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晚水上宮燈火通明,絲竹樂音不斷,赫連敬峰在此款待武麒。座上賓客還是原班人馬,那些千金小姐們也兩兩陪在一旁,看著場中的舞姬表演。
氣氛仍是一樣的熱鬧歡愉,不過在座的眾人心中都有同樣的疑問,那個獨自坐在最末端、一身淺綠衣裳、安靜不語的女子是誰?
她雖然從落座到現在都沒開過口,大部分的時間都低著頭靜靜用膳,也很少抬頭看舞蹈表演,四周的熱鬧笑聲似和她一點關係都沒有。她像是置身在塵世之外般,不屬於凡間俗世。引人注目的不單是她遺世孤獨的身影,還有她令人驚艷的容顏,讓人不禁要多看她兩眼。
赫連敬峰也注意到了。常娩英的女兒有著比母親還要美麗的容顏,他以為將常無心安置在眾閨女之中,就算是多個人,也不會引起什麼波瀾的。哪知常無心絕俗的容顏仍是引來大家的側目,他也發現武麒時常在她的方向看去,這是武麒對其他女子不曾有過的眼神。
赫連敬峰雖然不大願意,但他仍是要介紹常無心給大家認識。
一首舞跳畢後,赫連敬峰示意樂音停下,叫常無心到跟前。
「武世兒,她是無心。無心,見過世子。」
常無心順意地向武麒亭亭屈膝行禮。「無心見過武殿下。」
「無心小姐客氣了。」武麒回禮,心想真是好美的女子。他忍不住多看兩眼。
「你回座吧。」赫連敬峰嚴正地下命令,無法對她有好感。
無心行了禮後緩步走回座位。她知道皇上不喜歡她,因為她的身世,皇上是不可能對她好的。她在傍晚時分被送到花影宮,大內總管帶她到寢房,也撥了兩個宮女來伺候她的日常生活。皇上交代過她除了名字外,其餘的身世一律不准提起,連姓氏也是。在此地,她只是個名叫無心的女子,沒有身份,只有名字而已。
幸而,她一向淡漠慣了,縱使受到不平的待遇,她也不會放在心上,只專注於自己的事。
停了下的樂聲馬上又響起,數名美貌的舞姬在場中再跳起舞來。
無心的眼神再次透過舞姬看向武麒,卻正好遇上武麒也往她這兒看來。兩人四目交會,互相打量著對方。
無心感到武麒對自己的好奇探索,眼光凌厲卻不傷人,而且他坦然正直的目光讓她明白他是個光明磊落的男子,她也回他一個有禮的眼神才轉開眼。
幸好,武麒不是個令人討厭的男人。她有母命在身,一定要當上他的太子妃,她想自己會願意和他共度一生的。
武麒在無心將眼光轉開時,仍多看了她兩眼。
好清澈無邪的眼眸!她單純的注視目光直看著自己,好似將他當成了一本書在研讀般,專心的模樣讓人捨不得轉開眼,而她發現自己也在看她時。既不驚慌也沒故作羞怯,仍是注視著他。最後她轉開眼時,眼裡還多了抹溫和的笑意,這讓武麒莫名有了好心情。
舞姬表演完的中間空檔時間,候選的女子就會爭相在眾人面前表演自己最拿手的節目,只為能讓武殿下對自己的印象加深,那被選為太子妃的機會便會大增了。前兩天,蘭香和蘭庭公主已經表演過了,蘭香公主是吹笛,而蘭庭公主是撫箏;今天爭取表演的是談月婧,她準備了很不一樣的專長一一舞劍。
一身英姿煥發的勁裝包裹著談月婧高瘦的身形,她先向皇上、武殿下行禮,清麗可人的臉蛋笑意盈盈。
一個起手式後,劍花翻轉,一套素女劍法俐落地使了起來。她的劍法純熟、招式優美,吸引了所有眾人的目光,無心也睜大眼看著。
