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連國皇城內共有四十座宮殿,除了皇上、皇后、太子、公主的住處外,其餘的大部分宮殿是嬪妃住所,或闢為樂宮、舞宮,和放書策的書房,有些則是女官、宮女的住所。
所有的宮殿都以天壇為中心點,呈圓形往外排列,愈近天壇的宮殿表示身份地位愈為重要。皇上所住的天安宮、皇后住的鳳昭宮、太子住的天和宮、金鳳公主住的雙姝宮雖然都是自成一個隔局,但都靠近天壇。
距天壇最遠的稱之為冷宮,共有兩座宮殿,在前的一座磚屋叫寒宮,住的是犯了罪的嬪妃。她們來冷宮受罰,服刑滿了就能離開,而位在更偏遠的叫邊宮,裡面住的嬪妃便是屬於長期監禁,就像是犯了滔天大罪,被判無期徒刑一樣。
「夫人,小姐來了,人在外廳。」
在邊宮後園的亭子裡,一個生得冷艷美絕的少婦,臉色嚴峻地坐在石椅上看書。
她聽到隨身奴婢的稟告後,緩緩地放下手中書本站起,冷著張臉走向外廳。
邊宮美其名稱為宮,其實只有三幢相連的茅草房子,屋內處處可見破舊的傢俱,看起來就如同民間的貧苦人家一般,哪能和個宮廷相提並論呢。
那位冷艷的婦人名叫常娩英,被皇上封為英妃,因為犯了大錯而被貶至邊宮服刑,注定要在這裡老死。
她身邊有兩個貼身奴婢,霞姑、喜姑。三個人在邊宮住了已近二十年。
常娩英走到外廳,一個妙齡女子身姿亭亭地立在廳裡。她有著和常娩英一樣出眾的臉孔,一看就明白她們是母女;而這年輕女子也同母親一樣,臉色冷淡,那股冷傲冰霜的氣質配上花容月貌讓人見了難以移開眼。
「娘。」看到婦人走入,少女有禮地喚了聲。
「又半年了嗎?還真快。」常娩英在廳裡木椅上坐下,似是輕歎般,冷冷的沒半絲感情,不明白的人聽來一定會認為她很不願意見到自己的女兒。
但是常無心已聽慣母親如此的說話語氣,也不以為意。她和母親間的感情一向冷淡,所以她也沒回話,只是靜靜地站著。
「夫人,難得小姐進宮一趟,奴婢就到後面殺隻雞,今晚加菜慶祝好不好?」
陪在常娩英身旁的僕婦霞姑提議。
「殺雞就殺雞,別用慶祝的名目,世上能有什麼事值得慶祝呢。」常娩英語氣冰冷地道。
霞姑跟著常娩英這麼多年,對夫人冷漠的言辭也習慣了。她笑著說:「總之是好事就對了,奴婢下去殺雞了。」匆匆地下去忙了。
廳裡就剩下母女倆了,冷漠氣氛依舊。
一會後,常娩英手指著身旁的椅子對女兒說:「坐吧。」
常無心點點頭,順從地坐下。
「這半年你過得好嗎?」常娩英口氣平淡地問,語調裡實在聽不出母親對女兒該有的關心。
「還好。」常無心簡短回答,也是淡漠有禮。
「念了什麼書?」常娩英再問。
「一些散記、詩詞、史書。」常無心望著母親說著。
「你該多讀些道家書籍,明白一些人生無常的道理。我這兒還有些書,你拿去讀吧。」常娩英吩咐的語氣像是對下人說話,只有在談論到書本時,她的話才會多一些。
「謝謝娘。」常無心輕點了下頭道謝。
在這些對話後,母女倆又沒說話了。時間靜悄悄地流過,廳裡只有沉悶,但這對母女卻臉色平靜,也不覺得這樣的氣氛有什麼不對。
常娩英坐了會便起身。「我在後園子看書,你自己就隨意走走吧。」話說完,她人也離開了。
常無心抬頭看了遍廳內,注意到這屋裡少了張木椅,想是壞掉不能再修了所以被丟棄;而窗子的破洞更大了,桌几也歪歪斜斜的,表示這半年來,宮裡的工匠仍是沒來邊宮修補過東西。
