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焉平靜的睡容,藍燁以最輕柔的動作放下懷中的焉,在確定她沒有被他吵醒之後,才緩緩地打開房門,走了出去。
「表哥。」凱絲在藍燁開門之際,一雙眼猛住房間裡頭看。「表哥和焉剛起床嗎?我是不是打擾到你們了?」剛才的一眼,她似乎看見焉還躺在床上。
「有事找我?」藍燁不想回答這個問題,此時的表情沒有一貫的溫和笑意,反而嚴肅地讓人感到一股寒意。
習慣了藍燁笑瞼迎人的凱絲,一時之間倒讓藍燁的態度嚇住了。「我……其實也沒什麼事,只是想找表哥與焉一塊吃點東西,一個人吃挺孤單的。」
「抱歉,我們剛剛吃過了,你自己吃吧。」
「吃了什麼?焉也吃了嗎?」凱絲的神情有些緊張。
藍燁墨鏡下的眼閃過一絲懷疑與怒意,他若有所思地看著凱絲,盯得凱絲渾身不自在。
「我……我只是好奇而已,因為我不知道要吃什麼,所以想聽聽你們的作為參考。」凱絲不自覺地退離一步。藍燁看她的眼神讓她心裡好不安,難道行跡敗露了??
「我以為這點你很清楚,畢竟這些日子你都和我們在一起,對於焉的飲食習慣也很清楚。」藍燁意有所指。
當焉說咖啡有毒時,他腦海中立即浮現出凱絲的臉,他的直覺與第六感一向很準,他可以確定兇手是她,只是不明白她為什麼要這麼做?
「表哥這麼說是什麼意思?」
「你認為呢?」藍燁將身軀倚在牆柱上。「最親的人,往往是傷你最深的人,
這句話你認同嗎?」說這句話時,藍燁的心中是感傷的。
為什麼人的自私與貪婪,總是戰勝道德與良知?
凱絲刷地臉色全白。「……我不明白表哥的意思……」
藍燁伸手扶了一下墨鏡。「如果我告訴你,焉的飲食中被人下了毒,你認為會是誰?」
「不會的,沒有人會這麼做的。」凱絲忙著搖手。「難道表哥懷疑我?我與焉無冤無仇,沒有理由這麼做的。」凱絲駭然否認。
「是嗎?」藍燁輕蔑一笑。「一個人會傷害人,往往是因為私心,無關冤仇。
在兇手尚未找出之前,或許你應該離開這裡回家去會比較安全。」雖然他沒有證據證明是凱絲所為,但他就是不想留她。
任何可能會傷害焉的人,他都無法容忍。
「表哥要趕我走?」
「我是為了你的安全著想。」藍燁說的冷淡,連敷衍部沒有。
凱絲垂下頭,用力擠出兩滴惹人憐的淚水。「我知道了,既然表哥要我走,我就走。」凱絲朝藍燁彎了一下腰。「這些日子謝謝你們的照顧。」
藍燁調開眼。「我會讓肯諾送你到機場,自己小心,不送了。」藍燁轉過身,不想多看她。
他不想逼問凱絲這麼做的理由,因為他知道問出的答案只會叫人更失望而已。
「謝謝表哥,我收拾好就離開。」
凱絲含淚的臉龐在藍燁進去房間之後一轉為陰沉。計劃失敗了。
她不知道焉的情況如何,但看樣子並不如計劃中完美,這個絆腳石還是存在。
有焉在藍燁的身邊,要將他神不知鬼不覺的擄走,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可惡,三番兩次都殺不死焉,她不相信焉的命真這麼有韌性。
她倒要看看這一次,焉還能不能躲過她所布下的天羅地網?