七十二招劍法在談月婧揮灑下來如活了起來般,她舞得環環相扣,很是精采。舞畢,眾人都鼓掌稱讚。
她喘著氣向首座的皇上亭亭行禮,不忘了用眼兒瞄了瞄武殿下。見武殿下也拍掌點頭稱許,她高興得臉兒紅了,才心滿意足地走回坐位。
但當她看到無心時,有個念頭在她心中成形。她走到無心面前,巧笑地對她說道:「無心小姐,請你出來表演才藝讓大家欣賞。」
表演過的人可以當場要求另一人出來表演,為宴會製造些緊張氣氛。被點名的女子多會不好意思地推托一番,表示自己沒什麼才華,以顯示謙虛美德,其實眾女子都是有備而來,最後還是會出來表演,畢竟這是個引起武殿下注意的好機會。
談月婧很不喜歡無心,心想她怎麼可以比大家都晚加入這次選妃,姍姍來遲的模樣好似她的身份很不同似的;而她來到花影官時又不知道要先向大家問候一聲,一副很驕做的模樣。她倒要看看這個無心小姐有什麼過人之處。
無心被點名並不緊張,但她沒有什麼才藝,所以也很老實地口答:「對不起,我不會。」
談月婧當無心是故意做做樣子,又嬌聲笑著邀請她:「無心小姐,你別再客氣了,請出來表演吧,大家都想看你的才藝呢。」
無心還是搖頭。「我真的不會。」她一向是實話實說。
談月婧一直掛著笑意的臉頰都笑酸了,心中不禁抱怨無心的故作清高。她到底要人家請她多少次啊?
「無心小姐,大家都等著你表演,請你不必再謙虛了,快出來吧。」
「我真的不會,你找別人表演吧。」無心覺得自己說得很清楚了,怎麼眼前的女子就是聽不懂呢。
談月婧咬牙忍氣,她們這樣一請一推已經讓所有人都注意到,她若不能叫無心出去表演,不表示自己身份地位比不上無心嗎?不行,她一定要將無心給逼出場,於是她打開天窗說亮話:「那月婧請無心小姐彈個小曲給眾人欣賞好了。」
「我不會。」無心很快地回答。
「那吹笛呢?」談月婧隨意再提個只要是有錢人家的閨女都會學的笛子。
「我從沒學過任何樂器,你說的我都不會。」無心再明說一次。
「那你會跳舞嗎?還是耍繩,舞綵帶呢?你一定會一些才藝吧?身為千金小姐,多多少少都要懂一些才藝的,你不可能樣樣都不會吧?」談月婧看著無心,驚訝地問。
無心像看怪物一樣看著談月婧,而在場眾女子們,連皇上、武殿下也都用好奇的眼光看著她。無心不明白不會才藝有什麼大不了,她還是老老實實地搖頭。
「你說的我都不懂,你若會就表演啊,一定很好看的。」無心心無城府他說。
這是什麼話?她是下人嗎?談月婧忍不住生氣了,尖酸地斥責道:「我已經表演過了,也不想那麼愛表現,倒是你到底是什麼樣的千金小姐啊?連彈琴、吹笛也不會,還不如個鄉下女子,哼!」跺了下腳,她氣沖沖地回自己位子坐下。
無心不為這樣的話生氣難過,她的養父母是平民獵戶,她本來就是個鄉下女子埃因為沒人教她,所以她不懂得任何的樂器,但這是很不應該的事嗎?無心不明白,低下頭想了起來。
無心這一低頭不語的模樣,倒像是受了委屈在傷心似的,讓大家不禁都同情起她來了。
武麒臉色沉下,好心情受到了影響。無心不過是老實承認自己不會的事,單純得不懂得欺瞞,想不到卻受到談月婧的責罵。談月婧脾氣可真大,如此的女子怎能母儀天下呢?
