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咪!」她從地板上起身,驚喜地迎向主動來探她的女人,「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女人五官端麗,身材曼妙,舉手投足之間自然流露成熟風韻。
她正是梁風鈴的母親,聖天使醫院的大股東兼理事長,每週也固定在大學教課,是台灣知名的病理學博士。
「今天早上到的。剛到不久便接到你們老師打來的電話,告訴我你要參加花式溜冰比賽。」梁夫人櫻唇含笑,「我都不知道原來你對這個有興趣。」
「好玩嘛。」梁風鈴皺皺嬌俏的鼻尖,輕描淡寫一句,「人家也只不過爭取到學校的代表權而已。」
「怎麼?」梁夫人秀眉一挑,明眸點亮笑芒,「派你這個半路出家的半吊子出賽還不開心啊?」
「那也是憑我的實力啊。」與母親同樣形狀優美的紅唇自信地嘟起。
梁夫人微笑更深,「聽說你們學校還派了另一個選手,她實力很不錯,叫許雲嫣的?」
「嗯。」她悶悶地應道。
「粱瀟跟她在交往?」
梁風鈴愕然揚起羽睫,「媽咪怎麼知道這件事?」
「啊,你媽媽知道的事可多了。」梁夫人溫柔地笑。
「是哥哥告訴你的嗎?」
「嗯哼。」
哥哥居然把那女人的事情告訴媽媽?
梁風鈴的心一痛,語氣微微尖銳,「他們遲早會分手的!」
「分手?」梁夫人皺眉,「為什麼?」
「那個學姊根本配不上哥哥。」梁風鈴不屑地說。
「看來你很不喜歡那個女孩哦。」明麗雙眸掠過瞭然。
「我討厭她!」
「為什麼?」
「嗄?」
「你討厭她,是因為她真的很討人厭,還是因為她搶走了你的哥哥?」
低柔卻若有深意的詢問震動了梁風鈴,她呼吸一促,心跳莫名加速起來。數秒,她以一個撒嬌的擁抱掩飾不安。
「媽咪!」
梁夫人卻沒讓她矇混過去,玉手揉了揉她的頭,「你太黏哥哥了,風鈴,這樣不好。」
「好了、好了,別說了嘛!」梁風鈴揚起晶燦的眸,「對了,媽咪,你這次出國有發現什麼有趣的事嗎?」
「有趣的事?」
「上回你不是說了嗎?有個叫『維納斯之心』的東西,你說很想知道它的秘密。這次去參加醫學年會,媽咪一定碰到不少人了吧?我才不相信你沒好好發揮包打聽的本領呢。」螓首一歪,微抿的唇噙著俏皮。
「呵呵,你這小丫頭,記性真好!」
「那你查到了些什麼嗎?告訴我吧!」
「嗯,這樣東西很神秘,到現在我還弄不清它是什麼。」梁夫人抬起眸,迷濛地凝睇遠方,「我只知道,傳說擁有它的女人就能得到至高無上的魅力,可以得到愛與美。」
「什麼啊?好像神話裡維納斯的腰帶哦!」
傳說守護金星的女神維納斯有一條金色腰帶,那是她之所以魅力超凡的秘密,世間無數女子都奢望著能得到那條艷麗腰帶——
不似母親神情惘然,梁風鈴只是一派天真。「這麼說,如果真有『維納斯之心』這種東西,一定也有很多女人搶破頭吧。」
梁夫人低眸望她,「你也想要嗎?」
「我才不需要呢!」梁風鈴吐吐舌尖,離開母親的胸懷,裝模作樣搔首弄姿起來,「親愛的媽咪,你女兒這麼漂亮又這麼聰明,需要這種東西嗎?」一面說,一面擺了幾個模特兒走秀的動作。
梁夫人不禁低聲笑了,「你啊,老王賣瓜,自賣自誇。」
「這叫有自信。」
「唉,你這丫頭!」有自信很好,但若過分自信,恐怕也不是件好事。想著,梁夫人不禁憂慮起來。
還在沉思間,梁風鈴忽然舉高她的手腕,「這隻手表好漂亮哦!」她驚呼,「借我看一下,媽咪,」
「風鈴——」
梁夫人來不及阻止女兒,只能無奈地看著她拆下表鏈,細細審視設計精美的鑽表。
然後,她翻到背面,「這是什麼?ICSR?」
「別看!」梁夫人搶過手錶。
梁風鈴一愣,母親焦急的舉動令她陡地心生懷疑,「ICSR是什麼?媽咪。」
「沒什麼。」
「那不是表的品牌吧,好像是什麼組織的縮寫。」腦海靈光一現,「莫非你跟爸這次出國參加的就是這個ICSR的會議?這是他們送的紀念品?」
「風鈴。」梁夫人更無奈了。
「告訴我!媽咪,你跟爸……瞞了我什麼事?」
「沒什麼,乖女兒,別再問了。」
「討厭!為什麼不告訴人家嘛?」
「因為啊,這是個秘密——」
「好久沒跟你這樣出來逛街了。」挽著身旁俊帥男孩的手臂,許雲嫣顧盼自得。瞧路人盯住他倆的眼光,多驚羨啊!
