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走--」嘶啞的聲音由依蝶背後響起,驚得依蝶一時之間忘了該有所動作。她猛然回過頭去,發覺江靖淮不知何時已起身坐在床上。
他早察覺她今晚不尋常的舉動,知道一定會有什麼事發生,所以在激情過後假裝熟睡,看看她到底在玩什麼把戲,沒想到她、她竟然想離開他!
她怎麼可以?怎麼可以這麼霸道,說來就來、說走就走,她到底有沒有把他擺在她的心裡?口口聲聲說愛他,卻又殘忍地決定離他而去,這叫他如何承受?
她對著冷空氣的獨白,幾乎撕裂他的心,數度想起身搖醒她那不知裝了什麼東西的小腦袋,卻又強忍衝動,聽她到底所言為何,直到她在他額上印下那決絕的一吻,他鋼鐵般的心徹底地崩潰了,這個該死的小女人,竟然真的想不說一句話就要從他身邊溜走了,叫他如何吞忍得下這個事實。
原以為自己會口不擇言地破口大罵,沒想到自己一開口,竟是要求她留下;至此他終於明瞭愛神的傷已然射中他的心,只是他固執地不去承認罷了日既然完全明白自己的情感,他斷然沒有理由放她走,他可不允許這輩子惟一可能的幸福,如此輕易地就由自己的指縫中溜走。
「不准你離開我。」即將失去她的恐懼深深地扭住他的心,他強迫自己不能洩漏出任何脆弱的一環,原該溫柔的挽留她,卻該死的全轉換成嚴峻的口吻,話一脫口,他恨不得咬斷自己的舌頭。
孟依蝶哀怨地望著面色鐵青的江靖淮,她也不想離開啊!可是現實逼得她不得不低頭。
「我……」面對暴怒的他,依蝶不知自己該有何反應,「我沒有選擇……」
「該死的沒有選擇!腳長在你身上,何故說沒有選擇?」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氣,明明知道她就要離去,叫他如何能平心靜氣?
「對不起,為了我爸爸,我只有離開……」原以為早已流乾的淚水硬生生奪眶而出。
「我不會再收購他的股票,該死的!我不准你為了任何人離開我!」什麼冠冕堂皇的復仇,到了此時都不再重要了,這個笨女人,竟然為了那區區五千萬要出賣自己的肉體?不准!她是他的,永遠只屬於他!一思及她將「一雙玉臂萬人枕」,他就忍不住妒火中燒,恨不得將天底下所有的男人千刀萬剮。
依蝶的心以跑百米的速度狂跳著,他是說……他願意為了自己,放棄那可笑的報復及他的尊嚴?他說的是真的嗎?
沒有感覺到依蝶的動靜,江靖淮的恐懼指數急速上升,她到底想怎麼樣?他都說要放過「豪宇」 了,為何她還不過來?他覺得自己的心臟似乎硬生生地被撕離胸腔,那種椎心之痛,一輩子一次都嫌太多。
「是你自己說愛我的,說出來的話永遠收不回去,我不准你收回去!」江靖淮暴跳如雷,他抓起被單起身下床,倉惶地往依蝶的方向走去。
依蝶躊躇不前,她的腳步往旁邊移動,她不知道堵淮說的是不是真心話,她貪心地想得到他更多的承諾……
扶他坐回床上。
依蝶細心地檢查他的傷勢,起身欲去拿取醫藥箱。
發覺她要離開,江靖淮這然拉住她的手臂,大手一帶,將她緊緊地摟在懷裡:「不要!不要離開我。
依蝶趴在他的胸膛,靜靜地聽著他急促鼓動的心跳,他是在意自己的嗎?
