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完了?」沈逸天沉啞的出聲,等到他查覺時,他已經伸出手,撫著柳如筍的唇瓣,「看來,不需要我餵了?」
唇上如羽毛輕撫過的觸感,竟出乎意料的溫適柔軟。柳如筍為此羞窘得不知所措,她不安的垂下臉,「堡主……」
沈逸天索性抬起柳如筍的臉,深邃的眸子仔細掃著柳如筍羞怯的神情。姆指擦過她眼下淡青的瘀跡,撫著她頰邊的淡紫的傷痕……想起柳如筍可能遭遇到的一切羞辱,他眼下的筋肉不禁跳動了一下。第一百次,他想宰了黃進那個無恥的混蛋!
柳如筍自然猜不到沈逸天的想法。
她只感覺到沈逸天溫暖的手竟意外的如此細心,如此輕柔,就好像正在對待一件他心愛的物品似的,令柳如筍忍不住起了莫名的顫抖。「冷?」沈逸天沉入她眼裡,「要不要我替你暖身子?」
這話,直讓柳如筍羞得抬不起頭來,「堡主……」
「不要?」沈逸天扯起嘴角,「但我可還清楚的記得,你是情願一死也要留下來的目的。怎麼?如今只不過頭上撞了個洞.就改變主意了?」柳如筍慌張的不斷搖頭,「不,我沒改變主意,我不可能改變主意的。只要堡主願意,我依然願意成為你的女人。」
沈逸天眼中所沉煉的,是一波波的熱潮,「說的好!如筍,說的真是好極了。」
他將柳如筍一直緊緊扣在二手當中的空碗拿開,在柳如筍驚羞的眼神中,欺身緩緩將她推倒在床。
貼在她的耳邊,沈逸天存心故意的吐氣,「人說女追男,隔層紗,更何況你還以死明志,我也沒什麼道理再讓你失望,是不?」
「堡主……」柳如筍心跳劇烈得幾乎就要蹦出胸口。
沈逸天熱沉沉的呼吸已經燙熱了她的身子,讓她渾身起了 難忍的顫抖。「怎麼抖成這個樣?是害羞,還是害怕?」
「你放心吧,我雖然脾氣不好,卻不至於對女人使用暴力。」
柳如筍唇邊被他啜得熱辣辣的,好似有千萬隻螞蟻爬過般,麻癢難耐。沈逸天將唇整個印啜上柳如筍的,輕啜輾轉不斷,「別瞪著我,閉上你的眼!」
閉上眼?柳如筍喘著香氣,只得聽話的將發顫的眼瞼緊緊閉了起來……熱……好熱!為什麼沈逸天的唇會如此熾熱?熱得這般叫人心悸、熱得這般讓人神智混沌不清?
閉上了眼,感官纖細的刺激更加強烈。
她開始隨著沈逸天的深吻翩然起舞,在他愈來愈具佔有性的侵略下,整個人跟著愈沉愈深,愈來愈不可自拔……
吻,早已到了相濡以沫的境地。情感的洪流,已如排山倒海般,令兩人雙雙迷眩混亂!
時間,在不知不覺中流逝。急促的呼吸,紅腫的唇瓣,這單純的一吻,竟讓一心想掌控一切的沈逸天無法克制的差點崩潰……
沈逸天猛地的抬起頭。
縱然雜著慾念的呼吸十分沉急,縱然他幽黑的眸子裡,仍是一層層難分難捨的慾念!縱然他的手,壓根離不開柳如筍火紅的臉蛋和她的身子……但,這樣的前所未有的釋放和沉陷,竟讓他莫名的心驚!難道,他意志力的底限,竟是這麼的薄弱?
他猛地起身,坐在床沿用力抹著自己的臉。掙扎的慾望,糾葛著一絲絲痛楚的過往,不斷深深交戰在他心底,撕咬扯裂著沈逸天的身心。他錯了!他又做錯了!他不該這麼自信,他不該以為他還能操縱自己!女人,仍是危險的,仍是一個會掏空他生命的詛咒。他不能要柳如筍!不能再要任何一個女人!沈逸天臉上劇烈起伏的變化,讓紅透臉的柳如筍不解。「她緊緊揪著棉被隨之爬起,顫緩的出聲,「堡主?」
沈逸天深深的、深深的吸著氣,他猛地站起身,突兀的道:「你休息吧!」休息?柳如筍一時間呆住了!
是不是她做錯了什麼?或者,她沒做什麼,才惹了沈逸天不高興?柳如筍慌張畏怯的急問,「堡主,是不是……我做錯了什麼,惹了你不開心?如果是這樣,我……我可以改。」
做錯?這事是他開的頭,是他判斷錯誤,是他太高估自己!從頭到尾,錯的是他,壓根不是柳如筍!
