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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夢情長 第七章 作者:蕭心華

  至中在清醒時,至剛也已趕到醫院。

   惟婕終於見到方至剛了。

   方家三兄弟個個有特質,妹妹方天羽遺傳自母親的容貌,是個美麗的少婦。

   至中清醒時,很驚訝惟婕在他眼前。

   在他那些同事陸續來看他時,他的眼睛視線未曾離開她,有著疑惑和驚喜,他想聽到她的回答。

   好不容易他們離開了,至剛也趕來醫院探視他,他看著惟婕離開病房,想開口叫她不要離開他身邊。

   至剛當然瞭解他眼中的含情脈脈,輕咳了一聲。說著:「要不要我去追她回來?」

   「二哥,她是你的女朋友?」天羽眼睛內閃著一抹曖昧、有趣的光芒

   「饒了我吧!她是一個朋友……她是律師,在一樁命案中認識的。沒有什麼的。」至中撇撇唇輕笑一聲。在還沒有得到她的回答前,他不敢確定,因為他害怕失望的滋味。

   方母疑惑地望著至中。

   方爸湊近在她身邊說悄悄話,方母明白地眼睛亮了起來。

   「老大,你這麼趕回來,什麼時候回去?」方爸說著。

   「明天吧!晚上我來陪至中,你們先回去吧!」至剛本想抽個空看宣岑,但看到爸媽都露出疲憊的模樣,他不忍心讓他們徹夜不睡。季翔也才剛走而已,他連夜又趕回墾丁。他是帶著學員移師南下,做現場潛水訓練。

   「好吧!明天我早點來和你交班,你可以睡個覺再回台中。你什麼時候起程到澳洲?」方母成全他的貼心。

   「後天就走。」至剛說著,他們到那兒後,得先觀看那裡是何種地形最多,在國外不比在國內熟悉路段,國外皆有高難度的路段。

   他們才剛走,惟婕便折返回病房。她一直站在病房外。

   「惟婕——你不是回去了?」至中臉上儘是掩不住的喜形於色。

   「我是要回去,我打電話請我乾姊來接我。」惟婕莫測高深的淺淺一笑,看著至剛。

   「剛才我該煩請我妹夫載你回去的。」至中一顆心似乎又沉下去了。

   「不必麻煩。」惟婕說著,坐在床沿上。

   至剛嗯哼的咳了一聲,說著:「我還沒吃晚餐,我想不介意我到外面吃個便餐吧?」他不便打擾他們的談話。然後走出去了。

   病房內只剩下他們兩人。兩人的視線交纏在一起,都沒有開口說話。

   片刻,至中開口了。「為什麼?」露出一抹硬擠出的笑容。

   惟婕和她的另一個自我在交戰。她垂下眼臉再掀起,有著一絲不確定的進退兩難,她開口說了:「你的追求還算數?抑或是你已收回去了?」力持鎮定地撇開緊張不安,他的答覆隨時會讓她有兩極化的情緒激動。

   至中瞪著她,心臟差點停止跳動,他想他□到休克是何種滋味了。「為什麼?」他又重複著問著。

   惟婕的淚水決堤而出,「為什麼?因為我……我害怕死亡會剝奪我的一切,我的愛、我的靈魂、我的心,但我更害怕死神在我還沒告訴你……就……」她已泣不成聲地急欲表達她的感情。

   至中雙手捧起她淚眼婆娑的臉,無限深情的眼眸望進她眼中。「惟婕,不管你要告訴我的是什麼,一旦我說出的話,是不會再收回來的。我愛你,惟婕。不管你接不接受,我都不會改變心意。」