江靖淮一動也不敢動,深怕自己一鬆手,就會永遠失去懷中的女人,這個小女人奪去他的愛、他的靈魂,些微細小的動作都嚴重地牽動著他的心,他怎能放她自由?一旦失去她,那江靖淮將只徒具空殼,而他的靈魂將隨她而去。
「為什麼要我留下?」依蝶數著他的心跳,溫柔地問。
「我……」江靖淮欲言又止。
「給我個理由,讓我心甘情願留下來的理由。」孟依蝶輕勾嘴角,有種促狹的快感。
「什麼理由不理由,叫你留下來,你就乖乖留下來便是。」江靖淮嘴硬地大聲咆哮,卻仍不肯鬆開她分毫。
孟依蝶將自己推離他的胸膛:「那我馬上走。」從沒見過江靖淮這般手足無措的模樣,她不在意多欣賞幾分鐘。
「你!」那決絕的話語,又輕易地在他傷痕纍纍的心上劃上一道裂痕,「難道我放棄了『在宇』還不夠嗎?你不要太得寸進尺。」彷彿被窺透了心底的秘密,江靖淮的臉頰浮現不自然的紅暈。
「那你就放手去做吧,爸的事我會想辦法。」執拗因子又壯大了,硬要他給她一個令人滿意的答案。
這個女人分明想把他給氣死!他都已經承認了自己對她的感情,單單在心裡承認就已經夠他不好意思,她竟要他說出口,這……明明是強人所難嘛!
「不說就算了,我走了!」看他不動如山,依蝶故作深灑地準備離去。
「我愛你!」情急之下,心底的話脫口而出,不過說出口之後,反而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心口一陣輕鬆。
「你……」乍然聽到他的告自,依蝶禁不住感動萬分。
「還不過來?」江靖淮霸氣地命令著。
依蝶順從地走了過去,立刻被江靖淮緊緊擁在懷裡,天!這種感覺好似千百年來,他們等待的就是這一刻。
「你說的是真的嗎?」想到他適才壯烈的告白,內心止不住掀起陣陣漣調。
「我有騙過你嗎?」江靖淮愛憐地輕擦她的髮絲。
「那你為什麼要跟凱撒琳打情罵俏?還當著我的面前這麼親熱,你是故意要讓我難過的,對不對?」想到他的惡行,依蝶就忍不住揭他瘡疤。
「我沒有跟她打情罵俏,都是她自己主動的。」江靖淮辯解。
「你們男人都是一個樣兒,只要看到漂亮的女生,就會無法抗拒。」依蝶嘟起紅唇,不滿意他的回答。
「是嗎?我根本看不見她漂不漂亮。」江靖淮勾起唇角,世界真是奇妙,一旦向對方坦承堆積的情感,好似被遺忘很久的輕鬆感又回到全身的細胞,這感覺真好,他不禁又將依蝶摟緊了些。
「你以後千萬不要再做這種事了,我怕我會承受不了。」依蝶可憐兮兮地要求保證。
「真是個小酷桶。」江靖淮取笑她,「不會了,我好不容易才理清自己的感情,怎麼會再忍心傷害你。」
「貧嘴,希望你說到做到。」擺明了還要看他未來的表現才能定案。
『傻瓜!」他懲罰性地輕捏她的臉頰。
「靖淮,你可不可以再說一次?」依蝶嬌羞地問。
「再說一次什麼?」他當然知道她想聽的是什麼話不過他故意裝傻;好不容易釋放累積的仇恨,他覺得自己又回到從前的江精淮--開朗、調皮的江靖淮。
「就是你剛剛說的那句話嘛!」』她不好意思地將頭埋在他的胸膛。
『那有什麼問題?聽好哦!」他深吸一口氣,「傻瓜!」
依蝶聞言果愣了一下,撒嬌地拍打他的胸:「討厭!不是這一句啦!」
「那是哪一句?」江靖淮故作無知地逗著她玩,這個小女人害他吃了這麼多苦,該罰!
