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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香 第三章 作者:小渝

  當唐妮步出房門,艾爾傑向她吹了聲口哨,「唐妮,你真漂亮。」

   「謝謝。」她回以一個淡淡的笑容。

   艾爾傑紳士地朝她伸出手臂,「今晚,我這個護花使者可不輕鬆了。」尤其在暴君安斯和唐妮通過電話後,又打來他房裡對他「交代」了一些事情。

   他就知道!他這趟出差真的是很艱難哪!

   唐妮笑著勾住他的手臂,「當律師的人果然舌頭都像抹了油。」讓他替她開車門,兩人坐進車中,車子往關渡的方向而去。

   「看來這次安斯真是卯上了,讓台灣見識雲霓女神的風采。」艾爾傑對著她一身的行頭搖頭,「這種東西,也虧他做得出來。」

   「不好看嗎?」唐妮臉上畫著淡淡的蝴蝶妝。

   「你明知道很美麗,還故意挖陷阱讓我跳。」她以為他當律師是當假的呀?

   「就是因為太美了,美得過於罪惡。還好安斯只為你做這種衣服,否則,怕整個時裝界都鬧翻了。」

   唐妮伸出白嫩的食指在他面前搖了搖,「錯了,你不可以在安斯面前說整個時裝界會為他的設計鬧翻。你應該說,全世界的女人都會為他瘋狂才對。」這樣安斯才會聽得爽。

   艾爾傑一愣,爆出大笑,「天哪!唐妮,你真是把安斯的習性摸得一清二楚,難怪你會成為雲霓女神,真不是蓋的。」

   唐妮對他皺皺鼻子,「要不是安斯做這行,我也不是很願意當什麼女神的耶!」她完全是被安斯陷害的。

   「好呀!你就在安斯面前重複這些話,看看安斯一怒之下會不會讓你這個女神退位。」艾爾傑抖著他的大鬍子。嘿嘿……他真想看看到時會是安斯拿喬還是唐妮投降。

   唐妮睨了他一眼,「我是提過呀!」

   「然後呢?」

   她的小嘴嘟得老高,「他說,我可以不當雲霓女神……」

   「哦?這麼好商量?」真不像暴君的做法。

   「不當雲霓女神,就要當雲霓妖精,或是雲霓仙女、雲霓公主……隨便我選。」反正無論如何,她注定得當雲霓的表徵就對了。

   「哇哈哈哈……」艾爾傑笑到差點無力,女神、妖精、仙女、公主?

   談笑間,車子已經走過關渡大橋,夜晚的淡水河不見白日髒污的河面,兩岸的燈光營造出另一番美感。

   相較於其他有錢人家偏好的歐式風格,唐家反而以大陸漳洲的木材石板,仿神州建築蓋了幢小橋流水的江南式建築。

   唐妮深吸一口氣,靜靜佇立在階前整理她有些紛亂的情緒。

   夜來香?鼻端似乎聞到淡淡的香味,啊!是水池旁的那株夜來香嗎?她有些失神地想。

   「你還好嗎?」艾爾傑側身望著她。

   唐妮挽著艾爾傑的手臂,深吸了口氣,盈盈一笑,「走吧!」她和艾爾傑走向站在門口迎接賓客的唐氏夫婦。

   「艾爾傑先生,歡迎你們的到來。」唐仕華熟練地以英語和艾爾傑寒暄,身旁的關燕姿笑得雍容。

   「這是我們的榮幸。」艾爾傑掬起關燕姿的手,在她的手背印上一吻,「唐夫人,久違了。上次承蒙你們的招待,讓我回味不已。」

   唐氏夫婦卻在艾爾傑介紹身旁的女伴時,笑容倏地凍結了。

   紫霓?!

   唐仕華的表情究竟是喜悅,還是驚訝?抑或是厭惡?也許,三者都有吧!