焉已經醒了,身體也無礙了,原本想當個沒事人一樣坐起身來,但腦中突然閃一個念頭,讓她改變初衷。
記得「暗夜」水堂的頭號人物—沁,對她說過——太堅強獨立的女人、男人根本無用武之地,適時地表現嬌弱需要人呵護的模樣,才會有不同的效果產生。
佯裝孱弱無力地撐起身體,焉在下床時,一個不穩地往前栽。
「小心。」從冥思中回過神的藍燁,眼明手快地橫身抱住焉柔軟的身體。「你在做什麼?」他語氣帶著憐惜的責備,還好他的反應快,否則她早就趴到地上了。
「我想喝水。」焉無辜的水亮眼眸,似笑非笑地注視著藍燁,他焦急的樣子讓她的心雀躍。
「告訴我一聲就好了。」藍燁將她抱回床上,拿顆枕頭墊在焉的背後。
「我可以自己來。」
「你現在連站都站不穩,怎麼自己來?」藍燁倒了杯溫開水,並體貼地先替她嘗過水的溫度。「身體覺得如何?有沒有任何不適?」
「暗夜的解毒劑很有效。」焉端著水一口口慢慢喝著,藍燁剛才貼心的舉動,她都看在眼裡。「我剛才是裝的,想故意嚇你的。」焉誠實的說。
藍燁了然一笑,心疼著她的堅強。「在我面前你不需要一直當個堅強的女人,我知道你的能耐,不會這樣就看輕你。」
焉默然一笑,看來他還是不認為她已經沒事了。
「那你希望我怎麼做?」焉喝完最後一滴水,將杯子交給藍燁。「向你撒嬌?央求你陪伴在我身邊?還是哭著對你喊疼?」焉說苦連自己都覺得有些好笑。
這些事她還真的做不來,依她看,像她這樣沒情調,一點都不溫柔的女人,若真想偷取藍燁的心,似乎只有直接下猛藥才行。
「這倒是不錯的主意。」
藍燁的認同叫焉有些意外,也有些好奇。「燁喜歡怎樣的女人?」
像你這樣的女人!藍燁在心中說著。「怎麼忽然問這個?」
「我只是想知道,如果我也對你溫柔,對你撒嬌,甚至誘惑,你會不會因此而愛上我?」焉半開玩笑半幽怨的說著。
她想知道藍燁喜不喜歡人家這麼對他,她想知道該怎麼做才能偷到他的心。
你不需要這麼做我就已經無法自拔地愛上你了。藍燁在心中歎息著。
焉眼中那抹極力隱藏的退怯,讓他的心好酸。「你是容易讓人迷失的女人。」
「但不包括你對不對?」
「我……」
焉伸指抵上藍燁的唇。「不管你會不會愛上我,都讓我愛你好嗎?」焉說話的神情好淒楚,好令人不捨。
「焉。」終於,藍燁壓抑不住自己狂亂與疼惜的心,緊緊地將焉揉進懷裡。
他該拿她怎麼辦才好?他真的已經無法不去面對自己的感情了啊!
焉柔順地貼著藍燁,她可以感覺到他胸膛的心跳與起伏,與那股催促著她去親近藍燁的念頭。
緩緩地抬起下巴,焉張著微顫的唇尋找著藍燁的薄唇……
在她的唇觸碰到藍燁的剎那,愉悅的顫慄同時襲遍兩人,屬於情慾的燥熱逐漸燃起。
焉生澀地回應著藍燁在她唇上施展的魔力,粉嫩的舌熱情地與藍燁糾纏不休,
她的手一顆顆地解開藍燁襯衫上的扣子,撫摸著他裸露的肌膚,感受他那令人窒息的熱度。
藍燁氣息不穩地喘著,抓過焉的手高舉過頭,令人迷失的唇沿著焉的臉頰、脖子、喉嚨、鎖骨一路而下。
他用牙齒解開焉的扣子,修長的手指不知在何時伸到焉的背後,解開了她的內衣,當藍燁的唇舌含住焉那如花綰放的蓓蕾時,一聲聲耐不住的輕喘與呻吟,在焉迷濛之際喚了出來。
「燁……」好熱,焉覺得自己的身體好像有一把火在燒,似乎只有藍燁的撫觸才能減低炙人的熱度,讓焉不由自主的扭動身軀想更接近藍燁,想得到更多的他。
「焉。」藍燁重重喘了一聲,幾乎因為焉無心的動作而全盤失控,吻著焉幾近全裸的胴體,藍燁全身的血液漸漸沸騰。
望著焉酡紅的臉蛋與與情慾氤氳的雙眸,埋藏在心中的愛怎麼也鎖不住了。
「焉,我……」
「先生,藍燁先生。」門口急切的叫喚,將藍燁與焉從激情中喚醒。
如夢初醒的焉,害臊地拉過被單遮住自己的裸身,眼裡未退的情潮,讓她看起來格外誘人。
「焉。」濃濃的情慾讓藍燁不想終止這甜蜜的體驗,他意猶未盡地一手托過焉的臉頰,想再吻吻她甜美的唇。
伹門口不肯離去的叫喚,還是硬生生地阻斷了他。「先生,不好了,凱絲小姐被人綁架了!」
城堡的大廳裡,肯諾憂心懊悔地來回踱步。
「怎麼回事?」藍燁與焉從容地下樓,自若的臉上已看不出任何異樣。
「載凱絲小姐去機場的路上,突然衝出兩輛車一前一後夾著我的車,逼我停下車來。」肯諾邊說邊比手畫腳。 「車子一停,立即被六七個凶神惡煞包圍,不但搜遍了車子的裡裡外外,還將凱絲小姐的行李全都倒出來了。」
「然後呢?」藍燁已經明白對方的目的了。「那些人說了什麼?」
「他們一直逼凱絲小姐將東西交出來。」
「凱絲怎麼說?」焉雖然已經猜到了答案,還是想驗證一下。
「凱絲小姐根本不知道他們要她交出什麼東西。」肯諾的表情有些氣憤。
「所以他們把凱絲抓走,要你回來帶話給燁是嗎?」焉不用問也知道結果一定是這樣的。
哼!又是一出自導自演的苦肉計。
之前請揚調查凱絲,結果果然如焉所料想的一般,凱絲與她和藍燁在台灣相遇是刻意的安排,她接近他們的動機不單純,在這個敏感的時刻,是為了什麼目的,根本就不需要猜。
「焉小姐怎麼知道?」肯諾有些驚訝,難道除了藍燁先生之外,還多了一位佔卜師?