「就是……」她附在他耳邊,悄聲地說:「你愛我。」
「我知道啊,你愛我!」他淘氣地咧開一個大大的笑容。
「哎呀!不是啦!你應該說『我愛你』!」依蝶羞紅了臉,真是很大木頭。
「對呀!你愛我嘛。」江靖淮依舊裝作滿頭露水狀。
『討厭啦!伽…··」孟依蝶可不依,兩人倒在床上,笑鬧成一團……
過了好久,兩人喘著氣平躺著,江靖淮撥撥她前額汗濕的劉海,輕輕啄著她小巧的鼻。
「我愛你。」他以無比溫柔的嗓音宣誓他的愛情。
「我也愛你。」這句在她心裡深深呢哺的愛語,終於在今天可以毫不扭慢地對他說出口。
在朝陽升起的一瞬間,他們為彼此的愛情許下永恆的承諾。
淮園接下來的日子惟有一句話可以形容,那就是「幸福美滿」。
一到江靖淮工作的時間,依蝶就會沖杯咖啡端到書房,在他身邊陪他度過一個早晨;下午則是跟著王媽,時而閒話家常,時而幫忙王媽做些簡單的家事;而夜晚則是專屬於他們的兩人世界。
夫妻倆的恩愛勁兒,可真是羨煞眾人。
王媽眼見心願得償,成天笑得合不攏嘴,現在她最殷切盼望的,就是依蝶能生個小娃兒讓她玩玩;唐威則大歎肉麻,老嚷著要快點將桑淨芸娶進門,以免成天看著江靖淮跟孟依蝶親親熱熱的,不小心看多了會上火、長針眼。
這天,久沒露面的賀剛又跑到淮園來了,雖然江靖推已經清楚地明白依蝶的心意,但得知賀剛的來訪,還是老大不高興地擺張酷臉,迫使賀剛如坐針氈,屁股還沒坐熱就倉促告辭。為此依蝶還叨念了江靖淮一整個下午,只差沒讓他耳朵長繭,使得江靖淮大呼受不了。
由於賀剛的出現,讓孟依蝶憶起自己許下的諾言一定要江靖淮的眼睛重見光明。
她知道江靖淮是真的愛她、對她好,可是她還有一個已結--自己現今的身份是孟心蝶,也就是說江靖淮並不知道他的妻子是孟依蝶,換句話說,江靖淮心裡愛的人是她的姐姐孟心蝶。
這種感覺還真是難以形容,哎!
夜是迷人的,在房外的陽台,孟依蝶倚偎在江靖淮的懷裡,靜靜地聆聽他規律的心跳,一邊看著滿天星斗,心思不知已神遊至何處。
「在想什麼?」江靖淮拉攏她的秀髮,敏感地詢問。
「沒什麼。」她增懶地回答。
眼睛的創傷一直都是江靖淮最深沉的痛,也是淮園裡眾所皆知的禁忌,任誰也不敢提起這敏感的話題,即使擁有他全部的愛,依蝶也不敢輕易地揭開他的傷口。
江靖淮粗曠修長的手指如輕風般撫過依蝶的臉龐,順著她的柳眉,滑下她的明眸,然後輕撫過她小巧的鼻樑,最後停在她柔軟的紅唇。
「我真想能好好地看看你--」言辭間有訴不盡的渴望。
孟依蝶的心急速加這,既然他起了頭,要是不好好把握這個時機,以後恐怕再也沒這種機會了。
「靖淮,你有沒有想過……」她低哺地發出聲音,思考著該如何開口比較不會唐突。
「想過什麼?」
依蝶抬起頭,看著他嚴峻的臉部線條;這些日子以來,他已經不再像以前那麼陰陽怪氣了,臉上的線條也明顯地柔和不少,他的轉變她-一看在眼裡,她真是心疼這個男人阿!
