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立業坐在自己租來的房子內沉思著。
這屋子是她向一位洪阿婆租來的,古老的建築透著陰涼,對整個鎮上多半是三樓透天建築的席港來說,這房子的建築風格是處處可見。
因為洪阿婆的兒子,女兒全部向大都市發展了,所以偌大房子,常常是寧靜、令人感到舒服。
朱立業輕輕撫著肚子,臉上露出淡淡的微笑,這是她離開台北之後,第一次發自內心的笑容。
她懷孕了!從小她不一直希望能有個屬於自己的寶寶在她的肚子裡成長、茁壯,現在她的願望終於實現了,而且肚子裡的寶寶還是她自己最愛的男人所孕育的,想到這兒,她就覺得自己是天下最幸福的女人。
「不知道日陽知道會怎麼樣?」一定是很開心吧!
她記得一個月前自己依偎在他懷中,告訴他,她想擁有一個他的孩子的時候,當時他臉上表一出得意的笑容,她知道他愛孩子,會是個好爸爸,他有權利知道他自己要打個電話給袁日陽。
久久,她才拿起話筒,撥著自己牢記在腦中的電話。
「喂?」一個充滿磁性的聲音從電話彼端傳來,是袁日陽。
一個聲音就讓朱立業執淚滿眶了,她咬著牙、抿著唇,不讓自己發出任何聲音。
「喂?找誰?喂?」袁日陽聽不到聲音,又重複了一遍。
朱立業用手摀住了嘴,貪心的聽著他的聲音,根本就忘記自己打此電話的目的了。
她好想他,從離開台北的第一天就開始想他了。原本她很氣他的,氣他不信任她,這讓她感到難過,但是經過時間的沖淡,讓她想了很多,對他的氣也就淡了,現在聽到他的聲音,更添加了她的思念,氣憤也就蕩然無存了。
她能覷什麼呢?要不是一開始她就抱持著迷信的態度去接受他,他也不會不相信她的愛,要不是一開始就沒仔細觀察他與羅密歐的眾多相同之處,現在她也.不會離開他,她能怪他嗎?只能怪自己。
「立業,是你嗎?我知道一定是你,我聽得出你的呼吸聲,為什麼不開口說話?你原諒我了嗎?」袁日陽用著溫暖的聲音向她說話。
她的眼淚順著眼角滑了下來,她哽咽著,負氣不肯開口,雖然她早已原諒他了,但是……她的一隻手伸向自己還平坦的小腹,笑容在她嘴角擴散,讓她這麼傷心難過,她該懲罰他的。
「看來你是還沒原諒我。沒關係,我等你,依你的聰明才智應該不難發現我欺瞞你的苦心,這一切是因為……」他用著溫柔足以震撼的心的語調,深情地說:「我——愛——你。」
「你什麼時候要回來?我好想你。這幾天你好好玩,回來的時候打通電話給我,讓我去接你,但是可別忘記回來台北喔!順便多買些紀念品,多拍些照片,還有,多想我,知道嗎?」
朱立業快被他的話惹得發笑起來,她不是還沒告訴她原諒他了嗎?怎麼他的語氣一副沒事的樣子——還拚命的對她甜言蜜語的,像極了等待妻子歸來的丈夫似的。他早已算準了是她嗎?
「立業,我還有件事要告訴你。」他停了一會兒,才繼續說:「記得去看醫生,驗驗你有沒有懷孕,我想要我的孩子在你肚子裡成長。如果懷孕了,別玩得太瘋,會動了胎氣,如果你沒有懷孕,沒關係,我們繼續『努力』。」
「哦,我真的好想你,每天早上我多希望一張開眼就看到你在我的懷裡,不過每次只見到的是一粒大枕頭。」
朱立業的臉頓時漲紅,他在胡扯些什麼?就這麼確定打電話的一定是她?說話說得這麼露骨,他幹麼不去向全世界宣佈算了!