   唐妮發現她竟然不想去探索。

   「唐先生,唐妮小姐此行是代表雲霓時裝!」艾爾傑輕咬了聲,圓滑地化解僵凝的場面,「請唐先生和唐夫人多多關照。」

   「唐妮?」唐仕華愣愣地看著巧笑倩兮的女孩,她……不是他的女兒唐紫霓嗎?紫藍色的蝴蝶雙翼淡淡地從她額際、鼻樑舒展至眼、頰,優雅而神秘,可是她的眼、鼻,和她的輪廓,分明就是……那個消失了五年的人。

   在他愣怔間,唐妮輕啟紅唇,「唐先生,謝謝你今晚的招待。」她以軟軟的法國腔的英語說。

   唐仕華不愧是縱橫商界的人,雖然心中仍有疑惑,但他很快地收斂好自己的情緒,神色一整,「唐妮小姐,抱歉,我剛剛失態了。希望你能好好的享受今晚。」

   和神色有些蒼白的關燕姿頷首微笑後,唐妮跟著艾爾傑走向大廳。在與眾人寒暄時,她隱約感覺到有兩道視線悄悄地跟隨著她。

   美麗的花朵總是惹來蜂蝶的追逐。

   唐妮自踏進唐家大門後,美麗的外形馬上引來許多男士的包圍。

   她柔馴地跟在艾爾傑身旁,但還是引起許多人的注意。

   不同於唐氏夫婦探尋的眼光,她的頸背突然一陣寒慄,有道視線幾乎要灼痛了她。

   是他嗎?

   那個曾用霸道的視線、殘酷的言語凌遲她的男人?

   她該面對還是逃離?她選擇了面對。

   她微轉過身,看到了他——關重威。

   是心理作用吧?!隔著半個大廳,她竟然恍惚地聞到他身上帶著煙草味的古龍水香味。在遙遠的時光中,曾殘留在她床褥間,宣示著他的主權的味道。

   身旁的男士們喚著她,她恍惚地對他們笑了笑,避開他頎長的身影,那股味道竟奇異地消失了。

   關重威越過人群來到她面前,漆黑的眸子不曾離開她身上。

   「你好嗎?」他的語氣有著一絲緊繃。

   他低沉的嗓音在她的心湖激起一串串漣漪。

   她不自覺地想,他抽的還是那種英國細雪茄,倒是古龍水的味道變淡了,是因為煙抽得更多了嗎?

   嗅進鼻腔的味道,經過氣管進入了胸口,流竄在她呼吸道裡。

   不是錯覺,她清楚地聞到了他的味道!

   她捂著胸口,掌下的心跳有些紊亂,卻不是以往每每看到他時會有的恐懼,也不是愛意了。

   這種心緒只是單純地像遇到故人般的興奮,混合著被拆穿的慌亂,只是這種單純的紊亂……她笑了,以她自己也驚訝的冷靜表情笑了。

   「我很好。」是的,此刻是她一生中最美好的時刻了。

   是錯覺吧?她竟覺得肩膀一輕,箍縛在她心裡的棘荊奇異地脫落了,彷彿有對翅膀正從骨肉裡緩慢地鑽出皮膚,輕輕地舒展著……「啊!」她肩膀一痛,尚未展開的稚翅受到驚擾地折斷了……「我以為……你要飛走了。」關重威愣愣地鬆開抓住她肩膀的手,不知道該怎麼解釋他剛剛突生的衝動?

   是錯覺吧?他看到她背後有雙透明的羽翼正悄悄的舒展,而她臉上迷濛而痛楚的表情像是隨時要乘風飛去。他直覺地壓下她背後的翅膀,在緩慢流動的光塵中,她的翅膀在他的碰觸下破碎,消逝在空氣中。

