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現在還有反悔的機會,不要簽了名以後再哀聲歎氣,不然我會揍你。」丁蔚容雙手抱胸說道,語氣相當的不和善。
「要打架的話,你也贏不了我。」康繼濤也不甘示弱的回了一句,同時在結婚登記上簽下了自己龍飛鳳舞般的名字。
這兩個人又怎麼了?其實也沒什麼,說穿了就是所謂的「婚前焦慮症」,等手續辦好了,一切都就緒了以後,大概就會好上一大半。
「好了。」康繼濤站在丁蔚容面前,俯視著她。「我們結婚了。」
廢言。「我知道。」不折不扣的廢話。
「我也知道。現在呢?我們現在要幹嘛?」那麼簡單的結了婚,讓他覺得好清閒,清閒得不知該做什麼好。
之前他也曾問過丁蔚容需不需要什麼白紗、婚宴的,結果她一律推說沒空,反正又不是真的,隨便弄弄就好了。
真不瞭解,結婚不是女人的夢想嗎?看那開得滿路滿街的婚紗店、那些傻笑不已的準新娘,還有電視上打得火熱的鑽石廣告,這位小姐難道一點都不憧憬嚮往?
不瞭解。不過,他畢竟也不是那種腦袋不會轉的笨呆子,該做些什麼他還是知道的,只是現在這種氣氛,他實在不確定該不該把自己準備的東西拿出來……
「結了婚就回家去享受新婚的甜蜜吧!哪有人剛結婚就不知道要做什麼的?」處理文件的工作人員看不下去,硬是插了一句。「你們真的是自願來結婚的嗎?」
丁蔚容瞪他一眼。「這位先生,你沒看到旁邊一堆手槍和衝鋒鎗抵著我們嗎?還有大炮、坦克,後面還跟著一連身上掛滿手榴彈的步兵,看到沒有?」
「小姐,你眼花了嗎?這裡只有我們三個人咧!哪來的武裝部隊?」他搖搖頭,對她特殊的視力感到疑惑。
「沒人拿槍逼著我們,我們為什麼不是自願結婚的?莫名其妙。」
被譏笑之後,可憐的插嘴先生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
康繼濤急忙出來打圓場。「對不起,她脾氣比較不好,你不要介意。」
「先生,以後你就要多保重了,這個恰北北的女人還是不要惹她會活得比較久。」他在好心的告誡康繼濤之後,便抱起文件衝出丁蔚容的攻擊範圍,深怕她再度發飄。
「你別嚇人了行不行?」見她往外走,康繼濤也跟了上去。這女人怎麼搞的?火藥吃過量。
「我哪有,誰教他亂說話。」微皺眉頭,丁蔚容悶悶的頂了一句。
真是奇怪,她這樣子總讓他覺得不太正常。「你到底在生什麼氣?不會是你後悔結婚了吧?」
康繼濤的話讓她的心猛然晃動了一下。她後悔了?
「我……我也不知道。」怎麼會這樣?她的決心不是很堅定的嗎?
