戎俊東整理思緒的時間有三四個鐘頭,但大半的時間,他是在發呆,因為他總是不自覺的胡思亂想,也因此他乾脆什麼都不想了,他從椅子上起身走出書房,回到自己的房裡,而門一開,原本躺在床上的連穎穎隨即坐直了身子,表情仍帶著怒火,但有更多的疲憊,那是一種精神煎熬的疲憊。
「你終於回來了。」她抿抿唇,「法官要判人罪行之前也得經過一場審判吧,至少宣告個理由讓被告心服口服。」戎俊東走到一邊的沙發上坐下,面無表情的直視著她,「你跟莊漢威是什麼關係?」她渾身震了一下,臉色丕變。
「你不講清楚,就得繼續關在這個房間,不論一天或一個月,一直到你將所有的疑問說清楚了。」他的態度強硬。她蒼白著臉看他,「憑什麼?你沒有資格限制我的自由。」
「我是沒有,但是我決定要這麼做。」
連穎穎咬白了下唇,到了坦白一切的時候了?「你不說?那我來說。」他沒有耐性了,這樣壓抑情緒已經好幾個鐘頭,「你的『那個男人』就是莊漢威,對不對?」
「什麼?」她錯愕。
他一臉嘲諷,「先前那個會虐待、打你的男人早跟你沒瓜葛了吧!你改換跟莊漢威在一起,所以在你回恆園時,才會身上全是名牌、鑽飾,整個人也容光煥發,好得很,既然如此,你又何必回來?」
「還是你是因為知道莊漢威買下恆園,以他情婦的身份回來監視這一切已歸屬你的男人的財產,看有沒有被我們拿走一分一毫去變賣成現金?」
「老天,根本不是如此!」連穎穎驚愕的頻頻搖頭,
「是我要求莊大哥買下這裡的。」
「為什麼?」
「因、因為這裡有我在乎的人。」她鼓起勇氣回答,眸中有著對他的深情,「是你吸引我回到這裡的,是你讓我無法坐視這裡被賣掉,我不能看到你、還有這個家裡的每一個人無處可去,我、我愛你。」
說完這一席話,原以為戎俊東會感動,沒想到他卻譏諷的笑了,「我該感激你嗎?你因為愛我,因此去跟莊漢威上床,要求他買下這裡,而且還以高出底價五千萬買下,再以月租五萬廉價租給我們。你在可憐我是嗎?拿那筆錢來拯救這個家,拯救我搖搖欲墜的企業?!」他愈說火氣愈大,她算為愛犧牲嗎?!」
她神情大駭,忙否認,「不是這樣的,我們的關係不是你想的那樣!」
「就是我想的這樣!」他火冒三丈的打斷她的話,「顯然的,莊漢威再也滿足不了你,所以你將他介紹給巧蓮,而你遲遲沒法子讓我跟你有進一步的發展,你按捺不住,所以就去勾搭文強——」
「胡說!」見他愈說愈離譜了,迫使她氣沖沖的打斷他的話,「簡直荒唐透了。」
「我的話荒唐,那你解釋啊!」戎俊東咬牙怒吼。
「說什麼!你早將我定罪了。」她哽咽一聲,眼圈一紅,她是氣哭了!「我知道我撒了太多的謊,才讓你誤以為我是一個被男人包養的浪女,但是,」她眸中閃爍著淚光,「不是這樣的,根本不是這樣的。」
他咬牙迸出話,「那你說明白。」
她深吸了一口氣,十指交纏的定視著他,決心坦誠一切,「我是連穎穎,連氏保險集團前總裁連震森的獨生女連穎穎。」
「什麼?!」這一回換他錯愕了。
她苦澀一笑,「我知道報章雜誌被限制刊載我的相關資料,因為我是繼承近千億遺產的富豪女,怕曝了光,惹來麻煩,可是——」她盈眶的熱淚緩緩落下,「你知道除了這個限制之外,我也是個被限制的『東西』嗎?」
戎俊東不知道,因為他還處在她坦承身份的震撼中。