「立業,你要掛電話了是不是?那我不打擾你了,掛電話吧!」他道。
朱立業看著話筒一眼後,慢慢的掛上了電話。
慢一點再告訴他吧!至少得等他做出一些特別的事情來,她才能去見他,畢竟他還欠她一份求婚禮物呢。
既然他要她盡情的玩,鹿港可是個有名的富有文化氣息的小鎮,夠她玩得盡興了。
聽說這兒的媽祖廟很靈驗,她摸著肚子,輕輕的笑了起來,雖然下定決定不在迷信了,但是「拜拜」嘛,又不會少塊肉,求神拜佛只聽說過嫌少的,還沒聽說過嫌多的。
這可不是迷信啃!絕對不是迷信——只是——她喜歡跟神明親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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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立業放下手中的雜誌,眼睛望向倚坐在門口旁的洪阿婆,她笑容滿面的拿了張凳子,搬去跟洪阿婆一塊兒坐。
洪阿婆是個七十歲的老婆婆,滿臉的皺紋,一口的假牙和一頭的銀髮,講起話來仍然宏亮有力,是位很和藹的阿婆。
「阿婆,你在想事情嗎?」朱立業堆著笑臉問道。
「姑娘,阿婆在看世界。」
「看世界?」
「是呀!是代愈來愈進步,人也愈來愈忙碌了,阿婆的年紀像這些古跡一樣大了,是半身踏入墳墓的人了,我要趁還能看,還能走的時候,把世界記在腦子裡,這樣才不枉來人世間一趟。」
朱立業點了點頭,循著阿婆的目光看向屋外,鹿港是個很美的地方,有著著名的古跡、著名的名產和純樸的民情,居民都很熱情,很客氣,她愈是等在這兒一天,就愈捨不得離去,她已經適應了這裡的環境,適應了這兒的口音……
「我的灶上正燉著雞湯,等地兒你去喝幾碗,補補身子。」
「阿婆?」
「你還想瞞阿婆嗎?阿婆是三個孩子的媽媽呢!」洪阿婆用含著笑意的眼,別有用意的掃了她的肚子一眼,這讓朱立業不好意思起來。
「才一個多月,你怎麼看得出來?」朱立業低下頭,看著自己寬鬆襯衫的小腹。
「經驗呀!你瞧桌上滿桌子的酸梅,還有你一聞到腥味就不停的乾嘔,這些是寬鬆的衣服能瞞得住的?」
「我沒打算瞞的,只是怕你擔心。」
「擔心?懷孕可是件好事,所以什麼?洪阿婆笑著問。
朱立業微笑著。
「和別的孕婦比起來,你的胃口大得多了。」洪阿婆轉過頭看著桌上一盒盒由「玉珍齊」買回來的餅——綠豆糕、鹹酥餅、花生米……甜的鹹的統統都有,幾乎把「玉珍齊」該有的食品全包回家來了。
朱立業臉上出現了抹紅暈,沒辦法,吃上癮好,而且她肚子而容易餓。
「別害羞,孕婦多吃點是天經地義的事,這可是吃兩人的食物,你不吃那才奇咧!」洪阿婆呵呵的笑了起來,然後她站起了身,走到廚房裡端了碗雞湯,又回到門口來。
「喝吧!這是我自己養的雞,很新鮮、很營養的。」
「謝謝。」朱立業端過雞湯,輕啜著。
洪阿婆滿意的點了點頭,又繼續說:「和丈夫吵架了是不是?其實,『床頭吵床尾和,有緣做夫妻就該珍惜這段緣分,哪個夫妻不吵架的?不過吵歸吵,我讓讓他、他讓讓你,不就沒事了?來這兒也一個月了,氣也該消了,為了肚子裡的孩子,也該回去了。」洪阿婆勸著。
朱立業看著洪阿婆,仔細聆聽著她的話,不知不覺一碗雞湯也見了底,洪阿婆替她接過碗,又重新站起身來。
「你好好想想。」洪阿婆語重心長的說完,就又回廚房裡,再也沒有出來了。
朱立業坐板凳上好一會兒,然後站起身來拾起自己剛剛放在桌上的雜誌,雜誌上的封面人物是她熟悉的男人——袁日陽,一襲黑色的西裝、修長的身材、俊美的容貌,他簡直不像個藝術家,倒像是個模特兒。
她沒想到他還記得對她的諾言,當「奇跡」的獨家專訪人物,看到「奇跡」的海報時,她不以為哪位偶像明星,所以引來眾多女孩的爭奪海報及雜誌。
看來袁大哥倒是緊緊把握這難得的賺錢機會,以前從未替「奇跡」造勢的袁大哥,這次倒也讓海報出龐了,接下來還有什麼?
