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晨曦,今兒天候相當不穩,從一大早山頂上就雷電交加,驟雨成煙,天色陡然昏沉晦暗。
李雄剛站在廊下已經整整三個鐘頭了,他雙手負在背後,兩隻眼睛直凜凜地望著遠方的小徑,幾乎要把繁密的雨簾給望穿了。
他的妻子吳貴珠幾度想去勸他先進屋子休息一會兒,但才張口卻又作罷。丈夫的刀子口豆腐心,沒有人比她更清楚了,他愛阿靖,器重阿靖,這兒子是他心頭上的一塊肉,所以他不能忍受阿靖的叛逆反骨。
其實說穿了,這樣的性格不就是遺傳他嗎?當年她婆婆苦口婆心勸他千萬不要走上黑道這條不歸路,甚至以死做要脅,結果呢?他執意想做的,沒人能阻止得了,正如阿靖的死硬脾氣。
現在阿靖按照意願選擇了自己想走的路,他卻固執的非要兒子聽他的,還匪夷所思的想出這種殘酷的爛法子來考驗逼迫他,真氣死人。
吳貴珠沮喪地搖搖頭,走回屋子裡。
「大嫂,大哥他人呢?」李雄天自長廊的另一頭走來。 吳貴珠冷著臉,伸手往左側指了指。「你去告訴他,早知如此,何必當初,現在就算急死也沒用。」
「有阿飛趕去幫忙,他不會有事的,你放心。」李雄天其實心裡也是急得要命,但他不敢再雪上加霜,只能軟言安撫大嫂。
「哼!」她不領情的冷哼一聲,隨即走進屋內。
望著他大嫂悻悻然離開的背影,李雄天雙肩也不覺垮了下來。
大半天了,派出去的人都說沒見到阿靖和阿猴那幫人的蹤跡,只找到在大街上心急如焚的阿飛和陸少琪,他們會到什麼地方去了呢?
「大哥,呃,我們近二十個弟兄,都只能和阿猴那票人打個不分輸贏,依你看要不要……」李雄天已想不出別的法子,極需他大哥幫忙拿個主意。
「不用。」李華剛兩眼依舊盯著前方,好一會兒才轉過身子,「進去吧,是福是禍終是他的造化。」
兩人前腳才提起,背後已傳來急促的馬蹄聲。
是李靖、李雄飛和陸少琪三人。
李雄天見狀,顧不得大雨滂淪,一馬當先衝了出去。「你們怎麼樣?」
坐在馬背上的李靖咧嘴一笑,大風大雨橫向狂飆
打來,滿地的落葉四散紛飛,撕扯著他被雨水打濕染著鮮血的衣衫。
李雄飛率先躍下馬,伸手想將李靖從馬背上帶下來,卻被他揮臂甩開,他逕自負傷下馬。往長廊這邊走來,李雄天和李雄剛這才注意到他傷得不輕,頭臉和四肢瘀青處處。
「陸小姐,麻煩你先扶他進去敷藥。」
「好的。
陸少琪全身濕透,長髮在風中翻飛飄揚,急驟豐沛的雨水打在她身上,顯露出單薄水衫內曼妙婀娜的曲線,害李雄飛和李雄天急急把眼光調開,生怕對這位嬌客失禮。
「不用,我自己會走。」
李靖定立在廊外和李雄剛距離不到一公尺的地方對峙互望,雨水順著他裸露在外的胳膊淌流而下,那壯碩結實的肌肉線條像是藝術雕塑品。
憑良心講,李雄剛是非常以李靖為榮的,瞧他健碩的體格,凜冽的面容,多麼像他這個當年黑道上人人聞風喪膽的南霸天。
可惜他父子兩人就像結了幾輩子的宿世怨仇.無論何時何地見了面從不給對方好臉色看,一如此刻。
「李靖,進去吧。」陸少琪低聲提醒他。
可他動也不動,只是目無表情地瞪視著廊下的父親。戰果如何,自不必多言,他渾身是血就是最好的說明。
他們繼續保持無言的對峙,所有的複雜情緒在這一刻全消融在兇猛的雷雨聲中,旁邊三個人全下意識地屏息觀看著這一幕的波濤暗湧。
待李雄剛扯動雙唇,開口叫了一聲阿靖,他竟充耳未聞地背過身子往他的住處綠園走去,從水簾望出去,他的背影如同羅馬史詩中的天神,自有一股威勢。
「李靖,等等我。」陸少琪急忙跟著他的腳步離開。
他們一走,急得快瘋掉的李雄天,馬上抓著李雄飛問:「到底怎麼樣你倒是說呀!」