「從我父親累積財富的那一天開始,我的生命多了五個人,但不是親人,而是四個隨扈,一個貼身女侍,他們盯著我的一舉一動,我不能去學校上課,一個家教又一個家教來到我家輪番上著各門課——」她抿緊了唇,阻止淚水繼續活流。
「我一個人孤獨的住在美國,除了奉命陪著我的隨扈和女侍,沒有任何親人或玩伴,偶爾,莊大哥會去看看我,但大半時間,只有五雙眼睛盯著我,我只能看書,不停的看書,所以成了資優生,在空蕩蕩的家中接受教育局人員的教育檢定,十八歲時,拿到大學畢業文憑。而這中間,父親扶正了外遇對象,我的母親生病死了,我連她最後一面也沒見到——」她再次哽咽,幾乎泣不成聲。
聞言,戎俊東僵在原地不動,他不知道該說什麼或做什麼?就算她真的是富豪女,但她勾引文強是事實,他不知道該怎麼對她。
「父親死了,我以為可以脫離被拘束限制的日子,可悲的是我的身份只讓我的生活框框更小,不管到哪裡,那四名隨扈就跟到哪裡,優希里子也是如影隨形,時時提醒我要注意自己的言行舉止,哪時候該裝出甫喪父的憂傷樣子,哪時候該說話……」
「終於,我受不了了,我知道莊大哥是可以商量的人,所以我鼓起勇氣向他爭取一點點的自由,他首肯了……」她娓娓道來她到辣妹當家高級俱樂部的日復一日,最後在想擁有更多自由的心態下,和人玩骰子輸了穿上老乞婆的衣服,遇上他及日後的點點滴滴……
「……事情的發展不是我能預期的。」她深吸了一口氣,抑制心頭那愈來愈濃的感傷,「我一個人時,從來沒有人需要過我,我也不知道自己除了當個被人包圍的洋娃娃外,還能做啥?」
說到這裡,她搖搖頭,笑中帶淚的道:「但這個家不同,我有種被人需要、被在乎、被愛、被信任的感覺,我好像成了當家的人,也成了一個萬能的人,我能幫忙每一個人。」
「而愛上你,喜歡上這裡的每一個人,全心全意的去瞭解每一個人,希望能同時擁有這麼多的親人……這一切如夢似幻,是如此的美好。」
「既然如此,你為何要帶文強去開房間,破壞這一切?」他忍不住開口問。
聞言連穎穎怔怔的瞪著他,氣得全身發抖,連聲音都因為胸口那股怒火而顫抖,「我說了那麼多你還是不相信我?」
「我不知道,但我是看著文強長大的,他不是個會撒謊的人,而且,就這段時間他跟你的互動良好,他沒有理由去捏造一個……」
「砰」的一聲,她雙手握拳用力捶了桌子一下,「我懂了,他不是個撒謊的人,而我是滿口謊言的女人,所以,你當然相信他,不相信我。」
戎俊東皺眉,「穎穎。」
她垂著雙肩,淚如雨下的看著他,瘖啞著聲音道:「我——該說的話我全說了,信不信由你,但我可以離開了吧,可以了吧……」再辯解下去又有何意義?他根本不相信她是清白的!
他嚥下快速出喉口的慰留,凝重的點點頭,看著她哭喪著臉轉身走向門口,「你的東西。」
她回過頭看著他,笑了,但這個笑比哭還要難看,「我在這裡的東西甚至衣服,都不符合連氏保險集團富豪女的身份,就算帶走了也用不上、穿不上。」
他牽強一笑,「其實也不必帶走了,反正恆園是你的,任何時間你都可進來這兒,」他直直的睇著她,「而我們一找到房子,就會搬出這裡。」
她渾身震了一下,「為什麼?」
「我不喜歡這種被施捨的感覺。」他的眼神很冷。
「但你已經租了好幾個月。」
「那是在我不知道房東是你的情況下,而我有我的自尊。」
她充滿痛楚的黑白明眸凝睇著他那雙淡漠的黑瞳,一切到此為止了,是嗎?他不想跟自己再有任何瓜葛了!
