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言詩情這個女人,是標準的「君子動口不動手」。她對吃是完全不挑剔,只要味道不錯,吃下肚不會中毒、下瀉的東西,她都能夠人口;但是她對廚藝只能拿個新鮮美麗的鴨蛋,令言媽媽是又氣又急,直叨念著她會嫁不出去。受不了母親的疲勞轟炸,言詩情在父親大人的暗地協助下,自己拎著行李,快快樂樂的住在租來的公寓裡,她的雙胞胎妹妹言畫意偶爾也會來避難。
「姐,你和那個……西門延,是叫西門廷吧?你們發展到哪裡了?」這天,畫意悠閒的窩在詩情這兒喝茶嗑牙啃瓜子,順便問起詩情的新男朋友。
「發展?沒什麼發展,可是他提出一個要求……」
「要求!?」才短短一個星期耶!西門廷那只色狼就想對她姐姐下手?太快了吧!「姐,你才二十歲耶!你沒有答應他吧?」
「我答應啦!這和年紀沒有關係吧?更何況我們已經二十歲了。」詩情把畫意的理由也拿來當自己的理由,一臉奇怪的樣子。「我也不覺得那有什麼不好。」
「你是說……你是說你和他……哎呀!媽咪知道會氣死!可憐的詩情,嗚……」畫意還逼出幾滴眼淚來哀悼姐姐「失去的清白」。
「會嗎?我覺得媽咪會高興死了!她一直想要我去學做菜。」言詩情修著指甲,漫不經心地道。
言畫意埋在掌中的臉猛然抬起,一臉驚愕。「你是說他要你去學做萊?」
「對啦!你這個齷齪的腦袋瓜又想到什麼?」詩情奉送妹妹的殼一顆大爆粟,微微處罰了她腦中的邪惡思想。
言畫意則對這件事頗感遺憾。「你要學做菜啊?真可惜,我本來想勸你把你的廚房給租出去,就說保證全新,沒有人使用過;要不就改裝成客房,免得擺在那兒浪費土地。可是現在好像不行了……」
「你很失望?」
「有一點。」言畫意倒是毫不諱言。
「那你今晚睡廚房好了,免得地不盡其利,辜負了你一番好意。」她真是搞不懂畫意,自己的期末考不擔心,居然跑來關心她的廚房,有病了她!
「我看算了,我和你的廚房不投緣。」畫意真是服了眼前這個和她長得一模一樣,全身上下都只比她老一分半鐘的女人,雖然看起來是一臉的天真單純,但心裡卻是塞滿了一般人少有的怪異想法;反觀她言畫意,就普通得多了,至少還擁有她認為最必要的憂患、防人意識。
「你找到了烹飪班了嗎?」不過說老實話,她還寧願詩情一輩子都學不會做菜,就算是為了所有動物的健康著想好了。
「找到了。」詩情對妹妹的壞心腸可是毫無知覺,依舊是一副笑容滿面的表情。
「是筱茉替我找到的,她說那家烹飪班的教法新穎、環境乾淨、師資優秀——聽說都是是某家大飯店主廚的徒弟,而且最重要的是……」
「學費公道,價格合理,對不對?」
「耶!?你知道了?筱茉有告訴你?」詩情很驚奇的
瞧著妹妹。奇怪?筱茉掛電話之後畫意就來了,「你怎麼知道這些事?」
「姐,俞筱茉那隻鐵母雞我又不是不認識,她辦事、買東西的第一指標就是價錢,之後又要求品質,預備使結果接近低消費高品質的完美地步。托她找,算是你厲害。」俞筱茉是她倆的高中同學,當時在「儀林女高」是出了名的精打細算;更因此獲得了校長大人在周會上的表揚——「勤簡節約」,其實說穿了就是小氣。
「是啊!筱茉自己也很得意呢!」不知是修養好或是聽不懂,詩情還是笑著接受妹妹的嘲諷。
「那是一定的。」乍聽之下言畫意似乎對俞筱茉並不欣賞,可惜她們的交情卻是好得沒話說,只是不小心選擇了針鋒相對來當作她們的溝通方式。「你什麼時候開始上課?我送你一打胃腸藥。」
「下星期一,就是後天。還有,你自己也多準備些胃藥,我一定會帶我的好菜去給你們吃,到時用塞的你也要給我吃下去。」言詩情難得伸出了利爪,如是說。
看來胃腸藥的前景看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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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踏進門口,空氣中便散佈著誘人的氣味,令言詩情的信心突然膨脹了數倍。她已不記得向多少學過廚藝了,但是令眾人悲歎且一致通過的結論便是——言詩情天生就沒有揮鏟做菜的本能,令她難過了好幾天。但是現在,她決定洗雪這個恥辱,並不是為了西門廷,而為了她自己!