她將目光停留在封面上,光是一張照片,就讓她吃了好一會兒的乾醋,負氣不看裡頭的內容,氣她對他的愛比自己像是還深呢!
她抿著嘴,打開雜誌,雖然她還在等他親自來這兒接她回去,而沒有跟他聯絡,但這並不表示她就不想知道他最近過得如何?她開始快速閱讀裡頭人物專訪。
一會兒,朱立業放下手中的雜誌,嘴巴嘟起半天高,死日陽、臭日陽,他根本一點兒也不管她離開台北跑哪兒去了,竟然還很高興的開個人畫展?他到底有沒有把她放進心裡?
她氣憤的將雜誌扔進垃圾桶中,想起半個月前她打電話給他時,他對她說的話,他根本就不在乎她是不是氣他氣得牙癢癢的,擺明了就是吃定她愛他這項弱點!
「哎!要他親自來這兒接我回台北,簡直就是作白日夢,如果我再繼續堅持在這兒等的話,鐵定會像「億樓」裡的少婦一樣,等待出征的丈夫等到含恨而死,我才沒有那麼傻呢?」說完,朱立業便站起身,緩緩的走上樓。
該是放下身段的時候了,誰教她愛上他這個自信滿滿的男人!
不過,既然是她自己一個人回去,那她就要鬧翻他的個人畫展,然後問清楚他——究竟把她擺在心裡第幾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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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部袁川漢夫婦及布登一行人坐在朱家大廳裡,朱健夫笑容滿面的看著未來的親家,而他的妻子則忙碌的在廚房內準備茶水、水果、食物的,不時臉上還掛著會心的笑容。
是來提親的呢!她的寶貝女兒可終於要嫁了,這怎能不教她開心呢!
「真是失禮,沒什麼好東西,這些是附近果農送的水果,剛摘下的。」朱立業的母親林玉仙又是茶水又是柳丁的,不停的往客廳的桌上送,直到杜芷佩將她拉住,要她別這麼忙碌,她才坐到丈夫的身旁,安靜下來。
「日陽因為在台北辦個人畫展所以沒空親自來向你們提親,希望你們能見諒。」袁川漢一臉歉意的說。
「沒關係,沒關係,年輕人做自己的事才是重要的,而且內人前幾天才看過他的照片,她滿意得很呢!」朱健夫笑呵呵的說,惹得林玉仙暗地裡輕推他一下。
這種話也說得出來!林玉仙沒氣的心想。
「那……小孩子們的婚事……」
「沒問題,沒問題,其實只要對我們家業業好,什麼都沒有,我們兩老只有業業這個女兒,她能嫁出門,就是我們最大的欣慰了。」
「那個禮……」
「免了,免了,我們夫妻倆才剛退休,都各領一份為數不少的退休金,加上平日的少吃儉用,存了一筆錢,婚禮的一切事宜都夠用了。」朱健夫笑呵呵的道。
「袁太太,我們倆商量好了,絕對不收你們的聘金,那感覺像是在賣女兒似的,你們就依我們好了。」林玉仙拉著杜芷佩的手說。
「這……」杜芷佩看向丈夫。
袁川漢看了妻子一眼,「好,就答應你們,但是我們給立業的見面禮,你們可不能阻止。」
「這是當然。」朱健夫爽快的答應,「婚禮就這樣決定了。」
「嗯。」袁川漢夫婦愉悅的點了頭。
就這樣,袁日陽朱立業的婚事就在這融拾的氣氛中決定了。