「沒事,阿靖把阿猴那個『南天幫』給鏟了。」李雄飛望著李靖還算穩健的步伐,料想他大概撐得住回到屋子,便兀自走向長廊下的李雄剛。
「就他一個人?」不會吧?李雄天十分驚訝。
「這不是你們要的成績?」他諷刺地反問。
「那你……你為什麼沒有去幫他?」李雄天又問。
「阿猴那票人在彈珠房被阿靖堵上,當我趕到時,已經來不及阻止事情的發生了。」李雄飛把目光定在他大哥臉上,「阿靖這次沒有辜負你的期望,但他一輩子也不會接你手中的棒子。死了這條心吧。」話一說完,他即刻轉身離開。
「他不接,你接。」
李雄剛的嗓子在風雨中嘶吼了起來。和阿靖的標悍剛烈比起來,阿飛的沉潛內斂更適合繼承家業。
李雄飛離去的腳步在如海濤的雨聲中止住,他回眸定定地望了李雄剛一眼,兩拳緊握又鬆了開來,然後轉身繼續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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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動,」陸少琪從李柔那兒抱來一大箱的急救用品,正仔細的幫李靖清理傷口。「再忍一下下就好了。」
她雖然換了一套乾爽的衣服,但濕漉漉的長髮猶來不及吹乾,就忙著先替他療傷。
李家自從老奶奶從澳洲回來以後,舉凡打架鬥毆、夜不歸營的事,都得小心暗中進行,以免驚擾了她老人家。
「你在我臉上、身上塗上這些紅紅綠綠,叫我今晚怎麼到『浪子』見人!」李靖笑道
脫下他的上衣,陸少琪這才驚見他的傷勢實在嚴重,必須到外科診所徹底醫治一番。偏這頑固的不良青年死也不肯聽話,硬是賴在她的床上,霸著她新買來的史努比抱枕不放。
「傷成這樣,你還想出去野?不行!」陸少琪把剪刀用力刺向床頭旁雨花台架上的一隻木雕上。「三天內,你敢給我走出這個房間,當心我凶性大發,讓你吃不完兜著走。」
哇,好潑辣!
「行,但這三天你得寸步不離的陪著我。」鼻青臉腫的他做出擠眉弄眼的輕佻樣。
陸少琪被他逗得又好氣又好笑。「我是很想留下來陪你,就怕你的家人沒辦法諒解。別忘了,我是來當你的家教的。」
「那又如何?師生戀並不犯法。」他長臂一伸,把她纖弱的身子勾進懷裡,一起滾進背後的大床,搶在她開口求饒之前,先吻住她的唇。
一陣熱烈的纏綿之後,才依依不捨地放開她。「我
們的事,遲早要向他們坦承,你該有心理準備。」
「我知道,但……」陸少琪若有所思地撫著他臉上的傷,心疼且憂懼地喟然一歎。「你會成為黑道份子,傳承你父親的衣缽嗎?」
「你怕?」
「當然。」天天過著提心吊膽的日子,那不是她所能承受的。如果真要那樣,她或許會選擇——分手。
「萬一——」
他才啟齒,她立即用纖指摀住他的口。
「我不要萬一。」
「那麼……私奔呢?」提到這意味著大逆不道的字眼,他眸光乍燦,喜上眉梢。
「你敢?」 以李雄剛的嚴厲凶狠,恐怕不論他們逃到哪兒都會給捉回來痛打一頓。
「太小看我了。」 李靖的叛逆正好和他父親對上,他老爸愈是管得嚴密,他反彈得愈大「你現在就去收拾行李,我們今晚走。」
「今晚?!去哪兒呢?」 他尚未開口,她已有了答案。「天涯海角。」
「聰明。」他嘉許地再獻上一記火辣辣的熱吻,「現在可以要嗎?」
「求你正經點行不行?」陸少琪不明白他這麼詼諧逗趣的人,為何一見到李雄剛就完全變了個樣?「假使你真不願去醫院接受治療,至少也該躺在床上,好好的休息幾天。」
「孤枕難眠呀。」