看她茫然的模樣,康繼濤也不忍再苛責,只好抓過她的手,用他的溫暖密密裹住。「如果真是這樣,那就不要結婚了,你不要為了這個煩惱。」
丁蔚容不語,只是低著頭,看著被他握住的手。
好溫柔。
「……不要。」不要,真心的。
「這可是你說的,我已經給過你機會了,如果你再反悔,可不要推托到我身上啊!拜託你。」真是搞不清楚女人,一下子這樣,一會兒那樣,他的頭都快爆了。
「你以為我是那種人啊?哼!到時就不要說後悔的是你!」被他一激,丁蔚容的鬥志和精神又回到最佳狀態,中氣十足和他唇槍舌劍。
看她恢復了精神,康繼濤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對了。」康繼濤笑咪咪的從西裝口袋裡掏出一隻絨盒,遞到丁蔚容面前。「戒指。」
果愣愣的看著在眼前閃著璀璨光芒的戒指,丁蔚容的心情突然慌亂起來。戒指……對於這個婚姻,她只想到小孩子,只想到證書,只想到手續,卻沒有想到這個小小的戒指,以及更多更多。
看著她驚訝的神情和遲疑的雙手,康繼濤的微笑有些僵。「想戴嗎?」他又自作多情了,搞不好她要的只是「婚姻」,其他的附加物全都不需要。
默默的看著丁蔚容似乎有些困擾的呆滯神情,康繼濤尷尬的扯起嘴角。「你好像滿為難的,那就算了。」將絨盒收回口袋,他還是努力的撐著微勾的唇角,儘管心裡有點失望、有點難過,他還是用盡了力氣在保持那一絲若有似無的笑意。
「沒關係。」不知是安慰自己還是安撫她,康繼濤又給了這麼一句寬容。
丁蔚容沒再出聲,只是默默的走在他身邊,默默的看他為她開了車門,然後兩人並肩而坐。
就在他發動車子、即將踩下油門的前一刻,丁蔚容戳了戳他的臂膀,迎上他詢問的目光,然後在他面前攤開手掌,臉上隱著一絲羞澀。「戒指。」
康繼濤驚訝的看著她好一會兒,重新摸出絨盒,然後執起她的手,小心翼翼的將那枚精緻美麗的婚姻鐐銬戴上了她的手指。
「你的呢?」戴上戒指的素手一翻,掌心朝上索取另一枚戒指。「你應該也有吧?」
是有,但是他本來不太想戴的……邊這麼想著,康繼濤卻還是乖乖的從另一個口袋掏出了另一隻盒子,放進了蔚容手中。
拔出戒指,丁蔚容拉起他的手,不太溫柔的將男戒套上了他的無名指。
他的手……很大,很暖。
她的手……好小,好軟。
兩人的目光交纏在兩隻戴著相仿戒指的手上,有些癡迷,有些恍惚,有些說不出的感覺。
「叭——」好長一聲喇叭囂張的掠過,然後又消失不見。
康繼濤和丁蔚客猛然回過神,幾乎是同時丟開對方的手,努力裝出什麼都沒發生過的模樣。
「走吧。」
丁蔚容抬頭看向康繼濤,對他唇邊的溫柔淺笑突然冒出怪異的感覺,心頭怦怦的跳,臉頰微微的紅。
新娘的害羞?半嘲笑著自問,丁蔚容也揚起了唇,泛出淺淺笑意。
他是頭一次看到她的笑嗎?並不是,但是望著她的輕笑,康繼濤竟看得癡迷,移不開眼。
避開他灼熱的汪視,丁蔚容轉開頭,望向窗外。
臉上還是熱烘烘的一片……
這一刻起,兩人之間的關係與氣氛,開始有了微妙的變化。
oo
隔天,兩人來到了那家把他們的命運連在一起的孤兒院。
「我們才結婚一天,就跑到這裡來。如果我是院長,一定會懷疑你的動機。」康繼濤低垂著眼,把玩著手中的車鑰匙。
「那你要我等到三年後再來是嗎?我以為你已經瞭解我們結婚的原因了。」丁蔚容倒也沒太激動,只是平平淡淡的口道。
聽她這麼說,康繼濤覺得有些氣悶。「隨便你,反正我已經好心的提醒你了。」
「關於你的顧慮,我倒是覺得沒有什麼好擔心的。」上次她表現出對康氏兄妹的興趣之後,那院長的用心及技巧十足的扇風點火,完全沒有逃過她的眼睛。
想瞞過她,並不是容易的事。
康繼濤挑了挑眉,不想再說什麼。