武麒在心中立刻將談月婧給除名。
而對無心更加注意了。
赫連上邪適時地讓樂聲響起,巧妙地找武麒聊天,化去有些尷尬的氣氛,歡聲笑語才又再揚起。
常無心一來就引起了風波,也引得武麒對她的注目,這女子不簡單。但她是常娩英的女兒,但願武麒別真的看上她了。赫連敬峰擔心地想著。
※ ※ ※
接下來的兩三天,因為國事繁忙,赫連上邪沒時間陪武麒。
不必再早晚和那些千金女子相對,武麒這才有空和易禹安切磋武功,也研習些經史詩詞,有了休閒的心情。
不過若早兩日,他會非常高興過這樣的生活;可是自見過無心後,他對她十分好奇,也很想找時間多認識她。赫連皇上為他挑選的每位女子都有清楚的身家調查表,但是唯獨少了無心的資料。奇特的是,赫連上邪和盈兒也不知道無心的來歷,讓他對無心的神秘更是好奇,更想弄明白來。
「武大哥,該你下了。你手中的棋子拿了好半天,還設想好要下哪嗎?」武麒正和易禹安下棋,赫連盈兒是觀棋人,她看武麒下一步棋都要拖個好久,忍不住出聲催著。
「觀棋不語真君子,盈兒,你別催殿下了。」易禹安笑笑他說。
「對不起。」武麒忙收回心思,下了一棋。
「武大哥,你的心不在棋盤上,盈兒看你乾脆就別下了,不妨將你的心事說出來,我和易禹安幫你想解決辦法好了。」赫連盈兒提議道。原來她是和武大哥說好要表現出親密的假象讓易禹安吃醋,但沒想到易禹安和武大哥一見如故,兩人交情好得不得了,吃醋的人反倒變成是她了,所以她現在改黏易禹安。
「盈兒說得對。殿下,你無心下棋就不要下了。若真有事,不妨說出,我和盈兒或許能幫上忙。」易禹安也看出武麒心裡有事。
武麒是光明磊落的人,點點頭,明白地提出了心中疑問:「我想瞭解無心這個女子。」
「武大哥,不只你想瞭解,盈兒也很想知道呢。盈兒在宮中從沒見過無心,而所知道的皇親國戚里也沒有無心這號人物。可是無心生得那麼美,身世又那麼的神秘,真像是從天上掉下來的仙女呢。」赫連盈兒也說出疑惑。
「我看知道無心身世的只有皇上了,但是皇上為何不說明?否則只能去問無心本人了。」易禹安提道。
「她們都住在花影宮,我若直接走人宮裡去找無心問話,不妥當吧。」武麒有所顧慮,不願招惹閒話。
赫連盈兒突然有了辦法,道:「這簡單,我可以請花影官裡的姊妹們到御花園、湖邊走走逛逛,以免她們在宮裡悶壞了,那武大哥就可以和無心小姐來個不期而遇啦。」
「那很好,謝謝你,盈兒。」武麒道謝。
「不必客氣,現在快午時了,等用完午膳,我就去請小姐們出門。」赫連盈兒開心道。
在花影宮這兒,眾女子也都很無聊地留在宮裡。
宮中有宮中的規矩,沒有皇上的命令,她們不能隨意亂走。算來已經有兩天沒外出了,幾個好動的公主千金們忍不住有了些怨言。
她們一致抱怨的目標都對準了無心。從她進來後才發生這種事情,否則開頭幾天,大家天天都能出門在宮中到處遊玩,晚上也有宴會可參加、可以看到武殿下;而無心一來就讓她們全留在花影宮裡不能出去,算來算去都要怪她不好。不過無心身世不明,也不知是哪個王爺或是將軍、大官的女兒,大家縱使對她有意見,也不敢真去欺負她。
無心沒和眾女子在大廳裡嘰嘰喳喳地說話,一個人在房裡看書,倒也清靜舒服。
用完午膳後,無心想繼續回房看書,此時金鳳公主來訪,邀請所有人到御花園逛逛散心,眾女子當然願意,坐上轎子就出發了。
無心本不想出門的,但是金鳳公主既是邀請所有的人,她沒理由推拒,只得一同出門。
因為皇宮很大,出門代步便是乘轎或是騎馬了。
轎夫在御花園前停下,眾女子一下轎便在隨身宮女的伺候下結伴在花園裡閒逛。
這片美麗繽紛的御花園,無心只看了兩眼就走向湖邊。她一向不喜歡花花草草,也不想和眾人在一起。
倒是一汪翠綠湖水引起了她的注意,她在湖邊石椅上坐下,身後的楊柳正好為她遮去烈陽,樹下清涼正適合唸書,無心拿出放在懷中的書,認真地看了起來。跟在無心身旁的宮女費珍、寶卿對看一眼,兩人都直覺無心真的很奇怪。來御花園也下走走看看,卻躲在這兒看書,真是無趣!