依舊微微滲血的傷口並不影響他的玩世不恭,他將陸少琪挪到床的裡側,拉上被子,準備和她進入甜蜜夢鄉。
「我頭髮還濕的呢,不想使我頭疼,就先讓我去把它吹乾。」
聞言,李靖不得不放行了,萬一她真的頭疼,他就得更加的小心呵護著。
陸少琪光著腳丫子踩在地板上,僅著短褲的雙腿修長又勻稱。
李靖趴在床上,出神地盯著她細緻的五官和纖長的骨架,她完全不施脂粉的素容,眉眼鼻唇綻放出青春方熾,活力昂揚的嬌媚之色。
她甩弄著如絲的長髮,每一個動作都優美得足以撥弄李靖內心最幽微的心弦。
涼風從窗台吹送進來,一彎殘月孤寂地掛在深藍色的夜空,幾顆明亮的星辰鑲綴在旁,空氣中飄散著洗髮精的香味,躺在眠床上的他神魂逐漸出竅,一種前所未有的幸福感油然而生。
陸少琪收好吹風機,梳整長髮後,緩緩踱至床畔,俯身在他臉頰上輕啄。
「我們結婚吧。」
他突然的話語,令陸少琪愣在當場。
從他一開始提出結婚的請求,她便認真思索這個問題,她雖然有很多顧慮,但她真的很想跟他在一起,她決定要賭賭看。
「好,」她慷慨應允,『等我們私奔成功以後。」
陸少琪正要鑽人被窩和他共享體溫,門外陡地傳來李柔的聲音
「少琪,家裡來了一個人叫歐裡德,說是你的朋友,現在人在大廳。」
「歐裡德?」
陸少琪愕然地鑽出被窩,此時李柔已推開房門走了進來。
「嘎?!你們……」 她的眼珠子快掉出來了,她打趣道:「好有趣哦,原來你是我哥的馬子,我們還以為你喜歡的人是我三叔呢。」
李柔雙手一拍,興奮地擠到大床。「快說,你們暗通款曲多久了?」
「幫幫忙,別攪和行不行?」李靖看她一屁股坐上來,心情瞬間跌入谷底。「這件事絕對不能張揚,要是讓那群老頭子知道了,我惟你是問。」
「哎喲,這種事除了奶奶,你以為瞞得了誰!少琪哦!」
李柔從小和李靖感情好,兩人又只相差三歲,所以說起話來長幼不分。
「你們聊,我先出去看看歐裡德到這兒找我,究竟為了什麼事?」陸少琪從衣櫃裡抓出一條長褲,躲進屏風後換上。
「我不准你去見他。」李靖蠻橫地抓住她的藕臂。 「要去我跟你一起去。」
「可你的傷……」他連站都快站不穩了。
「放心,我老哥是九命怪貓,這才第六次遍體鱗傷而已,還有三次吶,安啦。」李柔說話時非但沒有調侃之色,反到充滿崇敬之意。
「喂,你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吧。」在李柔頭上敲了一記五斤錘,他起身,衣服也不穿,就大咧咧和陸少琪一起到大廳見歐裡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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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廳上靜悄悄的,在座的三個人大致已經寒暄完畢,正無聊的枯候著。
吳貴珠很稱職的盡著主人的本份,一會倒茶,一會兒送上水果、糕點,生怕招待不周。
李雄飛則始終緊抿著薄唇,犀利的星芒不時盯上歐裡德略嫌不安的臉。他對這位突如其來的美國佬並不陌生,李雄天回國後,已經把在美國所發生的事一五一十向他說明過。因此,他料想歐裡德此番前來,尋釁的可能性恐怕大於尋女友。
不過,到他們李家的地盤來找碴,這也未免太走不知路了吧。
歐裡德手上的茶碗正端到嘴邊,就見到李靖和陸少琪從珠簾後走出來,他立即將茶碗放至桌上,站了起來。
「梅姬。」他華語不怎麼流利,仍習慣直呼陸少琪英文名字。