「嗯。你想買什麼?」梁瀟有些漫不經心地問。
她卻沒注意他的心不在焉,逕自述說今天的計劃,「我想先去百貨公司買衣服,現在打八折,然後我們去吃午飯,下午看場電影好不好?對了,看完電影後去逛逛西門町好不好?我同學說那邊開了很多家日本風味的小店,很不錯呢。」
「好啊。」梁瀟不甚熱情地回應,目光一轉,落向店家裡電視螢幕正轉播的NBA籃球賽。
好一記妙傳!
正在心底為公牛隊的後衛喝采時,許雲嫣驀地拉高嗓音,「哇!好可愛的店,我們進去看看好嗎?」
「哦。」莫名其妙被拖進一家玩偶店。滿坑滿谷儘是各式各樣的洋娃娃。
「這個娃娃好可愛!」抱起其中一個穿著華麗古典宮廷服的洋娃娃,許雲嫣甜甜地笑,「你覺得呢?」
「嗯,還不錯。」禮服綴飾太多,面孔又蒼白。他不懂,為什麼女孩子喜歡這一型的娃娃?
「人家的生日快到了呢。」她嬌聲暗示道。
他卻沒回應,視線落定角落某個洋娃娃,原本百無聊賴的眼神一變。
「你看到什麼了?」她隨之調轉眸光。
他不語,大踏步走上前,抓起約莫五十公分高的娃娃細細審視。
那個娃娃長得並不漂亮,頰畔兩圈圓圓的腮紅卻很可愛。她穿著一件碎花洋裝,結辮的長髮東在方巾裡,一副村姑打扮。
「好拙的娃娃哦!」許雲嫣評論。
可他卻一點也不覺得她拙,她腕間戴著一串彩珠手鏈,搖動時會發出清脆聲響,叮叮噹噹的,很悅耳。
就像風鈴一樣。
他那個妹妹啊,有個怪癖,老愛在身上穿戴些叮叮咚咚的飾物,一走動,便一陣聲響。
「我要買這一個。」他決定。
「咦?」許雲嫣愕然,「可是人家不喜歡這一個啊。」
他冷然瞥她一眼,「不是送給你的。」
她一怔,「那是……給誰的?」
「我妹妹。」
粱風鈐?
許雲嫣容色一變,「你要送給……妹妹的?她生日嗎?」
「她生日早過了。」
「那為什麼……」
「一定要什麼節日才能送禮嗎?」他奇怪地問。
可是一般人不會特意買禮物給妹妹吧?在跟女朋友逛街的時候,還只想著自己的妹妹?他到底……把她當成什麼了?
她氣得全身發顫,緊緊咬住牙。
他卻不以為意,捧著那娃娃便去付帳,直到掏出皮夾後,才驀地想起,「對了,你剛剛是不是說想買什麼?」
「沒……沒什麼。」她很勉強才能露出微笑。
「哦。」他點點頭,付清帳款後,要求售貨小姐拿包裝紙將娃娃漂亮地包紮起來。
她瞪著他,「梁瀟?」
「嗯?」
「下禮拜你來看我比賽好嗎?」
「比賽?」他轉過頭,「是花式溜冰比賽嗎?」
「對。」
「嗯。」他無可無不可地應道。
「你……一定要來哦。」她抓住他的手,「為我加油。」
「你還需要嗎?憑你的實力,優勝獎牌應該是手到擒來吧?」
「我不管。我要你來幫我加油。」她撒著嬌,「這樣我才有信心贏。」
「好吧。」他點頭。
她凝望他,許久,終於下定決心開口,「你知道嗎?風鈴也會參加比賽哦。」
「她也會?」他驚愕地揚眉。
「雖然她的技巧還不純熟,不過老師已經答應讓她報名了。」
「她真的……可以嗎?」
「怎麼?做哥哥的對妹妹這麼沒信心啊?」
「她只是門外漢……」
「已經進步很多了。」不過比起她,當然還差上一大截。許雲嫣暗暗冷笑。
「哦?」梁瀟挑眉。
「如果你妹妹跟我在比賽中碰上了,你會幫哪一個加油?」她試探地問。
「那沒什麼影響吧。不論幫誰,你都贏定了,不是嗎?」
可她希望他幫她加油!