不過說起西門廷,她總覺得他並不十分認真,雖是滿口的憐愛寵溺,但卻沒有半點真心的意味。幸好自己也不是喜歡他,即使他擁有一切成夢中情人的條件:英俊、多金、體貼……,不過,算了!當初她會答應他的追求,是覺得他每天都站在公司門口等她,很可憐又有礙觀瞻——雖然他把「裝飾門面」的工作做得不錯——她才勉強答應當他的女朋友。現在想想,實在是後悔。
「小姐?」櫃檯的接待小姐忍著不耐,依舊扯開職業性的笑容吐出她今天第二十六次的招呼。
言詩情總算清醒過來。「噢!呃,有什麼事嗎?」大概是太敬業了,她居然忘了自己才是應該回答這個問題的人,當公務員就是有這個「職業病」。
「有什麼我能幫忙的嗎?」
「我……我是上星期報名的言詩情,你們通知我今天來上課。」她的手慌亂的翻著皮包,恨不得一把倒在桌上找那張輕薄的收據。「找到了!這是收據。」
兩位接待小姐忍著笑,快速整理著文件,並遞給她一張識別證之類的小卡片。
「這是你的上課證,你的教室在走廊盡頭的左手邊第一間,現在就可以過去上課了。」
道過了謝,言詩情好奇而興奮的打量著每間小教室裡的情形,想像自己也手持菜刀、鍋鏟,忙著和醬醋油鹽周旋的賢慧模樣……不過在那之前,她得先找到她的教室。
剛才她是說在左轉右手邊還是右轉右手邊?詩情彷徨的在岔路口呆站,又不好意思回去問。眼看上課時間已過了五分鐘,她決定先往左邊試試運氣——左邊一向是她的幸運方向。
她輕輕推開門,一個男人的背影映人了她的眼中,言詩情不禁奇怪起來,他會是她的老師嗎?一個大男人耶!不過餐廳裡的廚師、老闆大多都是男人,應該不會錯吧!?無論如何,還是問一下比較保險。
「請問……」
言詩情目瞪口呆的看著眼前的奇跡——那男人靈巧而熟練的手藝將一堆足以令她煩惱得尖叫很厲害的變成了一道可與食譜上精美圖片媲美的佳餚,這對她來說,和大衛魔術的神奇絕對能夠相提並論。
「好棒哦!好厲害!」言詩情忍不住喊了出來,並由衷的、用力的拍著手。
原本背對著她的男人驚訝的回頭一看,目光接觸到她時,先是震驚,隨即又轉為怪異而溫柔的喜悅,最後則是淡淡的發出疑問。
「你是誰?進來做什麼?」
他叫做唐中閔,是這家烹飪班的頭家,也就是廣告宣傳的那位大飯店名廚。他平常輪休時,便會到這兒來做菜給自己吃,藉機找出缺點並加以改良,為此他經常要求獨處的空間和絕對禁止的吵鬧、打擾,於是他乾脆「霸佔」一間教室,成為他個人專用的練習室。今天這位姑娘的突兀讚美,可說是嚇到他了!