   掌心仍殘留著些許的刺痛,他翻過手掌,兩人同時看見一片殘碎的透明蟬翼,蟬翼破碎成點點光塵,消逝了。「我……」關重威不知如何接口。

   「哈哈!一定是唐妮太美了,讓關先生想盡辦法要引起佳人的注意。」艾爾傑笑瞇了眼說道。

   眾人聽了一陣哄笑。

   除了他倆,沒有人看見剛才的光塵。

   談笑間,唐氏夫發明賓客們就座,開始享用晚宴。

   席間,唐氏夫婦熱絡地帶起各種話題,艾爾傑有些擔心神色恍惚的唐妮,替她擋下了許多問話,除了偶爾的沉默,醇酒佳餚,讓這一頓晚宴進行得也是賓主盡歡。

   餐後,眾人移駕到客廳聊天。

   「你還好吧?」艾爾傑遞了一杯咖啡給唐妮,低聲在她耳畔問。

   「沒事,只是有些驚嚇到罷了。」唐妮對他笑了笑,低頭啜了口咖啡。

   她刻意漠視心中莫名的空虛感,振作起精神,注意眾人的談話。

   話題一轉,一位穿著粉色細肩帶禮服的女士突然將話題轉到唐妮身上,「唐妮小姐,你的衣服好漂亮,是雲霓未發表的新裝嗎?」她艷羨地看著唐妮身上綴點翩翩彩蝶的薄紗禮服。

   「這的確是安斯設計的衣服。」唐妮對她笑了笑,「但是,這襲禮服雲霓不發表。」

   「啊!真是可惜。」另一名年紀較長的女士歎息地說。

   「是呀!這衣服上的蝴蝶漂亮極了,是用畫上去的嗎?還是拓印上去的?」關燕姿對她的衣服也很有興趣。

   纖纖玉指撫過身上的彩蝶,唐妮搖搖頭,笑得十分神秘,「不是畫上去,也不是印上去的。」

   「哦!那會是什麼方法呢?」男士們也很好奇。

   穿粉色禮服的女士伸手摸了摸布料,「好像真的蝴蝶呢!」

   「是的,這是真的蝴蝶。」唐妮說。

   「啊!什麼?」女士嚇得縮回手。

   唐妮撩起披肩薄紗,讓布料滑過她白皙的柔荑,她輕佻起一隻蝴蝶,「你們知道這是什麼蝴蝶嗎?」

   「那……好像是南美的香水蝶。」對昆蟲學稍有涉獵的瓊斯先生有些不肯定地說。

   「是的,瓊斯先生真是好眼光,這正是香水蝶。」她撩起薄紗在空氣中一揮,頓時一陣陣難以言喻的香氣瀰漫在空氣中。

   眾人驚呼,「好香呀!」甜甜的,帶點花果香味,猶如置身在熱帶果園之中。

   「因為帶有香味才叫做香水蝶嗎?」穿著粉色禮服的女士又問。

   瓊斯先生點點頭,「是的,這股香味是香水蝶的費洛蒙,每當交配季節到來,雌蝶就會釋出強烈的費洛蒙吸引雄蝶;香水蝶的費洛蒙帶著甜膩的花果香,是少數人類可以喚聞得到的昆蟲費洛蒙之一。」

   唐妮輕抖薄紗,又是一陣甜香拂過。

   「那要如何將香水蝶印到布料上?」關燕姿問。

   「香水蝶有種特性,只在仍活著時才會釋放費洛蒙,一旦死亡即會消散,有學者解釋這是香水蝶增加交配成功率的生物習性。」唐妮翻開裙擺縫線,「這布料是一層底布,以一層薄紗縫製。要做蝶衣,要取活的香水蝶,再用特殊的方法將香水蝶燙黏在衣料上,以保存它生前強烈的費洛蒙香味,至於如何燙黏……」她輕側頭,俏皮地笑了,「這是商業機密,請各位去請教安斯吧!」

