,車水馬龍,擠得不可開交,但是育辰倒像是習慣了這種場面;而思敏則被震天價響的汽車喇叭及橫衝直撞的車陣給嚇壞了。在車內她不敢說出她想說的話,一方面是嚇壞了,另一方面也是要育辰能以全部注意力來討論時,再來談論他們在電梯間未結束的話題。
「今天早上,我已經打過電話要他們派人來打掃一下。但看這樣子,好像沒有人來打掃。」他提起行李箱走進臥室。「幫我弄杯酒,好嗎?思敏,你該還記得酒放在哪兒吧?」
穿過客廳,思敏看到那張桃花心木做成的桌子淨是些灰塵與蛛網。這房子似乎已經很久沒有人住了,空氣中帶點霉味,她拉開窗簾,打開大型的落地窗,讓空氣流通些,接著才走到一個小型的吧檯前,那裡有各式各樣的名酒、杯子及一個小冰箱。
當育辰從臥房走出來時,她正把冰塊丟到蘇格蘭酒裡。
他微笑的接過酒杯。「謝啦!」他頗為高興思敏仍記得他喜歡喝的酒的牌子。
他才啜了口酒,便注意到思敏一副有話要說的樣子。
「在你開始質詢前,我能不能坐下來先喝完酒再說?」
他看起來是有些疲累了。從陽明山趕到醫院,然後應付醫生、父親、母親,到現在當然累了。雖然他們父子的關係並不親密,但是育辰還是關心他父親的健康。
「好吧!喝完這一杯,你就得給我一個好的解釋。」
「一言為定。」他拉著她的手,一起坐在沙發上。他隨興的將兩腳全蹺在桌上,環著她的肩膀,讓她靠在自己身上。
這是一天以來,首度鬆懈的時刻。一個男人在外面可能要面對許多難關,但是在一天的結束時,總要有人陪伴,給他溫暖、鼓勵,這樣的人生才有意思。他又啜了一口酒,摟了摟她,他愛極了她柔軟的身子靠在他身上的美好感覺。
「育辰。」
他舉起酒杯一口乾了,低聲應道:「嗯?」
「我想你大概是領養的。」她語出驚人的說道。
育辰嗆了滿口的酒,咳個不停,好不容易才止住咳嗽。他移動一下身子,不解的看著她。
「你為什麼會這麼認為?」他有些啼笑皆非。
「這是我能想到最合理的解釋。」
她柔軟的胸脯貼在他的胸前,教他差點忘了要說的話。
「我必須承認,有時候我也這麼認為。」他們一家人相處的情形確實過與疏離了,在外人看來,的確很難相信他們是有血緣關係的一家人。「不過,我身上流的血的確是我父親的,這是無法改變的事實。」
「那你實在不應該跟她撒謊。」
他微笑著。他知道思敏在說什麼,但他仍故意問:「我到底跟她說了什麼謊話?」
「你明明知道的,你跟她介紹我是你的未婚妻,這通常是向別人宣告我們即將結婚。很奇怪,我怎麼不記得有人向我求過婚呢?」她一臉沒好氣的看著他。
他的手滑向她的背後,把她抱得更近些。
「這只是技術上的問題,我會把它擺平的。」他的唇親吻她頸子時,發現她的脈搏加速了不少。「一年多以前,我就有想和你結為夫妻的想法。畢竟兩個人彼此相愛,他們就該結婚。」
她驚訝的喘著氣,伸手將他推開了些,如此才能清楚的看到他的臉孔。
「我們彼此相愛嗎?」她問得很小心。
他的笑透著溫暖。「我知道自己深愛著你,我想你也該愛著我。」她的表情似乎還是很不滿意的樣子。「你覺得還不夠羅曼蒂克?」
他靠在沙發的一頭,並且讓她平躺在他的胸膛上。「我會試著再做得更好些。」
他用拇指托著她的下巴,深深地注視她的雙眸。
「一年半前,從我知道已失去你開始,我無法入眠,甚至無法休息。你無所不在,在我的心裡、我的工作中,然而我卻無法碰觸到你,這令我痛苦極了。我是如此想念你,但是你只出現在我心中或是夢中。你日夜折磨著我,所以我酗酒以驅走痛苦、麻醉自己。」
「你可能會死掉。」思敏顫抖著,為他如此折磨自己感到心疼。
他的眼眸中泛著淚光,喉嚨緊縮,無法吞嚥。
「我不在乎我是否活著,寶貝。失去你,我活著還有什麼意義──當時我只有這種想法。我沒有考慮自身的安全,我完全被捲入痛苦的漩渦之中。起先我甚至打算自殺,但是我不能公然地自殺,所以我選擇緩慢的方式。當你不尊重生命時,你開始打擊它,並和它打賭。每天的宿醉是可怕的,但是它不是真正的痛苦。醒來並且清楚的知道你死了才真是教人痛不欲生。」他閉了閉眼,過往的記憶教他有些反胃。