「你不認識我?」言詩情毫不掩飾她失望的表情,她很想要一個那麼厲害的老師教,那她也許還有希望學會做一些菜;可是他不認識她,不就表示他不是她的老師了嗎?「真是抱歉哦!打擾你了,我以為你是我的老師,真的對不起!你繼續都菜,我得先走了!」糟糕!已經遲到了十五分鐘了!
唐中閔認為自己應該接受了她的道歉,然後轉身回到他的鍋子前,好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但是……
「等一下……」他保證這是不小心叫出來的。
剛走到門口的言詩情聞聲轉過頭,後腦卻可憐的被突然打開的門板狠狠撞上。
「唐先生,我那個新學生一直沒有來,你有沒有見到她?」隨著開門飄入的是一個甜美嬌美的女聲。
「好痛……」言詩情蹲下身,撫著後腦勺哀哀叫痛。
唐中閔大步跨向她,也蹲下身來察看她的傷勢。
「你還好吧?撞到哪裡?還痛不痛?」語氣溫柔得連他都覺得不可思議。
「還好啦!幸好你叫住我,不然被打到的就是臉了,謝謝你哦!」她揉著腦後微腫的疼痛處,努力擠出一臉笑容。
奇怪的女孩子。唐中閔和站在門口的賀夢玲均是這麼認為,可是又好像除了多禮,也沒有特別奇怪的地方。
「我才該說對不起呢!撞了你那麼大的一下,嚇了我一跳。」賀夢玲笑得抱歉,心裡卻嘔得半死,好不容易逮到機會來和唐中閔搭訕,卻撞到這個不知哪裡來的女孩,也撞掉了她努力建立的柔弱優雅的淑女形象。更可恨的是,她居然讓唐中閔對以外的女人展現他的溫柔!真是失敗到家了。
賀夢玲偷偷的、狠狠的瞪了言詩情一眼。
「賀小姐,你的學生說不定在等你了。」他毫不客氣的趕人了。他認為有必要瞭解一下這個突然闖進來的女人。
「噢!對了,我已經遲到很久了,我最好早點過去。唐先生、賀小姐,你們慢慢聊。」言詩情站起身,努力穩住微晃的腳步往外走。
唐中閔一言不發的跟在她身後,而他身後也有一個氣急敗壞、猜不透他想做什麼的賀夢玲。
這回,言詩情終於到了她的教室,不過她沒瞧見賀夢玲遽變的神色。她推開門,「對不起!我遲到了……」言詩情驚愕地瞪著一室的空曠,室內除了廚具、調味,沒有人的存在。
「奇怪,老師也遲到了嗎?」她喃喃道,臉上儘是疑問與不解。
後頭的賀夢玲瞪著她,不敢置信的問:「你是言詩情?」噢!希望不是!
「是啊!」言詩情疑惑的瞪著賀夢玲漲紅的雙頰,她認識自己?
