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薩喀爾德長老為她驚擾了整夜,久久不能成眠;她不知道武亟為她貢獻出大半的功力,累得被扛了回去;她也不知道昊辰兒為她長出了黑眼圈,讓宣昴心疼極了;她更不知道楓苑的奴僕燒水煮布,整夜未眠……沉睡中,任侍女端進一盆又一益的清水,換出一盆又一盆烏紅的髒水,她只是一味的沉睡,疲累到極點地沉睡,飄浮在一場又一場的夢境中……
「冰彤……閻冥找你找得都快把地給掀過來了……」
師兄……別逼她,如果真要回去,她當初又何必狠心的捨棄一切?
「我有一個弟弟,叫做閣霽,小我半歲……」
原來,他已有子嗣,是小湜兒半歲的……弟弟……「閻帝謹命斷玉以自己的性命來 保護閉後。」
可是,闇冥又怎知,向來能傷她的」」只有他呵……「比起柔妃的嬌美,你確實另 有一種風韻……教人不禁羨艷起閻帝的齊人之福……」
她想到她的姊姊,她那個同父異母的姊姊,那個和她的共享一個丈夫的姊姊……不 !不要逼她捲入後宮的爭鬥,她不想爭,也爭不過啊……「我告訴自己,你若躲開了、 掙扎了,你就不是我要的人……」
闇冥……你要的向來都只是一種征服、捕獵的感覺呵……「我沒厭倦你,你不准離去……」
厭倦?你要的,是當年無瑕的火紅赤雪,能為你生、為你死,孰知,不滿足的結果,是找了了一個殘破的駱冰彤……「我會殺了你心裡的其他的人……試試看,我會不會 為了你而弒子……」
求你……湜兒是你的孩子啊!他也是她唯一僅有的了……不要殘忍地要脅她,她真的沒有什ど可以再失去了……「冰彤,你總是什ど都不要地拒絕我……其實,你是怕自己受傷,所以寧願什ど都不要……」
對!她怕了,也累了……愛恨的感覺太過強烈,那讓她承受不起……因為什ど都沒有,所以她什ど都不要了……「我愛你……」
不!不要說愛她,她已經不在乎了……「我愛你……得不到你的愛,我寧願你恨我……縱使他日墜入地獄,我也要帶著你一起……」
天哪!不要再折磨她了……因為他的愛,她已經身在地獄了……放了她!
這條情路,他倆何苦要如此互相地折磨……「我愛你……」
因為,他總是這ど專注地說他愛她,所以,她可以微笑……「這是你第一口主動吻我……」
她只想吻他,只想記住他的聲音、他的氣息,還有他的瞳眸中只映著她的唯一影像呵……「我愛你……」
謝謝你說愛我……雖然我並不相信,可是我笑了……「我懷孕了,若你不在,闇冥他不會介意……兩個月了……他不會允許我留下他的……求你,看在我們父親的份上,求你……」
是啊……他只說愛她,並沒說身邊只會有她一個呵……早該知道他的胸膛太寬闊,一個瘦小的駱冰彤是無法充實他的胸懷……可是……可是,為什ど她的心好痛……她作 了一個好長的噩夢,等著某人愛她,只愛她一人的噩夢……如今,她想醒了……這個噩夢,太長了!
夜空中,月娘盈盈的發出明亮的柔光,透過翻飛的長髮,闇冥幽邃的眸子仿如嗜血 般地晶亮。
我愛你,只愛你……若真的墜入地獄,我也要帶著你一起……這是我給你的溫柔……不會的,這是夢!闇冥……不會為她跳崖,她只想徹底地斬斷與他的牽繫,在她還有 殘餘的美麗時……她不要讓蛇毒侵蝕腐壞她的身體……她不想醜陋地死去……這是一場 醒不來的事……有著闇冥的美麗噩夢呵……「冰彤,醒來……我不准你再昏睡……醒來 ……」
是誰在喚她?哦!不要喚她……她想再留在夢裡……因為,夢裡有闇冥,他為她跳崖,那個只屬於她的闇冥呵!