帶著一顆受傷的心,連穎穎在傾盆大雨的凌晨時分離開了恆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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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騙人!騙人!穎穎是連氏保險集團前總裁的獨生女?」戎巧蓮難以置信的頻搖頭。
而客廳裡,坐有戎家的每一份子,除了戎俊東外,每個人的臉上除了錯愕還是錯愕。
連穎穎走了,戎俊東將昨晚兩人徹夜長談的內容簡單扼要的全向大伙說了,聽完他的話四周陷入一片凝滯,直到戎巧蓮開口。
「我也不信,可是——」第二個開口的是戎誠,他不悅的看著一臉僵硬的曾孫,「文強,我最不相信的是英英美代子帶你去開房間一事,這是絕不可能的,你為什麼撒這種謊?!
「我沒有,我也被她嚇了一跳,但這事是千真萬確的。」戎文強不平的為自己辯白,「我也不希望發生那種事,可是那日穎穎的眼神確實是有些奇怪。」根本不像他認識的她。
「可是穎穎那天一直跟我們在一起,她怎麼可能跟你在路上相遇。」戎巧蓮也以質疑的目光看著哥哥。除了上廁所的少許時間,穎穎可是都和她粘在一起啊!
「文強,」戎惠心也開口了,「媽相信你,可是媽也相信穎穎,再說,她真的都跟我們在一起——」
「別說了,反正你們不相信我就是了。」戎文強火了,倏地從沙發上起身,怒氣沖沖的衝向大門跑了出去。
「到底是怎麼回事?」聽著他們的爭吵,戎定廉夫婦頭都疼了,到底該相信誰呢?
「爸、媽,我上樓去小睡一下,待會兒就出去找房子。」戎俊東整晚沒睡,精神及身體都很疲憊。
「可是英英美代子又沒有要趕我們走。」戎誠捨不得離開這兒,他在恆園住了大牛輩子了。況且,這是他一手創建的,代表著他那光輝的時代啊!
「爺爺,我不要任何人的憐憫。」
「可是——」
戎俊東在樓梯上停下腳步,目光堅定,「但你相信我,我一定會努力工作,再把恆園買回來的。」從她的手中……
屋子裡再度陷入一片靜默,戎誠的眼眶紅了,他想留在恆園,好想留下來,扣除其他原因,這樣也許他還可以見到英英美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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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接近台北縣觀音山區的一處荒廢工寮裡,優希里子被囚禁在這兒已經一星期了,期間阿平跟阿中輪流看守著她,但他們覺得舉止怪異的她有些精神異常。
為了怕她呼救或逃脫,她的雙手跟雙腳都被綁了繩子,嘴巴則粘上膠帶,只在吃便當或喝水時,才將膠帶撕開,而她不吃也不喝,盡說些她不是連穎穎,是優希里子的話,還說什麼整型的,他們當然不甩她,聽煩了,就將膠帶貼回去,讓她甭吃甭喝了。
「有人來了,是他嗎?」阿平看著前方雜草叢生的小徑似乎有動靜,伸長了脖子瞧了瞧,總算看到一臉煩躁的簡成凱,他正撥開那些高及腰的雜草走了過來。
