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沒有消息。」敲打著玻璃,赫雷看著夜PUB仍舊幻美如昔,有了一絲落漠。 沒有小楓楓鬥嘴的日子無聊呀,而且工作也加重了,什麼逃跑嘛,小鬼根本是惡意蹺班 !將來非要她反過來幫他分擔工作。
「曉楓躲得很有技巧。」四人相視苦笑,大家心知肚明,曉楓對暗龍的情報網是了 若指掌。也托她的福,在找她的過程中,暗龍更是將根基深入世界各個角落,組織的疆 域又大為擴張。只是樹敵更多,福田美生尤其死纏著不放。
「赫雷,你去解決福田組的事。冠傑,調轉方向查查大城市的情況。」凌宇仰頭喝 完杯中的酒,率先起身,揚長而去。
「他等不及了。」赫雷優哉游哉地喝著酒。老大的心,亂了。
「做好你的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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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龍香港總部「孟高幹,孟高幹」一向平靜無波的水宮漾起一絲波瀾,不小的波瀾 。突來的嘈雜令盂澤禹皺眉,冷眼掃去。
「對不起,屑下逾矩了。」那冒失鬼立刻換上水部的招牌表情——撲克臉。
「說。」他不是要聽廢話的。
「雲小姐找到了。」唐土傑忍不住又興奮起來。
「雲煙!」這個消息猛烈地撞擊孟澤禹的心,他乾澀地問,「她好嗎?」
「小姐現在在倫敦,她過得很好。職業是室內設計.人也越來越美……不過,」想到手中的照片,唐土傑猶豫了。
「說!」他要知道她的全部。
「她身邊有個男人。」唐士傑低聲說,他總覺得小姐身邊的那男子很面熟。
「男人?」孟澤禹的心猛地抽痛。她找到她的命中注定了嗎?猶記得那雙柔美的眼 睛溫柔地告訴他:「你不是我所能追尋的,我亦不是你的命中注定。」然後,她頭也不 回的走了。
「孟,盂高幹,雲小姐的照片你要看嗎?」唐士傑惶惶地問。
「不了。」看了只是徒增傷心。
「算了?怎麼能算了?」一聲輕快的調侃,唐士傑手中的資料袋飛了出去,「啊, 赫高於!」
只見赫雷旁若無人地抽出資料:「來,讓我瞧瞧,究竟是誰讓我們的大冰山動心了 ?咂咂咂,果然是美女呀!」
孟澤禹握了握拳頭。
「咦?美女身邊怎麼還有位帥哥呢?」赫雷自說自話,引得澤禹心中一陣抽痛。那 男人很帥嗎?是否像她的大哥呢?
「原來這就是她放棄你的原因吶。的確比你俊俏些,還很眼熟呢。啊--」赫雷正 在滔滔不絕,盂澤禹已奉上一舉,正中赫雷下頦。
赫雷氣急,甩開照片:「王八蛋,打我的臉,陰險!」
孟澤禹連續攻擊!