   眾人嘩然,天哪!取活生生的香水蝶燙黏在布料上。

   「安斯果真是具有魔鬼般的才能呀!」誰能想到如此美麗的蝶衣,竟是以這種方法製成的。

   「那蝶衣要怎麼洗?」有人問。

   「不能洗。」

   「不能洗?!」她的意思是……「沒錯,這衣裳只能穿一次,香水蝶下水就碎了,香氣也沒了。這是件『一次蝶衣』。」

   只穿一次的蝶衣?!即使是見多識廣的賓客,也不禁心服於安斯﹒艾爾的才能。

   突地,有人驚叫,「你是雲霓女神!」只有雲霓女神才能讓安斯﹒艾爾如此費心。

   眾人驚異地望著她,「你真的是雲霓女神嗎?」

   唐妮但笑不語,身旁的艾爾傑卻狡猾地眨眨眼,「別看我,也別問我,能代表安斯﹒艾爾的人,不是我們這種小角色能夠說的。」

   在唐家適時的公佈唐妮的身份,這可是暴君安斯交代他的,而他只是服從上級的指示。

   嘩然聲像潮水般襲來。

   安斯﹒艾爾創造雲霓的原型,也是他擎愛的女人——雲霓女神。

   安斯﹒艾爾成立雲霓,只為他的一切設計皆以裝扮雲霓女神為出發點。

   再反過來以日漸壯大的雲霓保護雲霓女神,雲霓員工們的共識就是,將雲霓女神置於老闆之上。

   雲霓女神太過神秘,神秘到連雲霓女神的名字都不為人所知,更別提她本人了。如此嚴密的保護,讓世人幾乎開始懷疑雲霓女神是否只是個假象?事實上,狂傲的安斯﹒艾爾的倒影就是雲霓女神。

   但是,誰也沒想到,神秘的雲霓女神竟然就是眼前這名年輕的東方女性。

   「你可真是能言善道。」艾爾傑在她耳邊輕語,「雲霓沒讓你當公關真是一大損失。」瞧!這屋子裡的一室權貴,馬上就對安斯的才能印象深刻,更別提女士們眼中閃爍的光芒了。

   唐妮悄悄的對艾爾傑眨眨眼,「你以為我今晚的打扮是誰打點的?」這種場面早就在安斯的意料之中了,她只是替他走完這局棋。

   「天!安斯﹒艾爾一定很愛你!」一名金髮女郎夢幻地說。

   「雲霓開始制做婚紗,第一炮該不會就是雲霓女神和安斯艾爾的婚禮吧?」

   唐氏集團的某位高級主管說笑著。

   突然,「啪!」的一聲,只見關重威臉色陰鬱,攤開的手掌中流下一道鮮血。

   「啊!重威!」關燕姿驚叫,連忙跑到他身邊,捉起他的手。「你要不要緊?我們去醫院掛急診。」

   關重威抽回手,用手帕壓住掌心,「沒事,不小心劃破手而已。」他的眼神始終沒離開過唐妮。

   重威……關燕姿鐵青了臉色,勉強自己綻出優雅的笑容向眾人道歉,安撫整個場面。

   唐妮輕輕撇過臉,閃避關重威過於熱切的注視,她拉拉艾爾傑的衣角。

   艾爾傑會意的說:「今天非常謝謝唐先生和唐夫人的招待,我們也該告辭了。」他站起身說道。

   眾人失望的歎息,紛紛挽留他們,而艾爾傑則有禮地婉拒了他們的好意。

   唐仕華和關燕姿親自送他們到門口,目送兩人搭車離開。

   車子平穩地行駛在夜色中。

   「累嗎?」艾爾傑問唐妮。

   唐妮搖搖頭,「不累。」

   她靜靜地望著車窗外流竄的燈火……她不累,只是,一直纏著她的夢魘突地卸下後,她竟感到有些空虛……下過雨的空氣有些涼意,夜風拂過紗窗,吹起層層波浪。

   唐紫霓躺在床上,望著天花板上由窗外的池水映照而來的銀光。

   月經來臨的時候,身體總像被掏空般的虛軟,她的身體不好,每次來潮就像生了一場大病,只能軟趴趴地躺在床上。

   銀色波光層層疊疊,扭曲交錯,她愛極了這種光和影的遊戲,看著光影互相追逐,彷彿她的痛楚也跟著消逝……思緒飄飛到今早她爸爸的婚禮……盛大的排場,意氣風發的新郎,卻有個不快樂的新娘。老師……竟然變成了她的繼母,想不到呀……老師不是才大她七歲嗎?爸爸比老師足足大了二十歲,幾乎可以當老師的爸爸。

   聽說,老師的父母大了爸爸好多錢,還不起錢就自殺了,以為可以用保險金抵債,沒想到除了壽險外,其餘的保險都不理賠自殺項目。

   而老師拿到的壽險保險金,和她家的債務比起來只是冰山一角罷了,既然還不了債,就用身體……爸爸真的對老師提出這種條件嗎?