「你要找的那兩個孩子在哪裡?」他倒是對那對「兒女」比較有興趣。
丁蔚容從右邊看到左邊,又從左邊看到右邊。「沒看到,你在這裡等著,我去找院長。」說著便丟下他,逕自往裡頭走去。
她……她就這樣把他丟在這堆毛頭中啊?康繼濤無措的張望著四周笑鬧哭叫的小朋友,連手腳都不曉得該往哪裡擺。
真要命,他從來沒看過那麼多的孩子共處一室,少說也有三、四十個。而更慘的是,他居然也在他們中間。
正想著該怎麼辦才好,一個小女孩的哭聲又將他拚命集中的心思給拉了過去。
「哈哈哈!醜八怪!」一個小男生扯著小女生的辮子,取笑著她。而一旁的幾個跟班也陪著一起瞎起哄。
在幼稚園年齡的男孩子,通常會以取笑或欺負的手段來對待自己喜歡的女生。這點康繼濤很清楚。他歎口氣,走到那個「以行動表示愛意」的小男孩身邊。
「小朋友,欺負女生可不是一個好男生該有的行為。」
突然有這麼一個人人插嘴,所有的動作都停了下來。
小男生仰起頭,戒備的望著康繼濤。「你是誰啊?我又不認識你。」
「我也不認識你啊!可是男生欺負女生是一種很沒風度又沒禮貌的行為,你想要被她討厭嗎?」孩子要好好的教育,以後長大了才不會在外頭亂來。
「我……我才不在乎她討厭我呢!她她她這個醜八怪!」大概被說中了,小男生的臉就和牆上的番茄片一樣紅。
嘴硬。「是嗎?可是我覺得她很可愛啊!那我帶她回家好了。」康繼濤故意激他,突然覺得自己有些壞心。
那小女生仰起佈滿眼淚的臉龐,訝異的望著他。「叔叔……」
果然,小男孩閉起嘴巴,滿含敵意的狠瞪著他。
他搖搖頭,小孩子就是不坦白。
「叔叔,你真的要帶我回家嗎?」小女生沒察覺他的用心,竟天真的回問道,一臉的緊張和試探。
真的嗎?「你說呢?」他選擇大人用的迂迴戰術。
沒想到她搖了搖頭,一點也不興奮。「不要,我要蔚容阿姨來當我的媽媽。」
原來她已經有人要了啊!康繼濤突然覺得有些失望。「這樣啊,那好吧。」不過,她說的那個名字……很耳熟……「你說誰要當你的媽媽?」
「蔚容阿姨啊!她上次來看我,我很喜歡她喔!」小女孩說得高興,沒發現康繼濤臉上怪異的表情。「雖然我覺得叔叔也很好,可是我還是想等蔚容阿姨。」
康繼濤真是哭笑不得。真的那麼巧?「小妹妹,如果她都不來找你怎麼辦?」這小鬼也太癡情了,以後他得好好的教育一下。
「才不會!蔚容阿姨說過她會來看我的?」小女孩對他污蔑丁蔚容的行為很不高興,對他瞪著大大的眼睛。
真服了她的執著。康繼濤撐著臉,凝視著小女孩生氣的小臉,心中又疼又憐。他有些明白丁蔚容這麼執著要收養這對兄妹的原因了。
「我帶你去找蔚容阿姨好不好?」對這個女兒,他實在不曉得該說什麼。笨嗎?並不,但是她對丁蔚容的信任讓他覺得不可思議。
一聽他說要帶她去找丁蔚容,康芷馨的眼睛都亮了起來。「蔚容阿姨來了嗎?」
是啊!康繼濤對她笑笑,沒將兩人的來意告訴她。
「喂!你不是壞人吧?你是不是要把她騙走,然後賣掉啊?」被遺忘在一旁的小男生一聽他要帶她走,突然緊張起來。
「反正她是醜八怪,有什麼關係嘛!對不對?」嘿嘿!再嘴硬嘛!你以為我長你二十多年是白活的嗎?康繼濤很壞心的捉弄他。
單純的小朋友漲紅了臉,馬上惱羞成怒的掄起拳頭往他身上招呼。「你敢把她賣掉,我就叫警察伯伯來!」
好騙。康繼濤輕而易舉的接住他的拳頭,笑道:「開玩笑的,你還真是死鴨子嘴硬,還是快點道歉吧!不然搞不好以後就沒機會了。」
才說著,一個輔導員便走過來,請他到院長室。
應該是搞定了。他站起身,隨著她往院長室走去。一進門,卻只看到丁蔚客坐在椅子上優閒的翻雜誌。
「院長呢?」在她身邊坐下,康繼濤伸頭和她搶雜誌看。
她乾脆把雜誌塞到他手裡,要他當活動書架。「她去找康維行。」
「你兒子?」也姓康?