沈逸天緊緊抿著唇,背著柳如筍,「我累了,你休息吧!」接著,毫不眷戀的大步離開房間。
看著沈逸天離去的背影,柳如筍錯愕不已。
難道她真的讓沈逸天不開心了?
笨,她真是太笨了!怎麼剛才腦中竟是一片空白,完全忘了照老大娘的交代行事!她應該再主動一點、柔媚一些的!實在不該像個不解世事的女子般,惹惱了沈逸天,萬一,沈逸天一時生氣便要把她送走的話,她該怎麼辦呢?
☆ ☆ ☆
數十日後,沈家堡議事大廳,沈家三兄弟正在開會。
只見沈逸雲站在大廳之中,手執一把呈現奇異寒光的神劍,正反覆不斷的細看。
生性急燥的老三沈逸風,見沈逸雲看了大半天也沒吭半句聲,忍不住出聲道:「二哥,這壁玉神劍你看了這麼久,到底看出什麼端倪沒有?」「逸風,」沈逸天坐在上位,微皺著眉,沉聲道:「這事急不得,你就讓逸雲瞧清楚些,別這麼毛燥!」
在沈逸天的微斥下,沈逸風暗吐著舌頭,「是,大哥。」
沈逸雲歎了口氣,搖頭道:「大哥,這劍我左瞧右瞧,除了它確實是一把削鐵如泥的神劍之外,始終瞧不出有什麼特別之處。」「沒什麼特別之處?那怎麼可能!」沈逸風忍不住又出聲了,「二哥你要知道,這把劍自我從柳少慶那小子手上搶回來後,咱們沈家就一直被他鬧得雞犬不寧。瞧他那拚死拚活的樣子,這把劍肯定還有其他的秘密!」
他將劍接過手,邊看邊搖頭晃腦的發表高論,「我瞧這劍肯定什麼地方有機關暗門,說不定藏著武功秘發還是藏寶圖什麼的,不然他不會不惜和咱們作對,也要將此劍拿回!」
沈逸雲皺著眉,「這樣的可能性我也不是沒想過。但這把劍在柳家已經十幾年了,要真有什麼武功秘籍,還輪得到咱們嗎?」
沈逸風愣了一下,「哎,說不定他笨呀,看了十幾年還看不出機關在哪!」沈逸雲睨了他一眼,「你以為全天下的人腦子都像你一樣,裝的都是麵糊不成?」
沈逸天微蹙著眉走下位子,將壁玉神劍接過手也仔細端詳著,「逸雲,你真瞧不出這把劍有無特殊的地方?」
沈逸雲搖頭,「瞧不出。現在,只有等舊劍柄從東泰山拿回後,或許可以從中獲得一點線索。」
自壁玉神劍被沈逸風奪回後,就送往東泰山請人鑄造新的劍柄,以做為沈逸天半個月前生日的賀禮。
「東泰山?」沈逸天微皺眉看著沈逸風,「怎麼?當初取劍的時候,沒將舊劍柄一併帶回?」
知道自己大意做錯了事,沈逸風不自在的抓著臉,「呃,這個……」「還不是老三自以為是的糊塗毛病又犯了!」沈逸雲和沈逸風的感情極好,為了怕沈逸風挨罵,沈逸雲只得先發制人,「他一心只想著要把劍取回給大哥祝壽,卻忘了舊劍柄雖已無用,但它仍是咱們沈家傳家之物的一部分!」
沈逸雲繼續語帶責備的道:「老三,你這吊兒嘟當的個性再不改,總有一天,誰都保不了你!」
「二哥,你這麼說就不對了,」沈逸風瞪眼,可不領沈逸雲的情,「也不知道是誰,身為神醫之徒還誤吃毒藥,搞得個要死不活,害我差點來不及將劍取回給大哥祝壽。忘了拿舊劍柄,這怎麼能怪我?」見這二人又要鬥嘴,沈逸天皺眉,「你們兩人別吵了!逸風,我知道你為了這把劍也曾身陷險境,大哥知道你的心意,這事我沒怪你。」「怪我了。反正事情已經發生,我也叫人去把舊劍柄取回了,你再怎麼罵我也於事無補呀!」
沈逸雲無奈的搖頭,「你喲……唉,這個性什麼時候能改呀!」「好了!這事就等舊劍柄從東泰山取回再說吧!」沈逸天將劍交給沈逸雲,走回位子上,「逸雲,我要你派人到東海幫去探消息,可有回報?」
沈逸雲將劍入鞘,點頭道:「是。據探子回報,因為知道大哥 年已三十卻尚未娶親,所以,東海幫確實早在數月前,就已經開 始在各處物色合適人選要送給大哥祝壽!」
「是嗎?」沈逸天撫著額頭,「會不會是個幌子?」
沈逸雲搖頭,「我看不像。不過,我仍懷疑如筍姑娘不是青樓 女子,否則,被送來咱們沈家對青樓女子而言,應是件求之不得 的事,怎麼可能讓人毆打成這副模樣?」
提起柳如筍,沈逸天的眉頭就鎖得極深!