赫雷只得揮拳相向:「我說那男人關你何事!」
「還說!」
「要是我,也不會選你這根木頭,喜怒無常的混蛋!那白面小子配她還真不錯呢。 」赫雷火上澆油,不過那小子真的很眼熟,就像--「啊呀。」他一閃神,又被打亂下 盤,踉蹌倒地,「王八蛋,停手!」顧不得反擊,他急忙去撿起那張照片,遞到孟澤禹 面前,卻被一掌揮開。
「是楓楓!」赫雷狂喜,不待澤禹反應過來,他收拾照片朝門外急奔,「天!老大 這回該如願了。」
盂澤禹錯愕地撿起照片,只看了一眼,就跟著跑了。留下唐土傑待在空蕩蕩的大廳 裡,今天,高幹們都瘋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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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晚夜PUB半天時間,四個男子已經摸清了這一年來,聶曉楓和邵雲煙的全部經歷 ,有悲有喜,但還算太平。然後他們相視一笑,異口同聲地說道:「這世界還真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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倫敦
倫敦的天總是這樣多霧和多雨,今天,又是下雨的天氣。邵雲煙支著頭,無意 識地敲打著桌面,記得她離開梅島的那天也下著雨呢。一個人去機場,沒有人來送,連 他也沒來。遇見紀瀟的那夜,也下著雨,一個人在暗巷裡孤獨的走……「等很久了嗎? 」感覺到有人拍她的肩膀,邵雲煙回過頭來。映人眼簾的是瀟年輕俊美的臉,一貫清新 的笑意,晶亮的眼睛,不遜的短髮因為濕氣貼在臉上,啊,還帶著水珠呢,看起來真是 孩子氣。
「又淋雨了?」邵雲煙很自然地替她抹去水珠。紀瀟今天穿了件青灰色的風衣,修 長的身段更顯飄逸,「坐吧。」整個咖啡廳的人都看著這位小帥哥呢。
「好的。」紀瀟依言坐下。
「先生用些什麼?」一旁的服務小姐連忙上前詢問,伺機打量美少年,可惜名草有 主,還是她比不上的大美人呢。
「冰鎮維也納咖啡,謝謝。」順便奉上一記微笑,惹得小女生心花怒放,羞紅著走 去一邊。
「瀟--」雲煙無奈地低歎。
「嗯?」紀瀟仍皮皮地笑著。
「你又不是不清楚自己的魅力,還對一位小姐做出這種扇情的表情,萬一她對你芳 心暗許怎麼辦?」
出色的人,應該懂得收斂自己的風采,就像他一樣。
「呵呵呵,小雲煙,你真可愛,吃醋就直說嘛。」紀瀟很是得意,笑得越發張狂。
「哎,隨你。」雲煙聳聳肩,知道說不過她。紀瀟一向只憑自己的喜好行事,還好 她不是惡人,只不過是個任性的小女人。
輕抿一口咖啡,讓冰冷香苦的液體在舌尖流轉,瀟打量起邵雲煙來,所謂以月為神 ,以花為容,以玉為骨,以雪為肌,以秋為韻,說的大概就是這樣的佳人。只可惜「美 人卷珠簾,深坐顰峨眉。但見淚痕濕,不知心恨誰。」反正恨的不是她,便對了。
「我們認識有半年了呢。」邵雲煙柔柔地開口,真快呀。
「是啊,還真有紀念價值呀。」紀瀟低垂了眼簾,哎,又來了。
「的確,所以為了感謝你,我一定要清你吃飯。」
「你謝我很多次了。」雖然有美人作陪很好,但她並不希望雲煙總把這件事放在心 上。
「不夠的!如果沒有你,」邵雲煙不由得環抱住自己。
記得剛剛離開香港的時候,一個人四處遊蕩,途經倫敦,卻在夜遊的時候,被兩個 混混堵進暗巷,就在地以為性命不保時,心中千百次呼喚愛人的名字,即使知道他遠在 他鄉,根本不可能出現在她身邊。然而真的有天使降臨了,她穿著米色的大衣飄然而至 。
「男子漢大丈夫怎好欺負一個弱質女流呢?」天使微笑著,輕柔的聲音化在雨裡, 試圖感化那惡賊。
「小白臉,閃遠點,大爺沒空理你!」哎,壞人終究是壞人。
「唔?可我怎麼能棄小姐於不顧呢?」天使果真沒有捨棄她。
「混蛋!找死廠小流氓尤在耍狠,「你摁著這個女的。」說著向天使衝去!
「天使,不要髒丫你的手!」她虛弱地喊,為了她,不值得。
「謝謝小姐關心。」她從容不迫地道謝,下一秒,已伶俐地躲過流氓的拳頭,「如 小姐所願,我絕不出手。」竟真的就將手塞進了口袋。
此舉頓時激怒了賊人,連刀子都亮出來了!
天,那是魔法嗎?明明溫柔可親的天使,這會只見她抬腳踢飛了其中一人的小刀, 順帶將其踹倒,接著低蹲身子,輕易閃過又一波正面攻擊,一個漂亮的掃堂腿成功地勾 倒其中一人。有人從背後偷襲,只見天使像腦後有眼似的,旋身一記狠踢,正中那人下 巴,使他立刻倒地,再無還手之力!