   「我不准你再收回。」惟婕含著淚說著。

   「你還沒告訴我你要說的?」至中凝住她的眼睛,不容她逃避。

   「我愛你。」惟婕不再逃避了。

   至中親觸了她的唇片一下,然後離開她的唇。「我暫時忍一忍,免得呼吸不順暢,讓護士以為我休克。」

   惟婕一臉嬌羞地瞪著他。病房內洋溢著濃情蜜意。

   敲門聲響起時,惟婕輕叫了一聲,她差點忘了宣岑要來接她。

   她走去開門。

   「你來啦!」惟婕說著。方至剛怎麼還不回來?「進來嘛!讓你見見一個人。」她拉著宣岑進來。

   惟婕朝至中笑了一下,再看宣岑,說著:「至中,她是我乾姊,關宣岑……」她尚未說完,但見至中滿眼驚訝的眼色,似乎見到了鬼魂似的,張眼瞪著宣岑。

   「關宣岑……她就是關宣岑。」因太激動,至中的胸口痛了起來。傷口正是子彈從背後射入胸膛的,距心臟只有一公分之差。

   惟婕和宣岑面面相覷,不解的看他激動的反應。

   惟婕正欲開口,又響起敲門聲。惟婕猜應該是方至剛。她打開門。

   宣岑也回頭了。這一看——

   「宣岑!」至剛先喊出來的。

   「至剛?」宣岑不解的看他。

   至中是看得一頭霧水。大哥口口聲聲說不是關宣岑,卻看他喊得這麼順口又熟稔,眼光未曾離開她的。好小子——可真詐,把家人唬得一愣一愣的,看他如何解釋?

   「老大,你不介紹嗎?」至中說著。

   至剛衝他一笑。拉著宣岑看著她說:「宣岑,方至中,我們家老二。」

   「你弟弟?惟婕,這是怎麼一回事?」宣岑有些迷糊了。

   惟婕聳聳肩,她自己也一團迷糊,看向至中。「至中,你沒見過宣岑嗎?我還以為你會很驚訝,誰想到你的反應這麼激動駭人,我還以為聽錯了「方至剛」這個名字呢!」她又將那天宣岑被拷問的情形說出來。

   「你卻沒告訴我?噢!我明白了,原來讓你日有所思、夜有所夢的男人是……」宣岑的視線落在至中身上,難怪惟婕會失了魂的像另外一個人。

   惟婕瞟她一眼,輕捶打她的頭。「討厭!你亂瞎說什麼?」

   兩個男人看著兩個女人邊說、邊扯、邊笑的,都快將秘密抖光了。

   至剛拉著宣岑往病房外走。

   他們兄弟兩人取得共識——保密,互不洩底。

   惟婕和宣岑直到深夜十二點,才由至剛送回家。

   ***

   至剛和他那些賽車工作室的夥伴們起程到澳洲了。

   至中傷未癒仍在醫院。

   季翔也結束潛水訓練,帶學員回台北。他和俱樂部三名潛水教練,相約到阿堂的PUB。

   這回他們到南部去,發現了南部天候適合冬季潛水,且更適合現場潛水訓練。

   因為阿堂邀請入伙,擬在日本開潛水服務中心,季翔在心中有了個譜。他提出合夥開一個潛水度假村,在北部和南部成立兩個潛水活動據點。

   這個構想獲得他們的支持,四個人均有默契,對潛水有著更大的期許和發展空閒。

   他們口頭上的答應合夥,詳細的合夥契約書、章程內容有待細細研究。

   阿堂正從外面進來。他們正要離開,已從座椅上起來。

   「嗨!」阿堂和他們不熟稔的打招呼。

   「這家PUB的老闆,簡明堂,就是我跟你們提過的阿堂。」季翔介紹他們互相認識。

   寒暄了幾句,他們便離去了。

   阿堂留下季翔。

   「你知道我剛剛去哪裡?」阿堂說著。

   季翔唔了一聲。

   「我送采菲回去。」

   「采菲——?」季翔已多天沒看到她的人影。

   「你知道她跟誰在一起嗎?文冠輝,那種女人一見就會黏上去的男人。」阿堂自慚比不上他說的那個男人。

   「文冠輝。她怎麼會跟他……?」季翔說著,轉身就想離開,回去找采菲問個清楚。

   阿堂抓住他的手臂,把他帶上吧檯的高腳椅上。

   「小季,別像個吃醋的丈夫,否則我還真以為你是。放心啦!我親自把她載回去的,交到天羽手中,她會照顧采菲的。」

   「她醉了?那小子把她灌醉?」季翔還是搞不清楚,采菲怎會看上那種花花公子型的男人?文冠輝的身上就像塗上了蜂蜜般,女人見了就主動投懷送抱,在小學時代有「情聖」的封號。

   他們當時都是愛好潛水,在學校又是同一個社團,出了社會後,在不同的潛水社擔任教練。帶潛水旅遊團出國時,常會不期而遇,畢竟不是相交深厚的朋友,且他那些朋友圈的浪蕩、風塵逢場,是他所鄙視的作風。對他們只是客套和疏遠的態度,點頭打招呼就帶過去,沒有寒暄。

   「她還很聰明,選擇在這裡喝酒、跳舞。」阿堂說著,他看一眼心思飄遠的季翔,他用手肘輕推,不耐煩的口吻:「小季,回神。如何?你考慮的結果?小媚她也準備回日本了。」他並不知道小媚和季翔已攤牌說再見了。