沈逸雲繼續道:「大哥,我看這半個月來她的外傷也好得差 不多了,而且,在咱們的監視下,她也一直聰明的未曾有所動靜,既然如此,還是趁早派人把她送回東海去,以絕後患。」送回東海?這個提議讓沈逸天抿著嘴不吭氣。沈逸天的猶豫讓沈逸雲隱隱瞭解,沈逸天似乎不願這麼做。這樣的可能性讓沈逸雲擔心,「還是,大哥若不放心她回東海會遭到不測,那麼,不如給她些銀子,隨她去哪就去哪,這也是一個可行的方法。」沈逸天依然悶不吭聲。
半晌後,他吐了口氣,「這事我自有分寸。好了,沒事了,你們 都下去吧!」沈逸雲還想說些什麼,但終究沒有說出口。他歎了口 氣,對沈逸風使了個眼色後便一併退下。
沈逸天在位子坐著,沉凝的俊臉也不知在思索些什麼,好半 天後,才起身往擎天樓裡走去。半個月了,自從上次吻了柳如筍 後,他已將近半個月沒看到柳如筍了。他早就應該把她送走的!至於她回到東海後會遭遇到什大難堪的境遇,實在不干他 的事。往事不堪回首,心中那隱隱作痛的傷口仍日夜不斷啃蝕著他的生命,他已經被掏空到沒有籌碼了。
他怎麼能大意的再次讓一個女人成為他生命中的包袱?
他不能再次心軟,的確是到了該把她送走的時候了。
在沈逸天往擎天樓走來的同時,房間裡的柳如筍正坐在 個冒著熱氣的木桶裡沐浴。
看著柳如筍嫩白的身子,春喜忍不住讚聲不斷,「如筍姑娘, 你真的好美呀!我看過的女人裡,就屬如筍姑娘的身子既凹凸有 致,又白嫩得可以出水哪!」
她手執木勺,舀了一勺水後,「嘩啦啦」的衝向柳如筍的肩頭,嘴裡禁不住念著,「唉,我就不懂了,你美到連女人都要心動,哪個男人不想把你一口吃下肚的,堡主怎麼會看不上眼呢?」
柳如筍讓春喜稱讚得臉都紅了,她手執絲巾,在水中擦撫著自己的身子,柔聲道:「堡主見多識廣,像我這樣的庸脂俗粉,堡主看不上眼也是可以想見的。」
「才不是哪!」春喜搖頭,吱吱喳喳的道:「我告訴你喲!其實,堡主不是對你這樣而已,這六年來,他都是這樣一個人過的!」
六年都沒有女人?柳如筍停下手,眨著眼問道:「怎麼說?」
「哎喲!」春喜八卦的道:「如筍姑娘,你就不知道了!六年前,咱們堡主愛上了一個妖女,這女的不但利用堡主,還害慘了堡主,自此以後,堡主就不再碰任何一個女人了哪!」
柳如筍不解,「難道像他這樣一個頂天立地的男人,有女人傷得了他?」「那可不!哎,我就告訴你吧!七年前,咱們堡主拜師學成下山時,救了一個女人,還愛上了她,可惜呀,這只是引堡主入甕、一個天大騙局的開始而已!」
春喜話匣子一開,想停也停不了,「原來這妖女看堡主武功過人,便想利用堡主替她作惡,堡主一開始被蒙在骨裡,不小心也害了一些人!後來,堡主發覺不對便和她攤牌,可這惡劣的妖女你知道她說了什麼嗎?她竟然嘲笑堡主就是因為太笨,才會被她利用,真是氣死人了!」這些不可思議的事直聽得柳如筍一愣一愣的,「堡主怎麼會是那種不明事理、讓人利用的男人呢?」
「哎,男人只要愛上了女人,不都是像瞎了一樣,叫他去死,他還不心甘情願的掏心刨肺?」春喜替柳如筍拭著背,「如筍姑娘,你不要以為事情只有這樣而已,更可惡的還在後頭哪!」
柳如筍張著嘴,眨著眼道:「還有更可惡的?」
「當然!這妖女後來知道堡主竟是咱沈家堡的大當家後,哼!你就沒看她那副嘴臉了!」春喜皺了皺鼻子,「我可卻還清楚的記得,那女的哭哭啼啼地跪在堡主腳邊,指天指地的說她也是遭人陷害,堡主一時心軟,又把她給留下了。」
春喜搖頭,「災難就從這時開始了!這妖女不但不安分守己,竟然還勾搭了幾個護衛讓堡主戴綠帽子,後來為了怕東窗事發又殺了她的姘頭,等堡主查出真相時,她又想引誘二少來殺堡主……唉!整個沈家堡被她搞得烏煙瘴氣,氣得老堡主差點想和堡主脫離父子關係哪!」「竟有這樣的事!」柳如筍直不敢相信。