「幫我好嗎?」她揚首望他,楚楚可憐地眨眼,「人家想聽你為我加油。」
他沒回答,只是定定盯著她,那深不見底的黑眸,令她心驚。
「梁瀟,你為什麼……不說話?你不肯為我加油嗎?」她更加攬緊他的臂膀,急切地、緊張地抓住他。
她希望聽他說,聽他保證如果她和梁風鈴在比賽中碰上了,他會替她加油!他支持的人會是她!
「告訴我,如果你妹妹跟我在比賽中碰上了,你會幫我加油吧?」她充滿希冀地顫聲問。
可他的回應卻冷漠,「我會幫風鈴。」
她倒抽一口氣,「為……為什麼?」
「因為她是我妹。」
「可我……我是你的女朋友啊!」她容色蒼白,「難道我在你心目中的地位還比不上她?」
「當然。」他毫不猶豫。
當然?
她愕然,彷彿遭落雷擊中,癡立原地。「你……你……你再說一遍——」
「說幾遍都一樣。」梁瀟不耐地說,「她是我妹,我一定幫她。」
「你……你……你有戀妹情結嗎?」她忽地爆發了,一片癡心竟得來這般回應,她忍不住歇斯底里,「從以前我就覺得奇怪,為什麼你要那麼保護你妹?沒一個男孩子能接近她,全被你打回去!你……你有病!如果你妹說一聲『不』,你是不是連女朋友都不敢交了?」
「有一件事可以確定,我不會跟不喜歡我妹的女生交往。」他冷冷瞪她。
她一窒,臉頰忽紅忽白,「你……你真的有戀妹情結——」
「是又怎樣?」他不以為意地說。
「你……你……你瘋了嗎?」她尖喊,「她是你的親妹妹啊!」
他沒說話,湛幽的眸深不見底,教人無法辨認他在想什麼。
「梁……瀟?」
「我們分手吧。」他宣告,語氣冰冷。
「風鈴吃過了嗎?」一回家,梁瀟立刻習慣性地問道。
「只吃了一點點。」傭人回答。
他蹙眉,「怎麼了?」
「小姐好像有點不舒服。」
「不舒服?」眉峰繼續收攏,「她人呢?」
「在練習室。」
還在練習?
「這個拿到風鈴的房間。」將娃娃遞給傭人,梁瀟蹙著眉宇,走進浴室,迅速洗了臉,然後拿毛巾擦拭。
傭人還跟著他,「對了,少爺,太太下午回來過,不過她說她跟老爺還要到醫院開會,會很晚才回來。」
「知道了。」他點頭,一面吩咐,「讓廚房弄一盅雞湯給風鈐,她最近太透支體力了。」
「是。」
「有沒有每天盯著她吃維他命?」
「有。」
「那就好。我去看看風鈴。」說著,他走向為了方便她學芭蕾,特地清出的練習室。
室內,梁風鈴正坐在地上做筋骨伸展運動,聽到他的步伐聲,她頭也不回。
「是亦凡哥哥嗎?你別管我,我還要再練一小時。」
都九點多了,她還要再練一小時?今天禮拜六,她該不會整天都在練習吧?
