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天搖地動將紫茉從睡夢中驚醒。
迷迷糊糊抬起頭,班上向來活潑的副班代陳蕾,熱情的笑臉毫地出現眼前,立刻驅走她大半的睡意。
「你昨晚沒睡好啊?」
昨晚?她想起關驥昨晚帶了姚可欣回家,持續大半個晚上的曖昧聲響越來越放肆,讓她一整晚都不得好眠。
「嗯,還好啦!」紫茉敷衍的笑了笑。「有事嗎?」
「今晚有一個聖誕舞會喔,你要不要一起去參加?」陳蕾一臉的神秘。
聖誕舞會?怔仲好半晌,紫茉才恍然驚覺時間好快,轉眼間已經到了聖誕節。
「不了,我今天有事。」她回過神笑了笑,委婉的拒絕。她對於這種熱鬧的場合一向沒什麼興趣,更何況,她也不會跳舞;想起自己也曾有過一段不知煩惱憂愁的歲月,但曾經歷於她的快樂,不知何時竟離她那麼遠……
「來嘛,有好多學校的男生都會來,一定會很好玩的。」陳蕾不死心地鼓吹。
「可是我——」
「我看你平時幾乎不曾參加過學校活動、班際聯誼,怎麼,難道你真想白白處度精采的大一生活?」
望著陳蕾爽朗的笑容,紫茉突然間開始為自己可悲起來。
為什麼不去呢?就因為怕關驥會不高興,怕他咆哮怒罵她又給他找麻煩,她就必須像個被他拴在手裡的寵物般,一個口令一個動作?
「好,我要去。」像是下了一個重大的決定,她豁出去似的應允道。
明知道今天是易律師來家裡探視的日子,明知道故意跟關驥作對一定會惹得他暴跳如雷,但她卻還是不顧一切地答應。
舞會在市區某個知名的舞廳舉行,紫茉連回家換衣服都沒有,就搭著陳蕾的小跑車從學校一路奔向舞會,躲開了在校門口等她的司機。
即使沒有刻意打扮,當紫茉一出現在舞會現場時,還是引起一陣不小的騷動。
紫茉穿著一件簡單的喀什米爾白色毛衣,搭配呢絨及膝裙,一頭如黑緞般的長髮在五綵燈光下熠熠發亮,如此自然且未經雕琢的她,依舊亮眼出色得吸引所有男孩的目光。
她還沒來得及坐下,就有好幾名男孩立刻包圍上來,都藉機想在美女面前博取深刻的好印象。
雖然像是眾星拱月似的被眾多愛慕者團團包圍,但紫茉一點也沒有感到飄飄欲仙,她喝著陳蕾替她端來的飲料,心不在焉的應付幾名愛慕者問不完的問題,目光卻始終望著遠處,偶爾出神、偶爾若有所思。
關驥現在應該已經發現她失蹤,正暴跳如雷的在家裡咆哮,而且他還得想辦法應付前來訪規的易律師,編出一個合情合理的藉口交代她的去向。
現場開始放起震耳欲聾的熱門音樂,紫茉隱藏在反抗後的擔憂,也隨著越來越亢奮的熱舞男女逐漸浮現出來。
「夏同學,我有沒有這個榮幸請你跳支舞?」一個長相相當帥氣搶眼的男孩,突然突破重圍,大膽朝她伸手邀請道。
「抱歉,我不會跳舞。」她尷尬的搖搖頭,下意識把手裡的飲料握得更緊。
「沒關係,我會教你。」
「我真的不會——」她很清楚,自己沒有跳舞的天分。
「來嘛!」不由分說,男孩一把拉起她,將她帶往舞池中央。
像是有預謀似的,一看到男孩帶著她出現,原本在舞池中央跳舞的男女同學立刻讓出位置,目光全盯著他們看。
而原本串連播放的熱門舞曲,也突然變成抒情的情歌,就在紫茉還怔然佇立舞地中之際,邀舞的男孩朝她靠了過來。
「來,一手搭著我的肩、一手放在我手上。」男孩將大手攬上她的腰,一手將她冰涼的小手緊握進手裡。「很簡單的,只要跟著我動就好了。」
她渾身僵硬的靠在男孩胸前,不喜歡這麼親暱的貼近,貼在腰間的手像是塊炙人的烙鐵,讓她渾身不舒服。
此刻,她竟莫名想起關驥的胸膛,想起他強壯有力的雙臂環繞她的感覺——
突然間,她好想逃離這個令人窒息的地方,她以為躲到這裡就可以逃開他,卻沒發現,其實關驥早已如影隨形的進駐她心裡。
荒謬啊!她竟會愛上關爸爸的兒子,一個恨父親如仇敵的男人。