「你有沒有想過,如果有一天你重見光明,我們的生活會不會變得更好?」依蝶小心翼翼地措辭,怕自己說了不該說的話。
輕風撫過他們的臉頰,江靖淮微笑地閉上眼睛:「你是不是想叫我去動手術?」這個小妮子的心思真單純,說個話都不懂得拐彎抹角,一下子就被人家發現她的目的。
「你怎麼知道?」依蝶傻愣愣地回問。
「傻瓜,你那點心思還瞞得了我?」江靖淮誇張地揉亂她的發。
「哎呀!別鬧了啦!」她撫順自己的秀髮,拉著他不安分的大手,「靖淮,你真的不想去動手術嗎?」
「嗯哼!」江靖淮低下頭,將鼻息噴在她的耳際,以前不想。」
「以前不想?那你的意思是說現在想阻?」孟依蝶精明地挑出他的語病。
「現在啊……」他故意頓了頓,不正面回答她。
.」低倒是說啊,你現在到底想不想去動手術嘛!」依蝶著急地拉著他的衣襟催促著。
「嗯,現在倒真是有點想了……」他慢條斯理地答覆著。
「真的嗎?為什麼?」依蝶的眼神炯炯發光,她是狂喜的,她是真的非常、非常期望靖淮的雙目能夠復明。
「因為我想好好地看著你,清清楚楚地記得你的模樣,將你的身影永生永世烙印在我心底。」他感性地剖析自己的心態,這也是他近來常常思考的問題。
聽他說出這一席話,依蝶不禁淚眼婆婆。
她從沒想過靖淮對自己的愛是如此深刻,就算現在要她就此死去,她也絕無遺憾,因為她真實地擁有此生最難求的真情摯愛,她以手臂抱住他的頸項,在他的脖子上印下細碎的吻。
「嘿!小妮子,你不會又故伎重施,想要勾引我成為你的『粉紅獵物』吧?」江靖淮輕笑道。「小妮子」是他對依蝶的呢稱,一方面是為了自己的私心,不想與別人分享對她的稱謂;另一方面,在跟依蝶感情日漸濃密的當口,他怕自己會忘情地喊出她的名字--他還沒想到該用什麼方式,讓她知道自己早已發覺她身份的秘密。
「你不喜歡?」依蝶很不文雅地將淚水抹在他的襯衫上。
江靖淮捧起她的臉龐,將豐厚的唇靠了過去--「歡迎之至。」而後吻上她的紅唇。
得到江靖淮的首肯,依蝶很快地聯絡賀剛,馬上著手安排好江靖淮動手術的各項事宜。
今天她跑到孟心蝶的工作室找姐姐。
「姐。」依蝶隨意地攏了攏被風吹亂的發。
「依蝶?」乍見依蝶的到來,心蝶呆愣半晌,連忙放下手邊的工作,快步走到依蝶身邊。「你今天怎麼有空來找我?」
「來看看你,順便跟你商量一點事。」
「你好像胖了點?」女人對於身材的比例,永遠最為敏感。
「會嗎?大概是活動量太少了,不知不覺胖了點吧!」對於胖瘦,依蝶倒是不以為意。
一有什麼事找我商量?」心蝶拉著依蝶坐在沙發上,從美國回來以後,便開了這間工作室。專門接一些公關企劃的CASE。
「姐,這裡就你一個人?」依蝶看了看四處,不想讓別人聽到接下來的對談。
「其他人都出去了,反正我的員工也不多,一到下班時間,大概就只有我一個人留在工作室。」心蝶笑著解釋。
「哦。」依蝶放心地點點頭。
-「什麼事情這麼嚴重?是不是靖淮欺負你?」看依贏這麼慎重其事,心蝶隱隱覺得這件事情不簡單。
「姐,我……」依蝶舔舔嘴角,思忖著如何開口。
「我們姐妹倆還有什麼話不好直說的,幹嘛吞吞吐吐?」心蝶拍拍她的肩膀。
依蝶以清澈的明眸,直視孟心蝶:「姐.我想拜託你,請你回到靖淮身邊。」這句話無疑是投下一顆巨型炸彈。
「依蝶,你在說什麼鬼話?靖難是你的丈夫啊!」孟心蝶從沙發上跳了起來。
這世間上什麼東西都可以讓給別人,惟有丈夫,一輩子最親密的人,哪有讓給別人的道理?
