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報導內容,端看該撰文記者掰故事的功力,因此各報版本有所差異。
無論如何,重點是向采神龍見首不見尾、比藏鏡人還神秘的其貌不揚,長相居然出乎意料的俊酷有型,天生的衣架子穿起西裝,簡直帥到骨子裡去了。
尤其是亮眼創意廣告公司的女職員們,捧著報紙傻笑、或竊竊私語,完全沉浸在莫名的喜悅中,不可自拔。
全公司員工萬萬也沒想到,取名為「其貌不揚」又向來不露面的總監,竟然如此深藏不露。
無論如何,經過記者們大肆渲染他的好後,無疑地,他堪稱完美的形象,儼然成為公司女職員們心目中,最新的白馬王子代表。
至於同樣登上頭條、記者筆下的「美麗女友」——之前還跟總經理打得火熱的冷艷,則被公司女職員們列為拒絕往來戶,加以唾棄。
「真是不要臉,見一個勾搭一個,呸。」捏著報紙一角,一名尚無男友的女職員咬牙切齒啐道。
圍在一起嚼舌根的其他人則用力地點頭,深表贊同。
憤恨的語氣裡,有著濃烈的嫉妒。
突然,辦公室門被打開,一抹修長纖窈的身影走進來。
沸沸揚揚的空氣頓時凍結,前一秒還喋喋不休的眾人,此刻鴉雀無聲,做鳥獸散。
大家口中議論紛紛、恨不得將之千刀萬剮的緋聞女主角——冷艷若無其事的入座,打開電腦著手工作。
她一早起床刷牙洗臉時,就聽到室友發現新大陸般在客廳驚呼,並且大聲朗讀報紙頭條內容。
然後,一直纏著她問東問西,讓她一肚子的悶氣無處發洩。
一到公司,所有人都以一種「見鬼」的眼神盯著她,在她背後指指點點、大加撻伐。
而她,決計視而不見、充耳不聞,因為,她要讓他們的流言成真!
因沒做的事而被批評的一文不值,實在太委屈,她又一向懶得辯解,最好的解決之道就是讓謊言成為事實,這樣至少不會那麼嘔,這或許是她毀譽參半的因素之一。
有人欣賞她的率性、敢愛敢恨,也有更多人因為相同的理由排斥她。
歸咎起來,都得怪父母生給她一張妖艷無雙的臉蛋,和令人噴火的好身材,導致她什麼事都沒做,就被歸為狐狸精之列。
在認識兩位室友——長相美而不妖的馬淇朵、清麗如蓮的安蕾後,她的委屈終於獲得平反。
後來認識了辛卉及祝心蘿,都表明十分欣賞她呢!
算來算去,也只有她們懂她,被瞭解的感覺,真是千金難買。
她很珍惜這幾個情深義重的好姐妹,所以有事一直隱瞞著,常令她感到不安及愧疚。
好幾次,她都想向她們坦承關於她的家世,當初因為懶得解釋太多、且防備心重,所以胡亂掰說她是從南部小鎮來的。但這件事拖得越久,就越難啟齒,雖然,並不是什麼罪不可赦的重大事件……
她的花瓶形象,在亮眼創意公司裡已是眾所周知,也就是說,她和哪個男人走的近,和哪個男人有一腿,也屬「正常」。
愛講,她就讓他們去講個夠。
冷艷拿出化妝包,當眾補起妝,使她美艷的姿容更加艷光四射,引人側目。
她知道,關於她的間言流語又要滿天飛了。
瞪著新聞網頁上,「其貌不揚」冷漠的模樣,她暗自在心裡不屑的啐了聲,今天起,她就要當個名副其實的「狐狸精」。
嗯……先找個人開刀、試驗一下她的媚功。
正午,外頭艷陽高照,下過雨後熱融融的蒸氣自地面不斷往上衝,猶如置身於超大號蒸籠中,令人忍不住皺眉。
闕慕愷一踏出他心愛的黑色跑車,立刻被襲來的熱氣籠罩,他雙眉微蹙,戴著墨鏡遮擋刺目的陽光。
之所以挑正午來公司,是因為看準正值用餐時間,還死命守著公司的人,應該不多。雖然,廣告人通常是一頭栽進案子裡,就日夜顛倒、三餐不顧,他就是最好的例子。
進入大樓,舒適的室溫瞬間消解他一身暑熱,也化解眉心的結。
搭乘電梯直達總監辦公室,電梯門一開,兩道糾纏的身影闖進他的眼簾。