「伯父。」一旁的布登終於按捺不住的開口喚道。
「嗯?」
「你答應我的事。」
「呃,對了,我怎麼會忘了?」袁川漢笑著拍拍他的背,「放心,我會搞定。」
「千萬得搞定,我人都請好了。」
袁川漢給他一個「安啦」的眼神,然後轉向朱健夫,「親家公,我有一事想向你報備。」
「什麼事?」朱健夫問。
「布登你認識他吧?」袁川漢指指布登,問朱健夫。
「認識。」
「他想給你女婿、我兒子開一個玩笑。」
「這……可否說詳細一點?」
袁川漢給了布登一個眼神,示意要他向大伙說明一切。
「是這樣的,小日他三年前就和小業談戀愛了,但因為某些原因,他們倆分開三年了,不過據我所知,他們到現在都還甜甜蜜蜜,一次大吵也沒有,所以……」
「你想整他?」林玉仙插嘴。
「對……對不是整他!只是想試試他們的感情程度……」因為怕他們反對,所以布登講得非常婉轉,非常沒有殺傷力。
朱健夫和妻子互看一眼,十幾二十年的老師可不是白當的,他們自然知道他口中的「試試」是怎麼回事,所以兩人很有默契的打斷他的話,齊聲道:「我們不反對,只是你必須告訴我們,要怎麼『試』?」
布登沒想到那麼快就能獲得他們的同意,於是訝異的低下頭,傾過身,向他們道出自己的計劃……
朱立業一下火車就直奔袁日陽個人畫展的場地門口而去,她驚訝的張大口,說不出任何話來,不是因為場地的豪華,而是因為來看畫的人眾簡直就像菜市場,不,恐怕菜市場都沒有這麼多人。
何時參觀畫展的年齡層降低了這麼多了?何時這些十七、八歲的小姑娘們喜歡看這些沉悶的玩意兒了?
朱立業的眼睛瞄到大門口周圍的小女孩們個個都拿著「奇跡」雜誌,嘴裡不停地嚷著「日陽」兩個字,她不禁吃味的悶哼了聲:「他倒是挺受歡迎的嘛!怎麼不乾脆改行去當明星算了?」
她站在大門口躊躇良久,看著如此「盛況」的場面,也難怪他根本就沒想到要找她了。
她原本要鬧場決定已一點一滴的漸漸消失了,她巡視著場地門口,一大排的禮花及花環在這間規模不小的私人美術館充斥著,她不自覺的撫著肚子,嘴角臉上充滿了驕傲,一種幸福的驕傲。
她從沒想過他在藝術界這麼有名氣,原本她以為什麼世界極藝術大師是唬人的稱號,看來並不是如此,她還是別打擾他好了。
朱立業轉過身,準備離去,這是她的耳邊傳來兩個女性的談話聲,吸引了她的注意,腳步也不自覺的停了下來。
「哇!真羨慕那名女子,有這麼愛她的男人將她畫下來,如果是我,那該有多好。」
「這女人真的好美,你想日陽會不會把她美化了?她渾身上下流露出的氣質,美得像天使,他們挺登對呢。」
說話聲愈來愈小,她望著兩位少女逐漸遠去,挑起眉,日陽將誰畫到畫裡去了?
她好奇的轉回身,她不想打擾他,但也不願失去這難得一次的畫展,尤其這位畫家是她最愛的男人。
她看了自己的打扮,一身白色連身洋裝,白色帆布鞋,再加上一頂白色的帽子,會不會太引人注目了?
「應該是不會的!人這麼多,誰會注意我?」她安慰著自己。
今天是畫展的最後一天,離關門只剩下半個小時了,她再不把握就沒有機會看了,拂拂發,朱立業走進了畫展的場地裡。
一走進去,她就被裡頭的畫給震撼住了,她倒吸了一口冷氣,他瘋了!