常無心慢慢走出大廳,屋外是一片雜草叢生的野地、間雜著幾棵大樹,而屋後則是一片森幽的竹林,這地方一看就讓人感到荒涼,真是做為冷宮最適合的地方了。
娘在她出生前就被皇上貶到這邊宮來了,因此她出世時沒有御醫在旁邊,還是霞姑、喜姑為娘接生的。
她一落地後,娘只看了她一眼,為她取了無心這個名字後,就被宮中管事送出宮,交給京城外一獵戶平民撫養,每半年才能進宮一次陪伴娘,為時十天,十天後她又必須回到養父母家過著平民的生活。
她雖然是妃子所生的女兒,可是她的身份卻不是公主,甚至比一般的平民老百姓更低下,因為她「可能」是私生女。可能,多可笑的語句,那表示她連自己親生父親是誰都不知道,而這也是為何娘會被皇上貶到冷官的原因。
她稍懂人事後,娘便不隱瞞她,一五一十地將她的身世真相告訴了她。常無心還記得那是她八歲時的事,一個初知人事的小女孩,所明白的第一件事竟是自己這樣見不得人的出生。那回她待在宮裡十天,也足足哭了十天,而娘倒像無事人一般,也不准霞姑、喜姑來勸慰她,就放任她啼哭不止,那十天的時間難熬得有如千百年之久。
最後當她又要被送出宮時,娘才冷冷地告訴她:「這就是你的人生,想怎麼過也只有你自己能解決。你哭、你疼、一切的喜怒哀樂還是只有靠你自己親身體驗,因為你就皇你,永遠變不了別人。」
她當時聽不懂娘話中的意思,但這些話卻像生了根般的在她心頭盤踞下去,想忘也忘不了。後來慢慢長大了,她才逐漸瞭解。就像被針刺到了,那種疼痛只有自己能瞭解,旁人永遠也不能知道自己的痛;除非他也被針刺到了。
所以她只要管好自己,不受任何的傷害。疼痛就可以了,其餘不能掌控的事就別管了,利人利己。
而最能使自己不受傷、不疼痛就是少欲少求。沒有慾望、沒有渴求,人就不會想獲得什麼東西;若不想得到什麼,也不會因為得不到而痛苦了。如同她的名字「無心」;既是無心,這世上又還有什麼能傷得了她呢。
加上娘也讓她讀了許多關於生死玄學的書籍,使她看清了生命的無常;況且人活在世上是受苦時多、快樂時少,而快樂又大多建築在自己或別人的痛苦上,也脆弱得有如易碎的水晶,虛幻得有如短暫的泡沫,一下子便消失了;那快樂消失後,因為自己已嘗過了快樂的滋味,再遇上痛苦時只會更痛苦罷了,那不如做一個不知道快樂、痛苦的人,對所有事不會有任何感覺。
所以她用一雙冷淡的眼眸看這人世間,讓自己的心如冷凍結冰的河流。世間上的任何事都無法引起她的喜怒,這樣她就能永遠保持冷淡無心的境界,也就能無喜無憂了。
當然這事說來簡單,做來非常地困難。人有七情六慾,她也一定會有發怒、委屈、傷心的時候,但是經過修煉,她心中的波動已是一次比一次來得小。現在她雖然無法說自己是心如止水,但這世上已鮮少有事能讓她心動了。
常無心走到屋子旁的大樹下,靠著樹幹望了會天空,慢慢地閉起眼睛。不特別去想什麼,她讓自己腦裡是一片清明,感覺很舒服。
常無心不知道自己閉眼了多久,直到聽見有人走近的腳步聲才打開眼睛。
喜姑滿頭大汗地抱著一包東西,常無心看得出那是米。邊宮太偏遠了,加上是個冷宮,所有的米糧、衣布、日常用品都要走上好一段路,到管事那兒領取,沒人會送來。這一來一往要花費不少時間精神,所以霞姑、喜姑平日會在後院子種菜、養雞,自給自足,除非是一些無法自己取得的必需品才到管事那兒領取。常無心走近喜姑,輕喚了聲招呼。