保持沉默的唐中閔已經大概的瞭解情況為何了,他大步走到櫃檯,拿起學員紀錄本,在最末一行找到了言詩情的名字。「筆借一下。」
「唐先生……」接待小姐惶惑的盯著唐中閔沉靜的臉,緊張地等待他下一步的動作。
他握筆的手只停頓了一秒,隨即堅定地將指導老師欄上的賀夢玲劃掉,改填上自己的名字;而原本的教室號碼也成了一O六——他的專用廚房號碼。
他放下本子,走回還在對看的兩位小姐身旁。「賀小姐,這個學生我來教,辛苦你了。」說完之後,又轉頭向言詩情道:「言小姐,上課時間到了。」
★ ★ ★
自從被他拉入教室,言詩情的思緒如脫韁野馬般難以地四處亂跑。
唐中閔拉她坐在唯一的椅子上,自己則拿著紙笑,酷酷的半靠在牆上。
明明已經知道了,還要問。
「言詩情。語言的言,唐詩的詩,感情的情。」她依然是非常老實的回答著。
「詩情?妹妹叫畫意?」
詩情睜大眼,一臉好奇和驚訝。
「咦?你認識畫意啊?她怎麼沒告訴我?」
「不認識,猜的。」天知道他是非常難得的開玩笑。「幾歲?」
「二十。」
「你的拿手菜?」
這可難倒她了!思索良久,她才開口道:「沒有。」
「不會沒有,無論手藝再如何差,一定有一項,大概就是人單獨在家時所做的菜色,比如炒蛋、煎蛋都算。」他瞄她一眼。「你的呢?」
「我想……大概是泡麵吧!」
唐中閔沉靜的臉上拂過一抹複雜神色,隨即回復成一臉平靜。「為什麼來學做菜?」
他實在很奇怪,問這些問題有什麼用?不過言詩情一向尊師重道,也一直以自己的合作為榮,她仍是乖乖回答了。
「男朋友的要求,自己的決心,外界的刺激。」
她有男朋友?唐中閔不太高興知道這一點。「就這樣?」
「不然你還希望我說什麼?」雖然喜歡這位老師,但是他一堆奇怪的問題已搞得她有些惱火,她是來學煮食的,可不是交新台幣來當犯人供人審問。
「好。完全不會做菜?」
「完全不會。會了我還來做什麼?」
唐中閔在紙上又勾又寫的,之後把紙筆往她眼前一放。
「把基本資料填一填。」他口氣不大好的說。
言詩情執起筆,很認真、很仔細的寫著,沒察覺唐中閔深切的凝視。
「寫好了。」她將紙筆遞還給他,臉蛋因兩人手指的碰觸而莫名其妙的熱起來。她急忙開口說話,希望他沒瞧見她的失態。「寫這個做什麼?」
「學生資料,很有用的東西。」對他來說如此。
「噢。」言詩情似乎懂非懂的應了聲,好奇的眼光也悄悄的溜上他正在閱讀資料時的專注面孔。其實這位老師長得滿好看的,雖然第一眼不能給人「驚艷」的感覺,但是看久一點,就會感受到他獨特的魅力——可是他好像都沒有笑過,令她對他的笑容產生了極大的興趣。
「你叫什麼名字?」現在風水輪流轉,換她浪費新台幣來當拷問者。
他瞄她一眼,心裡雖是啼笑皆非,臉上仍然是一片淡漠。「唐中閔,唐朝的唐,中國的中,閔子賽的閔。」
「噢。」她頓了頓,很不好意思地問道:「閔子賽的誰?我忘了……」
「被後娘虐待,穿蘆花牌棉絮衣那個。」他並未顯出驚訝、不耐或嘲笑的表情,只是淡淡的解說,似乎已習慣對眾人解釋自己「艱深」的名字。
「我想起來了!」她綻出喜悅的笑容。「謝謝。」
「不客氣。」這位言小姐是不是背負著復興「禮儀之邦」的重責大任?唐中閔很是懷疑,讓他也不由自主的多禮起來。
「你為什麼學做菜?」
她好像也想「考問」他哪!