可拍著她臉頰的手卻執意地想喚醒她,不准她再飄浮在自己的世界裡。
「該死!冰彤,你再不醒來,我會要湜兒和你的侍女為你陪葬……醒來……湜兒?她的小小湜兒……她驚喘著、輕顫著睜開眼臉,「不要……」
刺眼的白光讓她眨痛了眼睛,她努力的凝聚焦距,然後,闇冥那張俊容緩緩的變清 晰了。
剛醒的神志還帶著恍然的困惑,「這是……地獄?!」她記得他曾說過,縱使墜落地獄,他也要和她在一起。
她想伸手摸摸他的臉,卻乏力得抬不起手。他……為什ど看起來這ど憔悴、這ど疲憊?他應該要意氣勃發且神采飛揚才對,因為他是闇冥黑暗王朝的闇冥,他不會憔悴的 ……古銅色的大手在空中握住她的手,舉貼在他的臉頰,他的俊容看來陰況且邪儀,「這不是地獄,可如果你再執意離去,整個黑暗王朝就將為你陪葬,此地將化為人間煉獄 。」他那張陰側測的邪容,詔告著它的話絕不是空洞的威脅。
以往若聽到他的恫嚇,她只會在心頭泛起一陣陣無力的愁思,要她背負他人的命運,只讓她感到如窒息般地難受。
可現在,除去了過去一味排拒他的心念,她反而能清楚地體會到在他邪惡的恫嚇下,是深切地害怕他害怕她會無言地離去,所以,他選擇用傷害來證明他的愛情。
輕輕摩挲著他的臉頰,他新冒出的青髭刺癢地紮著她的手心,順著血脈竄向她的心窩,她發現曾經冰封的心已悄悄地潰決出一個缺口,涸涸地流出了愛他的溫柔……她幽 幽地低喃,「人生很短,是嗎?」
闇冥不明瞭她醒來後的心緒,只能默然地瞅著她。
她笑得十分溫柔,冰封的心正一寸甘地解凍,愛他的心緒從來未曾改變,只是現在更澎湃的湧現。「人生很短,我死過兩次,也活了兩次,夠了。」她真的覺得很夠了。
「這一次,我想要為自己而活,任性地為自己而活。你要讓湜兒、侍女,甚至黑暗王朝的一切為我陪葬,全都隨你,我不會再受你的威脅了,他們的命運我不想掌握、不 要掌握,我只想要一件事愛我,請你愛我的心,也愛我的人,只愛著我一人,一直到你無法忍受地離去時,都只愛我一人而已。」她澄澈的眸子閃動著溫柔的媚光,如一池秋 水般幽幽地幾乎要溺斃了他。
「一天也好,一年也罷……我要你只愛著我一個人。」
她總是無慾無求,這樣的要求看似可笑,卻是她對愛他的唯一要求……他的胸口悄悄地揪痛著,她竟卑微地向他乞求,可她卻從來不知道,他只能愛她呵!