   季翔聽到他說的最後一句,表情很是詫異。他以為蘇媚會將他的決定告訴阿堂的,他對她的辯解人意心領了,懷著一份歉疚的心。

   「阿堂,很抱歉,我不能答應你。因為我和他們打算合夥,考量的結果我只好婉拒你的美意。」季翔委婉說著想在國內帶動潛水熱潮,拓展國內潛水活動和旅遊觀光事業的配合,讓國外觀光旅客對國內的旅遊活動,更多一項選擇。

   阿堂諒解的點頭。「那小媚她……你打算怎麼跟她說?她一心期待能和你,在日本有共同的理想和事業,她都做好了準備。」

   短暫的沉默,季翔不知該如何從頭說起,才能讓阿堂明瞭他和蘇媚之間的事。

   阿堂困惑、疑慮的眼睛盯著他,說著:「你已告訴她了?」

   「阿堂,你不瞭解的,我……我只能對她說抱歉,真的。」

   阿堂露出凶狠狀瞪著他。「事到如今你才說這種話,在一起都一年了,你可真狠心、無情又無意,你和文冠輝那種人沒兩樣嘛!」他愈說愈憤慨。

   「我不是。我沒有欺騙她什麼——」季翔也被他惹惱了。

   「沒有?她愛你,付出感情,不是欺騙是什麼?」阿堂掀起他的領子扯著,又推開他放下。音量太高含著怒意,引來客人的側目。「出來!」說著。他旋過椅子,然後走下來。

   季翔喝完他那杯,從高腳椅上下來,跟在他後面,走出PUB。

   「說說看,你有什麼理由可以逃過我的拳頭?我是要為小媚討回一點顏面。」阿堂斜倚在車門邊,厲聲說著。

   「阿堂,你未免太小題大作了,這是我和她之間的事,感情之事不是你的管轄區域。」季翔瞇著眼,雙手□著腰。

   「如果以後還想做個朋友,我需要理由,來選擇我們的友誼能不能繼續。」

   「因為她是你表妹嗎?蘇媚她已能接受我不能愛她的事實。事實上,我一直是把她當成朋友,從沒有對她承諾過,或是和她發展成為情侶的關係,她很明白的。」季翔實在不願說出傷害蘇媚的事,但他和阿堂的友誼,不能就因此斷絕的。

   他委婉地敘述著一年來,和蘇媚相處在一起的情形,讓阿堂明白他無心要傷害和欺騙她的感情。

   「你從未對她動情,接受她的感情?」阿堂沒想到蘇媚一直是單方面的在付出,卻從未想要證實自己的感情是否有結果。她母親也正是他的阿姨是傳統守舊的女性觀念,在無形之中教育了蘇媚對感情的執著、不悔,只是在今日的男女感情這般複雜的時代,是一種盲目的錯愛。她母親一直在為婚姻努力、默默付出和等待丈夫的心,卻始終看不到、得不到應有的幸福和報償。

   阿堂瞭解的釋然了不少。他定定的看著季翔良久,說著:「為什麼?相處一起一年……為什麼?」

   「我向她解釋過了,我沒有必要回答你。」季翔規避他投來的眼光。

   阿堂突然恍然大悟的,衝口就說著:「是采菲,一直是她,對不對?在你心中一直愛著的是采菲。」他怎麼沒從季翔的言語態度上看出呢?