從一入畫展場地的長走廊上就開始擺上加了金框的畫,那畫的內容竟然是她,而且不止一幅,而是好幾百幅——好幾百幅,全部都將她畫得維妙維肖,就像是有靈魂似的,裡頭的人物一舉手、一投足。全部逼真得像是會突然跳出畫紙似的。
朱立業瘋狂的參觀著所有的畫,每幅畫都讓她端詳了好久,因為每一幅都代表了他給她的一份愛,比起這些,她的不告而別就小家子氣多了。
最後,她停留在場內最終點的兩幅巨大的油畫前,其中一幅是三年前她與他共舞在海邊,以天為信,以海為盟,互吐愛意的景象,畫中她滿臉笑意的躺在他的懷中漫舞著,他的手圈著她的腰,在她耳邊低喃著……
朱立業的目光調往隔壁的另一幅巨畫上,紅潮馬上遍佈在她的俏臉上。
這是場內上百幅書中惟一有標題的畫,標題上是他親筆提上的字——「摯愛吾妻」,畫內的景像是她躺在他的那畫滿樹林的房內,靜靜的熟睡著,她一席如緞發凌亂的披散在枕上,大半的肩膀裸露在外頭,畫都將她姣好的身材藉著輕薄的綿被突顯出來,這實在是幅上上之作……
她紅著臉望著畫,感動的眼淚悄悄蒙上肯睛,她全身因為喜悅而顫抖著,這真的是「有夫如此,夫復何求?」他這樣待她,她還能不以身相許,非他莫嫁嗎?
「小姐,對不起,我們的畫展結束了。」一位接待員走至她的身邊,禮貌的請她離開。
「呃,結束了嗎?真快。」朱立業不捨的說道,眼光仍停在畫上,「請問我可以見見袁日陽先生嗎?」
「對不起,袁先生不見客。」
「這樣呀,先生,可不可以讓我再看一會兒,我馬上就走。」她失望的道。
「這……好吧,請你快一點。」接待員勉強的答應了,然後離去。
朱立業將視線轉回畫上,幽幽的歎了口氣,她還是見不到袁日陽,她在畫前站了許久後,才無奈的轉身,準備離開。
「赫?!」朱立業被自己身後所站的人嚇了一跳。
是袁日陽!他一身的黑色西裝,臉上掛著笑容,站在她的正前方,十步的距離。
「我終於把你給等回來了。」
剛剛他差點要準備離開時,偶然聽到接待員的談話,說畫場內有一個女子遲遲不肯離去,所以他抱著「再看看」的心態重回到畫展場地,沒想到真的是她!
「接待員說你不見客人。」她說著。
「你不是我的客人。」他走向她。
「那我是你什麼人?你的『摯愛吾妻』?」她站在原地,故作難過的道,「我都還沒嫁給你,你就這樣亂宣佈,以後還有誰要娶我?」
「沒有人要娶你最好,這樣你就只有嫁給我。」袁日陽站在她的面前,笑嘻嘻的說。
她揚起笑,「你的畫展辦得很成功,看來我是白來了,本來我還想在你的畫展很少人來呢,所以特地來幫你捧場的。」
「那我是不是該謝謝你千里迢迢的趕來?」袁日陽的眼睛閃著笑意,笑得邪邪的。
「不用了,我要回家。」她低下頭,急欲離開。
才剛要和他擦肩而過時,就被他強壯的手臂給拉進懷中,兩人的距離頓時拉近,她本能的推開他,「放開我,我說了我原諒你了嗎?」
「你沒說,但我從你的表情裡看得出來,你早就原諒我了。」
「我沒有!」朱立業生氣的吼著,她真表現得這麼明顯嗎?
「你有。」袁日陽雙手攀上她的腰,在她的腰際游移著,他用著哄小孩的聲音哄著她,「為什麼不早點回來。」
「我忙著玩。」
「那玩得開不開心。」
「開心,開心極了。」
「玩得開心,那你一定沒空想我了?」
「我根本就沒想過你,要不是看到『奇跡』,我一輩子也不會想起你。」
他抿著嘴,她挑撥的看著他,直到望見他眼底的慾望,她才知道自己玩火玩上身了。
急急的要掙脫他,朱立業嘴裡不停的嚷著:「不行,你不可以這樣,我還沒有原諒你,你不能……」儘管她再如何掙扎,也敵不過他如牛的力量,他的唇觸碰了她的。
朱立業張大眼睛,惡狠狠的瞪著他,免談!他沒向她說清楚,她不會任他吻她的!