早在明瞭自己愛上她之前,他已經愛了她好久好久……他埋進她的頸窩,低喃地允諾,「好……我只愛你……真的只愛你一人。」
眨著酸熱的眼眶,他悄悄地在她的溫柔裡落下淚來。
真的,我只愛你一人……永遠……細瘦的手臂圈住他寬厚的臂,駱冰彤合上眼睫,笑得非常溫柔。
她知道,她擁住她的世界──在這裡,有她愛的人和只愛她的人的世界。
而門外有三個身影和一個小肉票,他們靠著門板蹲成一列。
武亟的大手摀住湜兒的小嘴,牛眼感動地泛著盈盈的淚光,嗚……他的小師妹終於、終於讓闇冥這顆頑石點頭了,也不枉他當初一意孤行地將她送入虎口
……擒在腋下的心肉票不安分地呻唔直叫,武亟沒好氣地「巴」了他一掌,「安靜點,現在正是纏綿緋側、高潮來臨的時候,不要破壞氣氛。」轉頭他又陷入自己的感動 中。
師妹,你就好好地去愛吧!你的小子,師兄我會秉持著鐵杵磨成繡花針的偉大心態,好好地替你教育的。
「唔哼唔嗯……娘是我的……」小肉票不滿地悶叫。
娘是他的,爹怎ど可以又來跟他搶?臭爹、混帳師父……湜兒的小腳努力地在武亟 的身上踹了好些個自白的小腳印,心中恨恨的罵著,混帳師父、混帳師父……又是一掌 「巴」在小肉票的頭上,「叫屈呀?你沒聽你娘說,她不管你的死活了?要知道你那個 爹有心理變態,你還傻傻地和他搶老婆,哪一天他若真的卯起來把你宰了,哼哼……你 自己要好好的想想呀!湜、兒、皇、子。」
武亟陰側測地奸笑,手在頸子上比了一個宰殺的動作。死小鬼,師父我可是為了你 好,不要身在福中不知福哪!
小肉票的腦袋馬上自動浮現出他爹那殘忍的笑容,喝!識時務的湜兒馬上化做無尾 熊,緊攀在武亟的身上欸欸發抖。
他吞了一口口水,娘……還是讓給爹好了。
嘿嘿嘿……武亟一副奸計得逞的笑道:「乖,識時務者為俊傑,徒弟,你將來會是 奇葩門下另一朵發光的心奇葩。」嗯!指日可待、指日可待。
蹲在他們身側的人則是早就應該上路的愛侶。
昊辰兒淚眼汪汪地將淚水、鼻涕全都往宣昴的身上擦,「嗚……駱姊姊,好……好……」
「好幸福。」宣昴接口道,無奈地翻著白眼看向藍天。
誰教它的小未婚妻管閒事一定要管到底,救人解毒之後,堅持要救人救到底地待了好幾天,還故意一直陪在駱冰彤的身邊,與她形影不離,壓根不管他們還得趕場成親, 總是有意無意地妨礙著闇冥,為此,闇冥的眼睛都不知噴了多少火焰呢!
但身為未來老公的他可是十分的識時務,在她宣佈駱冰彤終於脫離險境的同時,他馬上又哄又騙地把她拐上回程的馬車,否則……她或許連自己是怎ど死的都不知道!
畢竟,他的眾家親友們可是沒一個人知道他們被「請」到這個地方來,到時候莫名其妙地被宰了,再曝屍荒野,可沒人找得到兇手咧!為了他們未來的美好前程,他當然 要好好地照顧好他這個天真的小未婚妻囉!
只是,這個小姐還真的挺不知死活的,在半路上硬拗著要回來看個結果,唉……英雄難過美人關,想他一個堂堂王爺兼多情山莊的少莊主,如今為了美人,見然得蹲在人 家的門外偷聽,還要貢獻出他的胸膛,真是……「闇冥……他好……好……」昊辰兜口 齒不清地好不出下文來。
「好可惡。」宣昴再次接口。心裡開始盤算,他們還要多久才能回到家?
「我本來想……想……」
「想教訓他。」因為,在他小未婚妻的腦袋裡,闇冥和負心郎是畫上等號嗯……好像沒剩下多少時間可以趕路了,只好……「可是,駱姊姊很……」
不等到她的另一個很字說完,宣昴立刻截斷道:「很愛他,現在又很幸福,所以, 你就決定放過闇冥一馬,給他們最誠摯的祝福。現在你打算和你英俊瀟灑的未來老公打 道回府,準備舉行婚禮,從此和我過著幸福快樂的生活。」他抱起她,快步走向已等許 久的馬車。
昊辰兒一愣,掙扎著想下地,「我……還沒向駱姊姊道再見。」
「遙祝就可以了,她會感覺得到的。」在她還來不及反應時,宣昴已一個箭步竄進了馬車,叫車伕馬上出發。
呼……終於搞定!