喜姑看到常無心後,清秀的臉龐露出疲倦的笑容,點點頭。雖然是婢女,但喜姑、霞姑兩人也是女官出生,長得秀麗貌美。喜姑一口氣將米搬到了廳堂才放下,捶捶酸疼的手臂對隨後走入的常無心高興說道:「小姐,喜姑明白你今天要來,特地去領了些白米回來,晚膳有香噴噴的白米飯好吃了。」
「喜姑,謝謝。」常無心淡淡地點頭說謝,比起娘的冷漠;喜姑和霞姑更像是她的親人,但她也只會冷淡地點頭表示謝意。
喜姑笑笑搖搖手,再度抱起白米走向廳後,將白米搬回廚房,常無心也信步隨著走去。
偌大的廚房,除了一個被煙燻黑的爐灶。一張破舊的木桌。一個老舊廚櫃,幾個木盆、水勺外,就空蕩蕩的了,比一般百姓的廚房更加簡陋。
霞姑正蹲在地上殺雞拔毛,喜姑就將白米倒在廚房一旁的米桶裡。喜姑見常無心也跟著走入廚房,忙揮手要她離開。
「小姐,這廚房太髒了,不適合小姐來。小姐還是到外面走走看看,或是去陪陪夫人也好,別留在這兒,免得弄髒了。」
常無心輕點頭,轉身離開。娘在看書,最不喜歡別人去打擾,她還是別去。她步出屋裡往竹林走去,竹林後是個小山丘,爬過山丘,就可以看到一個大湖泊接著一條水流潺潺的溪流。這大湖泊容納了城外幾座大山上的泉水,再用人工辟出一條溪流,導引湖水流到皇宮裡的皓湖;皓湖也是由人工所鑿成,湖面寬廣,湖邊造景優美精緻,是宮裡皇上、后妃休閒的地方。
而皓湖源頭的這個大湖泊卻沒役無聞,因為地處冷僻,也沒人會來此,它就如同被人所遺忘的邊宮一樣,孤獨地留在皇宮裡的角落,讓時間淹沒。
不過也因為這地方冷僻無人,也充滿了清靜冷幽,常無心喜愛這樣的安靜,私自叫這湖泊為無名,無名配無心,是最為適合了。
娘不會因她每半年回宮一次就特別重視她,娘依然只做著自己的事,看書、彈琴、種花、養鳥,並不會多分出時間陪她;對她的態度始終冷漠寡言,母女之情淡得有如陌生人般。
幸而無心也練就了一身的清心寡慾,不覺得母女情淡有什麼不好,她總是能自得其樂。她很喜歡這無名湖,所以每回來邊宮時,總在這兒逗留最久,母女倆互不干涉對方,日子也是在平靜安詳中度過。
常無心一個人走到湖邊坐下,時序正值入夏,酷熱逼人,而這兒因有樹木、湖水,卻清涼得有如秋天。
寂靜的林子裡,蟲鳴鳥叫聲聽得最為清楚。她靜靜地聽著,無表情的臉孔感覺不出她的情緒起伏,但她單薄的人影卻和這片清幽之地融合成一體,好似她天生便屬於這裡,不再是凡塵俗物了。
常無心自湖邊回來時,霞姑、喜姑已經準備好一桌的晚膳,但能說是好菜的就只有一盤雞肉,其餘是野菜、草菇,和每人一碗的白飯。
喜姑看到常無心回來了,開心地喊道:「小姐,坐下吧,要用膳了。」
常娩英也在霞姑的伺候下走到大廳,四人在桌前坐下。因為人口少便沒有尊卑之分,大家一起用膳。
在常娩英舉箸開動後,其餘人才開始吃飯。
不過用膳時間一向也是靜悄悄的,常娩英不開口,另外三人也不說話,眾人安靜地將晚膳用完。晚膳後,常娩英和常無心在廳裡喝茶。
「宮裡有什麼事發生嗎?」常娩英喝了口茶,隨口問起。
喜姑忙開口回答:「有,我到管事那兒領米時,聽到大家都在談論西武國世子來訪的消息。傳聞西武國的世子這回來宮裡是為了選太子妃,這件事已經傳遍宮中內外了,皇上還特別宣召了蘭字輩的四位公主和談宰相的小女兒,容御史的千金入宮。眾人都猜測西武國世子會從中選出的最可能人選便是金鳳公主。
傳說皇上有意和西武國結為親家,將金鳳公主許配給西武國世子,以保兩國永世和睦相處呢。」