「我知道這個要求很無理,但事到如今我不得不這麼做!」依蝶激動地拉著心蝶的手。
「你跟靖淮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你會有這范荒謬的想法?」孟心蝶撫了撫胸膛,這件事令她太震驚了,以至於一時之間無法平靜波動的心情。
「靖淮決定動手術了。」依蝶平靜地說。
「他動他的手術,關你什麼事?」心蝶還抓不到問題的癥結。
「他還不知道……我不是你。」依蝶低下頭,看著手指無意識的撥弄。
「啊?」心蝶一時之間也不知該如何回應,經依蝶這麼一說,她才憶起依蝶是以她「孟心蝶」的身份嫁給江靖淮的。此時孟心蝶開始怪起自己來了,當初若是她不要答應依蝶這麼做,不就沒事了,瞧!現在該如何收抬才好。
「他什麼時候動手術?」心蝶胡亂抓個話題,以延長思考的時間,她站起身泡了兩杯咖啡,一杯遞給依蝶。
「十天後。」依蝶接過咖啡喝了一口,輕聲說道。
『那麼快?」依蝶的辦事效率也未免太差。時至今日才來找她商量,叫她一時之間想得出什麼好辦法嘛!「醫生不是說他的手術有百分之六十會成功?說不定手術會失敗啊!」這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他一定會復明的!姐,就算他再怎麼不是,求求你不要詛咒他。」依蝶立刻維護起心愛的人,讓心蝶大歎親情薄如紙。
「老爸知道你的決定嗎?」說不定老爸可以阻止依出做傻事。
「千萬不要讓爸知道這件事!姐,我不想讓爸擔心。」依蝶哀求道。
唉!依蝶從小就是這麼善解人意,長大後一點長進都沒有。
「你說靖淮不知道你不是我?難道你們沒有同房?」轉念一想,心蝶突然提出這沒頭沒腦的問題。
「啊?」依蝶沒想到心蝶會問這種問題,不曉得怎麼回答;她想了想,說:「剛結婚時是住在同一個房間,之後我又一個人住國客房,直到前一陣子才又搬回主臥房。」她老實地據實以告。
「哎呀!我問的不是這個!」心蝶誇張地拍了下額頭,「我是問你們之間有沒有『性生活』?」看著單「蠢」的妹妹,心蝶也只好挑明著說。
「姐,你……你怎麼問這個?」依蝶只覺得一股血液在瞬間衝往腦門,臉上的皮膚立刻排紅一片。
「拜託!你又不是十幾歲的小女生,這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你不要整個臉紅得像個番茄好不好?」對依蝶的反應,心蝶直呼受不了。
「都嫁給他那麼久了,當然……當然有嘛……」使蝶雙手掩住嬌顏,不敢看心蝶。」
「是嗎?奇怪,我們兩人身材差這麼多,理論上抱起來的感覺應該差滿多的,沒道理那根大木頭沒察黨啊廣心蝶看看依蝶,再看看自己,皺著眉頭前咕著。
「姐,你說什麼?」依蝶聽不清楚,好奇地看著心蝶。
「沒什麼!」心蝶若有所思,沒打算對依蝶明說。
「那你答不答應回靖難身邊嘛!」依蝶又問了一次。