「我……」昊辰兒抬起的小臉在未來老公的威脅逼視下,又乖乖地閉嘴。嗚……討厭啦!他真的好愛管她喔!
馬車都出發了,再怎ど不悅,昊辰兒也只能嘟著小嘴向楓苑揮著手,依依不捨。
天很藍、風很輕、微風拂過,吹動情人騷動的心……
※ ※ ※
地下皇陵裡幽暗得不見天日,地道錯綜複雜,以金為日,水銀為江河,黑石為大地所鑄造出來的中國山川。
夜明珠映照著的大堂內,闇讋與諸位大臣的臉色皆晦暗不明。
闇冥單手支腮,神色傭懶的道:「讋弟果真辭意已決?」但他的另一手則撩撥著膝上駱冰彤如絲綢般的長髮。
「臣去意已決,請闇帝恩准。」闇讋的聲音堅定。
「攝政王,萬萬不可啊……」
「闇帝三思,攝政王功勳顯著,若准奏,則……」
一干大臣神色擔憂地紛紛發言,他們都是為了攝政王闇讋欲辭官一事,才會齊聚在地下皇陵。
「各位大臣請不要再多言,我去意已決,留戀政權多年,身心已疲,請諸位大臣體恤。」闇讋揮手制止大臣們的進言,他的心意已決。
闇冥敲著下巴,揚起眉,「是為了有傳言攝政王功高震主一事吧?讋弟。」
昂立的身軀一顫,闇讋低頭不語。
近年來,闇帝確實命闇讋掌管政事,將大半江山交由他掌權,某些臣民為此事甚至 感到惶惶不安,深怕闇讋功高震主,危害了闇帝獨一無二的地位。
幽眸轉向駱冰彤,闇冥笑得很溫柔,「闇後,你說呢?」
她學他挑起細眉,輕柔的聲音響徹大廳,「他們說得沒錯呀!闇帝不管政事,將苦 差事全都丟給攝政王,無怪乎會有這種傳言。」
底下的大臣們頻頻傳來吸氣聲,清楚可聞。
他們心驚不已,闇後怎ど敢這ど對闇帝說話?闇帝的邪佞殘忍人人皆知,看來闇後的處境堪慮。
但闇冥不怒反笑,他拊掌笑了,「那闇後說,這事該怎ど辦?少了攝政王,本王就 少了一個得力的左右手,很難辦事哪!何況,放眼天下,又該上哪去找像讋弟這ど忠心 為主的臣民?本王很為難哪!」他戲謔的神情,根本看不出有一絲為難之處。
駱冰彤輕聲笑了,「如果真是忠心為主,那又怎ど會讓闇帝為難呢?讋王爺,你說 是嗎?」她澄澈的眸子瞅視著直皺眉的闇讋,笑得十分無害。
「天下本無事,庸人自擾之。讋王爺做事,何必讓一些荒誕的流言擾亂了心思?當 下你應做的事不是辭官,讓闇帝落了個不能容人的罪名,而是應該督促闇帝,兄弟倆齊 心協力推行朝政。先帝的皇子並不只有你們兩人,可闇帝卻只獨信讋王爺,難道讋王爺 不該為闇帝的這份知遇之恩盡心盡力嗎?」駱冰彤的一席話說得台情合理,教闇讋更陰 沉了臉色。
「當然,婦人之見難登大雅之堂,若以找一介婦人的淺見,讋王爺因政事煩忙,當 年為免闇帝落得奪人所愛之名,忍痛與柔妃分離,以致就此耽誤了終身大事,導致今日 無妻女為伴,難免形單影隻地無所寄托。闇帝,依臣妾之見,不如就此成全讋王爺,將 柔妃賜還,也不枉為一樁美談,你覺得可好?」
話落,諸位大臣的面色各異……闇冥捏了捏她的鼻子,「好,准奏。柔妃賜與攝政 王,另賜明珠十斗,白緞百匹作為陪嫁。讋弟,還不謝旨?」
闇讋心思翻騰的垂下臉,「謝闇帝。」
闇後這ど做……成全了他和駱心柔,讓他得了一個忠臣之名,可卻會讓她落了一個 獨霸後宮,排除異己的惡名啊!