所謂蘭字輩的四位公主,分別是韋王爺的女兒蘭庭、蘭香公主,和寅王爺的女兒蘭娟、蘭雲公主。她們都是赫連敬峰的侄女,和赫連盈兒是堂姊妹的關係。
常娩英聽到這消息後,本是冷漠的面孔多了抹深思。她想了想後,轉頭看著女兒。「你也近二十歲了吧。」
常無心點點頭。
「你養父母有幫你找對象了嗎?」常娩英又提。
常無心搖搖頭。她的身份特殊,誰敢為她做主婚事呢。
皇上要她以平民身份長大,就隨意指派個宮內管事為她找養父母收養她,剛好那位管事有個遠親是京城外的獵戶,就將她交由這對獵戶夫婦撫養,每個月宮裡再貼那獵戶夫婦一些銀子,當是撫養費用。她養父母明白她的身世,不敢真將她當成是親生女兒,加上養父母自己也有兒女了,所以對她是非常地客氣有禮,就像是在人家家裡做客一樣;在養父母家,她不過是個外人罷了。
「小姐年紀這麼大了,實在也該為小姐找個婆家才對啊。」喜姑插嘴說道。
常娩英眼神冷峻地看了喜姑一眼,似在責備她多嘴。
喜姑馬上閉起嘴不敢再多話。
「二十歲,說來也該要配婚嫁了。」常娩英自言自語地低喃,臉上神色卻陰沉冷凝,讓人不寒而慄。
常無心看到母親這樣看似關心卻更像在算計什麼的模樣,心中不由得升起一抹不好的感覺,讓她莫明地恐懼。
常娩英再抬頭仔細地看了看女兒。女兒果真是生得美麗無雙,比起自己來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尤其她一身的冷漠氣質比天真可愛的女子更讓男人感興趣,一定能引來大眾注意的目光。
常無心見母親一直看著自己,心中的疑慮更深了,不安感也在擴大。不過,就算她有心事也無人可以傾訴,加上四周的人對她總是客氣疏遠,她又看多了生死無慾的書籍,自小便練就一臉的面元表情,不管遇上何事她都要自己冷淡以對。
常娩英注視著女兒好一會,然後放下手中茶杯。
她站起身,淡淡地丟下話:「回房休息吧。」就緩步走回房間。
霞姑、喜姑對夫人這樣摸不著頭緒的舉動已經習慣了,而常無心縱使心有疑問也不會問出口。因為娘不說的事,她也問不出結果的。
「小姐,你的房間奴婢收拾好了,小姐也回房休息吧。」喜姑對常無心說。
常無心點點頭,走向自己的房間。這三間茅房,一間是大廳、書房,一間是廚房,而另一間就是供睡覺休息的房間了,小小的一間茅房裡只隔了兩個房間,一間是常娩英的臥房,而另一間平時是霞姑、喜姑的睡房,若遇上她來,霞姑、喜姑就將房間讓給她,兩人便住在廚房旁的雜物間裡。
小小的房裡放著張大床,另有一個缺了只腳用木頭墊著的木櫃。一張陳舊的梳妝台,除了寒傖也找不到更好的形容詞了。
常無心打開櫃子,喜姑已將她帶來的幾件換洗衣裳疊好放在櫃子裡。她拿出睡衣換上,走到窗旁推開窗子讓月光流瀉屋內,心中又想起喜姑說的西武國世子來宮裡選太子妃一事。這消息對其他的女子而言是件大事,但是娘為何對此事表現出特別關心的神情呢?
赫連盈兒是皇上最寵愛的女兒,若皇上真想讓金鳳公主嫁給西武國世子,那太子妃之位肯定是屬於金鳳公主的,旁人再如何積極也爭取不了;因為除了西武國的世子外,決定權就掌握在皇上手中了,女子不過是被人操縱在手中的棋子罷了。
就算當了太子妃,充其量也不過是位以夫為貴的女人。因為丈夫的太子身份,才能擁有太子妃的權力,但仍是依附男人為生。這樣的地位有什麼好爭取呢?