兀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她頭頂上突然傳來男孩帶著幾分油腔滑調的聲音。
「我叫方為剛,方正的方,天下為公的為,剛正不阿的剛,請問小姐芳名?」
「夏紫茉。」她無意對陌生人解釋太多。
「紫茉?你的名字跟人一樣美。」方為剛帶著幾分臭屁的說道。「你是第一個對我無動於衷的女孩子。」
她茫然抬起頭,第一次認真的正規他。
眼前的男孩確實長得很帥,俊朗帥氣的臉孔足以去拍偶像劇,俐落的五分頭用發膠雕塑得帥氣有型,高大挺拔的身材亦是無可挑剔——
偏偏,這個帥氣有餘卻稍嫌輕佻稚嫩的男孩,讓她一點感覺也沒有。
「是嗎?」她不冷不熱的回了句。
看著眼前這個美麗脫俗、冷淡中帶著幾分落寞氣息的女孩,方為剛更決定非將她追到手不可。「我要追你!」突然間,他大手微微收緊,狂傲的宣佈道。
但紫茉沒有回答、甚至連一個字也沒聽進去,美麗的眸子只是驚駭地望著遠處越瞠越大——
遠處,在一片瘋狂熱舞的混亂人群中,一個宛如撒旦般巨大的黑色身影朝她一步步逼來,直到將她完全籠罩在宛如惡魔羽翼的陰影之中。
他怎麼可能會找得到她?但事實擺在眼前她不得不信,才驚覺自己實在太低估這個男人的能耐了!
比起過去的冷漠疏遠,今晚的他簡直冰冷陰森到沒有一絲人氣,唯有一雙盛怒的黑眸像是想將她揉成碎片似的。
意識到紫茉的不對勁,方為剛一轉頭,立刻被矗立在背後的關驥給嚇住了。
關驥凌厲得宛如鞭子的眸光掃過眼前的小毛頭一眼,又重新回到紫茉身上。
「為什麼不回家?你知不知道今晚是什麼日子?」關驥毫無溫度的聲音幾乎是從牙縫裡濟出來的。
「你沒看到嗎?我來參加舞會。」她故意挑釁地攬住方為剛的手臂。
關驥的目光緩緩移到她緊挽著別的男人的白皙臂膀,牙齒狠狠地磨了一下。
「回去再跟你算帳!」關驥毫不溫柔地伸手將紫茉往外拖。
「喂,你——你不能把紫茉帶走。」方為剛鼓起身為男人的勇氣,挺身出面擋住了關驥。
紫茉?這臭小子如此親暱地喊著這丫頭的名字,這教已經是怒火中燒的關驥火氣更熾。
「滾開!」關驥從喉中爆出低吼。
「我不走,除非你放開——」一雙冷冽宛如索命閻羅般的黑眸往方為剛一掃,嚇得他立刻噤聲,腿軟的狼狽閃開。
突然間,整個舞會現場像是被消了音,每個人都停止了跳舞、嬉鬧,全睜大眼看著眼前這突來的意外衝突。
感受到在場所有人奇異的目光,紫茉覺得既丟臉又羞辱,關驥簡直是把她當做私人的所有物一樣對待。
壓抑的憤怒一下全爆發開來,她失控的用力掙扎著,小拳頭不斷往他身上打。
「放開我,你這可惡的混蛋——」
「住手!」關驥暴怒低吼道。
「我不、我不、我偏不!我不是你的囚犯,不是個任你擺佈的傀儡,我有自己的生活,更有參加任何活動的自由——」
看著簡直像失去理智似的夏紫茉,他毫不留情地狠狠一把箝住她的雙手,疼得她眼淚幾乎滾出來。
「想要自由?可以,等你有本事把翅膀長硬了再說!」
紫茉忘了疼、忘了在眾目睽睽下出醜的羞辱,只能望著他無情的俊臉,整個人像是被抽光了氣力。
在眾人錯愕的目光下,關驥面無表情的扛起她,走出鴉雀無聲的派對會場。
「放開我、放開我——」
一出派對會場,紫茉憤怒的立刻在他肩頭上拚命掙扎,一雙小拳還死命捶打他硬梆梆的背肌。
絲毫感覺不到落在背後的拳頭,此刻的關驥只覺得有種幾近爆發的怒火在胸口翻攪,就像洶湧的浪濤排山倒海而來。
他無法解釋這種前所未有的感覺,但剛剛一看到她依偎在別人懷裡,他竟有種憤怒得想扭下那毛頭小子腦袋的衝動。
他竟然會在乎她?那種憤怒、焦躁、鬱悶甚至嫉妒的感覺——
嫉妒?這個字眼震駭了他,他竟然會因為她跟別的男孩跳舞而嫉妒?