「你呀!若不是個女荊釵,諸位大臣的地位可就岌岌不保了。」闇冥笑著頂著她的 鼻尖磨蹭。
「我可是你一手調教出來的影子。」她淡笑著,並不得意。
這場戲,她演得十分精采,談到可以落幕的時候了。她笑著向闇冥告退,在退下之 時腰身一緊,又讓闇冥的猿臂給摟了去,兩人在諸位大臣面前又演了一場火辣辣的唇舌 交纏後,才讓闇冥放行。
輕歎著走在錯綜複雜的地道裡,駱冰彤暗忖,她該不會除了獨霸後宮之外,又多了 一個魅惑主上的罪名了呢?唉……「闇後。」闇讋自另一條地道轉出,喚住了她。「我 ……對不起,當年」」」
駱冰彤舉起手制止他再說下去,輕笑著搖頭,「別說了,我這ど做自有我的私心, 我只是不想讓太多的阻礙隔在我和闇冥之間罷了。況且,你對我,闇冥對你,你們可算 扯乎了,不要再互相爭鬥下去,我可不希望我的孩子生長在兄弟鬩牆,伯叔相殘的家庭 裡。」不必把她想得太偉大,她這ど做全都是私心作祟啊!
當年的是非恩怨,都是過往,情字果真傷人……傷透了她,也糾纏了闇讋他們…… 如今,一切都已成過往雲煙,他們也毋需再苦苦相逼了。
她緩緩斂下笑容,「也許,接下來我要做的事,你我將再起紛爭,若讋王爺你瞭解 就罷,若不諒解,我會等著你的!」
她說的是」」
闇讋的心頭一凜,明白了她將要做的事。「我明白!」
斂下眸子,她揚起一抹笑意,衣袂翩翩地走過他身旁時,只輕輕地說了一句,「謝 謝。」
※ ※ ※
走出秦皇陵,夜色已沉,夜風撩動,吹得人乍生惆悵。
她沒有走向楓苑,反倒直往先帝居住的別苑而去。
越過大宅,往偏僻的後院走去,這裡」」有她要找的「罪魁禍首」。
推門走進後院冷宮,年老色衰的女人就只能在冷宮裡獨擁寂寥度殘生,唉!
女人的悲哀哪……打量著清冷的宮殿,她淡淡地笑了,不知多久後,也許她也會到 冷宮裡來獨擁寂寥……只是,不知還要多久呢?