她淌下淚水,淚眼汪汪的抬頭看他。「噢!育辰,我不知道你曾這麼痛苦過。當我憎恨你拋棄我的那段時期,你竟也身處在生不如死的地獄之中。我什麼都不知道,對不起……對不起……」她泣不成聲。
「毋需道歉,這並不是你的錯,親愛的。我向來不喜歡坦白自己內心深處的脆弱,但是,我必須讓你知道你在我心中是多麼的不可或缺。我經常想像你回到我身邊的樣子。」他悲傷的一笑。「通常我會拿著一瓶威士忌,坐在書房裡瞪著牆壁,大聲對你說話,告訴你我所有的心事。」他注視著她。「我不停地對你說話……而且我哀求你回到我身邊。」他突然發出的笑聲在寂靜中聽起來教人心酸。「然後我會對你生起氣來,並且忿怒的在房間走來走去,吼叫著要你回來。這是瘋狂的行為,我知道。我討厭睡覺,我會作夢。夢見我追著你,但是永遠追不上。你滿身是血而且叫著我的名字。我會哭著醒來,全身是汗。」至今想來,他仍還心有餘悸,那種生不如死、痛不欲生的日子,他可不想再經歷一次。
思敏淚流滿腮,喃喃念著:「不會了,不會了……」
「我愛你,思敏,失去你我真的會死。」他粗嘎道,吻去她臉上的淚珠,擁緊了她。
「我也不能失去你,育辰,我能瞭解你的感受。」她哽咽道。「當你找到我時,我太沉迷於對你的怨懟,無法看到你的痛苦。原諒我沒有馬上做到應有的諒解。」她抹去眼淚。「我到現在才瞭解到你之前所承受的痛苦,對不起。」
「不是你的錯,因為你也是受害者,你內心的痛苦也不比我少啊!但是我得承認我的確到地獄走了一遭。你是我的全部,親愛的,失去你的生活是無盡的痛苦。我沒有歸屬,只是行屍走肉的活著。」突然,他神情變得容光煥發。「但當我發現你活著時,我快樂得幾乎崩潰……但是我也害怕。我怕你已不屬於我,怕你心中另有所屬。」他如釋重負的歎了口氣。「現在,一切都過去了,因為你又回到我身邊,我已別無所求了。」他一臉的滿足。
「我也是,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我們也不用再耿耿於懷了。」她一臉釋然的輕歎道。
他深情的望向她。「現在,我要擁有保護你的權利,讓你平平安安的過日子。我更要好好地愛你,要在半夜隨時可以觸摸到你,我要你伴著我度過夜晚孤獨的時刻。」捧住她的臉,手指拂著秀髮。「最重要的是,我需要那種被你需要的感覺,我是那麼無可救藥的愛著你。」
她高興得心臟都快要跳出來,她注視他時,滿眶欣喜的淚珠又泫然欲墜。「噢!育辰。」她低聲喊著。
「我也需要知道你對我的感覺。」
她伸出手摩挲他的臉頰。她終於知道隱藏在他內心裡的感情了。現在,他已經幫他的心整個掏出來給她了,而他也等著她做同樣的承諾。
她充滿愛意的望著他,然後緩緩說道:「一年多以前,我第一眼看見你,就深深地愛上你了。那時候,我甚至還不知道你的名字、為人,就這樣愛上你;縱使在意外發生後,我痛恨你,那也是因為我愛你至深,而我又以為你棄我而去。」
他將她抱得更緊了,緊得幾乎使她無法呼吸。
然後,他慢慢地放開她,好看清楚她的臉。
「我們仍然有很多問題要解決。」
「我知道。」她低語。
他的手移到她的腰間,然後沿著肋骨往上,直到乳房的上面才停下來。「但不是現在。」
她的手指撥弄著他襯衫上的一顆扣子。
「是啊!」她同意道。「現在不是時候。」
彼此身上的衣服很快就被甩到一邊,肉體的熱度逐一上升、沸騰。每一個指間的撫觸,每一個親暱的擁吻,都帶領著他們一步一步接近歡愉的終點。
赤裸的身體彼此緊貼著,他的手在她身上遊走,兩人互相親吻吸吮著。她的身體在他身下扭動、顫抖,最後拱起身迎向他,以撫慰她體內深處的苦悶。
他們知道彼此相愛後似乎打破了所以藩籬,灼熱的慾望更加熾熱。當他的舌頭探進她的嘴裡汲取芳香時,他的堅挺也伸入她灼熱的體內。
兩人的肉體融為一體,再度堅誓他們的海誓山盟。他俯看她緊閉的雙眸,身體不停地扭動,傾聽那從她喉嚨溢出溫柔而滿足的嗓音。
「思敏,」他沙啞的輕喚著。「看著我。」
她慢慢地睜開雙眼,而他繼續在她上面扭動著,粗嘎的說:「我愛你。」
他們眼前的世界隨著他最後一個衝刺,而碎裂成無數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