「也是你兒子。你剛才在做什麼?」
怎麼說呢?「嗯,我遇到一個很可愛的小女生,她跟我說了一些很有趣的話。」
有趣?「怎麼有趣?」
「她說她要等蔚容阿姨來帶她回家。」康繼濤忍著笑,偷偷的打量著她的反應。
丁蔚容一愣,然後笑了起來。「你遇到康芷馨?」
呵呵,果然天生是他女兒。
「你女兒?」
「也是你女兒。覺得怎麼樣?」丁蔚容臉上儘是自傲的笑容,那種屬於母親的驕傲。
覺得她怎樣?「我說過了,很可愛。那兒子呢?也很可愛?」
「一點也不可愛,你等著看好了。」聽到他用可愛來形容康維行,丁蔚容笑得像在抽筋。
是啊!他在等著看呢!
門推開,一位應該是院長的中年婦女走了進來,後頭跟著一個十六、七歲的大男孩,高中生模樣。
康繼濤完全沒想到,這個兒子見到丁蔚容的第一句話居然是——
「嗄!原來是你,那個凶婆娘!」
凶婆娘?
康繼濤翻了翻白眼。「你對他做了什麼?怎麼一開口就這樣熱烈的招呼你?」真是了不起。
「沒什麼,我們吵了一架,他輸了。」丁蔚容倒是說得輕描淡寫。
「要贏過你很不容易。」這是他的感想。
她聳聳肩,沒說話。
「聽說你找我?」康維行坐在他們對面,把院長不悅的目光拋在背後,當做沒看到。
「不是聽說,是真的。」人都坐在他對面,還說什麼聽說。
「囉嗦。你找我幹嘛?又要吵架?」
康繼濤拐了抿唇。這兩個人真的要住在一起?不把房子拆了也是奇跡。真不懂丁蔚容為什麼會那麼想找人吵架。
丁蔚容揚起唇角。「你好好聽著,這是你最後一次可以這樣對我講話了。」
「為什麼?」
「維行,他們就是要收養你和芷馨的夫婦啊!」院長在一旁被他們的火爆氣氛急得半死,連忙解釋道。
康維行愣了半晌,利嘴裡吐不出一個字來。
「你的意思是,我以後要喊她做媽?」
他看起來受到不小的驚嚇。
「對不起,院長,能請你把芷馨帶過來嗎?」康繼濤對院長展開迷人的笑臉,想為這對針鋒相對的「母子」營造單獨的空間,好讓他們吵得盡興些。
「噢,噢,好。」
果然,院長一關上門,丁蔚容和康維行便開火了。
「你在幹什麼?我有叫你收養我們嗎?莫名其妙!」
「你才莫名其妙,我高興收養你們行不行?有人要你就該偷笑了!像你這種壞嘴巴、爛脾氣,我也要很忍耐才行,你給我搞清楚!」
啊啊,這真的是以後要當母子的人嗎?
「奇怪,那你就不要來啊!我又沒人家給的巨額遺產,你那麼急著養我們做什麼?」
「我做好事還被罵?你這小子真是去你媽的欠扁!」
「蔚容,你在『去』你自己。」聽得津津有味的康繼濤忍不住提醒她。
他一插嘴,終於引起康維行的注意。「你是她先生?」
康繼濤點點頭。「如果順利的話,我會是你老爸。」
康維行想了想。「你看起來不錯,讓你當我養父我倒是沒有意見;但是,我絕對不叫她做媽。」
「你什麼意思?吵架贏你就不服氣啊?」丁蔚容很不平衡。是她先和他們見面的耶!決定收養他們的也是她耶!