   難怪她在婚禮的前一天,曾看到老師抱著她弟弟哭得喘不過氣來……老師是可憐的吧!

   雖然如今老師還是對她很和氣,但笑容裡卻少了當初的那份坦率,冷冷的,像在盡一份義務。

   她輕輕地歎了口氣。老師變成繼母,就順理成章的得參加她的母姐會了,可是,她卻反而想念當初那個笑得爽朗、拍拍胸脯說要參加的關老師……檀香山的天氣好嗎?不知道那邊現在幾點?

   唐紫霓心裡開始算起他們的蜜月行程,他們現在應該是在哪片海洋的上空呢?

   這是趟做人之旅。

   爸爸在婚禮上醉紅了臉,身軀搖搖晃晃的,酒杯裡的酒被灑出了大半,含糊地對著賓客說著,嘴巴笑得幾乎要咧到耳後。

   賓客一陣鼓噪,叫好聲幾乎淹沒了一直低頭坐在爸爸身旁的老師,她看見老師全身顫抖,下唇幾乎要咬出血,臉上淨是痛苦和屈辱的表情。

   莫名地,她替老師覺得心酸,可是,當她悄悄地將手搭在老師的肩上時,老師竟憤恨地打落她的安慰……爸爸一直想要個兒子,也許這是他選擇了年輕健康的老師的原因吧!

   不知道他們現在在哪個地方落腳?

   沒有了男主人和新任女主人的大宅,現在,整個宅子裡除了她,就只有老師的弟弟關重威了。

   一想到這,她手臂爬上了疙瘩……關重威——他恨她!

   她不懷疑這一點,從第一次見面開始,她就知道他恨她!

   他恨她的理由很簡單,因為她姓唐;因為她的爸爸間接害死了他的父母,再以卑劣的手段娶了他的姐姐。

   因為他恨她,所以她怕他,怕他複雜的眼光總在旁人不注意的時候,像綿密的網捆綁了她,用著憤怒而噬血的冷冽眸光算計著她。

   唐紫霓忍不住摩挲著手臂,試著平撫那因害怕而爬起的細小疙瘩,卻擋不住由腳底冒出的陣陣寒意。

   她就像一隻獵物,被藏身在暗處的狩獵者窺探著,平靜的表面下,不知何時會展開他殘酷的追逐。

   她合上眼,試圖以睡覺來逃離那令她不安的情緒,她靜靜地躺著,寂靜的夜裡,耳畔清楚地聽見走廊上掛鐘發出的滴答聲響……當——當——的兩聲迴盪著。

   兩點了嗎?她模糊地想……腹部有血塊崩離的疼痛感,啊……為了這種冰冷而難耐的折磨,她下輩子寧願選擇當男生……「砰!」的一聲,房門被猛力地踹開,撞到牆上又彈回去。

   「啊!」她驚叫著直起身,看清了站在門口的人,瞬時倒抽一口涼氣。是關重威!

   走廊的燈光從他背後射進,在地上映出巨大的黑影。

   「你要做什麼?出去!你給我出去!」她緊緊揪著衣領,顫抖著,極度的害怕使她的聲音緊繃而尖銳。「呵!小公主在下命令了。」他走向她,隱在暗處的臉看不清楚,只露出一雙閃著灼灼火光的眸子,「那我是不是該卑躬屈膝的哈腰稱是?」