「人呢?」他拍拍身上的西裝,看著阿中問。
「在裡面,倔得很,就是不肯簽那些文件。」阿中指指背後,聳聳肩。
簡成凱交代他們不能動她一根寒毛,只能跟她耗,一直到她願意選擇在結婚證書或財產讓渡書上簽名,再通知他過來,但小美人兒很有耐性,什麼也不簽,不得已,他們只得將簡成凱找來,看他怎麼處理。
辦事不力,簡成凱的心中不悅,要不是這兩個黑道混混還有用處,他真的想罵他們是飯桶。
他走到優希里子的面前,蹲下身子,與她的視線平行後,冷笑問:「還要熬?受苦的可是你。」他邊說邊將她嘴巴上的膠帶用力撕開,她痛呼一聲,惡狠狠的瞪著他,「你這個白癡,雇了兩個飯桶,我不是穎穎,我是優希里子,我去整了型……」
他一臉煩躁的站起身,「夠了,夠了!我雖然不在這兒,但我也從他們那兒聽說你發瘋了,胡言亂語的,妄想要他們放你走,告訴你,別浪費唇舌了。」
她仰頭看他,「我真的不是她!我若是穎穎,不見了這麼多天,莊漢威怎麼可能沒有動作?他愛她!」
簡成凱聳聳肩,「他當然不會有動作,因為我們又沒有找他要贖金。」
「這——」她愣了一下,又慌忙道:「但他總會暗地裡派人找她吧。」
他笑了起來,「對,暗地裡,但『暗地裡』我又怎麼會知道?」
何況,為了怕自己露馬腳,他不想去找莊漢威,也不敢一開始就跟阿中和阿平來這兒,就怕自己被當成嫌犯之一,所以他來這兒可是提心吊膽,小心到不能再小心了呢!
「你!」優希里子快氣死了,若因為她整型而成了連穎穎的替死鬼,那真的太冤枉了!
簡成凱睨她一眼,「廢話少說,你若不想讓我人財兩得,就簽財產讓渡書,還是——」他邪惡的挑起一道濃眉,「你想跟我當夫妻。」
「白癡!我跟你簽任何文件都沒用,因為我不是連穎穎!」她咬牙怒吼。
見她還是不肯屈就,他臉色丕變,猛地傾身一把捏住她的下頜,「別敬酒不吃吃罰酒,真的惹火了我,我先殺了你,再找人做了莊漢威,到時候,連氏保險集團的每一分錢就到我媽的口袋裡,我這個毫無血緣關係的拖油瓶再將錢挖過來。」
優希里子氣急敗壞的看著他發狠的神情,知道不妥協是不成了,她在財產讓渡書上簽了連穎穎的名字。
「我勸你,去找莊漢威時,先問問看連穎穎在哪裡,再將這份財產讓渡書亮出來,免得破壞了我的計劃。」
他瞥了她一眼,冷笑一聲,「看在你合作的份上,我會記得的。」他將目光移到一旁的阿中跟阿平身上,「顧好她,等莊漢威那個老頭於遺囑上的法定監護人在這張讓渡書上簽了名,我會通知你們放了她。」
將那份財產讓渡書小心放人西裝內袋,簡成凱吹著口哨離開了工寮,這張財產讓渡書可價值近千億,他得收好一點。
他先回家告訴林艷這個好消息,母子倆興高采烈的衝出家門,開車要去拜訪莊漢威,而且在路途中也想好了威脅的說詞,如果他不簽名,或他將這件事向外界吐出一個字兒,他們收買好的黑道殺手,一定會槍殺連穎穎,讓他連屍體都找不到。
兩人打好如意算盤,下了車,快步來到總裁辦公室門前,但守在門口的秘書卻說莊漢威不見他們!
母子倆眼見距離白花花的錢山就差那麼一步,哪管他見不見的,他們衝進總裁辦公室,卻看到一個人,一個對他們而言,跟鬼差不多的人!