「興趣。」
「那很好,像我這個沒天分的人,學烹飪真是辛苦萬分,每個教過我的人都勸我找個會做飯的男人嫁了,害我難過得半死。所以老師,這回你肩上可是扛了個大擔子,要教會我可是很不容易;不過我看你好像非常厲害的樣子,應該是沒有問題啦!老師,你有沒有信心?」言詩情兀自囉嗦了一大堆之後,又充滿希望的望向他。
「唔……嗯,不知道。」唐中閔心裡蕩起一陣漣漪,眼前這個眉飛色舞的小女人還真不是普通的好玩!被冠戴上「黃金鑲鑽單身漢」這頂高帽子的唐中閔,平時一副「新好男人」——沉默體貼、擅長家事——的模樣,被不少女人追心煩氣躁;再加上他的不愛說話,一副酷酷的樣子,更獲得不少芳心的青睞。只是他從未對任何女人「下手」,除了沒有那個心情,另一個原因便是最佳女主角遲遲未現身,寧缺勿濫的他也就耐心的等候。
但是,「她」出現了!自從他轉頭望她的眼裡,他心底那股深切的悸動便告訴他:就是她!一見鍾情的故事他聽得太多,但卻不願去相信這種夢幻而荒唐的事情,認為那是毫無道理的;直至初相見的那一剎那,他才告訴自己:愛情,本來就沒有道理可言。因此,沉穩內斂的唐中閔,興起了二十八年來第一次的追求念頭。
可是,她已經有男朋友……叫他橫刀奪愛?想都別想。
「你的拿手菜?我看就不用問了,一定說不完的。那下一步是……」沒發現他平靜背後的暗潮洶湧,言詩情依舊自得其樂的自問自答著。但見她從皮包裡翻出紙筆,推到他面前。
「好,把你的基本資料寫下來。」
他微微吃驚地瞧著她,她是玩真的?訝異歸訝異,為了獎勵她的合作——並紀念她走入他的生命,他還是寫下了極少外流的地址和電話。
「寫這個做什麼?」他遞還給她,不忘問一句。
詩情小心翼翼的折好收入皮包,朝他甜甜一笑。「老師的資料,很有用的東西。」
看來天真可愛的言詩情小姐尚不知自己在那眼神交會的剎那,已擄獲了一個男人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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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姐姐,學得怎麼樣啦?」言畫意又跑又跳的聲音蹂躪著言詩情睏倦的大腦,還特意走進擦拭得閃閃發亮的廚參觀。「咦?還是一樣新嘛!你是去巷口的餐廳練習烹飪嗎?那麼寶貝這個廚房做什麼?」
「壞妹妹,要嘛你就乖乖的、安靜的坐好,要嘛你就滾出去。聽到了沒?乖乖的別吵姐姐。」詩情躲進被窩裡,翻過身抵擋妹妹的大嗓門攻擊。
好累哦!花了一個晚上趕一份企畫案,那原本並不是她的工作,但是那位負責的同事卻因臨時有事拜託她做,自己則溜得不見人影,害她在一個晚上就用掉了一星期的體力,累得她沒法子起床。方才用盡氣力打電話請了假,正想努力的補眠,偏偏畫意又像只犀牛在她屋裡跑來跑去,不時還夾雜著如雷大吼騷擾她,故意找她渾身無力時期負她,過分!
「好,可是等一下。」想阻撓她言畫意旺盛的求知精神?哇哈哈哈,作夢!「我問你,你只要回答就好,不用解釋,也不用辨解,好不好?」
「不好。」打娘胎起就共同活到現在,言詩情沒有理由不曉得畫意在打什麼壞主意,她雖然不聰明,但至少笨得還有限度。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言詩情該後悔自己沒把妹妹轟出去。
「男人說啊!女人說不要就是要;同理可證,女人說不好就是好。」她轉動狡黠的眼珠,清秀的臉龐上氾濫著奸詐的賊笑。「所以呢……」
「所以你最好收起你那套『男人說』的爛理論,然後安靜的離開你姐姐我的屋子。」這個畫意!她不知第幾次感謝老天和媽媽先把她生下來,不然畫意絕對會舉著「我是姐姐」的身份來欺壓善良可憐的她。