走進寢宮,在床上的人還來不及叫出聲,她已揚起袖,揮灑出略帶香甜的煙霧。
床上的人頓時驚懼的睜大雙眼,驚駭的望著她。
「不必害怕,比起你的鶴頂紅,這只是迷香,讓人在半刻內四肢酸軟,無法動彈, 可是神志仍然清楚。」拍掉手上的余灰,她淡然地解釋。
「你……你想做什ど?」婦人的聲音顫抖不已。
駱冰彤笑待全然沒有溫度,「我來做……我該做的事。」
「你……快放開我,否則、否則……」
她輕輕地截斷婦人的話語,「否則怎樣?這種冷宮後院中,除了少數的奴僕外,沒 有人會來,這不也是你之所以能來回穿梭於楓苑下手,卻沒人發現的原因嗎?」何況, 一個長年得了失心瘋的瘋子,本來就不會引起多大的注意。
婦人的眼神驚慌,「你不要血口噴人!」秘密被發現的驚懼,讓她忘了失心瘋的偽 裝,只是渾身顫抖的直盯著找上門的駱冰彤。
她輕輕地歎息了,為了婦人的愚蠢而歎息,「郁妃,你還不明白嗎?你以為我是為 何而來?你對湜兒的所做所為,我全都明瞭於心。」
「鶴頂紅、割斷的馬疆、射偏的箭……一切的一切,你還要我再說下去嗎?」
若不是武亟,湜兒早已在她一連串的毒手下莫名其妙地冤死了。
郁妃早知道闇霽是闇讋的孩子,她一直沒放棄讓自己的孩子登上帝位的狼子野心, 只是半途殺出的湜兒卻壞了她的好事,一個失寵的嬪妃無法使出什ど絕妙奸計,只能在 背地裡使著偷襲暗算的毒招。
若不是駱冰彤深知闇讋並無秤帝的野心,她會以為這是闇讋或駱心柔的詭計。
將駱心柔賞賜給闇讋,也等於斬斷了任何可能危害湜兒的危險,因為,再也無人與 其爭位了,這是她作為一個母親的私心。
看著郁妃計謀被拆穿而驚懼的臉,駱冰彤的心裡興起了一絲嗜血的殘酷。
郁妃的額上滾落冷汗,「你沒有證據。」不可能,她不可能有證據證明是她做的,她只是在嚇唬自己,否則,她早就喚侍衛來捉自己了。沒事的、沒事的……郁妃惶惶地 在心裡安慰著自己,可是冷汗卻一直自頰邊滾落,濕透了衣襟。
駱冰彤清艷的小臉仍是淡笑著,「對,我沒有證據,可是,我也不需要有證據。」因為她根本沒有打算將郁妃交出去。
「你……」郁妃瞳瞠大眼驚懼地瞪著駱冰彤走近的身影,她不可能是想……
「你殺了我,闇讋不可能會放過你的。」
駱冰彤笑得十分嘲諷,「我沒有要殺你。」她的笑容漸漸轉為殘酷,「只是,一個瘋子也不可能再有貪圖帝位的念頭。」她一翻手,在郁妃嘴裡塞進泛著腥味的丹藥。
而後又反手摀住郁妃無力掙扎的口鼻,駱冰彤的聲音清冷而殘邪,「你為你的兒子,我也是為了我的兒子。」
母親,總是為了自己的孩子,劈斬開所有的阻撓……神志漸漸渾沌了,郁妃不斷的掙扎著,「我會告訴別人,你……下毒……」
望著她漸漸渙散的瞳眸,駱冰彤笑得妖邪而美麗,「有誰會相信一個瘋子的話呢? 」她心中湧起一股殘酷的愉悅快感。
她……畢竟是闇冥的影子哪!
直至身下的郁妃不再掙扎,並疲軟地蹶倒,她才放手。
掬起水盆中的清水洗手,倒映在水中的瞳眸閃著異常燦亮的光芒,對著水鏡中的自 己,她笑了,隨後,妖邪的神采褪去,剩下的仍是淡然與清麗。
走出冷宮,雲霧散去,皎白的月亮照耀著大地。
在開滿紅花的櫻樹下,闇冥靠著樹幹站立,在看到她後,他站直了身子,幽邃的瞳眸燃起亮閃閃的光芒,伸出手掌心向上,等待著她……她沒有遲疑,緩步迎向他伸出的掌,纖手滑進他的掌心,與他的十指交纏。
他無言地俯身印上她的唇,以幾近欲令人落淚的溫柔吻她……她抬眸笑了,投入他的懷抱,兩人牽著手,交纏著心,慢慢走進盈盈的月色裡……
「愛我嗎?」
「我愛你。」
「只愛著我嗎?」
「只愛著你。」永遠,只愛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