定睛一瞧,其中那狐媚的臉孔,闕慕愷印象深刻至極。
他墨鏡下的黑眸迅速瞇起,唇角泛起一絲冷笑。
氣氛霎時陷入短暫僵滯。
才在今早的報紙上看到總監的真面目,如今本人活生生站在面前,男人不可能認不出來。
「總、總、總監……」
男人是創意部的主任,去年年底才剛結婚,因為晚一點離開辦公室,於是「不幸」淪為冷艷實驗的工具。
男人連忙鬆開摟著冷艷腰枝的手,說話結巴。
因為報紙的描述,那個男人真當他們是一對戀人,罪惡感油然而生,心情忐忑難安,汗水自他額角流下。
「咦,主任,你幹嘛發抖?你剛剛不是才說會保護我?」
冷艷故意噘起水亮紅唇,抱著男人的臂膀嗔怨道。
事實上,她已在心裡笑翻了。男人們貪圖美色,偏偏又有色無膽,真正遇到事情時總是擻得一千二淨,溜得比誰都快。
甩開她的藕臂,男人急忙撇清。「是……是……是你主動來勾引我的,跟我沒關係。」
他好不容易打敗其他競爭對手,爬上主任的位於,怎樣都要好好保住,老闆他是萬萬得罪不起的,明哲保身才是上策。
只是可惜了這個性感尤物……他被迫要放棄,然後,落荒而逃。
冷艷望著他倉惶離去的背影,忍不住笑出來。
「這麼玩,很有趣?」
闕慕愷低沉的聲音飄散在靜謐的空間,竟有種奇異的安全感。
她調整心情面對他,臉上的笑容更形擴大,人比花嬌。
「你吃醋?」她睜大燦眸,以一種連自己都會起雞皮疙瘩的柔媚嗓音,風情萬種的問道。
闕慕愷勾起唇,這是他聽到有史以來最無聊,且無理頭的冷笑話。
他不屑的冷嗤一聲,沒興趣理會。
冷艷伸手擋住他的去路,豐滿的身子緊貼著他,姿勢暖昧。
他沒有立刻推開她,深沉的睇著她近在咫尺的絕麗容顏,她毫無瑕疵的雪膚教人忍不住想碰觸。
不過,他向來定力極佳,並沒有順從突發的念頭而行動。
「你那個平凡的女友,看了報導後沒發飆嗎?」
冷艷修得美麗、塗著蔻丹的指甲輕輕劃過他線條優美的下顎,性感的唇在他的唇畔游移,存心挑逗。
「平凡?」闕慕愷重複她的用詞,眉心微斂,隨後以平靜的口吻反擊。「我倒覺得,她比你好上百倍。」
他的話,恍若一顆威力十足的炸彈,在她腦中引爆,讓她的腦袋剎那間一片空白,啞口無言。
有一股難以言喻的不悅,在她心中蔓延著……
愣怔一會,她才收回心神。
他譏諷的話,使得她「搞破壞」的決心益加堅定。
牽強的扯動嘴角,冷艷的唇彎成誘人的弧度,柔馥的唇搏若有似無的摩挲他性感的下巴。
她挺起豐滿的胸,偎向他的胸膛,纖纖手指掐著成蓮花指,在他突起的喉結來回撫摸,恣意撩撥。
兩副身軀如此靠近,靜默的空氣中飄浮著暖昧因子,冷艷過分投入的演技,精湛的連她自己都佩服。
闕慕愷不推拒也沒失去控制,從頭至尾都置身事外般,事不關己、冷靜以對。
他無動於衷的反應,教她感到失望且失落,亦更加賣力施展勾引媚功,非得看他失控為止!
男人一旦「激動」起采,又沒有「管道」可宣洩,是非常痛苦難耐的。所以她要慢慢凌遲他,讓他「痛不欲生」,以洩她心頭之怨。
冷艷垂下羽睫,拉起他的大掌環住她的柳腰,讓他感受她姣好的曲線,另一隻手則滑過他滾動的喉結、結實的胸膛,逐漸往下……
男人是感官動物,說他不受影響是騙人的,但闕慕愷卻不允許自己沉淪在她的魅惑之中。
他及時抓住她的柔荑,制止她大膽的「侵犯」。
「女人,你該適可而止了。」他鬆開扶著她腰際的手,擒住她的皓腕,語調冷冽的警告。
話才落,冷艷便摘下他鼻樑上的墨鏡,然後不由分說的踮起腳尖,密密實實的吻住他的薄唇,完全把他的話當成耳邊風。
冰涼的觸感挑動她每一根神經,星眸微啟,映人眼簾的闐黑瞳仁似有千萬愁緒在其中翻滾,深沉得救人無法捉摸。
為什麼,他會有這樣的眼神?