不!這太荒謬了,他無法置信,更沒有足夠的理由說服自己,他怎麼會為了一個恨不得擺脫的麻煩而嫉妒?!
「放開——」
肩頭上的人兒依舊拳打腳踢,叫嚷不休,擾得他心情更亂。
他突然鬆了手,讓紫茉一時沒有防備,差點摔得四腳朝天。
「你、你這個人實在太惡劣了!」紫茉氣急敗壞的跺腳怒罵。「我不是三歲小孩了,我有自己的社交生活,你沒資格管我那麼多。」
「我沒資格?要不要我再把你最敬愛的關爸爸擬的遺囑拿出來給你看?」
「關爸爸不是要我當你的囚犯!」她不服氣的回道。
「你明知道今晚是什麼日子,卻明知故犯。」她根本是存心讓他難堪。「你一再挑戰我的耐性,是故意想引起我的注意、還是想證明你的能耐?」
他不明白,為什麼這個惱人的小麻煩就不能安安分分的,非得擾得他生活、情緒大亂不可?!
「我……我只是忘了。」她眼神閃爍的別過頭去。
「忘了?」盯著她美麗的臉龐,他冷冷地笑了,早已看出她那簡單的心眼裡根本沒多少把戲。
「很好,那未來一個月,我將會讓你牢牢記住『不小心』忘記的後果。」
她倏地回頭,倒抽了口冷氣。「你又想派人把我當犯人二十四小時看管?」
他冷睨著她,勾唇諷笑,那種像是完全不在乎她的感受、不在乎她尊嚴的冷酷態度,讓她一顆心幾乎寒透。
她好傻,竟然會在意這種只是把她當成傀儡操縱的男人,甚至在這一刻,她還是無法真正恨他。
突然間,她興起一股想逃離他、擺脫心底那個無形枷鎖的衝動。
腦子還來不及思考,她便已扭頭朝大街上失足狂奔。
「該死的,你給我回來!」猛回過神,關驥咆哮道,立刻大步追上去。
她絕對、絕對不要回去,她無法再承受他任何無情的傷害了!
關驥的腳步聲緊迫在後,她不要命的拚命往前跑,胸口漲痛得像是快爆炸,臉上也傳來一股熱熱的濕意。
就在兩人一前一後形成拉鋸之際,天空竟然開始下起雨來,線綿的雨絲頃刻間變成傾盆大雨,一下子兩人全身都濕透了。
冰冷的雨水打在臉上帶來一股熱辣辣的痛楚,從眼裡不斷湧出的淚跟雨水混雜在一起,兩旁的街燈、電虹在眼中渲染成一片詭奇的萬紫千紅,教她幾乎看不清前頭的路。
突然間,一隻大手遽然拉住了她,將她狠狠擒進手裡。
「放開我——」她喘得上氣幾乎不接下氣,卻依然還是不斷反抗掙扎。
同樣大口大口喘氣的關驥,低頭看著眼前這張狼狽卻依然倔強的小臉,濕透的衣服緊貼在身上,凌亂的髮絲黏在頰邊,顫抖的小嘴被凍得發紫——
完全不經思考,他突然用力一拉,俯頭狠狠吻住她的唇。
瞠大眼,紫茉簡直不敢相信——他竟然吻了她?