就此,勝負已定,混混們倉皇而逃。
天使來到她身邊:「小姐,小姐?你還好吧。」關切的聲音,聽來三分真實,七分 虛幻,卻使雲煙的淚奪眶而出。
「小姐?你沒事吧?不要哭,都過去了。」天使的手搭上她的肩,有淡淡的清香。
「嗚--」恐懼與委屆讓邵雲煙痛哭出聲,她將頭埋進天使的羽翼。
等雲煙平靜下來,才發現天使其實是一名叫紀瀟的年輕女子。
紀瀟是一名悠閒的程序設計師,每月交了工作就可以自由晃點了。因此,她有許多 時間,陪雲煙遊玩。
一個月後,雲煙就決定在倫敦定居,畢竟一個人漂流了那麼久,現在好容易有了個 朋友,又怎捨得輕易失去呢?她發揮了自身的特長,重新投入室內設計的工作,現在不 僅有了個人設計室,在業界也闖出了名氣。
她常常想,紀瀟所謂沒有過去,其實是沒有可以說的過去,唉,誰沒有自己的故事 呢?只要認定紀瀟是她的命運天使就行了。
「咳,別又沉浸在往事裡了,好嗎?」紀瀟無奈地喚醒雲煙。
「啊,真是的。」雲煙笑著抱怨自己。為什麼老是這樣神遊太虛呢?之所以對那件 事念念不忘,大概是因為紀瀟發怒時的樣子和他很像吧,同樣的咄咄逼人,光芒四射, 就像那條在黑暗中的龍……「喂,雲煙!」紀瀟這回提高了聲調.真是的,帥哥當前, 她還能東想西想。
「哎呀,我又……」雲煙這會滿臉通紅,怎麼一想到他,就……不想了,不想了。
「以身相許吧!」紀瀟突然冒出一句。
「嗯?」
「既然那麼感謝我,」她忽然把臉湊近雲煙,「以身相許如何?」
「不要胡說了!」超八萬伏的電壓,雲煙也可以熟視無睹了,「我只是要請你吃飯 罷了。說吧,想吃什麼?」
「吃飯嗎?」紀瀟無趣地向後仰去,除了飯以外,她對什麼吃的都有興趣,「我想 吃你,」
「紀瀟。」哎,她就不能稍微正經點嗎?
「好啦,我要吃你煮的菜,開開玩笑嘛。」
「女孩子家,怎麼好隨便亂說呢?」她一定要努力讓紀瀟成為淑女。
「喔,習慣了。」紀瀟撇撇嘴,是啊,多年來,習慣了和人肆無忌憚地開玩笑,沒 有一年半載的,還真改不了。
她,紀瀟,一個自稱沒有過去的人。在這個國家擁有假護照、假身份,一份程序設 計師的工作。她也很清楚,自己曾是暗龍組織的人,是收集情報的行家,凌宇的夥伴, 也是個狠心弒母的人,她叫做聶曉楓,一個只會逃避的人。在貌似瀟灑的紀瀟背後,是 被緊緊束縛的聶曉楓的靈魂。
她永遠不會忘記往日的意氣風發,知心知意的夥伴。逃離凌宇,是對是錯,她已無 從分辨。也許該是時候去面對,也許應該走得更遠。她給自己找了個借口,還有一個需 要寬慰的邵雲煙,雲煙是溫柔脆弱的花,是適合做妻子,母親的人。可惜,雲煙不是她 的母親。她的母親從未愛過她,甚至……「嗡--」倉庫的一幕猛然在她腦中閃現,不 ,不要!