   季翔撇撇唇,眼睛對上他的,黯然神傷的眸子說盡了無奈和挫敗感。

   「沒錯,只是最近才發現自己的心,自己的眼光一直在追隨著她的身影,卻不自知……」他深吸著氣再吐出來,連日來的陰鬱似要吐訴出來。

   阿堂感到有一絲的納悶和困惑,但他說不上來。他記起采菲對他說她和季翔是兄妹、朋友般的感情,可是在她臉上,似乎捕捉到一種……淒然苦笑,憂鬱的眼神。

   這兩人的似有心似無意,似無心似有意,讓阿堂也墜入雲霧迷離中。雖然蘇媚得不到季翔的愛和心,但他更希望見到季翔的愛情有所依。他樂見季翔追逐采菲的心因而能網住她的

   ***

   一整晚,季翔守在床邊,看了一晚已成癡迷的采菲而不忍叫醒她。

   當白晝來臨,地板上煙灰缸的煙蒂殘煙裊裊。季翔坐在地板上,將他吸的最後一根煙丟進煙灰缸中捻熄。

   他一夜未眠。

   起身走向落地窗,打開窗簾,打開窗子,讓清晨冬天的冷風灌進室內,清醒清醒他的頭,發漲的頭。

   采菲感到一股冷風充滿室內,涼颼颼的,她的睡意全消,惺忪的揉著眼睛,正欲推開毛毯下床。

   她看到佇立在落地窗前的背影,蹙緊眉頭不悅的說著:「我就奇怪,屋間怎會冷颼颼的?原來是你打開的,快關上,我怕冷。」她瞥到了地板上的煙灰缸,她驚愕的瞪著他的背影,她推開毛毯下床,疾步走向他。

   「季翔……你有心事?」

   季翔旋身面向她,看著她已成癡迷的臉,她總算注意到他了。「你關心?」

   她不解他為何這麼問?她只能點頭表示。

   季翔雙手爬梳頭髮,不知該拿她如何?

   他想起尚未問她文冠輝的事情,他脫口就說著:「你和文冠輝怎麼搞在一起的?」語氣是責難的,眼神透露著嫌惡鄙夷。

   「搞?」采菲臉上血色盡褪,受辱的激憤馬上爆發出來。「你把我說成下三濫的女人嗎?」

   「凡是跟文冠輝在一起的女人,不都是這種調調?你什麼人不挑偏挑上他,一個身上沾滿蜂蜜的男人,怎麼著?花蝴蝶也喜歡吃蜂蜜?」季翔口不擇言的語無倫次。

   「方季翔——你怎麼可以……」采菲被他不明就裡的態度氣得說不出話來。

   「是不是文冠輝挑起你的反應?你挑上他當你的治療師,治療你的性冷感——」話才說完,一個巴掌聲,清脆的摑在季翔的左臉頰上,火辣辣的一掌——

   采菲想也不想,就揚起她的右手揮下去,當巴掌清脆有力的響起時,她慌亂的收回手,後退著,驚恐的瞪視著他——

   季翔伸手一把拉過她,往床上扔去,他的身軀壓著她欲起的軀體,她的反抗引發他自制不住的奔騰激情,俯下頭狠狠攫住她欲張還罵的嘴唇,當四片唇接觸時,一發不可收拾的吮吻纏綿著,直到兩人因需要呼吸,氣喘吁吁的。

   「文冠輝教你的?把你教得這麼好。」季翔內心翻騰著愛恨糾纏,他用力的捏著她的下巴,心有不甘和怨懟。文冠輝能撩撥采菲體內的情慾反應,她的反應是狂野、激情的。

   「你……」采菲氣得推開他,滾向另一側,渾身顫抖和方纔的心悸交集著,痛心的欲將眼淚逼出來。「你出去,你的驗證得到證明了,我已不是性冷感的唐采菲,不勞你煩心我的伴侶會教我到什麼境界。」

   季翔自我嘲諷地掀著嘴角,原來她和文冠輝已是這麼親密的關係。

   他拖著一夜末睡的疲憊身子和撕爛的心,步伐沉重的走出采菲的房間。

   采菲抱著自己的身體,受屈辱的哭了起來,淒苦的把委屈化成眼淚,滴滴淌下——

   眼淚滑下面頰流至唇邊時,方纔的吻更讓她心酸淒楚,季翔的吻挑起她所有的反應,本能地有股催促的力量,任蟄伏已久的心底感情,跟隨他的狂猛之吻奔放,迷失在他帶著魔法般的熱唇之中。

   采菲的淚在回味美好的、忘情的那一吻中,落得更厲害了。

   ***

   宣岑正和至剛通國際越洋電話,掩著話筒,使眼色朝站在她面前的姊姊說著:「姊,你可以站開點嗎?」耳朵邊聽至剛在說話。他的一聲「我想你」讓她回神過來,回答道:「我也是。你要掛斷了嗎?記著連同我的份加把勁……」在一串的甜蜜柔情話話中,結束了熱線。

   宣岑沒有告訴他們是國際電話,媽媽這一星期來只是應一二句話,她話到嘴邊,不該不該說?她看向姊姊,似乎和姊夫嘔氣的事暫拋一邊,將注意力移轉到她身上來。姊在等至剛的出現,好評頭論足一番。