「穎穎!」林艷母子呆了,你看我,我看你,簡直不敢相信連穎穎會在這裡。
「怎麼回事?你不是說她還被看著嗎?」林艷忙和兒子咬起耳朵。
「我不知道,可是——她不可能比我快,而且——」
簡成凱皺著濃眉看著一身香奈兒淑女裝的連穎穎,她的臉上有著一股落寞與淡淡的哀傷,但她還是雍容華貴的。與那個被他關了一星期,披頭散髮、憔悴瘦削,嘴角部份因膠帶不斷的撕貼而紅腫受傷的連穎穎完全不同。
整型?!想起了自稱是優希里子的女人的話,倒抽了口涼氣,難道她說的是真的?
「連夫人,有事?」莊漢威朝林艷點點頭。
「呃,沒、沒有。」她吞嚥了一下口水,連忙拉著發呆的兒子離開。
莊漢威一頭霧水,他以為他們母子倆又是來要錢的,但怎麼一句話也沒說就離開了?而連穎穎看到林艷母子連叫都不想叫,跟戎家的那些人相比,他們根本沒資格當她的「親人」。
莊漢威將目光移到她身上,繼續剛剛被打斷的話題,「戎俊東他們已經搬離恆園了,你要不要回去看看?」
她搖搖頭,看著手中握的那張飛往法國的機票,她需要到一個遠離這個回憶的地方好好平靜心情。
「我明早離開,可能的話,讓我單飛好嗎?」
他知道她話裡的含意,她不想那四名隨扈隨行,但她並沒有確定去幾天,甚至幾個月、幾年,當然她也有可能在那住上一輩子。他不放心,真的不放心,可他又不能跟她一起去,連氏保險集團仍需靠他經營運作。
她苦澀一笑,「算了,反正、反正我早就習慣了。」她眨著眼睛將淚水逼回眼眶,轉身離開。她不想為難他,反正有隨扈們陪著,早巳成了她生活的一部份。
莊漢威喟歎一聲,起身走到玻璃帷幕前,不久,便看到馬路上一輛加長型的黑頭轎車上了馬路駛離他的視線範圍,也許,他該找戎俊東好好談一談,或許能提醒他的情敵及時的將連穎穎留下來。
情敵?他苦澀一笑,是啊,戎俊東是他的情敵,但穎穎的幸福就是自己的幸福。
沒一會莊漢威離開總裁辦公室,下樓驅車前去辰電集團大樓拜訪戎俊東。在秘書請他進入總裁辦公室,他見到他,他看來也很疲憊,雖然時間才上午十點,但他眼睛有著血絲,好像幾天幾夜沒睡好了。
他歉然一笑,「抱歉,臨時過來,但我必須跟你談談穎穎。」
戎俊東表情淡然,「如果是她,那就沒什麼好談的了。」
「她明天要搭機到法國去,回來的時間不一定,但也有可能永遠不回來。」
聞言,戎俊東神情一凜,卻仍舊沉默。
「她愛你,那是無庸置疑的。」
他交握著手,低聲問:「她勾引我外甥的事,你知道嗎?」
莊漢威點點頭,「但那是不可能的,我認識她太多年了。」他頓了一下,「當然,我跟她之間也絕不是你以為的那種關係。」
他大約概述身為孤兒的自己在連家的情況,「……不管你信不信,我說的都是真的,我想上天是想補償她在親情上的缺憾,才讓她遇上你,遇上恆園裡的每一個人。」
他看著沉默不語的他,繼續道:「找你的外甥好好談一談,我想一定有誤會,再說穎穎從小便被教育得太正派、太守規矩了,她是絕不可能去做那種勾引男人的事。」
言畢,他在桌上便條紙寫下一個住址後起身離開,留下一臉沉思的戎俊東。
步出了總裁辦公室,莊漢威歎口氣,他該說的話都說了,怎麼做就看戎俊東自己了。
而戎俊東盯著便條紙上的住址許久,想著莊漢威的話,她可能永遠不回來了?!