原來,沈逸天有這麼一段不堪回首的過去,怪不得他個性這般冷酷多疑,對人、對事,戒心都這麼強……
春喜大大歎了口氣,「所以囉,堡主會變成今天這個怪裡怪氣的樣子,咱們都同情得很哪!」
同情?這樣的同情心看在沈逸天這樣一個自尊心極強的男人眼裡,一定難堪極了吧!柳如筍替沈逸天的遭遇難過,她低下了頭,「不管是誰,受這麼大的打擊,性情也很難不變的……」
春喜聳肩,「大概吧!不過……」她語氣開始變得神秘,「這些雖是公開的秘密,但誰也沒膽在堡主面前提一個字,否則的話……」她比了個殺頭的手勢,「會死人的哪!」
「既然知道不該提!就閉上你的嘴!」
門外的沈逸天「砰」地一聲,一把踢開房門,「你好大的膽子!我不是曾告訴過你,這女子是東海幫送來的人,說話務必謹慎,你怎麼全都忘了?」春喜沒想到沈逸天竟聽到了她的話。頓時嚇破了膽,將勺一丟,白著臉便急急跪下,顫聲道:「堡……堡主!奴婢沒忘!奴婢說錯了話,奴婢下次不敢了!」
沈逸天萬萬沒想到,他一生中最大的羞辱已成為堡裡眾人茶餘飯後的笑料也就罷了,但叫他無法忍受的是,竟這般毫不保留的呈現在柳如筍面前。
他繃著厲臉,胸膛氣怒的起伏著,「我是讓你們這些人過得太舒適了,是不是?居然懂得在背後說長道短的。你要是嫌這裡的差事太輕鬆,我可以成全你到別處去!」
春喜讓沈逸天的怒氣嚇壞了,她顫抖的趴在地上,「奴……奴婢知道錯了!奴婢不敢!」
沈逸天喝道:「既然知道不敢,還不快給我滾出去!」
「是!奴……奴婢遵命!」春喜慌張的爬起,手軟腳軟的,不顧一切便急忙逃走。
柳如筍一則被沈逸天的怒氣給嚇到,二則見沈逸天竟在她洗澡時闖了進來,整個人又急又尷尬的羞紅了臉!
她慌張將雙手掩在胸前,想起身不行,不起身也不是,亂得不知如何是好!他惱羞成怒的氣紅了眼,雙手緊緊握拳,嚴厲的看著又羞又慌的柳如筍,「怎麼?才在我堡裡待不到半個月,就迫不及待要從我的人這裡探我的秘密了,現在除了我的事,你到底還探到了多少秘密?」
「堡主……」柳如筍窘紅了身子,急急搖頭,「不,我沒有想知道誰的秘密,春喜她也是好心的替你抱不平而已!」
「我不需要誰替我抱不平!」沈逸天驟然怒吼出聲,「我沈逸天敢做敢當。沒錯,當年是我太愚蠢,太天真,是我甘心讓人利用,你想笑是吧?笑啊,我不在乎!」
「堡主……」柳如筍替沈逸天心痛不止,她掩著胸,急得搖頭不斷,「我沒有那個意思!」
沈逸天赤紅了眼,「天下烏鴉一般黑!你不要以為裝成這副楚楚可憐的模樣,我就會讓你給蒙蔽了!」
「不,堡主!」柳如筍羞急得不知如何是好,眼中禁不住泛出一絲同情,「我真的沒有嘲笑你的意思。」
柳如筍的眼神卻讓沈逸天臉色更難看,「我不需要誰來可憐我!」「堡主……」「你給我住口!自你進咱們沈家以來,所說的話便沒有一句是真的!到現在你還在給我裝蒜?」沈逸天神色嚴厲,「你分明不是青樓女子,卻一再強調自己身世坎坷,真是笑話!」
他逼近浴桶前看著如出水芙蓉的柳如筍,「還有,你分明別有企圖,卻一再裝出一副無辜的大家閨秀模樣,你到底還要說多少謊你才滿意?」柳如筍讓沈逸天的怒氣嚇壞了,「堡主,你真的誤會了,我縱然有苦衷,但是,絕沒有輕視你的意思!」
「你不要再說了!」沈逸天臉色難看至極,「好!很好,我現在就成全你!」
沈逸天猛地伸出手,在柳如筍的驚呼聲中,將她自水中強撈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