   宣岑看看牆上的鐘,十一點十分。惟婕從醫院回來了嗎?惟婕也是瞞著媽媽出去的,她說不想再增加乾媽的心煩,等至中痊癒出院後再行稟告。

   宣岑知道,媽媽一定會反對惟婕和一個刑警來往,如果讓她知道至中中槍躺在醫院,是說什麼都會反對的。

   樓上突然傳來重物掉落地上的鏗鏘聲。

   他們都受驚的嚇了一跳。沒有聲音了?是惟婕回來了?宣岑想著。

   「宣岑,你去看看惟婕,什麼東西倒下來了?」關母說著。她不知道惟婕不在家。

   「噢!好。」宣岑應聲答道。怎麼沒聽見車子的聲音?惟婕現在都是由至中的同事王光雄護送回來的。

   她走出大門站在公寓門口。咦?門怎麼沒順手關上呢?太粗心大意了,等會兒說說惟婕該注意門戶安全。

   她上了樓,按了電鈴。等了一會兒還是沒開門。

   「惟婕,開門哪!是我宣岑。媽媽要我上來,看看什麼東西倒下來了?」

   可能在洗澡嗎?聽不到電鈴聲?

   她正要離開時,門打開了。她推開門進去。

   「原來你回來了,我……」邊說著,忽地,一個冰冷的手套從她身後堵住她的嘴,抓住她的手臂,她驚恐的瞪著眼前的人,不——兩個歹徒。門在身後重重關上了。

   「現在怎麼處置這個女的?東西沒找到。」瘦高的歹徒說著。宣岑眼前的歹徒,手上晃著一把短刀。

   「東西沒得手,就被這女的撞見,我們的臉被她看見了。老闆不會高興我們再殺掉一個人的。」身後的歹徒說著,聲音透者驚慌。將她押進客廳。

   「已經殺了一個,不,還有那隻狗,如果警方沒懸賞找尋那隻狗,它倒是一條可以賺錢的狗。好了,好了,都幹下去了,還在乎殺幾個!做掉她——」他發出陰險的笑容,緩緩走近她。

   不——她不能死啊!宣岑驚駭的搖晃著頭,扭動被扣住的手臂。她想張口喊叫,卻被那隻手套緊緊摀住。她慌得既是害怕,又不甘就這麼任人宰割,無助又憤怒……

   「讓我瞧瞧。」他拍掉同夥的手套,說著。抬起她的下巴,「長得其漂亮,可惜呀!紅顏美人多薄命,不過……在你死前,讓你先□□天堂極樂世界的滋味,你會死無遺憾的。」猥瑣的言詞,色迷迷的眼神。