兩個宮女見無心看書看得入迷,心想暫時也不會有事要找她們,兩人就悄悄地退開。
兩個宮女一離開,一個修長人影就走近無心身邊,只是他站了許久,而坐在石椅上的女子卻依然沉迷於手中的書本裡。
「你在看什麼?」武麒只好先出聲了。
無心聞聲抬頭,當她看到武麒時,很自然站起身地,向他點點頭招呼著:「殿下。」
近看她,武麒發覺她更美了,而且她態度自然得體,加深了他對她的好印象。
無心將書本舉起,讓武麒看到書皮當作回答。
這下又令武麒感到驚奇了。「你在看易經,你看得懂嗎?」
無心點點頭。
「小姐不願開口,是不是因為在下打擾到小姐看書?那我離開就是。」武麒問了兩個問題,無心都只有動作卻沒開口,臉色也很冷淡,似是不歡迎他,這讓武麒心中有些不是味道。
她看書時的確不喜歡有人打擾,可是她沒忘了自己在這兒的目的——她要選上太子妃,遂開口道:「不是,對不起。」
武麒為無心的道歉感到好笑。「為何要說對不起?」
「因為無心不禮貌,所以感到很抱歉。」
「你沒有不禮貌,是我太唐突驚擾了你看書。你繼續看書吧,我不打擾了。」無心的冷漠有禮讓武麒無法和她交談下去,而最主要的是他不想聽無心的客氣話。她那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漠然讓他覺得自己莽撞多事,所以他選擇轉身離開。
「等等。」無心叫住武麒。他若討厭自己,她便無法當上太子妃了,而娘和她就不能團聚,娘就要繼續留在邊宮受苦,不可以,她不能讓娘失望。
武麒停住腳步,轉回頭看著無心。
「殿下,你……你生氣了?」無心看著武麒小心地問。為迎合武麒的喜好,就算要她改去自己的習慣她也願意,或者盡量學著其他女子討好人的模樣。
無心小心戒慎的樣子讓武麒有些失笑,他不說話只搖了搖頭。
「殿下沒生氣?」無心看武麒笑了,才放下心再問。
武麒這次是點點頭,但還是故意不說話。
「殿下既然沒生氣,怎麼都不說話呢?」他不回話,無心不知道要再說什麼。
「你不是也不愛說話,就只點頭、搖頭地和人溝通嗎?」武麒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殿下若不喜歡無心這樣,無心會改的。但現在殿下不說話,無心是不是又要變回不開口呢?」無心不明白他到底是喜歡說話還是不說話的她。
「因為我不喜歡,所以你要為我改,你當真能為我改去任何我不喜歡的事嗎?」武麒直視著無心,心想她的言伺真是大膽直接埃「當然。」無心老實幹脆地回答,水汪汪的眼神真誠無偽。她必須讓他喜歡上她。
武麒真被眼前的女子弄混了。她怎麼可以天真得如同孩子,卻又能說出大膽誘惑的話語呢?她是真不明白人情事故,抑或裝成清純可愛的模樣來騙人呢?