常無心真不懂世人的想法。
但是儘管自己有如此的思想,卻仍要活在男人的陰影之下。皇上決定了娘的命運,也影響了她的一生,她不知道如此的日子可以過多久。萬一皇上又想起她這個人,發現她已經到了嫁人的年紀,不知又會將她嫁給誰?若皇上沒想起她,那她是否就要在養父母家在到老死呢?
常無心對嫁人成親沒什麼多餘的感覺,當那不過是人生必經的階段,或許終會有輪到自己的一天。她若無法反抗就只有接受了,但是她仍還是她,這道理也不會改變的。
※ ※ ※
武麒來到了大連國的皇宮,赫連上邪代父皇熱烈地歡迎貴客到臨。
兩個人中之龍的男子相見後,不但都為對方雄壯威武的氣勢所震懾,而且彼此言語相投合,可說是英雄惜英雄,大有相見恨晚的遺憾。
赫連敬峰在迎賓閣接見了武麒,對他成人後壯碩結實、瀟灑出眾而大為讚許。
「武世侄,轉眼間你長就這麼大了,盡得了武大王的不凡風采,真是難得一見的好人才。武大王近來好嗎?」
「世怕太誇獎了,武麒擔待不起。父王很好,謝謝世怕關心。」武麒朗聲回答。
「那就好,那就好。武世兒,你難得來大連國遊玩,就在宮裡多住些時候。現在先讓皇兒帶武世兒到悅心宮安頓下來,晚上朕再好好為世兒接風洗塵。」赫連敬峰笑著告訴武麒。
「謝謝世怕。」武麒拱手致意。
「別客氣了。皇兒,你帶武世兒到悅心宮吧。」赫連敬峰交代兒子。
赫連上邪點點頭。「那皇兒告退了。」行過禮,他和武麒一同離開。
赫連上邪和武麒兩人才走出迎賓閣,就見赫連盈兒迎面而來。
「武大哥!」赫連盈兒一眼就認出了武麒,高興地奔向他。
武麒仔細地看著眼前嬌俏的美人兒,多看了好幾眼才認出她來。「盈兒……是你,真是你盈兒。你長大了也變了好多,武大哥都快認不出來了。」
赫連盈兒跑到武麒身邊,親熱地拉著他衣袖,神情歡喜。「武大哥你認不出盈兒來,是不是盈兒變漂亮了呢?」
「當然了,女大十八變,何止是漂亮,盈兒還是個大美人呢。」武麒讚美地點頭,赫連盈兒果真如父王所說是美如天仙的人兒,可是她給他的感覺仍是像妹妹一樣。
「武大哥也是啊,是個英俊瀟灑、氣宇非凡的偉男子了,比我的大皇兄還要英挺呢。」赫連盈兒稱許武麒,還不忘貶一下赫連上邪。
武麒笑了,伸手在赫連盈兒頭上揉了揉。「小丫頭,你還是同小時候一樣調皮啊。」
赫連盈兒抬頭對武麒笑了,如此親密的姿態真像是一對愛侶,讓一旁的赫連上邪看得眉頭打結,不知盈兒又想玩什麼把戲。
「武大哥,這回是不是又住在你以前往過的悅心宮啊?」赫連盈兒問。
武麒笑著點點頭。
赫連盈兒聽了就對赫連上邪要求:「大皇兄,我和武大哥有好多話想說,就將送武大哥到悅心宮的任務交給盈兒好不好啊?」
赫連上邪眼神不贊同地看著妹妹,不高興她現在的作為,但又不好不同意,只得皺著眉答應:「好吧,不過武殿下舟車勞頓很需要休息,你送到了悅心宮就別再打擾了,讓武殿下好好休息,明白嗎?」
「盈兒明白的。」赫連盈兒對皇兄頑皮笑笑,拉著武麒就離開了。
「武大哥,為了你來,父皇特地命人將悅心宮整個整理過,不過還是保留了武大哥你以前用過的東西呢,我帶你去看看,看武大哥還記不記得那些東西。武大哥,你怎麼隔了這麼久才來宮裡玩呢?算算我們有十多年沒見了,真是好長的時間啊,這些日子聽說你……」赫連盈兒的聲音漸小,身影也愈走愈遠,赫連上邪無奈地搖搖頭,其實憐兒已經將盈兒對武麒的感覺都對他明說了,不過憐兒也千萬交代他不准對禹安說清楚,現在見盈兒對武麒如此超乎常理地關心,不難明白這丫頭一定又想要搞鬼了。