他突然覺得心臟被狠狠的撞擊了一下,一陣心痛襲來,下一秒,他伸出手將那張便條紙放人口袋,拿起西裝外套穿上,快步的走出總裁辦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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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連穎穎倚窗看著藍天,長吁短歎的也不知多少回了,明天要離開台灣,但心肯定是留在這兒了,她好捨不得。
「叮咚!」此時門鈴聲響起。她皺起柳眉,門外站了四名隨扈,還有人能按她家的門鈴?
她轉身,經過金碧輝煌的豪華客廳,打開大門,映人眼簾的居然是身穿灰色西裝的戎俊東,她困惑的瞥了他身後那四名隨扈一眼。
「莊先生有打手機過來,如果是戎先生可以讓他進屋子。」其中一名隨扈向她解釋。
連穎穎再歎一聲,看來莊大哥跟戎俊東有過會談了,罷了,她聳聳肩,看著繃著一張俊顏的戎俊東,再指指裡面,「請進。」
戎俊東點點頭,走了進去,回頭看著隨扈們將大門關上,他抿緊了唇,轉身走到沙發上坐下,看著一身淡粉色連身長裙的連穎穎背對著他,站在一旁的落地窗前。
「你們已經搬出恆園了?動作還真快。」言下之意,兩人應無瓜葛了,他來找她做啥?
「那裡的一景一物,包括家飾都不是我們的了,整理私人行李只要一兩天。」戎俊東聽出她的意思,但還是回答她字面上的問題。
她吞嚥了一下口水,壓抑那股湧上心頭的傷感,「我們之間已沒有任何關聯了,為什麼還來找我?」
「莊先生說你要到法國去?」他交纏著十指,心情也很混亂。
她點點頭,但仍沒有回頭面對他,她怕自己會哭。
他凝睇著她的背影,深吸了一口氣道:「我在來這兒之前,先到學校去找過文強了,要他再將你跟他到Hotel的事說一遍。」
他承認他撒謊了嗎?她忐忑的問:「他怎麼說?」
「他說的跟先前說的一模一樣,也再次強調當時你的眼神跟感覺都跟平常不同——」
她回過頭來,眼睛冒火的瞪著他,「既然如此,何必再來找我?你要再羞辱我一次?」
他抿抿唇,「不是,不是那樣的。」他頓了好一會兒才道:「我只要求你誠實,然後我會忘記那件事,接受你。」
她皺眉,「什麼?!」
戎俊東再次做了一個深呼吸,跟女人表白是他有生以來頭一遭,他的緊張是難以用言語來形容的。
「我對你一直是有感覺的,但卡在文強對你有好感與之後發生的一切種種,都讓我無法對你坦承我的真心。」
「但你要我誠實什麼?」眼眶泛紅的她瞠視著他,「我真的有嗑藥?我真的有脫衣勾引他?」她搖搖頭,眼眶已盈滿淚水,「你心中明明有陰影,有疙瘩,何必勉強自己來接受我呢?」
她真的不明白自己究竟做錯了什麼事,為何戎文強要如此陷害她,而戎俊東又偏不相信她。
「穎穎——」因為他愛她,就算真的有那些事他還是愛她的!
她睇視著他沉重的神情,「你知道嗎?我覺得被你又羞辱了一次。」
他搖搖頭,「不,我是想將你留下來,一切重新開始。」
「我沒辦法!」連穎穎哽咽的搖頭,「我被冤枉了,既然不被你信任,你叫我如何留下來,如何跟你重新開始?」她咬白了下唇,阻止淚水滾落眼眶,「更何況我們根本沒有開始。」
他無言了,本來就不善言詞的他再也找不出話來跟她談,可他不明白,她為什麼這麼倔強?只要她承認了一切,他可以慢慢忘記那件醜事,甚至幫她去重建她在文強心中的好形象……
「我累了,想回房間去睡一下。」她下起了逐客令,態度已變得冷漠,但那只是她強裝出的冷漠,她的心早在滴血。
戎俊東足足的看著她好一會兒,才靜默不語的起身離去,在感情上,他似乎注定當個失敗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