「你是誰?是誰讓你迸宮的?你是皇親之女,還是貴族大臣的千金呢?」武麒要明白她的身世。
無心咬咬唇,皇上有交代過她不能說出自己的身世。
「對不起,無心的身世不能告訴殿下,對不起。」
這話更引起武麒要查明無心背景的決心。「為何你不能說?你既是太子妃的候選人,我就該明白你的身世。你的身世很複雜嗎?為何不能公開呢?」
無心被武麒逼問得後退了兩步。她秀眉緊蹙著,小手在胸前搖了搖,很堅定他說:「皇上讓無心不能說,無心就不能說,我……我真不能說的,請殿下別要無心說了,無心不能說。」
武麒又走前兩步,靠近無心。「我可以去問赫連皇上,但我希望聽到你自己說出來。
你也說我不喜歡的事你會改,那我不喜歡你欺瞞你的身世,你就應該老實告訴我。無心,告訴我你的身世。」無心愈隱瞞他便愈想明白,這是人之常情。她的身世是皇上最不願意讓人知道的事,若非娘以金龍令做要求,皇上是怎樣也不會讓她來選太子妃的。若她將身世告訴了武麒,不但犯了皇上的大忌。還可能馬上被送回邊宮,那她就不能再選太子妃了。不得已情況下,她說什麼也不能透露自己的身世。
「不行,無心不能說,不能說……」無心又後退了一大步,心急地要想辦法離開,總之先避開眼前的難題再說。
無心看準了武麒身旁的空隙,快速地想從他身旁溜走。
武麒是何許人也,武功高強的他要攔截一個人還不簡單。他大手一伸要阻止無心離開,可是無心抱定了主意不說,見退路被攔,心一橫索性往湖裡跳去。她只想到逃避,完全沒考慮後果。武麒見無心要跳水,身子快如閃電,在她兩腳剛離地時,他大手已經隨後抱住了她的柳腰,在千鈞一髮之際將她給救了回來。
「你為什麼要做傻事?」武麒抱著無心,焦急又嚴厲地斥責她。無心轉過頭看著武麒,小臉上淨是哀求神色。「殿下別再追問無心的身世好嗎?」
「為了這理由,你就要跳水自殺嗎?你……你真是不要命的大傻瓜!」武麒對無心老是做出乎意料的舉動而哭笑不得。
「無心只是想逃開殿下的追問,不是要跳水自殺。無心諳水性,不會有事的。」無心對武麒說清楚,她有必要讓他明白自己不是那麼想不開的人。武麒睜大眼看著眼前氣定神閒的女子,愣了愣後大笑了起來。老天爺!他真是服了她,她竟會以跳水來逃避問題,還能一本正經地表示自己不會有事,從容不迫得令人折服。這奇女子實在是太有意思了。
無心看著笑不可抑的武麒,不太明白自己說了什麼讓他覺得好笑。不過見他笑得這麼開心,她的心情也跟著好了起來。原來瀟灑的男人笑起來是那麼的好看。她自小到大見過的男人屈指可數,除了養父和養父的兩個兒子外,就是幾位同為山上獵戶的獵人。那些都是相貌平凡的百姓,沒什麼特別;而武麒是她見過相貌最為英挺的男人,雖然不是有如宋玉、潘安般的英俊,但是他身上那股足以扛下天下重任的豪氣,天生的領導氣質讓他在人群中,總是最能吸引人注意。
武麒笑了會便停下,看無心無邪的大眼睛直盯著自己,微笑地逗著她。「有教養的大家閨秀是不會用這樣的眼神看男人的。」
無心淡淡地回答:「無心不是大家閨秀,但殿下若不喜歡無心看著殿下,無心便不看了。」順從地轉開眼。無心真是天真無心機,他說什麼她便信什麼。懷中的軟玉溫香讓他忍不住心猿意馬,儘管他抱過不少女人,但這是第一回令他摟上了便不想放手。不過他不是乘人之危的小人,仍=是很君子地逼自己放開無心。
無心感到身子一鬆後,才發覺剛才一直被武麒抱著。她畢竟也是女孩子,還是有些羞赧地退後一步,和武麒隔開些距離。
「哎!小心,別再掉入湖裡了。」看她後退,武麒擔心地又伸手握住無心的小手。
「謝謝殿下的關心。」武麒對她溢於言表的關心讓無心冷漠的心湖起了漣漪。她不自覺地對武麒淺淺一笑,已經好久沒展齒笑過了。
無心柔荑的滑膩已讓武麒心動,又見她天人般的笑容,一時間他似失了神,大手掌不禁緊緊握住了無心的纖細手腕。
無心收起了笑容,忍著手上傳來的疼痛,想輕輕的收回手,但不成。最後她只好直截了當地要求:「殿下請放開我,你抓的我的手好疼。」