   「不!」宣岑用盡最大的力氣,扯開嗓門叫著,同時踢他的要害,趁身後的歹徒方才放鬆她手臂時,拿起几上的花瓶朝他扔擲,她衝向玄關,離門口兩步之差。

   這時宣平的喊聲在門外響起,「二姊!乾姊!」

   宣岑心中一陣大喜,大叫了起來:「宣平,去報警!」她已拉開裡面第一扇門,看見鐵門外的宣平,但她身後腰側一陣刺痛,抓著門把的手頹然的鬆開了。

   持刀的歹徒揪著她的頭髮,將她的身體旋向他面對著,口中罵著:「臭姨子,你會後悔的!」狠狠的又再刺進去,再拔出來,又再一刀,殺得眼紅了。

   「宣平,快……快逃……」宣岑孱弱的聲音喚著,她此刻懸念的是宣平的安危,她的眼睛緩緩閉上,劇痛蔓延,侵襲她的感官知覺……

   宣平當場愣住了,「二姊!」他眼睜睜看著二姊的面容頓時失去血色,虛弱的呼喊著要他快逃,看著持刀的歹徒一刀、兩刀刺著。

   「還不快抓那個小子。」持刀的歹徒朝同夥命令吆喝。

   當門打開時,宣平拔腿就跑,高喊著救命,衝下樓時再次放聲大叫,「救命呀!殺人哪!」

   他的呼救聲,引來樓下的鄰居開窗探頭張望。

   關母一聽到宣平的淒厲叫聲,心知不妙的匆匆跑出大門,宣洵、宣玉也聞聲從房間跑出來。

   兩個歹徒見情勢不妙,將宣岑拋下,衝下樓奪門跑出來,衝出人群,慌張逃逸。

   「抓住他們!」宣平在後面追著邊喊著。

   但他們攔了一輛計程車,上了車逃逸無蹤。

   宣平飛快地衝上二樓,「二姊!」見宣岑倒臥在門口。「快來人哪!」呼叫著,將姊姊抱了起來。

   關母一聽到宣平的哭喊聲,心臟急遽加快的,當看到滿身是血的宣岑,「我的天!宣岑……」已是老淚縱橫的哭喊起來。

   「二姊!」宣洵哇的哭了起來。

   「宣岑……」宣玉不敢相信的淚流滿腮,喃喃自語著。

   「快送到醫院急救。」有人恢復鎮靜的高喊著。

   圍觀的人紛紛讓路,讓宣平抱她下來。

   惟婕從車上下來,疾步衝向圍堵在公寓門口的人群。

   王光雄也下了車,一探究竟。

   當宣平抱著宣岑出來,惟婕驚叫了一聲。「宣岑!宣平,這裡發生什麼事了?」

   「有歹徒闖進你的公寓,二姊她……」宣平噙著淚泣不成聲。

   「快。快送她到醫院去。趙律師,麻煩你報警。」光雄催促宣平上車,又叮囑惟婕該做的事。

   關母和宣洵上了車,隨他們到醫院。

   ***

   宣岑被送進離家不遠的醫院急救中。

   直到凌晨接近一點時才動完手術,已送至加護病房。

   光雄一直待在醫院,取得醫生開的證明,他才離開回到警局報告,連同宣平在醫院講述的發生原因和經過情形,做一個簡易的筆錄,一併交給警局。

   更深入的案發情形,還有待關宣岑清醒後再做筆錄。

   他去了警局後又到醫院找至中,告訴他又一起事件發生。

   「關宣岑?我的天!她人現在怎麼樣了?」至中的傷口因這一激動痛了起來,他悶哼的咬著牙。

   「她身中四刀,有兩刀刺得很深,是要害。歹徒欲置她於死地,因她和她弟弟都看見他們的臉孔,他們才出此下策。」光雄說著。他知道關宣岑是至剛的女友。

   「該死!」至中無助的吶喊著。萬一宣岑她……大哥他會痛不欲生的,他看得出來他們兩人非常深愛著對方。

   對!叫大哥回來,賽車比賽固然重要,但有什麼比失去心愛的人更痛持的呢?

   「光雄,你請關宣平到警局指認了嗎?」至中說著。

   「我已請他明天到警局一趟,如果是有前科的歹徒,應該會指認出來。」光雄說道,突然想到在現場做例行檢查時的一些疑點。「對了,根據現場的情況和財物並無損失來看,我的推測是——歹徒在翻找某個特定物,在進行時被關宣岑撞見了。」

   「你的意思是,惟婕在家中有他們要的東西?」至中大膽推理假設。他們是觀察惟婕的行蹤許久,發現到她這些天的晚歸,才想出闖空門的計謀來。「惟婕的人呢?」他難以想像若是惟婕闖進去,那她的下場會是和宣岑一樣,他起了一陣戰慄。