她震驚、錯愕得完全反應不過來,只能任由他霸道的唇予取予求的需索著她。
他的吻粗暴得像是懲罰,在他滾燙的侵略下,她感覺到一股奇妙的酥麻。
像是等待已久的交融,四片唇是那樣契合的熨貼著對方的每一處,急促的氣息交纏在一起,雨水不斷打在他們臉上、身上,他們卻渾然不覺。
雙手捧著她的臉,他飢渴的更深入吻她,品嚐她不可思議的柔軟與甜美,所有的怒氣彷彿全化成了慾望,只想永無止境的佔有這片溫暖。
就在紫茉覺得自己快要窒息之際,那雙霸道的唇終於鬆開她。
紫茉眨著迷濛的水眸,搗著紅腫的唇,瞠大眼驚瞪著他,彷彿墜入一個不真實的夢境,但他的唇如此熾熱滾燙,如此真實地烙印在她唇上,她甚至可以感覺到唇上還留有他的味道。
他為什麼吻她?他到底把她當成什麼?
那一刻,她清楚地感覺到他們心意相通,然而,他們之間的藩籬竟輕易就被一個吻給打破了?!
心頭紊亂的思緒像是被扯亂的毛線團,完全找不出頭緒,讓她只想不顧一切逃離他,把自己藏起來。她一步步的往後退,看著雨中那張同樣錯愕震驚的俊臉越來越模糊,她遽然轉身狂奔而去。
關驥怔然佇立街頭,他仍處於震驚之中。望著她的背影,轉瞬間就消失在大雨中,他回過神急忙想追上去,卻再也看不到她的蹤影。
他不敢相信,他竟然吻了她,像個荷爾蒙過剩、失去理智的毛頭小子,就在這大雨中、人來車往的大街上?
他抹去臉上的雨水,懷著難言的懊惱與惆悵,望著空蕩的街頭久久無法回裨。
「總裁、總裁?」
迭聲的呼喚驀然驚醒兀自出神的關驥。
關驥回過神來,才發現姚可欣就站在桌前,正用一雙狐疑的眼神盯著他瞧。
「喔,姚秘書,什麼事?」他佯裝鎮定問道。
「這裡有份緊急文件要請您簽名。」姚可欣將卷宗遞到他桌上。
「嗯。」他點點頭,強打起精神打開文件。
「總裁,您眼睛好多血絲,昨晚是不是沒睡好?」她一雙精眸仍不斷審視他。
「大概吧,昨晚雨下得很大。」他避開她的眼神,沒做正面的回答。
突然間,一雙柔軟的纖手滑上他的肩頭,熟練且親暱地替他按摩起來。
「不用了。」他下意識的閃躲姚可欣的碰觸,不知道為什麼,他突然不想再跟她有工作以外的關係。
望著自己懸在半空的手,姚可欣怔仲許久,眼中閃過複雜的情緒,最後才勉強擠出牽強的笑從他身邊退開。她表面平靜自若,但有股像是夾雜著苦澀與酸意的波瀾,慢慢在心底洶湧翻騰起來——
是的,她承認自己愛上了這個無心的男人,明知道他要的只是你情我願的男歡女愛,她卻還是不由自主的愛上他,但她明白,這男人卻永遠也不可能會愛上她!