他一走近,李靖馬上很沒風度地把陸少琪拉到另一邊。歐裡德看來瘦了些,眉下眼底的那股不可一世的傲氣似乎也收斂不少,希望這些改變不是為了陸少琪,他可不願一向心軟的她,沒頭沒腦的被這洋鬼子給感動得失去理智。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兒?」陸少琪對他的出現感到驚訝。
「伯母告訴我的。其實你一離開舊金山,我就到你家找過你。」他說話時,眼光有意無意地瞟向李靖,目光中儘是芒刺。
「哦?」他必定跟她父母非常仔細、甚至添油加醋的描述過李靖這個人和他迥異於尋常人的家世背景,否則她母親不會那麼輕易就把她在台灣的落腳處告訴他。「你來找我,有事?」
「呃?」他的眼光又不自覺地掃向李靖,「我們可以私下談談嗎?」
「不行。」李靖索性把身子緊靠在陸少琪身上顯示主權。「她是應聘到我們家擔任家教,現在正是上課時間,你請回吧。」
「阿靖,」吳貴珠不明原由,只覺得自己兒子太不通情理,便出言勸阻,「人家遠道而來,說不定有重要事情轉告陸小姐,你就別為難人家了。」
「我不會耽誤她太多時間的。」 歐裡德一直努力維持著文質彬彬的表相。
「是我母親要你帶話給我?」陸少琪央求地望著李靖,「我跟他出去一下,不會有事的。」
「很難說,他的為人你不是不瞭解。」李靖橫眉豎目的拒絕。
「阿靖,」 始終保持沉默的李雄飛清了清喉嚨道,「讓她去吧。」
「怎麼連你也……」來幫倒忙?算了!他歎了口氣,「我只給你一個鐘頭,要是你沒回來,我就要緝拿逃妻。」
「你說什麼?」 吳貴珠睜大眼睛看著兒子。她是不是聽錯了?
「沒事。
他忽地摟住陸少琪的小蠻腰,在她尚未反應過來時,低下頭擷取她紅唇的柔軟馨香,並得意地瞥了眼歐裡德,向他示威。
歐裡德見狀,碧眸迸出肅殺的寒光。
而吳貴珠這下連喘氣都要嗆著了。
「媽,別大驚小怪,」李柔在一旁小聲的說,「哥哥做事哪件不叫人跌破眼鏡?」
「這是我專屬的芬芳。」 離開她的唇時,他用張狂的口吻向歐裡德傳達訊息。
陸少琪倚在他懷裡,暈陶陶地泛起兩片紅雲。
「拜啦,你踏出門檻我就開始計時。」
他一派瀟灑地鬆開懷中的軟玉溫香,兀自走向內堂。他得好好查清楚,歐裡德到這兒來到底有什麼陰謀鬼計,如果這傢伙是得到陸少琪父母的某種認可,並挾著他們的特許令而來,那麼他的婚姻路將會倍覺艱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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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少琪和歐裡德在市區的一家咖啡廳落坐,他迫不及待地追問——
「你和那個無賴是玩真的?」
「請你說話客氣點。」陸少琪討厭他才轉過身,就把囂張跋扈的本性完全展露出來。
「難道不是嗎?你看他那副德行,低俗的穿著和談吐,他配得上你嗎?」他一直緊繃的面孔這會兒扭曲得更難看了。
「感情的事不能用世俗的天秤論斤秤兩,我只知道我跟他在一起很自在,很快活。」也很甜蜜。後面這句話她沒說口,怕過度刺激歐裡德,萬一他惱羞成怒,做出什麼不理性的事情來可就糟了。
「他跟我們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他們是上流社會的精英份子,而李靖卻是俗不可耐的角頭混混。「不要告訴我,你已經和他一起淪落了。」一抹陰狠閃過他眼底。他得不到的,別人也休想得到!