梁瀟抿唇,身軀斜靠門框,靜靜望她。
做完拉筋運動,她站起身,正準備踮起腳尖時,身子忽然一晃。
他連忙搶進,趕在她倒地之前扶住她。她頹然揚首,朝他送來一個虛弱的微笑。
「我真沒用,亦凡……」嗓音一頓,她驚愕地瞪大眸,「哥哥?」
「你臉色很難看。」他責備她,伸手撫上她的前額,目光更是一沉,「好像有點發燒了。」
「真……真的嗎?」
「跟我回房。」他命令。
「我不……」
「跟我走!」他不許她反抗,一把將她拉入懷裡,擁著她走出練習室。
男性化的氣息撲向她鼻尖,她驀地有些暈眩,心韻不知不覺加速。
真發燒了嗎?否則為什麼連臉頰也燙了呢?她咬住唇,仰望梁瀟的眸光迷濛。
「哥哥,我們不是……在冷戰嗎?」將近兩個月,他一直對她不理不睬的啊。
「都到這時候了,你還要跟我計較?」梁瀟不高興地怒斥她。
「我——」她不是要跟他計較,更不是想反抗,她只是……只是太高興了啊!他這麼久不理她,今天卻這麼溫柔地將她擁在懷裡,她覺得……好幸福。
他帶她回到她的臥室。
「我想先洗澡。」她抬頭,貓咪般地低語。
「先休息吧。」
「可人家全身都是汗,不洗難受嘛。」
「好吧。」拗不過她,梁瀟只得由她,「小心別在浴室裡昏倒了。」他微笑,替她準備好換洗衣物,遞給她,「我在外面等你。」
「嗯。」她點頭,拉開臥室內的浴室門扉,踏進浴室。
大概真的發了燒吧。她覺得全身好燙,將沐浴乳抹上濕潤的嬌軀時,細膩的肌膚甚至暈染開一層薄薄嫣紅。
她愣愣地望著鏡中的自己。
好一會兒,她的心一動,忽然轉過頭,望向霧面玻璃門。水氣在門扉放肆地漫開白霧,讓她甚至連門外那抹淺淡的人影都捉摸不著。
可卻清晰地感覺他的存在。
「……風鈴,你沒事吧?沒暈倒吧?」關切的嗓音自門外傳來。
她一顫,「我很好。」
肌膚更紅艷了,像一朵盛開的玫瑰。
哥哥,就在門外……
「小心點。洗完出來喝雞湯。」
「哦,好。」她揚聲應道。
身體似乎有某些部位異常敏感了起來,她看也不敢看,急忙站在蓮蓬頭下任水流沖刷漫蘊開來的陌生情動。
數分鐘後,她終於慢慢拉開霧面玻璃門扉。
「洗完啦?」他對她笑,一把攬住她,扶她上床。「怎麼臉這麼紅?」他坐在床畔俯視她,憂戚地擰眉,「是不是很不舒服?」
她呼吸一促,「不……不是。」
他倒了一杯熱開水過來,「喝一點,補充水分。」
她依言飲了一口,卻不意嗆到。
「小心一點。」他拍撫她的背脊,「怎麼樣?有沒有舒服點?」
「嗯。」
他將體溫計塞入她嘴裡,「含著。」
「嗯。」她乖乖照做,只是美麗的眼一直離不開他。
他忽地歎息了,左手撫弄著她微燙的額,「聽說你拿到參賽資格了。」
她點頭。
「任性的丫頭!真拿你沒辦法。」他搖頭,唇角卻淺淺揚起好看的微笑,「恭喜你了。」
她愣愣地。
他取出體溫計,瞧了瞧,「三十七度八,還好不太嚴重。」關懷的眼神鎖住她,「不過今晚不許再練習了,早點睡。」
「哥——」她鼻尖一酸,想說些什麼,卻說不出口。
片刻後,傭人端來一盅熱騰騰的人參雞湯,他接過,親自餵她。
每一口香濃的湯液滾入喉,她的骨髓都不禁一陣戰慄,然後,眼眸逐漸朦朧。她眨眨眼,想看清他俊朗端正的臉龐,卻怎麼也看不清。
「怎麼哭了?」餵她喝完雞湯後,他擱下湯碗,拿拇指替她拭去靜靜滑落的淚珠。
「哥,我不是……」她哽著嗓音,「故意不聽你的話——」
「我知道。」他柔聲道,伸手攬住她的頸項。
「我以後一定會聽你的話的,可是這次……你讓我參加比賽好嗎?」她低聲求他。
「我不讓你去,你也不會聽吧?」他半嘲弄。