康維行不理她,這自和康繼濤聊起天來。「要是你的話,你能忍受一個在嘴皮子上贏你的人做媽嗎?她不整天講得你昏頭轉向才怪哩!」
「嗯,說得沒錯。」康繼濤點點頭,很贊成他的論調。
「喂,你們聯合起來欺負我嗎?虧你們還是人高馬大的男人,聯手欺負一個女人像什麼樣子?」丁蔚容馬上抗議。「康繼濤,我不是帶你來和我作對的,你怎麼可以跟他一起罵我?」
康繼濤馬上無辜的擺了擺手。「我哪有罵你?我只是附和他的意見而已。況且我們以後可是父子,當然要好好的聯絡感情才對。」
臨陣倒戈。丁蔚容氣得說不出話來。
「你說得很好,我欣賞你。」康維行很高興他多了一個戰友。「而且你一個女人還不見得會輸我們咧!叫什麼叫?」
「康維行,你欠揍嗎?」丁蔚容握緊拳頭,蓄勢待發。「不介意我幫你抓癢吧?」
豈料康維行擺了擺手。「算了啦,吵架你是很厲害,可是打架就不行了,看你的樣子就知道禁不起打。」
「你說得沒錯。」康繼濤笑著說道,同時伸出手去握住丁蔚容握得死緊的拳頭,在掌中一指指的掰開。「不過要是你們打架的話,是我幫她代打啦!所以,別吵囉!」吵吵嘴是很有趣,但是可別真的撕破臉皮,不然大家都難看。
即使是講這種暴力的事情,他還是一副笑容,似乎一點也不在意。康維行看著康繼濤,臉上的驚訝相當清楚。
丁蔚容也是。
「對噢,她是你老婆。」康維行搔搔頭,有些不好意思。
「以後也是你老媽。」康繼濤拍拍男孩的肩膀。「別老是看她尖酸刻薄得要命,為了收養你們,她可花了不少心思,也做了不少犧牲。」連他也一起給犧牲進去了。
丁蔚容神色複雜的望著他。她沒想過康繼濤會為她說話,不過他的行為真的讓她覺得……很感動。
康維行看她一眼。「和她住在一起,不就每天都要吵個半死,我才不要呢?」他仍嘴硬得很。
「隨便你啦!」嘟著嘴巴,丁蔚容撇過頭去。「反正芷馨已經答應和我一起住了,丟你自己在這裡也沒關係。」哼。
才說著,院長便牽著康芷馨,進到瀰漫著火藥味的院長室。
見到康維行,康芷馨馬上跑過去給他一個擁抱。「哥哥,院長說蔚容阿姨要來帶我們回家,真的嗎?」幼時便失去家庭的康芷馨興奮極了,大眼睛因為開心與期待而閃爍著光芒。
妹妹單純而熱切的目光看得康維行不知該怎麼說才好。「嗯……是真的。」
這樣子,算是答應了吧?康繼濤望著康維行,努力的思索著。
「太好了!」康芷馨轉過頭,興奮的往丁蔚容奔去。「蔚容阿姨!」
「嗨,芷馨。」很自然的,丁蔚容伸手接住疾奔而來的小女孩,輕柔憐惜的將她抱到身邊坐好。
「蔚容阿姨,還有剛才的叔叔,你們真要帶我和哥哥回家嗎?」
同時,康繼濤和丁蔚容看向康維行。
「這個嘛,我們是這樣決定啦!但是……」丁蔚容故意停頓一下。「如果你哥哥不答應,我們也沒辦法。」
聽她這麼說,康芷馨的眼淚險險就要落下。「哥哥,你為什麼不答應?」
康維行回瞪了蔚容一眼,這招厲害。
「我……我沒有說啊!」看著妹妹眼裡閃亮的淚花,疼愛妹妹的康維行急得脫口而出。
雖然這個妹妹是媽媽和別的男人所生的孩子,和自己只是同母異父的手足,但是她乖巧可愛的模樣,仍然讓他打從心底疼愛。
「好了,芷馨,哥哥答應了,你不要哭了喔?」丁蔚容快嘴的接上他的話尾,讓他完全沒有反悔的餘地。
看著丁蔚容的得意、康維行的無奈,以及康芷馨的歡欣,康繼濤只想笑。
這個拼拼湊湊的家,以後會是什麼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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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搬出去住?」康容濤跑到二哥房裡,看著康繼濤收拾行李。
「結婚了,有了老婆和孩子,不搬出去住,要我睡馬路?」這個弟弟的智商一向都時好時壞,沒個准的。
誰規定結了婚就要搬家?「要他們搬進來啊!我們家又不是不夠大。」
「沒錯,不是不夠大,而是問題出在你和大哥身上。」如果把丁蔚容的話告訴小弟,不知道他會不會對自己搞怪的能力感到很驕傲?