陸少琪冷漠地淡笑。「我很驚訝,你怎麼還有臉來見我?而且還大言不慚的數落我和我的朋友。」在經過上回強暴未遂的事件之後,她以為他們這輩子大概再無見面的機會了。
「你不該怪我的,」 歐裡德當然知道她言下之意。「若不是我愛你至深,我不會衝動到失去理智,更不會千里迢迢從美國來到這個髒亂的島國。梅姬,跟我回去吧,我們從頭開始,我保證會好好珍惜你,就算你要結婚我也會答應的。」
他抓住她擱在桌面上的手,緊緊握人掌心,滿是濃情和焦灼地來回摩挲著。;
「結婚?這是你半個多月來的體認?」 陸少琪皺起秀眉,心底產生一股無奈和憎惡。愛情一旦變了質,就再也激不起任何漣漪了,更糟糕的是,她已經想結束跟他的一切,而他卻仍沉浸在過去的歲月裡,不能自拔。
她要的從來不是婚姻,而是情愛的本身,那種兩情綢繆,又相知相惜的感情。
歐裡德辜負了她最初急欲付出的真情,現在又自以為是的曲解她的需要,想來真是悲哀。
「短期內我還不考慮結婚。」她和李靖之間的情苗才開始滋長,她要把握這段寶貴的時光,和他享盡人世間最歡愉甜蜜的戀情。
「好極了,我也希望能緩一緩,等我找到新東家以後,再來籌劃也不遲。」歐裡德把她委婉的拒絕當作和好的前言。
「你失業了?」難怪他挪得出「寶貴」的時間,到台灣來找她。
「這件事說來說去都該怪你,要不是你臨時抽身,
把喬丹案轉給別人去辦,我也不會受到牽連。」他責備完,又馬上敞開寬宏大量的笑容,「不過,只要你將來好好做個賢妻良母,這些我都可以原諒你。」
「很大方嘛。」陸少琪慍怒地把手抽回,臉上是哭笑不得的怪異神情。「可惜我這個人一向不知好歹,所以,儘管責怪我一輩子好了,我不介意。」
「你什麼意思?」歐裡德音量一下子的提高了八度。
「我的意思很簡單,再見。」再談下去,她擔心自己原本不怎麼好的脾氣會勃然而發。
「我不會放棄的,你過去是我的,現在是我的,將來也會是我的!我有你父母的支持。」
最後那句話讓已站起身的陸少琪心頭一震,「你跟我父母說了什麼?」
「我是個光明磊落的人,不會玩那種陰險的把戲,我只是實話實說,讓你父母知道,李靖出身台灣流氓世家,本身更是一個不學無術的敗家子!」
光明磊落的新解是陰險狡詐?陸少琪對他真是失望透頂。
「只說那些會不會嫌太少?」她切齒地一笑,「我再告訴你一點內幕消息,事實上,我和他早已是恩愛網絡的夫妻。」
見他詫然地張大嘴巴,她的笑更得意了。「趕快回去打小報告呀,說不定我父母這回不僅支持你,還會發兩根CandyBar給你當獎賞。」
「別走。」歐裡德適時抓住欲拂袖而去的她,「我知道你有理由生氣,但,我也沒說錯呀,你一定不知道李靖是用什麼卑鄙的手段才讓喬丹太太同意跟你和解。」
提到這,陸少琪憤怒的嫣容不覺一愕。「你又是怎麼知道的?」
這件事她當時也相當存疑,只是李靖堅持不肯告訴她,她也就沒再追問。難道其中有什麼不可告人的內情?
「是喬丹太太的大兒子庫查克向我透露的。」歐裡德見這件事引起她的興趣,故意放慢說話的速度。
陸少琪重新坐回椅子上,兩眼直視著歐裡德,一言不發。
「事實上,你應該猜想得到,一個不務正業,整日打架鬧事的家庭所教導出來的孩子,能耍出什麼正大光明的手法。」
「請說重點好嗎?」李靖是什麼樣的人,她清楚得很,任何添油加醋、蓄意污蔑的言詞都無法動搖她心底逐漸增長的愛苗。
歐裡德開罵得正過癮,被她這麼一制止,心裡老大不悅,他撤了撇嘴才又道:「他使的是黑社會一貫的伎倆——恐嚇、威脅。沒想到他連在美國都敢這樣無法無天吧?」
的確沒想到。但,陸少棋仍心存疑問。
「喬丹家族在舊金山也是有錢有勢,怎會懼怕人單勢孤的李靖?」
據她所知,那日和他一同抵達美國的李雄天和那兩名手下,早就被李靖逼著返回台灣了,在既無援手又無幫兇的情況下,他憑什麼讓一個擁有上千名員工、數十億美元資產的家族任其擺佈?
「這就是他陰狠的地方。」說到李靖,歐裡德不知不覺的咬牙切齒起來。」庫查克告訴我,李靖是個殺人不眨眼的暴徒,我就是擔心你的安危,才特地大老遠的趕來。跟我回去吧,梅姬。」
「是這樣嗎?」她喃喃地說,聲音小得像是在問自己。她並不要歐裡德給的答案.她要李靖親口告訴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