   她清楚聽見了他語氣裡的嘲諷,像針般的尖銳。

   「啊——」自衛的本能讓她拿起床前的小燈,擲向他。

   「匡啷!」一聲,他舉起手臂阻擋,小燈應聲落地,接著,玩偶、枕頭、書本……凌亂地朝他擲來,卻阻擋不了他逼近的腳步。

   《海涅詩集》打到他的胸口,掉落在地上,發出悶響。他一撲身——「啊——」腳踝一緊,翻落床下的她被拖回床上,她胡亂地踢著腿,手掌不停拍打他欺上的身軀,「放開我、放開我,關重威,你在……唔……」她的嘴被塞進手帕。

   她悶哼一聲,纖細的身子被他沉重的身軀壓得動彈不得,雙腿也被他的大腿穩穩地夾住,捶打的力道不足以撼動他半分,像打在一堵堅實的牆上……「公主不能再出聲命令人了,被迫沉默的感覺怎麼樣呀?」

   「嘶——」身體一涼,她的睡衣被從大腿撕裂到胸前,白皙稚嫩的身軀完全顯露在他面前,讓他陰鷙的眼神變得更加深沉。

   「唔唔……唔……」她拚命地掙扎,害怕讓她的淚水奔流而下。不要!

   她揮舞的小手被他強力拉到頭頂上,手腕一痛,她駭得瞪大了眼,只見他竟拿著從她身上撕下的布條,將她綁在兩側的床柱上。

   他要強暴她!

   這個認知如雷殛般打進她的腦海中,讓她身體一陣僵硬,試圖曲起雙腿踢他,淚水流得更凶了。

   不要!不要這樣對她!

   關重威輕鬆地制住她的雙腿,俊臉微微的扭曲,鷹爪捉住她晃動的尖挺小乳,粉紅的蓓蕾因暴露在冷空氣中而挺立,他用力一掐,滿意地聽到她的悶哼,纖薄的細肩痛楚地輕顫。

   他獰笑,「原來,公主不穿胸罩睡覺,看來你並不像外表那樣高傲而不可侵犯,你是不是常躲在被窩下摸著乳房,自慰著睡覺?還是你早就準備好,隨時等著男人爬上你的床?」拇指與食指搓玩著她頂端的果實,用力一擰——「唔!」她拱身痛叫,恨不得就此消失在人間。

   從未被人看過、撫過的身體,此刻卻只能任他玩弄,撫在她身上的大手滑過她的每一寸肌膚。不是因為他喜歡她的身體,而是他要以這種她逃避不了的方式羞辱她。

   一陣苦澀梗在喉頭,讓她噁心得想吐。

   他掐住她的下巴,俯下身,蓄意碾壓她赤裸的乳房,「公主不滿意我的技術嗎?竟然嫌惡得想吐?不過,我勸你最好忍住,雖然我沒有親吻你的任何慾望,但是,我也不想讓噁心的嘔吐物擾了我的性趣,明白了嗎?」

   他探進她腿間的大手用力一扯,白棉底褲立即破碎。

   「嗚……唔唔……」小臉一白,她奮力夾緊大腿,將頭撇向一旁,不願看見他那令人作嘔的神情。

   他瞇起眼眸,「你的月經來了?」

   慘白的小臉倏地染上幾分嫣紅,覺得自己真想死在此刻,可心裡卻忍不住浮現僥倖的念頭,這樣,他是不是會放過她?

   雪白的身軀躺在他身下細細地顫抖,被綁縛住的手腕因掙扎而磨出一道道傷痕,隱隱泛著血絲。

   看著她緊咬的唇邊流下一道血痕,混雜頰上的濡濕,關重威心中掠過一絲憐憫。天!她只是個剛發育完全的孩子,可自己卻將她父親的罪過發洩在她身上,他覺得自己可悲得卑鄙……

   頸上一道冰涼的觸感驚醒了他。脖子上掛著的香符是他到國讀書時,母親去廟裡求給他的,他嫌它土氣,但仍丟進行李箱上,卻從未掛上頸項,如今母親已不在了……想到此,他的眼神更加沉鬱了。