她的念頭一轉,輕輕的用手推開他的身子,然後嘴一張,用力的咬了他的嘴一口,力道大得讓他離開了她,疼痛得直捂嘴。
朱立業得意的看著他。
「你這個女人!」袁日陽訝異的瞪著她,一臉的呲牙咧嘴。
「別怨我,我告訴過你我還沒有原諒你的。」
袁日陽無奈的搖搖頭,看了一眼摀住嘴的手,手心裡沾著斑點的血,他的唇已經腫得像兩條香腸般,上頭還流著微許的血,這讓她的心裡微微一震。
「這一咬,你氣消了沒有?」
她別過頭,「這不算!誰教你要……輕薄我。」
「輕薄?立業,那你對我做出的事怎麼說?」他笑著指指自己的唇。
朱立業閉上嘴,生氣的向大門口走去。
「你要上哪兒?」袁日陽急忙的追問。
「去哪兒都不干你的事。」
「立業。」
「別叫我,我恨死你。」她停止步伐,轉回身,生氣的指控他的罪狀,「我生氣,你一點也沒發覺,我離開台北,你一點也不擔心我,我一個月沒向你聯絡,你連找也不找我,還開心的辦畫展,現在我站在你的面前了,你還是一臉的笑容,沒一句正經話,我問你,你到底把我擺在你心中的第幾位?」
「立業……」他靠近她,她順勢倒在他的懷中,不停的捶他,她是要把對他的不滿一次全發洩完畢。「你當然是在我心裡佔第一位。」
「胡說!那你為什麼不找我?」
「你真要躲我,我找得到嗎?而且我想讓你靜一靜,摸清楚你對我的感情。」
「我早知道我對你的感情了,還要摸清什麼?」
「你對我什麼感情?」袁日陽笑著問。
「還……還能有什麼感情?」她停止揮打的手,結巴的說,像是嗅著他的笑意似的,她抬起頭,見到這個笑容,一股氣又冒了出來,「你看!你就是這個樣子,我在生氣,你卻笑得開心極了。」
「立業,我若不笑,那這氣氛還能這麼融洽嗎?」他拉起她的手,我愛你,所以我讓你。你也知道人一旦生氣起來,是口不擇言,連自己到底說了什麼話也不清楚,所以我希望凡是有什麼誤會都能慢慢談,這樣才好解決誤會。
「你想想,假如你吼我一句,我吼你一句,到最後我們要如何愛對方?這感情也會被吼得嚇跑的,你希望看到這樣的結局嗎?」
立業用力的搖了搖頭。
「那你還氣不氣我?」
她搖頭。
「原諒我了嗎?」
她點了點頭。
「那你一個月有沒有一點點想我?」
她才要回答,就被他制止了。「想清楚一點,想仔細一點,我要你認真的回答我,不准開玩笑。」
「我發誓我絕對不開你的玩笑。」朱立業認真地說。
袁日陽滿意的點著頭。
「我發誓我一點點也沒想到你。」立業正色的說。
袁日陽的臉色凝重。
「我只有天天想你、夜夜想你,作夢想你,吃飯想你,我想你不止是『一點點』,而是『很大點』。」
他的心一緊,歡喜的緊擁著她,「我也好想你,一直盼望著你趕快回來,偏偏你這個小女人脾氣固執得很,要不是我開畫展,你恐怕是一輩子也不回來我身邊的。
朱立業在他的懷中開心的笑了起來,這點他倒是說中了,要不是他開畫展,她恐怕是會在席港待上一輩子的。
「你會想我嗎?這幾百幅的畫陪在你身邊,你應該是不會想到我的呀?!」
「我雖然有畫,但是這些話不會說話,沒有靈魂,更沒有固熱的脾氣,所以我比較愛真實的你,一個可能任我抱、任我吻、陪我說話,陪我……我真的好想你,想念你躺在我懷中的那種淡淡的香味。」
「我不會離開你了。」她張開手,緊緊的抱住他,給他一生的承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