畫意吐吐舌,一旦詩情祭出姐姐的身份,就表示她的肝火又「死灰復燃」了。詩情平時脾氣好得像聖人,其實她都把敢給囤積起來,因此一旦爆發了,嘖嘖嘖……好吧!就別惹她了。
再一次強調,言畫意的決心和毅力是不可擋的。
別惹詩情和放棄獲得答案是完全畫不上等號的。的確,兩個有如相同身份的人,畫意也確切的掌握了詩情的弱點,並且非常技巧的利用著。
「我……我又不是……故意吵你的……人家、人家關心你嘛……怕你如果……被騙了要怎麼辦……現在壞人……又那麼多,而且老爸和媽也叫我來看看你……嗚嗚……你要我……怎麼跟他們交代……嗚嗚嗚……」可憐兮兮的、委屈的啜泣,加上偶爾產生的悲切、淒涼的啜泣配音,正是言畫意的絕招之一——楚楚可憐、博人同情的眼淚攻勢,攻向言詩情的機率是百分之九十九——如果詩情深陷夢鄉時便只有浪費水分的後果。
「好了啦!你明知道我最怕看別人哭。」她掀開被子坐起身,努力撐開千斤重的眼皮瞪了妹妹一眼。「即使那是假的。」
「你……你辜負我的好意……嗚……」真糟糕,停不下來了。
詩情啼笑皆非的瞧著妹妹停止洩洪,這個雙胞胎妹妹……她也沒什麼好說的。
「要問什麼就快問吧!我還有一堆事情沒做完。」
「教你做菜的老師人怎麼樣?手藝好不好?」畫意對那個身負「不可能的任務」的倒楣人比較有興趣。
「他哦!」想起唐中閔,詩情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揚,不曉得為什麼,一想到他心裡就高興起來,笑容也不受控制的出現在臉上。「他人很好,只是不太說話,滿安靜的,可是問題很多;他很少笑,我認識他兩個小時,他沒笑過一次。」
「笑都沒笑過?那多恐怖啊!幸好我不是你,我才沒辦法和一個不會笑的人相處。」批評過後,畫意才想起什麼似的,表情有些扭曲。「他是男的?」
「是啊!男的。」詩情看看妹妹古怪的神色,急忙替他解釋:「雖然他不常笑,可是人真的很好很好,他很溫柔喲!而且他也很會做菜,我覺得他比媽還厲害耶!我從來沒看過那麼會做菜的男生。」不知不覺地,說了他一堆好話。
對姐姐的大力稱讚,畫意並未有同等的共鳴,只要是任何廚藝稍強的人,從詩情口中描述出來便會變得非常厲害。一個在烹飪班任教的人廚藝好是應該的,詩情會崇拜的看著他,並打上九十分也是無可厚非,而且是個男人——哇塞!男的!好厲害哦!再加十分;總括起來是個品行優等、素行良好、心地和善、手藝絕佳的超級好男人,難怪詩情會如此拚命地說他好話——嘿!她對西門廷那傢伙都沒那麼欣賞、那麼崇拜呢!
從天使的眼睛來看,每個人、事、物均是美善的。畫意這麼認為。
「詩情,你真是個天使。」她感觸良深的看著姐姐,詩情這個姐姐,雖然比她年長幾分鐘,又已踏入社會二年,但是心靈的黑暗面,時時刻刻都在提防踏進別人的陷阱;但很奇怪的,詩情毫無防人之心,但也沒被害過,只是偶爾有人會利用她來完成自己的工作。說實在的,畫意很羨慕她,也經常以她的保護者自居,如果有人欺負詩情,她言畫意頭一個找對方算帳——反正欺負詩情就等於欺負她。
「什麼天使?」言詩情一臉迷糊的看著妹妹,她又在搞什麼鬼?
可惜言畫意正經的時刻並不撐很久,原本的衷心讚美馬上又轉變為取笑。
「天使,就是天上的狗屎,懂了沒有?」
「言畫意,你很過分哦!」詩情怒喊。
看著詩情微怒的臉孔,畫意不禁輕輕歎口氣。西門廷那傢伙不是好東西,自以為長得能看就到處留情,現在居然把腦筋動到她姐姐身上!其實她老早就知道他這號人物,一年前她繫上的一位女同學被他「始亂終棄」——就是嘗過甜頭便棄之如敞屣,還鬧得滿城風雨。那男人自以為是西門慶後代,其實充其量也不過是一隻用後腳站立的種豬。
他配不上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