「你幹嘛一定要我這麼做?你自己國在他身邊就好了嘛,何況我對他早八百年前就沒感覺了,還去幹嘛?莫名其妙。」心蝶有點上火,開始口沒遮攔。
「我--」正想開口講話,倏地一陣酸液由胃部直接衝上鼻翼,依蝶抱住腹部快速跑到洗手間,對著水槽乾嘔。
孟心蝶靠在洗手間的門檻,若有所思地看著依蝶的動作。
「這種情況多久了?」心蝶沒頭沒腦地問。
依蝶抽張面紙擦拭嘴角,不知所以地看著心蝶。
「你的月經多久沒來了?」心蝶的情緒,已經在爆發邊緣。
「我?」依蝶一向粗心,經心蝶這麼一提,好像…「大概兩個月了吧?」她自己也不太肯定。
「我帶你去醫院。」心蝶一把拉住她往外走,依蝶根本來不及反應。
「我又沒病,幹嘛去醫院?」
「你這個大白癡!」心蝶終於受不了了,對著無主動依蝶大聲咆哮。
孟氏姐妹像一陣風似的旋進綜合醫院,再像一陣風般的回到孟家。
一由於得到的消息太令人震驚,所以一路上依蝶都是被心蝶拉著走,直至回到家裡才像大夢初醒,稍微有了反應。
「我猜的沒錯,你怎麼這麼大意?瞧,都已經三個月了。」心出數落著依蝶的不是,對這個少根筋的妹妹,心出真是又愛又憐。
「我……我真的懷孕了?」依蝶撫著小進,不敢相信有個小小的生命,此時正在她的肚子裡成長。
「難道醫生還會騙你不成?他又沒啥好處。」心蝶的口氣還真沖得可以。
依蝶沉浸在濃濃的喜悅裡,根本沒把心出的話聽進耳朵。
「你現在打算怎麼辦?」心蝶不得不提醒這個一向思想浪漫的妹妹。
依蝶柔弱的身體僵了一下,她抬起頭,臉上已不復歡愉的樣子。『」「
「我會好好地把他養大成人。」依蝶堅強地回答。
「你有沒有搞錯啊!你怎麼可以剝奪他擁有父親的權利?」女人的韌性真的不可小覷,轉眼間,心保渾身已經散發母性的光輝。
「我會全心全力地撫養他,以彌補他沒有父親在身邊的缺憾。」依蝶依舊不改初衷。
「可是,最可憐的是孩子,你這麼做會讓他成為私生子啊!」心蝶可心疼她未出世的小侄子,會成為沒名沒分的私生子。
「我……我會想辦法認養他,不會讓他成為私生子的。」提到這目前無法解決的問題,依蝶不覺鼻酸。
「依蝶,告訴靖淮真相吧,畢竟孩子也流著他一半的血液。」見到依蝶如此堅決,心蝶知道自己再說什麼她都不會接受,所以她只好動之以情。
『朋,靖淮現在愛的是『孟心蝶』呵!如果我不顧一切地讓他知道事情的真相,那他會有什麼反應卿我想你應該比我還清楚才是。」靖淮一定會恨死她的,她不能自私地把孩子一生的幸福也賠進去。
心蝶呆愣了一下,江靖淮的個性一向恩怨分明,一旦有人負他,他絕對會加倍奉還,難道這件事一點話回的餘地都沒有嗎?不!一定還有辦法可想,她一定要勸依蝶面對問題,她不能讓心疼的妹妹就這麼葬送一生的幸福。
「你們是相愛的,不是嗎?依蝶,試試看,也許情況不像你想像的那麼槽。」心蝶苦口婆心,希望依蝶能回心轉意。
「不廣依蝶的眼中燃起決絕的火光,「我不能忍受他任何不屑的目光,姐,你答應我吧,求求你!」依蝶拉著姐姐,悲怨地哀求著。
「你會後悔的。」心蝶歎了一口氣,面對惟一的妹妹,她怎忍心拒絕她呢?