「哥——」
「好了、好了,我答應你就是了。別再哭了。」他哄她,「不然爸媽待會兒回來,看你眼睛紅紅的,還以為我欺負你呢。」
「才不會呢,他們都知道哥哥最疼我了,怎麼會欺負我?」說著,她將螓首更加埋進梁瀟的胸膛,明擺著撒嬌。
從梁風鈴有記憶到現在,父母總是忙碌地飛來飛去,不是參加醫療團便是參加醫學研討會,連續待在家的時間從不曾超過一個禮拜。
對她而言,最親的人不是父母,而是總陪在她身旁的哥哥。
在兄長溫暖的胸膛賴了片刻後,她才滿足地揚起頭,眸光一轉,發現了擱在玻璃茶几上的禮物。
「那是什麼?」
「啊。那是送給你的。」
「送給我的?」梁風鈴眼睛一亮。
「是啊。」梁瀟起身將禮物拿過來,遞給她,「看看喜不喜歡?」
她接過,迫不及待地打開。「哇!好可愛的娃娃哦!咦?她手上還掛著鈴鐺手鏈!」不到兩秒,她便發現了梁瀟買下娃娃的原因。
不愧是他妹妹。梁瀟不禁微笑。
「哥哥,謝謝!我好喜歡這個娃娃哦!」她歡呼,將洋娃娃擁入懷裡,對準娃娃的臉親了又親。
他笑望她孩子氣的動作,「都十六歲了,還這樣抱著娃娃,同學看到了會笑你吧?」
「這不一樣,是哥哥買的娃娃啊。而且她還有手鏈,看,」梁風鈴舉高自己的手腕,「跟我手上這串很像吧。」
「叮叮咚咚的,吵死人了。」他故意抱怨。
她卻只是笑,腕上的手鏈隨著她的動作搖曳一串清脆,牽動他整顆心。他聽著,倏地有些呼吸困難。
她笑著,翩然投入他懷裡,雙手勾住他的頸項,「謝謝啦。哥哥對我最好,最體貼,我最喜歡哥哥了。」她嬌嬌地宣佈。
「你啊,就是一張嘴甜。」總是哄得他的心狂跳不止。他暗暗吸氣,溫柔地望住妹妹,「睡吧。」
「嗯。」她點頭,凝望他數秒,「哥,你像小時候一樣抱著我睡好嗎?」
「嗄?」他一愣。
「上來陪我嘛。」她撒嬌地搖動他的雙手,笑容粲然,「上來當我的娃娃。」
「你有這麼多娃娃還不夠啊?而且我剛剛還送了你一個。」
「這些娃娃哪有哥哥舒服啊?我要抱哥哥!」
「我什麼時候成了抱枕了?」梁瀟自嘲。話雖如此,他卻沒有拒絕妹妹的要求,坐上床,將她攬入懷裡。
她放鬆地倚著他的大腿,「好舒服哦。」
「好啦,發燒的人別多說話,快睡吧。」
「嗯。」梁風鈴閉上眼,快樂地輕歎,「真的好舒服。我最喜歡哥哥了。」
他默然,許久,啞著嗓音問:「真的最喜歡我嗎?風鈴,那亦凡呢?」
「我也喜歡亦凡哥哥。」她微笑,「這陣子他幾乎天天陪我練習,對我也很好。」
「亦凡人不錯,爸媽也都很喜歡他。我看你以後就嫁給他好了。」他似真似假地開著玩笑。
嫁給亦凡哥哥?
梁風鈴一怔,她從沒想過這個可能性。
「或者你已經有了別的男朋友了?」
「哪有?哥哥明知道人家沒有男朋友!」她嗔道。
「那就亦凡怎樣?人品好,聰明優秀,長得也很帥。他也打算考醫學院,將來剛好能繼承梁家的醫院。」他微笑,笑容卻淡淡落寞。
「我們的醫院讓哥哥來繼承就好了啊。哥哥,你也念醫學院啊!成績也很棒,一定能成為一個好醫生的。」
「我嘛——」他澀澀地說,「我以後不想留在台灣。」
「為什麼?」梁風鈴難抑驚慌,她驀地直起身,緊緊拽住梁瀟的手,「哥哥要去哪裡?為什麼不留在台灣?」
他別過頭,彷彿不敢看她。
他逃避的神態令她更加恐慌,「如果哥哥要離開,那我也去!我要跟哥哥在一起!」尖銳的語氣滿是固執的決心。
他沒說話,好半晌,才沉沉開口,「你不能跟著我一輩子的,風鈴,你總有一天會愛上一個男人,跟他結婚,共組家庭。」
為什麼?為什麼他要這麼說?