※ ※ ※
「那人真有那麼壞嗎?」武麒強忍住笑,一臉懷疑地詢問赫連盈兒。兩人坐在悅心宮的花廳裡聊天。
只見赫連盈兒肯定地連點了四五次頭,加重語氣回答:「當然,他是我見過最可惡的男人了。他從沒將我這個公主放入他眼裡,不但時常忤逆我說的話,還對我十二萬分地不尊敬,真真是可恨透了,若不是有大皇兄為他撐腰,本宮一定會將他捉來好好教訓一頓,如此才能消我心中怒火。」她說得煞有其事般,那個他是誰,不用多想就知道是易禹安了。
「他既然對你這麼不好,你就告訴你大皇兄,你大皇兄一定會為你出氣的,否則就將實情向父皇稟明,你父皇定會將那男人大入天牢治罪,你何需這樣生氣呢?」武麒為盈兒出主意。
赫連盈兒搖搖手,裝成一臉的委屈。「不成的,那人不但和大皇兄是生死之交,而且醫術高明可比大羅金仙。父皇愛惜他的才能,才捨不得治他罪呢,而我也不好因我的事讓大皇兄和那惡徒反目啊,所以只有來求武大哥幫忙了。」
「喔,盈兒你要武大哥如何幫你呢?」武麒不明白他這個客人能幫什麼。
赫連盈兒聽到武麒肯幫忙,高興地跳了起來。「只要武大哥肯幫忙就太好了,放心,這不過是個小忙,不會讓武大哥為難的。只要武大哥在旁人面前表現出很喜歡盈兒,對盈兒很好就行了,這樣一來就可以氣一氣易禹安啊,讓他明白本宮金鳳公主也是人見人愛的女子,讓他明白自己眼光有多差,竟說我不可愛。
不討人喜歡,哼!」想到易禹安對她的批評,盈兒就是滿肚子的火氣。
武麒不是傻子,抬兒雖然口裡說著易禹安有多可惡、多麼的壞,但她眼裡流露出的可是女子賭氣的神情。女孩子一向愛說反話,愛一個人就會說恨他,向旁人談論他有多壞。多可惡,其實她只是嘴上說說,心中可不是那麼想。他有辦法可以測知自己猜得對不對。
「既然你這麼討厭這人,那武大哥就幫抬兒私下去教訓下易禹安好了。憑武大哥的身手,要給他苦頭吃不是難事,就不知盈兒想要易禹安被教訓得多嚴重?
斷只胳臂會不會太輕了?還是加上再折斷他一條腿呢?
或是打得易禹安十天下不了床,盈兒你說這樣好嗎?」
武麒裝成一臉兇惡模樣。
「不好,不好,千萬不可以啊!」赫連盈兒嚇了跳,失聲脫口大叫,看到武麒狐疑的神情時馬上解釋著:「嗯……這樣不大好,易禹安畢竟是宮中很重要的人,弄傷了他,父皇、大皇兄一定會知道的,不好交代。
武大哥就請你依照我提的方法幫我就可以了,剩下的盈兒自會應付。武大哥你幫了盈兒,盈兒也會幫你嘛,武大哥好不好?」赫連盈兒拉著武麒的手要求。
武麒臉上掛著笑容反問她:「你能幫我什麼呢?」
這丫頭孩子心重,對他又能有什麼助益。
「武大哥,你別太小看盈兒了,我本事可不小呢。
盈兒知道武大哥這回來宮中主要目的是選太子妃,父皇可是安排了許多千金小姐給武大哥挑選,而這些女子盈兒大部分都認得,可以提供秘密消息給武大哥知道喔,讓武大哥娶到賢淑美麗。又體貼乖巧的妻子,這個交換條件很不錯吧?
」赫連盈兒睜大眼看著武麒,一副我很有辦法的模樣。
武麒好笑地點點頭,這的確很有幫助,有盈兒告訴他那些女子最真的性情,對他真是再好也不過了。
「盈兒,你只是要讓那位易禹安吃醋罷了,好,我答應幫你了。」
赫連盈兒聽到武麒同意了好開心。有武大哥幫她,她就可以在易禹安面前好好揚眉吐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