「我?」康容濤怪叫起來。「我這麼一個優秀有為的好青年,你老婆有什麼好挑剔的?」
「我覺得她倒不是挑剔,只是我們得為孩子著想。蔚容說你會教壞小孩,大哥會嚇到他們,你們兩個都足以妨礙國家棟樑的正常發展。」他真不想說這些話來傷害親愛的手足兄弟。
果然,康容濤誇張的昏倒在他的床上,呻吟道:「丁蔚容就是丁蔚容,說話是又狠又利,絲毫不給人餘地。」坐起身,他以曖昧的眼光看著康繼濤。「喂,你兒子幾歲了?」
他從來不曉得二哥和丁蔚容有「過節」。
「我兒子?你可以叫他康維行,十六歲。」收拾著衣物,康繼濤很瞭解小弟被污染殆盡的腦袋裡沒什麼純潔的思想。「我還有一個女兒,叫康芷馨,今年五歲。」
「十六歲!你今年三十,三十減十六是十四!二哥,你真是早熟。」真令人欽佩,人的潛力真是無可限量。
康繼濤搖搖頭。「你的數學不錯,不枉我以前每天出一百個題目給你做。」可惜思考能力沒訓練好,笨得像什麼似的。「不過他們都不是我親生的,只是碰巧也姓康,這樣可以嗎?滿意嗎?」
「不是你親生的?那就是丁蔚容的囉?她幾歲?」康容濤的腦筋還是沒有轉過來。
「二十六。二十六減十六等於十,你看過哪個十歲女孩懷孕生子?」受不了。幸好丁蔚容堅持不和容濤住,不然遲早他也會後悔。
「說不定她天賦異稟……」沒說完,康容濤的嘴巴馬上被康繼濤凌厲的目光給密密的焊接起來。
「我好心的建議你閉嘴,不然明天你的女朋友可能會嚇得發出兩百分貝的尖叫。」不知道為什麼,他就是不喜歡丁蔚容這樣被調侃。
康容濤做了個鬼臉,識趣的閉了嘴。
二哥好像變得比較不一樣了。康容濤挑起眉毛,靜靜的瞅著康繼濤。他以前可是從來不為女人辯護的,根本不理他把他的女朋友講成什麼德行,有時心情好,還會和他一起開玩笑;可是每次一講到丁蔚容,他不是一臉正經,就是不准他說她壞話,連幾句玩笑都會被他瞪得起雞皮疙瘩。
仔細的想一想,這種行為其實也不難理解。那種事情聽說是由人的嗅覺控制的一種化學變化,如果鼻子聞到了對方的味道,便會天雷勾動地火,一發不可收拾,這和動物發情時的特殊體味有著異曲同工之妙……
簡單的說,就是愛情啦!
如果不是這個可以解釋一切不自然現象的理由,他實在不知道該怎麼給二哥的奇異舉止做合理的解釋。
男人遇到這種東西,也只有舉雙手投降的份了。康容濤憐憫的看著二哥。不過那個當事人,好像自己還不知道的樣子。
「好啦!對不起,我只是亂講的而已。對了,如果他們都不是你們的小孩,那是從哪跑出來的?」難道這個時代還有人半路認老爸、老媽?不會吧!
「不曉得,應該說是孤兒院。」他怎麼會知道他們的來歷呢?連他自己都拜結婚所賜才得以見到這對兄妹哩!「反正他們現在是我兒子和女兒就是了。」
既然當父親都這麼說了,他這個當叔叔的又有什麼地位說話?
「好啦,要走就快滾,偶爾回來幫我們倒倒垃圾,盡點友愛之情。」來無影去無蹤的康臨濤突然又出現在房門口,很無情無義的趕人。「還有,你的情形不用請婚假,明天準時上班,聽到沒有?」
「知道啦!」康繼濤哭笑不得的應道。他們兄弟間表示關心的方法真是太直接了!
其實,要是可以不去上班就好了。他可以想見明天公司門口的暴動和電話線冒煙的景象,秘書小姐灰敗而譴責的神色也不能輕忽,總而言之就是一片亂七八糟。
唉,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