亦凡說他有一天會結婚,他也說她有一天會愛上別的男人,為什麼他們都認定她不能永遠跟著哥哥?
她不要愛上別人,不要跟別人結婚,她只要……只要她的哥哥——
「哥哥,你這麼說,是不是要跟許雲嫣……一起離開?」她凝著淚眼。
雲嫣?「怎麼可能?」他不以為然地撇唇。
「不是嗎?」她依然傷痛地看他,「你喜歡她,不是嗎?你有一天會跟她結婚吧?」
他沒立刻回答,深深望她的眼眸像在沉思些什麼,「如果我跟她結婚,你會怎樣?」
「我——」她容色一白,無法置信地瞪他。
他怎能用這樣的口氣問她?他怎能如此鎮定又如此淡漠?他難道……真的打算跟那個許雲嫣在一起嗎?他要娶她,拋下她一個人?
修長的指尖倏地緊緊抓住被單,宛如要撕碎那柔軟的布料一樣用力。她瞪著繪染著粉嫩色彩的被單,狠狠地瞪著。
「我……不許。」從蒼白的唇辦中吐逸的嗓音低低地、啞啞地,陰沉且冰冷。
不像她平常說話的聲音!
梁瀟一凍,愕然瞥向妹妹。
她沒有看他,一逕低垂著頭。
「你剛剛說什麼?風鈐。」他想再確認一次。
「我不會答應的。」她重複,斂眸低語的神態甚至比之前更加深沉冰冷,「她配不上你。」
他一震,「風鈴?」
她揚起頭朝他淺淺一笑,「那個女人配不上你,哥哥。」
她看著他笑,少女獨有的清純笑容,襯著大大的、閃閃發亮的眸,像極了——
天使。
一個令人心悸的天使。
可為什麼這一瞬間他覺得自己彷彿在聽著魔女的自白呢?為什麼……他竟有些害怕?
他僵著身子,「風鈴……」
她重新躺下,這一次,雙手環住他的腰,像抱著娃娃般抱他,「你是愛我的吧?哥哥。」嬌顏仰起,粉嫩的唇輕輕開合,「全世界,你最喜歡我吧?」
她嬌嬌地問,微微噘起的粉唇那麼可愛,淺笑的神態如此動人,緊貼住他的曲線窈窕有致。
他驀地暈眩,不知不覺傾向她……
怎麼回事?
梁風鈴心跳一停,震驚地瞪視那兩簇在梁瀟瞳中躍動的火苗。
他在做什麼?他竟然……拿他的嘴印上了她——
她身軀癱軟得無法感覺任何事,可唇瓣的觸感偏又明晰透徹,直抵骨髓,令她戰慄不已。
好溫暖、好甜蜜。
這麼柔軟的感覺——就是哥哥的嘴唇嗎?
她低吟一聲,雙手直覺地勾住粱瀟的頸項,兩人同時倒落在床,他的唇烙上她瑩膩的肩胛,而她嬌柔的身軀像尋求溫暖的小動物一樣下意識地摩挲他。
輕輕地咬,輕輕地撫觸……
這就是哥哥的味道,讓人全身發軟,頭暈目眩的味道。
「哥哥——」她意亂情迷地低喚,沙啞的嗓音立即奪回梁瀟迷惘的心神。
他猛地抬起頭,瞪視她的眸滿是不可置信。
躺在他身下的是他妹妹,她體態娉婷,嬌軀柔軟,當他摟著她時,能強烈地感覺到她胸前發育成熟的乳峰。
她的唇,柔得像最輕盈的羽毛;她的眼,迷濛得像氤氳水煙的湖潭。
她很美,很誘人,揉合了少女與女人的韻致,能輕易粉碎一個男人的理智。
她是天生來迷惑男人的,天生來讓無數男子為她心碎。
她真的很美。
可她……她是他妹妹啊!就算她是生來迷倒世間所有男子,也不該包括他!
他怎能放縱自己失了魂?
天!
「對不起,風鈴,對不起——」冷汗一滴滴從他前額泌出,沾濕了眉睫,落上她滾燙的頰。
「哥哥?」她尚未回神,癡癡瞧著他。
自責的波濤,在他心海洶湧翻騰。他倏地站起身。
「我們分開吧,風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