   想起他被急電召回國,迎接他的竟是自殺身亡的父母的喪禮,當他還沉浸在悲痛中時,就得馬上接受姐姐為了償債而不得不嫁給唐仕華的事實。

   重威,不要罵我,不要恨我……我除了嫁給唐仕華,我們沒有其他的路可以走了……姐姐哭倒在他的懷裡,絕望的揪著他的胸口,哭著要求他的支持。

   如今只剩下他們姐弟倆了,若他也不支持她,她真不知該怎麼做了。

   身下唐紫霓哭泣的小臉,模糊地重疊著姐姐哭訴的臉,他彷彿看見姐姐被唐仕華壓在身下的畫面。

   剛升起的一絲憐憫就這麼被硬生生地斬去,取而代之的是對唐家的痛恨欲絕。

   他獰笑地說:「這樣也好,方便我不必費事的前戲。」

   她的希望在他的膝強硬地擠進她腿間時破滅,小臉也變得更加慘白。

   不!求求你,不要!她悶叫、掙扎,卻擋不住他勢在必行的報復。

   她無助的哭泣,大腿無力地垂在兩側,最隱密的私處再也毫無遮掩地袒露在他眼前。

   巨大的利刃在她的腿間戳刺,尋找她身體的入口,試著推進她掩在蕊瓣中的花徑。

   「嗚嗚……」她悶聲哭泣,試圖躲開他的每一次戳刺。

   他的眼神鷙猛,「該死!你就偏要固執地反抗我到底嗎?」他一咬牙,鷹爪緊鉗住她晃動的細腰,將她的大腿撐得更開,屏息著將火紅的慾望導入她敞露的柔軟開口,開始推進。

   無視於她的哭叫和哀鳴,像是蓄意要將她逼到崩潰邊緣,他緩慢而堅決地寸寸推進,感覺她濕熱的甬道被迫撐展的迎納他,纖白的嬌軀泛起一陣陣顫粟。

   從她下體湧出的紅熱,是經血?還是她處女的證明?腥膩的熱液潤滑了他的暴行,他緊緊的攫住她,低吼著將昂挺推得更深,直至她顫抖的甬道擴張到極致,緊窒地包裹了他的昂挺。

   她無聲地垂淚,縱使她再不願,也挽回不了她的純真,壓在她身上的沉重身軀,每個擺動都彷彿要撕裂她般,在在提醒她這個屈辱的事實。

   隨著他每次的抽出,帶出更多腥紅熱液,染紅床上的白色床褥……不知過了多久?也許已過了幾個小時,也許只有幾分鐘,她只覺得這痛苦的一刻竟長得彷彿永遠也停止不了……心理和肉體交雜的痛楚,讓她恍惚了神志,神魂輕飄飄地,彷彿脫離了軀殼,懸浮在空氣中,冷冷地看著凌亂的床鋪上交纏的身軀……

   她的心漸漸地被掏空,彷彿己經不再是她自己……他持續地在她體內馳騁,許久之後,猛地,他爆出狂野的低吼,俊臉湧上潮紅,深深的幾個衝刺之後,他突地抽出昂挺,在她雪白的小腹上噴瀉出他的熱液。

   他頹然翻倒在她身邊喘息,濃濁的呼息是暗夜裡惟一的聲音。

   過了一會兒,他支起肘看向她,眼神極端冷酷。

   他撈起地上的衣裳,掏出一台即可拍相機,對著唐紫霓赤裸的身軀拍攝每一個角度。

   鎂光燈短暫而快速地照出光亮,她木然地躺著,任他擺佈著她的肉體,靈魂仍在空氣中飄浮著,回不了傷痕纍纍的軀殼。

   離去時,他手中拿著一疊厚厚的相「你們唐家可以去告我,而我相信這些照片將會是小報雜誌最熱門的照片。」他解開她的束綁,冰冷地說。

   她無語,橫陳的軀體像個毫無生命力的布偶。

   腳步聲愈離愈遠,終至消失在廊道的另一端。

   天花板上的銀色水光仍跳躍著,映照她頰上不停奔流的淚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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