   「在醫院陪她乾媽。」光雄說著。他離開時,在醫院急診室的入口處碰見她。

   「麻煩告訴組長,多派些人保護關家的安全。」至中擔心歹徒會折返。

   「我會的。好了,我要回去了,有什麼重大發現,再告訴你。」光雄說著,然後離開。

   第二天,至中打了國際電話給在澳洲的至剛,但他已外出,直到下午時才找到他。

   「老大,放下賽車的事,宣岑正在危急中……」至中急切的說著。

   「老二,你別嚇我。宣岑發生了什麼事?」一聽到宣岑危急,至剛心焦如焚的不安著。

   「昨晚歹徒闖入惟婕屋中,被宣岑撞見了,她身中四刀,兩刀是要害,已動完手術……仍在加護病房觀察,尚未清醒……」至中將大略情形敘述一遍。

   「宣岑……」在一端的至剛痛苦的閉著眼睛,張開眼睛時閃著淚光,「惟婕……她呢?她有沒有傷到?」說著。希望至少有一人平安無事。

   「沒有,她沒事。」至中聽著他關心的詢問,感到心中充滿溫暖,他大哥不忘體恤關懷其他人。

   「那就好。我搭下一班飛機,我會直接去醫院。」至剛此刻的心已飛出好幾哩外,恨不得現在就在宣岑身旁。

   至中告訴他醫院的地址,然後掛斷了。

   至中一掛上電話,懇求護士讓他外出一個小時,理由是女朋友正在病危,無論如何都得出去探視她。護士通情理的准他外出。

   他先到事務所找惟婕,兩人一起到醫院探望宣岑。

   ***

   至剛風塵僕僕的趕回台北,他沒有回家就先到醫院。

   他將至中告訴他的情形,大略地向大成他們明示。如果他沒有趕回澳洲及時參加比賽,他讓小飛和另一個新加入的夥伴代替他為一組。帶著他們祈求宣岑平安的祝福,趕回台北。

   到了醫院,他在櫃檯服務處詢問一名行政護士。

   「關小姐已脫離險境,但仍尚未清醒。她的病房是三A一二號房,你從右側的樓梯上去可以找到。」護士說著。

   至剛謝過她。知道宣岑已脫離險境,他鬆了一口氣。

   他上了樓。

   到達三樓時,一排的長廊上,他搜尋著病房號碼。

   當他看見三A一二的號碼牌時,從那間病房走出兩位女士,一個較年長,另一個是少婦。她們的談話在和他擦肩而過時,傳入他的耳裡,他不由得駐足聆聽。

   「我還以為會看見那個賽車手,卻不見他來探視宣岑,看宣岑報社那個湯總編,寸步不離的守著她,深情的眼光不曾移開……」宣玉眼中浮現湯懷仁的癡情,握著宣岑的手,完全忘我的眼中只有宣岑一人。

   「等宣岑清醒再告訴她,陪伴在她身邊的是一個可靠的男人,而不是到現在還看不到人影的方至剛,太令人失望了……」關母埋怨的說著。

   她們兩人的談話漸漸隱去,消失在長廊。

   至剛差不多已猜出——年長者是宣岑的母親,另一位少婦是宣岑的姊姊。

   她們的談話,讓至剛自覺慚愧和歉疚。

   湯總編——湯懷仁,宣岑的頂頭上司。他愛宣岑?宣岑為何沒提起過?

   身中又響起那句:湯總編寸步不離守著她……湯懷仁在病房裡頭?

   至剛站在病房門前,裡足不前。他害怕會看到湯懷仁在宣岑病床前的深情目光,他會覺得自己才是闖入者。

   想見她的心是如此堅決,想擁她在懷裡,問她害不害怕?痛不痛?

   他覺得像個偷窺者,手竟顫抖的出其的輕,他打開門。

   「宣岑,別怕,我在這裡,等你清醒,我會將埋藏多年的深情向你坦承,我是那麼地愛你……」湯懷仁握著宣岑仍無知覺的手,舉在面頰上摩挲著,呢喃訴說著對她的愛。渾然不知背後有一雙痛苦的眼眸看著這一幕。

   至剛關上門,疾步離開,耳中一直迴響著病房內湯懷仁的呢喃愛語。

   他不知如何走出醫院的?腦中一直浮現那一幕情景,坐上計程車,他直奔桃園國際機場,畫了位,他只想快逃離。他自認不屬於宣岑世界裡的人,有個男人愛她愛了許多年,她應該屬於他安全的臂膀裡,而不是他這個什麼都不能給她的人?

   他為什麼沒看清——他和宣岑是不同世界的人?宣岑應該有個好男人來愛她、呵護她,給她一個安逸舒適的家,那兒才是她的歸宿。他呢?一個以賽車為夢想的人,哪兒有賽車他就到哪兒,在比賽時有很多的變數、情緒化和狀況出現,常常安全令人堪憂……他真的能給宣岑一個安定的家嗎?

   至剛自責太深了,以至於想得太偏遠及鑽牛角尖。

   在飛機上,他滿心愁苦的想著未來,臉頰貼在冰涼的窗子上,腦子不斷重複著打擊他內心的話語,他自責太深仍不能釋懷。

   為了宣岑的未來和幸福,他能拋下對她的愛,來成全她日後的幸福嗎?

   至剛的心掠過一陣尖銳的酸楚,心中一片紊亂。有生以來,面臨著最困難的抉擇,原來愛一個人,也能這麼地椎心刺骨。

   ***

   惟婕接到乾媽說宣岑已清醒的電話,她急急趕到醫院。

   她原以為會看見方至剛。

   湯懷仁在宣岑清醒後,離開病房了。

   「宣岑,湯總編對你用情很深喔!他只有在上班時間沒有辦法守著你,但其他時間,他一直沒離開喔!像他這樣的好男人哪裡找?」宣玉讚賞的口吻說著。

   關母附和的點頭,示意她也贊同他。她很滿意他的真誠。

   宣岑虛弱的沒應聲搭腔,只是搖搖頭。當她從麻醉藥的藥性消失清醒後,湯懷仁寫滿愛意的眼眸一直不曾移開,她努力的迴避著,對他只有萬分的抱歉,她心中全部的愛,都給了遠在澳洲的至剛。

   「那個方至剛倒是不見人影,說說看,有哪個男人在女朋友危急時,連看也沒來看一眼的?這種男人不要也好,免得婚後生個孩子,上哪兒找人?」宣玉愈說愈生氣。

   宣岑無奈她笑了笑。「他人在澳洲,明天有賽程。」

   「比賽有你重要?」宣玉瞪著她。

   「你不懂的。」何必跟她說這麼多——對她來講是廢話的事?