焉輕蔑地笑了聲。「我還知道對方一定說,若想要凱絲的命,叫藍燁帶著他們要的東西去交換。對吧?」
肯諾的嘴巴與眼睛睜得大大的望著焉,焉全說中了。
「肯諾,對方有說出時間地點嗎?」藍燁優雅地坐下,靠在沙發上。
「對方說會再跟先生聯絡。」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休息吧,其他的交給我處理。」
「先生,我真的很抱歉,我能幫什麼忙嗎?」肯諾很內疚。凱絲是在他手中被人綁走的,他卻什麼也不能做。
藍燁安撫地對肯諾笑了笑。「你能平安的回來,已經幫我很大的忙了,我可不希望有人為了這件事受傷。」
「可是我……」
「恩?」藍燁輕輕哼了一聲,此時的臉上笑容不再。
肯諾脖子一縮,住了口。跟隨在藍燁身邊這麼多年,他很清楚他生氣的表情,雖然這樣的機會少之又少。
不再多說,肯諾朝藍燁與焉行了禮,退下休息了。
「你打算怎麼做?」焉兩手撐在藍燁坐的沙發扶手上,剛好將他圍著。「真的乖乖的拿東西去換人。」
「我無權拿不屬於我的東西去做任何交易。」藍燁表明立場。
「即使那個人是你的親人?」
「人有善惡之分,而親人也是人。」藍燁說的很婉轉。
「你也知道了?」焉傾過身讓自己更靠近藍燁。「你調查過凱絲了?」
「沒有。」藍燁的語氣中有著對人性的失望。「但我有眼睛、有心可以看,可以感受。」
「那你決定怎麼做?」焉一個旋身,改坐在沙發扶手上與藍燁對望。
「為了預防萬一,我想先將藍寶石交給皇室。」由皇室的人去保管,應該比放在他身邊安全的多。
「交給誰我不管,我只負責你的安全。」焉將手搭在藍燁的肩膀上。「不過,這件事得特別小心謹慎,我先跟暗夜聯繫,想出一個萬全之策。」
事情的發展已經逐漸白熱化,這時候暗夜的人不來插一腳幫個小忙,豈不是讓他們太好過了?
「焉。」藍燁開口喚住欲離開去聯繫的焉。
「恩?」焉回過頭看著他。
微微一笑,藍燁柔聲地說。「記住,你不能有事,我要你活的好好的。」最近他心中的不安已漸漸擴大,讓他不得不特別提醒焉。
焉的紅唇噘了一下。「當然,在還沒讓你愛上我之前,我怎麼捨得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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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燁依約帶著G BOX,隻身來到維多利亞港口的碼頭。
看著豎立在前方不遠處的燈塔,藍燁拿起手電筒朝燈塔的方向照了三次,等待接應的人出現。
「藍燁先生?」一個粗啞的聲音在藍燁身後響起。
「我是。」
「手舉起來。」滿臉落腮鬍的男人將槍口抵上藍燁的背。
藍燁緩緩將手舉高,任他們搜身檢查。
「就你一個人?」落腮鬍男子懷疑地問,不是說還有一個女人?不管了。「乖乖跟他走,別要花樣。」沒有發現任何危險的武器,落腮鬍男人用手推了藍燁一把,要他跟著另一名在前頭帶路的瘦小男人。
碼頭邊停了一艘小型的快艇,藍燁坐上快艇,被載往停泊在外海的郵輪。
郵輪的甲板上,一名金髮女子低垂著頭,雙手被反綁在木樁上,散亂的頭髮遮住了她的臉,狼狽的模樣叫人同情。而在她的旁邊站著幾名身材魁梧的壯漢,似乎早已恭候藍燁多時。
「凱絲?」藍燁不確定地喚了一聲。
女子抬起頭露出已經哭紅的雙眸。「表哥?」凱絲吸了吸鼻子。「你終於來救我了。表哥,我好害怕。」
「放心,不會有事的。」
「喂,人你已經見到了,快把東西交出來。」落腮鬍男人不耐地催促著,他們可沒多少時間耗在這裡。
「先將人放了。」雖然藍燁已經知道凱絲和他們是同一夥的,但既然是演戲,就要演的逼真。