沒有察覺姚可欣異樣的情緒,關驥心煩意亂的看著文件上頭密密麻麻的字,思緒不禁又飄回昨晚。
昨晚那場雨下了一整夜,紫茉也一夜沒有回家。
一整晚,他瘋狂打遍她每一個同學的電話、開著車大街小巷找她,過去曾經視為大麻煩、眼中釘的她,如今卻讓他如此魂牽夢縈,他甚至恐懼她會就此徹底蒸發在這個偌大的城市中。最後,他帶著一身疲憊回到家,在客廳裡苦守了一夜,直到窗外逐漸發白的天色映亮了他酸澀雙眸。
他終於知道,他錯了,他不應該跨越那道禁忌的界線,不該用恨意武裝自己,不該一再傷害她後,卻又讓自己愛上了她——
「總裁?」
「嗯?」他心不在焉抬起頭。
「總裁今天好像有心事?」姚可欣精明的眸像是看穿了什麼。
「是跟夏小姐有關嗎?」看著關驥若有所思的眼神,姚可欣立刻就猜出來,他最近經常魂不守舍的原因,絕對跟夏紫茉脫不了關係。
姚可欣永遠也忘不掉,那晚他低頭親吻手背的那一幕……
「誰准你質問我的?」一下被看穿心事,讓關驥不禁有些惱羞成怒。「沒事的話你出去忙。」他再也沒有心思細看文件,草草簽了名,冷著臉丟向桌前。
「是。」姚可欣慢慢拿起那本卷宗,默然轉身走出辦公室,她心口擰得發疼,始終維持的冷靜與從容幾乎快被擊垮。
看著姚可欣離去的背影,關驥卻想起了昨晚倉皇而去的夏紫茉,想到她渾身被淋得濕透,大眼裡滿是驚慌與震悸的眼神,他終於再也按捺不住,遽然抽起掛在椅背上的西裝,近乎心急的跨著大步走出辦公室。
看到突然從辦公室走出來的關驥,正埋首電腦前的姚可欣不禁驚訝問道。「總裁,您要去哪裡?」
「回家一趟。」
又是為了那個小丫頭?姚可欣沒有問,但這個答案她心知肚明,她竟能從關驥那雙從不輕易顯露情緒的深邃黑眸,看出他對某個人的牽掛。
「總裁什麼時候回來?」
「不一定。」他根本沒有把握能在哪裡找到她。
「那……下午的會議要幫您取消嗎?」她平靜問道。
「嗯。」不再看她一眼,關驥逕自走向門外的專用電梯。
看著關驥挺拔的背影,姚可欣的眼裡第一次浮現了妒意。
她很確定——他愛上了那個女孩。
關驥開著車子駛出停車場,人來人往的熱鬧台北街頭卻讓他怔住了。
他到底要上哪去找她?他像個無頭蒼蠅似的,開著車漫無目的地大街小巷四處找尋她的蹤影;過去那個無所不能、像是有通天本領,能將這個小麻煩給牢牢握在指掌間的他,如今卻六神無主,完全沒了主意。
是不是人一旦動了真感情就會變得盲目無能?
他那雙把在方向盤上的大掌自以為牢牢抓住、掌控了一切,卻在這一刻才發現裡頭竟然得一無所有——
突然間,車內的電話響了起來,才一接通,電話那頭就傳來何嬸氣喘吁吁、慌張得幾乎說不出話來的聲音。
「先生——不、不好了、不好了!」
「何嬸,怎麼了?是不是紫茉她出了什麼事?」他渾身的神經倏然繃緊。
「是!不、不是——」被這麼一問,何嬸更是沒了頭緒。
「到底是還是不是?」關驥焦急低吼著,完全失去了耐性。
「是、是家裡失火了,夏小姐還在屋子裡——」何嬸說著說著哭了出來。
霎時,他的腦中一片空白,完全無法反應、無法思考,直到一陣尖銳的喇叭聲驚醒他,轉頭才發現自己的車竟然就停在人來人往的十字路口。
「何嫂,你立刻報警,我馬上回去!」他急促的吩咐道,立刻掛斷電話,急踩油門朝回家的路不要命的狂馳。
失火了,而紫茉還在裡面——
這個可怕的事實反覆提醒著他,腦中不由自主出現紫茉纖弱的身影被猛烈大火吞噬的畫面,他甚至感覺到自己的手在顫抖。
那種明明距離她這麼近,卻像是隨時會離開的感覺讓他恐懼。
這是自從母親過世之後,他第一次這麼害怕會失去一個人。
不,這個玩笑太過分了,他不會容許老天爺再一次奪走他所愛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