   「宣岑,宣玉說的沒錯。當你最需要他的時候,他竟丟下你一個人獨自承受痛苦,在生死邊緣徘徊……」關母不諒解地對事和對人有幾分怒氣。

   「媽!你錯了,我不是一個人,我連他的愛一起注入生死的掙扎。因為我知道,他會教我別放棄為自己的生命加油,有太多的理由讓我活下去……」是的,活下去的理由太多了。活著一天,就多編織一點夢。生活就變得好美麗。

   宣玉嗤之以鼻,冷哼的說著:「你都幾歲了?還相信那種虛無縹紗、如塵埃被風吹就消失的虛幻愛情。關宣岑小姐,你在社會上都這麼久了,又不是剛踏出校園的清純少女,作夢的年紀。回歸生活的現實吧!女人不就是在愛情和麵包中掙扎做選擇?當然兩者兼有是更好的。」

   「就像你嗎?」宣岑幽深的眸子沒有一絲光彩,幽然地歎息著。

   「你比我更有抓住更多幸福的機會。想想你身邊的湯總編,睜大眼睛,看看他對你的呵護、深情,你的幸福是唾手可得的。」

   「他只是我的上司,我對他沒有一絲愛情可言。」

   「感情可以慢慢培養,日久會讓你愛上他的。」關母插了進來。她打從心眼底就喜歡他,是她心目中女婿的人選。

   「五年的日子夠不夠久?還要再加五年嗎?」

   「你這孩子眼睛瞎了嗎?」關母有幾分氣惱和斥責。

   「媽,我會帶至剛讓你看看的,到時,你再告訴我你對他的評論,好嗎?」

   關母不予置評的沒有表示意見。

   待她們離去後,在一旁一直不敢搭腔的惟婕,才開口說話。

   「至中打過電話給至剛了,他說會搭下一班飛機。看看時間,早都該到了的才對。」惟婕希望能讓宣岑好過一點。方纔她一直想插嘴幫至剛說話,卻怕乾媽會移轉話題到她身上。昨天在這裡,至中碰見了乾媽,她急急的說他是警察,可是乾媽的眼睛一直在觀察,似乎察覺到了什麼。

   「至剛?不可能的,明天就是賽程的第一天,他不會放棄比賽的。」宣岑雖然是這麼說,在心底何不希望他就在她身旁?心頭襲上了淡淡的愁緒。

   惟婕正想安慰她,門外輕輕的響起敲門聲。她走去開門。

   「至中?」他身後是光雄。

   至中進來,張眼看不到至剛的人影。「至剛人呢?」

   「我才要問你。」惟婕反責怪他。

   「他說會搭下一班飛機,直接到醫院來的。」至中也不知道出什麼差錯了。

   「或許沒有趕搭上,我不怪他。明天他有賽程,實在不該告訴他我被襲擊的事,希望不會影響到他的情緒。」宣岑諒解的說道,知道至剛有這份心意就可以了。他一定在那頭心急如焚的想趕回來,她怎能加重他的負擔呢?

   「你能體諒就好。等他回來,你再索求他的吻和擁抱,我不能代替他傳達心意給你。」至中眼中閃動促狹的光彩,朝她眨眼。

   宣岑被他逗笑的眸中晶瑩點點,巧笑嫣然的,在原無血色的雙頰上,平添了一抹酡紅。

   光雄出神地看呆了,心神動搖的喃喃自語著:「美得今人難以言喻。」眼中閃著愛慕動容的神采。

   「光雄,回神哪!她是別人的,你別陷入癡迷。」至中拍拍他的肩大笑著。

   宣岑紅著臉輕啐說道:「看你,害得他一臉窘相。」

   她這一點破,光雄更是一臉困窘。

   惟婕輕歎著氣,搖搖頭。「拜託!別再加進一個愛慕者,這幾天,石瑞明是茶不思、飯不想的,打擊太大了。」

   宣岑聽聞之下,她只能對他說抱歉,謝謝他的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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