「不會的,我絕不後悔。」明瞭心蝶的語意,依蝶露出感激的神情,她堅決地表明自己的立場。
孟心蝶無奈地搖搖頭,無論如何,這回她一定會傾全力挽回依蝶的婚姻,算是對這個癡情的妹妹付出一點關愛吧,不過她不會讓江靖淮這麼好過關的。
手術的日子一天天逼近,孟依蝶認真地把握自己跟江靖淮所剩無幾的甜蜜時光,每一天她都很用心地付出自己的愛,希望這段日子成為這輩子最值得回憶的青春歲月。
依蝶整個人散發著幸福的光芒,整個難園裡,沒有任何人發現她有絲毫的不對勁,為此,依出矚酒安慰,她不希望被人破壞自己的計劃。
依蝶戰戰兢兢地度過每一天,終於,分別的日午近在眼前。
貨淮,你該休息了。」孟依蝶推開書房的門,熱穩地喚著心愛的男人。
「你來啦!」江濟推拿下耳機,抬起頭對著依田的方向露齒一笑。
「明天就要動手術了,你何必還忙到這麼晚?」依蝶拉著他離開座椅,起身往臥房走去。
「就是因為明天要動手術,所以才要快點把一些瑣事處理好,免得我住院期間家裡亂成一團。」每當有依蝶在身旁時,江精淮總是特別安心,因為依蝶會充當他的眼睛,這讓他心裡覺得很踏實。
「如果真有什麼事,還有唐威在嘛,他會幫忙處理啊!」依蝶提醒他還有唐威可供他差遣。
『唐威辦事毛毛躁躁的,我不放心。」跨進房門,江靖淮整個人得到完全的鬆懈。
「你啊,就是什麼責任都往自個兒身上攬,難怪常常累個半死,真是活該!」依蝶幫他換上睡衣,邊動手還不忘邊動口。
「老婆!你是在抱怨我陪你的時間不夠多;是不抵?」江靖淮故意扭曲她的話意,輕浮地調侃著。
做好壞!明明知道人家不是那個意思,討厭!」依蟀羞籍地推他一把。
核睡覺了,老婆!」江靖淮順勢拉住她的小手,兩個人撲倒在床上。
「別鬧了,你真的該休息了。」依蝶擋住他靠過來的臉,笑著催他早點睡覺。
「唉!早知道就早點停工……」江靖淮像個得不到精吃的小孩般埋怨不休。
依蝶無奈地聳聳肩,都這麼大個人了,還這麼調皮,看來他真的已恢復成以前那個還沒出事之前的江靖淮,她總算可以心無掛礙地離開了。
「小妮子,過來。」江靖淮在床上就定位,伸出雙臂叫喚。
依蝶順從地將自己倚進他的懷裡,兩個人就這麼靜靜地倚偎著彼此。
「靖淮,明天是個大日子,你緊不緊張?」依蝶低聲問道。
「這種事聽天由命,緊張也沒用不是嗎?」江靖淮勾起嘴角。
「我真的希望你能恢復視力。」雖然那將是促使我不得不離開你的理由。
「我也期盼著。」他將鼻子靠近她的發,汲取她色馨香。
靜靜地,兩人沒有再開口說話,過了好久--。
「我期盼在重現光明的那一刻,第一個看見的人是你。」江靖淮突然毫無預警地冒出這麼一句。
依蝶聞言,渾身有如遭雷擊般地顫抖起來,好不容易忍住的淚水,此時再也不聽話地滑下臉龐。
「你哭了?」感覺她的顫抖,他伸手觸摸她的臉頰,關心地詢問。
依蝶在他懷裡搖搖頭,不想讓他發現自己情緒的波動。
「傻瓜,這有什麼好哭的,真是小傻蛋一個。」她好久沒在他面前哭了,其是個多愁善感的小女人。
「人家感動嘛!」她隨便找個理由搪塞他。
「你說好不好?」江靖淮沒頭沒腦地問了一句。
「什麼?」依蝶不解。
「我說,在我重現光明的時刻,第一個站在我面前的將會是你,好不好?」
依蝶沉浸在自己的心緒裡,沒有回答。
「你如果不答應,我明天就不去醫院動手術。」不知為何,他急欲得到她的保證。
好啊!你威脅我!」依蝶故作開朗,用手指激著他的手付。
「就算我威脅你好了,你到底答不答應?」固執因子絕不妥協。
「那是理所當然的事,你發什麼神經?」依蝶不做正面的回答。
「既然是理所當然的事,你為什麼不給我保證?」開始有些懷疑種子在心裡發芽。
「好,我答應你就是了嘛廣她只好當個食言而肥的小人步!
「真的?你保證不會突然變卦?」他就是覺得彆扭。
「我保證絕不變卦!」既然已撒下漫天大謊,她也不在乎多當一次騙子。
「說話算話。你……
這一晚,兩人就在一問一答中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