冷艷再度被他謎樣般的眼睛吸引住,跌人兩潭深淵。
闕慕愷睨著她粉紅色的嬌顏,迅速反身將她壓在牆上,掠奪她的菱唇。
「晤?!」她的杏眸盛滿詫異,面對他蠻橫的強取豪奪,一時忘了反抗,反抗的念頭也十分薄弱。
意外尚未平息,他接下來的舉動更令她震驚——
他的大掌罩上她胸前挺立的渾圓,大拇指指腹甚至還準確無誤的按壓著她的雪丘頂峰。
冷艷不由得倒抽一口氣,錯愕的瞅著他的漠顏,腦袋一片空白,思緒短路。只覺得心有一小角隱隱被他酷寒的俊顏牽動,竟移不開眼……
看著她一臉意亂情迷,闕慕愷驀地放開她,附在她耳邊殘酷的訕笑道:「你真是敏感。」
他的話狠狠敲進她腦門,讓她頓時回神,艷麗的容貌倏地一陣青、一陣白,難堪不已。
明明主控權在她手上,但最後卻無故敗陣下來,輸得狼狽,尊嚴盡失。
「我沒時間陪你玩。」他撂下這句話後,轉身朝總監辦公室面去。
瞪著他漸行漸遠的身影,冷艷翻騰的情緒久久無法平復。
舊仇加新恨,他在她心中巳留下不可磨滅的印象,她每天都得提出來詛咒幾回才甘心。
殊不如,她介意他的程度,已經不再只是吐一口怨氣那麼單純,對他,冷艷還多了一分好奇——關於他眼中蘊藏的秘密。
冷艷首度對自已是個「千金小姐」的事實不排斥,也破天荒感謝起政商關係良好的父親,才讓她今晚能陪同父親好友、某知名企業大亨,出席一慈善酒會,為失學兒童籌措復學基金。
她向來對交際應酬興趣缺缺,但今晚卻是她主動要求參與。
因為,她透過官尹達口中得知,凡是關心兒童的活動,「其貌不揚」都會盡量排除萬難參加。
看在他透露這個秘密的份上,她暫時不追究他冒充「其貌不揚」一事。
能有如此出眾美麗的女伴,鮮少有男人拒絕得了,即使是年紀已過半百的長輩也不例外。
一襲剪裁新穎、露背的緊身小禮服,將冷艷令男人血脈賁張、凹凸有致的曲線展霹無遺。
當她步人會場,毫無意外的引起一陣騷動,每個人的目光皆駐留在她身上,移不開。
挽著她的百勝企業董事長、冷艷父親的摯友——易百勝,也感到與有榮焉,福泰的臉上笑呵呵的。
冷艷明媚的雙眸滴溜溜的逡巡著四周,搜尋驅使她前來的男性身影。
不過,易百勝卻領著她四處向老朋友打招呼,面對長輩,縱使再不耐煩她仍笑意滿盈,把那些事業有成的老頭迷得暈頭轉向。
雖然她外表時髦艷麗,想法也一直走在時代尖端,但卻和他們處得十分融洽,沒有所謂代溝問題。
闕慕愷從容人牆中脫身,端著杯洋酒在僻靜的角落和女友享受片刻寧靜。
放眼望去,無意間瞥見被男人簇擁的竊窕情影,好不自在的周旋應對著,儼然是一朵攀榮附貴的交際花。
此刻的她濃妝艷抹、從頭到腳一身昂貴的名牌,一副標準情人的裝扮,闕慕愷凝著眼,視線不自覺地追逐著她的一舉一動。
她總是挽著已頭髮斑白的百勝企業董事長,兩人看起來關係匪淺。
「慕愷,慕愷?」
「嗯?」他恍神回頭看著女友甄瑩,輕輕的應了聲。「怎麼了?」
「你在看什麼,那麼入神?」
闕慕愷淺笑搖頭。「突然想起一個Case。」隨口搪塞。
甄瑩雖沒有沉魚落雁之姿,甚至稱得上平凡,但溫柔善良、話不多、思想略嫌保守,但卻符合他的擇偶要求。
跟太有主見的女人相處,只讓他覺得疲憊,例如:他母親。
他喜歡平平凡凡的女人,至少和她們在一起沒有壓力,可以完全做他自己。
出身良好的大小姐,個個脾氣驕縱、以自我為中心,難伺候的要命,所以他打定主意絕不和那些所謂的千金小姐、名嬡淑女交往,免得折損好幾年壽命。
即便好友官尹達說接近他的女人,都別有用意,迷戀他出色的外表、也貪圖他無可限量的前途及錢途。
倘若她們知道,他還有個在商場上亦佔有一席之地的女強人母親,絕對會想盡辦法留在他身邊,就算往後不工作,光靠他母親打拼下來的扛山過活,都能過著富豪般的生活。
再加上他累積的財富和他的金頭腦,總歸一句話:當他的女人,儘管等著享福就對了。
對於好友的說法,闕慕愷一笑置之。
錢財名利對他而言,都不重要。能找到一輩子的最愛,繼而相知相守,他願意傾盡一切,讓心愛的女人過優渥的日子。
只是,交往過的女人不少,至今仍未有女人足以令他有拋棄自由、想要成家的念頭。而是一再的投入戀愛、再分手,如此反覆著。
或許,他只是怕寂寞……
他的鷹眸瞬間變得銳利,因為,冷艷搖曳生姿的朝著他筆直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