「瀟?」
「嗯?」紀瀟感覺到一隻冰涼的小手搭在她額上,方才回過神,抬頭對上雲煙關切 的眼神。
「想什麼呢?走神走得那麼厲害。」雲煙看見她慌張的眼神大吃一驚,既而笑著揶 揄道。
「沒什麼,」舒一口氣,紀瀟歪著頭,閉上眼睛,將雲煙的手小心地夾在肩和臉之 間,很涼,卻滲著溫暖,「沒什麼,沒什麼,都過去了。」
「哇,邵雲煙本人可比照片上還美耶!」悠閒地坐在咖啡廳對面的店舖中,赫雷愉 快地說道,再沒有比邊喝茶,邊欣賞美女更舒服的事了,「小楓楓跟雲煙妹妹坐在一起 ,真是郎才女貌。」
「閉嘴。」孟澤禹滿臉陰沉地橫了赫雷一眼,怎麼會帶他來的。他不悅地繼續瞪著 雲煙和聶曉楓「相親相愛」的場面,不由得妒火中燒,憤而離席。
凌宇只是靜靜地坐在那兒,眼中只有聶曉楓的身影。她瘦了,也更美了。屬於暗龍 的強勢減弱了,女性的柔美和天性的樂觀卻漸漸顯露。可見她的確在努力使自己擺脫陰 影,好現象。可是她竟妄圖借助一個原本柔弱的邵雲煙的力量,而將他放在一邊。難道 她以為可以把邵雲煙當成自己的母親,尋回失去的母愛嗎?幼稚!他給過她機會了,然 而曉楓並不願意去面對現實,還是由他來拉曉楓一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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咖啡廳裡的小女人們渾然不覺自己已經暴露,還在悠閒地聊天。
「好吧,我煮廣東菜給你吃。」邵雲煙決定自作主張,再跟瀟饒舌下去,她準得頭 昏腦漲。
「那事不宜遲,我們去大採購吧!」紀瀟附議。嘿!一想到有好料可以呷,她的兩 只眼睛都笑瞇起來了。
二人付賬離開了咖啡廳,對面的凌宇等人也跟著分別行動。
「你沒開車來嗎?」雲煙看著紀瀟兩手空空地站在路邊,「也沒打傘?」
「天氣好,我走過來的。」
「……」天氣好嗎?雲煙看看從早上就小雨不斷的天空,暗自搖頭。瀟的思維太怪 異了,「我去開車過來。」於是她獨自向停車場走去。怎麼也不會想到,分別已久的愛 人正在那等著捕捉她這個愛情逃兵。
紀瀟無聊地左顧右盼著,雲煙好慢哪!忽然,她的目光被牆角的一團東西所吸引。 那個黑乎乎,圓滾滾的小東西蜷縮在街邊,一雙出奇精亮的黑眼睛卻是靈動的。像是意 識到有人在注視它,小東西竟一頰一顛地向紀瀟跑來。跑到近前,盤坐在紀瀟腳邊,發 出嗚嗚的低鳴,似討好,似祈求,很有趣。
喔,原來是一隻落魄的小狗。
「嗨,小東西,你找我有事嗎?」紀瀟來了興致,好心情地逗弄著小狗。
「嗚嗚。」小狗只是一味低叫。
「別是要我收留你吧,我可沒養過狗。」說著紀瀟還真的象徵性地向右邊挪窩,小 狗倒也小心翼翼地挪一挪。嘻,蠻通人性的嘛。
「別來啦,我不會養狗的。」再試著躲開去,小拘還是不放棄地跟過來。
「認定我啦?」
「嗚嗚。」好可憐,好可愛。
「你不是公狗吧?」
「嗚!」小狗甩甩腦袋,泥水四濺。
「先說好喔,跟著我可能會三餐不濟的。」
「汪!」小東西竟響亮地應了一聲。真是一條聰明的狗哇,應該不會太難養活吧。
紀瀟歎口氣,半蹲下身,攤開雙手:「那麼,這位落難的公主,承蒙不棄,請跟在 下回家吧。」哎,想不到自己的女性緣竟然好成這樣!
「汪!」小東西竟興奮地跳進紀瀟懷裡,泥水濺了一身,可惜了一件好衣裳,可是 紀瀟才不在乎呢、她大笑著抱起小狗,一個重心不穩,竟向後仰去。
跟踉蹌蹌地晃到馬路上!
「曉!」一個雷鳴般的呼聲,讓她閃了神。
「嘀--」尖銳的喇叭聲!
不好!紀瀟只覺得渾身一震,向被人兜頭潑了一盆涼水……小狗脫手而去,整個人 有一種無力的漂浮感。小狗呀小狗,你可害苦我了……是誰,是誰還在鬼吼鬼叫,小狗 都設叫,你叫什麼?還很耳熟呢……努力睜開疲憊的眼睛,天!居然是凌宇……紀瀟陷 入了茫茫的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