武麒一聽急急放鬆手勁,觀視無心的手腕。她白皙的手腕上是又紅又紫的,已被他的大手捏出個清楚的五指痕跡。「對不起,弄傷你了,疼不疼?真很抱歉。」他太魯莽了。
無心正想說不礙事時,伺候她的兩個宮女就走了過來。當她們看到武麒和元心在一起,兩個宮女都顯得很驚愕。
「見過武殿下!」寶珍,寶卿向武麒倚身行禮。
武麒見自己的行蹤被發現了,也不好再多停留,便對無心細心交代:「手上的瘀血要用藥酒揉開,我先離開了。」說完,他大步走開。
寶珍走近無心,不明白地問起:「無心小姐,你受傷了?是哪兒瘀血啊?要不要奴婢為小姐推推呢?」
寶卿則是撿起掉落在地上的書本,那是剛才無心要跳湖時,由手中滑落到地上。
無心接過寶卿遞過來的書,搖搖頭。「我沒事。」
定下心,她又想坐下來看書。
寶珍忙通知無心:「無心小姐,金鳳公主在亭子裡擺了茶點要招待各位小姐,奴婢特來請小姐到涼亭。」
無心點點頭,讓兩個宮女陪著走向涼亭。
無心走到涼亭時,見眾人都到了,她是最後一個。
「無心小姐,請這兒坐。」赫連盈兒見無心走入亭子,招呼她坐到自己身旁。
無心一坐下,一旁服侍的宮女立刻就端上茶放在她身前。
談月婧眼尖看到無心手中拿著書,假意地問:「無心小姐,你連到御花園散步還要帶著書來打發時間,你是不是嫌御花園不夠美麗?沒什麼好看呢?」她是愈來愈討厭無心了。
無心明白談月婧不喜歡她,也不想和她多說什麼,只淡淡地搖搖頭。
談月婧看無心敷衍地搖頭當回答,心中更生氣了。
「無心小姐,月婧是好意問你,你是不是認為我不配和你說話啊,連回答也不屑出聲呢」語氣直衝著無心。
「無心小姐,這你就不對了,月婧可是談宰相的掌上明珠,西武國二世子妃是月婧的姊姊,她的身世可不比我們蘭字輩的公主差呢,無心小姐實在不該如此輕忽月婧。」說話的是蘭雲公主,她是蘭字輩中年齡最長的,生得是艷麗大方,因此她一直認為太子妃的寶座是非她莫屬。她喜歡討好眾人,以顯示她寬大的胸襟。
「對啊,我們都很好奇無心小姐的父母是哪位皇親,或者是大官,無心小姐能否告知大家你的身世呢?」容佳娜接口說話。她是御史容青松的女兒,長得嬌小可人,比起公主們或高官的女兒,她父親的官位最低,所以她很想明白無心的家世會不會比她還要好。
無心在心中歎口氣。怎麼今天每個人都要詢問她的身世呢?「無心不能說,先告辭了。
」無心平靜他說出這兩句話便起身離去。只有離開才能讓大家不再追問她的身世,至於會不會得罪人。失不失禮,她也不管了。
無心走出御花園,坐上轎子讓轎夫送她回花影宮。
而涼亭裡的眾家千金都被無心的舉動嚇了跳,只有談月婧最先發難了——「各位,你們看看無心小姐這是什麼態度?她有將在座的公主們放在眼裡嗎?真是太無禮、太過分了!
」「何只是過分,簡直是沒家教。無心不說出身份是對的,才不會辱沒了她父母的名聲。
」蘭香公主也說話了。她個子嬌小,聲音卻很清亮,秀麗的臉上是責備不滿的神情。
「皇姊說得對,皇族家規嚴格,無心如此沒禮數,肯定不是皇室人,我所認識的姊妹裡就沒這個人。」蘭庭公主圓潤的臉上也佈滿了高傲不屑。
就這樣同桌女子你一言、我一語,紛紛都說起了無心的壞處。女人要刻薄起來,真是尖酸極了。
只有赫連盈兒和蘭娟公主沒開口搭腔。蘭娟公主一向不愛說人是非,明白無心雖然有不對,但也不想為了小事將她說得無一是好;而盈兒則是揉揉被吵得有些疼的頭,暗忖無心和這些女子真是非常處不來。
眾女子批評了一會後,就換個話題互相比較了起來,不是開始自誇自己的耳環、項鏈有多美,就是漂亮的新衣服有多少……在涼亭裡的眾女子都沒發現,在不遠的花叢後站著一個高大的人影。他神情非常冷漠,靜靜地將一干女子的對話全聽入耳裡。
太子妃的人選,他內心有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