落腮鬍男人看了隱身在暗處的人一眼,在得到指示後同意放人。「在海上,諒也逃不了。」他朝站在凱絲身邊的人使個眼色。「放人。」
重獲自由的凱絲哭著奔向藍烽。「表哥……」害怕地躲在藍燁身後。
「把盒子打開。」落腮鬍男人催促著。
「我怎麼知道你們拿到東西後,會不會放了我們?」藍燁邊問邊觀察四周,他看到了躲在暗處的男人。
落腮鬍男人手一舉,將槍抵上藍燁的太陽穴。「你沒有選擇。」
「我想也是。」藍燁自嘲地一笑。這樣的交易模式,根本只是自尋死路而已。
他會赴約,除了想知道幕後的指使者是誰外,最重要的是占卜顯示,走這一趟他會得知皇冠的下落。
「表哥,焉怎麼沒跟你一塊來?她不是跟你寸步不離的嗎?」凱絲別有居心地問。
「我瞞著她來的。」
「噢。」凱絲有些失望。「表哥,快將東西交給他們,我們趕快離開這裡。」
焉這次沒跟來,算她好運逃過一劫。
「快點,我們可沒什麼耐心。」落腮鬍男子的口氣不善。
「你如果這麼急,東西就在裡頭,你拿去開好了。」藍燁大方地將將G BOX遞給他。
「你當我們是傻子嗎?」落腮鬍男子哼了一聲。「誰不知道,這個盒子只有你才能開!」
「是嗎?」藍燁笑了笑。「我還以為知道這件事的人並不多。」他意有所指地看著凱絲,「就算你們得到了藍寶石,沒有皇冠根本無法證明寶石的真假,更別說探知藏在皇冠中的秘密。
「你是說這東西?」站在暗處的男人自動現身,手上捧著的東西在燈光的照射下閃閃發光。已經到這地步了,相信自己已穩操勝算了。
「萊恩?」藍烽微瞇起眼。「真的是你和凱絲在搞鬼?」夫妻兩人一明—喑,裡應外合,的確可以進行的順利多了。
「想不到嗎?」萊恩得意地展示乎上的皇冠。「其實真正感到意外的人是我。
一百多年前,當祖先無意中得到這頂皇冠時,尋找藍寶石的下落一直是我們家族的使命 沒想到到了我這一代,貴國的皇室竟然會讓你代尋皇冠的下落。萊恩吹了—聲口哨。
「身為皇室御用占卜師的你,從不做沒把握的事,既然有你在盡心盡力,我何下坐收漁翁之利呢?」
「親愛的。」凱絲投向萊恩的懷中。「我表現的不錯吧。」
萊恩賞給凱絲一個特大的吻。「還是你聰明,懂得怎麼利用人。」語畢,伸手向藍燁。「快把寶石給我,看在你辛勞地為我奔波的份上,或許我可以放你一條生路。」
「是嗎?」藍燁揚起眉。「或許你的如意算盤打錯了。」
「哈……」萊恩正想大笑幾聲。
突然船身一陣劇烈地搖晃,船桅也開始傾斜。
「怎麼回事?」凱絲差一點站下穩而摔倒。
「老闆,船在下沉?怎麼辦?」落腮鬍男人驚駭地說著。船若沉了,大家都別想活了。
「藍燁,你做了什麼?」萊恩憤怒地怒視著藍燁。
「我一直站在這裡,做了什麼、沒做什麼,你不是最清楚嗎?」看來焉的行動挺快的。
「你……」
「萊恩,快想想辦法。」凱絲眼看苦水不斷灌進船艙,她們沒多少時間可以逃命了。
幾名眼見苗頭不對的壯漢,紛紛跳海博取更多生存的機會,否則等到船完全沉沒時,海面上形成的漩渦包準讓人屍骨無存。
「老闆,快逃吧!」幾名比較忠心的手下還在等萊恩的指示。
萊恩奪過落腮鬍男人的槍,向前抵上藍燁的額。「現在給我。」他拇指一捫,將子彈上膛。他非得到寶石不可。
「殺了我,你就永遠得不到它了。」藍燁鎮定地注視著他。
突然一陣的強風呼呼地刮過站在甲板上的人,一架直升機忽然從海面上升起,已經開啟的機門被幾個人與槍擠滿,每一把槍都瞄準了甲板上的人,除了藍燁。
「老……老老……板這……」落腮鬍男人驚愕的連下巴都快掉下來了。
「藍燁,你使詐?」萊恩咬牙切齒地道。
「只許州官放火,下許百姓點燈嗎?」一抹纖細的身影,自直升機垂下的繩梯俐落地降落在甲板上。
看清楚是誰之後,凱絲的眼中幾乎冒出火來了。「焉,又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