凱蒂試著看他冷靜的表情。「瑞蒙說,你覺得我不夠溫順、服從和尊重權威。」
「我的確說過,」他靠向椅背。「你不同意嗎?」
凱蒂慢慢搖頭微笑。「一點也不。事實上,我認為那是一大恭維。」他的表情並未因而改變,她遲疑一下,然後繼續說:「顯然你並不同意,你告訴瑞蒙那是你不想為我們證婚的原因。」
「你比較喜歡我告訴他主要的原因嗎——也就是,他愛的女人並不愛他?」
凱蒂的纖纖十指握進手掌裡。「我並沒有說——」
「柯小姐!」他以低沉冷靜的語氣打斷她。「我不想浪費時間繞圈子,那對彼此都沒有好處。你在尋找方法避免結這次婚姻,而我正在提供你方法。」
凱蒂很驚訝。「你怎麼可以那麼說?」
「因為那是事實,我從我們第一次見面就感覺出來了。當我問及你認識瑞蒙有多久,你告訴我『只有』兩個星期。你故意讓我覺得你是那種常去酒吧,以便認識男人的女人,你讓他們公開在停車場跟你親熱。其實你並不是那種人,小姐,而且我們知道。」
他舉起一隻手止住凱蒂即將爆發的情緒。「現在說那些已經太晚。還有其他原因讓我相信我所做的並沒有錯:我告訴過你,如果你原因說你愛瑞蒙,我們便可以將結婚的計劃決定下來。如果你真的想嫁給他,不管是不是真的,你都會說你愛他,這樣一來,我就會同意主持婚禮。」
「然而在我告訴你,如果你願意當瑞蒙的好妻子我就接受你的請求時,你的臉變得和紙一樣白。十秒後你爆跳起來,指控我是想要你保證尊重他的權威並且服從他。」
凱蒂的眼光垂到腿部,她潮濕的手掌搓著膝蓋。「我說什麼都無法證明你說的不對,不是嗎?」
「你根本不想證明我是錯的,小姐。在你心裡,你想避免這樁婚姻。」他摘下眼鏡,疲累地搓著鼻樑。「也許你害怕承認,害怕付出你的愛,我不知道。但是我的確知道這件事——在瑞蒙知道你只能給他身體,而不是你的心時,他不會滿足。任何一個有自尊的男人都不會讓他自己繼續深愛一個不愛他的人。瑞蒙對你的愛會枯萎死亡,因為他一定會讓它發生,他會親手殺死這份愛。那種情況一旦發生,他一定可以在找到另一個女人結婚。知道這一切後,我不能也不會用『神聖婚姻不可分離』的教條把他的一生綁在你的身上。」
凱蒂的眼睛因拒絕流出的眼淚而灼熱,她的喉中卡著一塊石頭大的東西。他接著說:「如果你馬上回到美國,對你們兩人都好。如果你缺乏勇氣和風度去做它,那就和他在罪惡中生活,或是和他舉行一般婚禮。我不能阻止你。我已經給你一個解決辦法,我希望你也給瑞蒙一個出路——不要在這間教堂把他綁在你身上。」
凱蒂僵硬地站起來。「這就是你最後的決定?」
雷神父久久才站起身來。「如果你堅持要那麼說,是的。那時我最後的決定,我會讓你去告訴瑞蒙。」他的藍眼幾乎是帶著同情的。「不要因為你不愛他而感到罪惡,小姐。瑞蒙是很能吸引女人的男人。許多女人愛過他,將來會有更多人愛上他,而且更想當他的妻子。」
凱蒂的頭盎然直立,但是她的眼睛充滿淚水。「我不覺的愧疚,我覺得生氣!」她舉步走向門邊。
雷神父的聲音聽來出奇地悲哀。「小姐……」
凱蒂一直別開臉,不想讓他看到她哭而感到滿足。「什麼事?」
「上帝祝福你。」
淚水梗住了她的喉嚨,讓她無法回答。她打開門走出去。
凱蒂開車到小屋,眼睛因羞辱和恐懼之淚而模糊。雷神父是對的。她一直在找一個出路——不,不是出路,而是拖延時間的方法。「去你的,大衛!」她頻頻低語,她生命中的一團糟都是他造成的。他雖然死了,陰魂還是不散,一直在騷擾她。因為他,她無法克服這沉重的痛苦,這可能讓她重蹈覆轍的痛苦。
她曾經嫁給一個表裡不一的人,雖然她的本能已警告過她。現在她想再嫁,感覺和上次一樣,她怎麼也擺脫不了這個感覺。
她在童話般的小屋前停車,走進屋裡發現瑞蒙不在那裡,才安心起來。她不想解釋她為何一臉痛苦。她要怎麼說?她怎麼可以說,你的一些事情令我害怕,瑞蒙。
凱蒂走進廚房,機械般地把咖啡倒在她買來的新咖啡壺裡。泡好之後,她倒一些在馬克杯裡,然後端到餐桌上。她雙手握著熱熱的杯子,向外看著分向兩邊延伸的山丘,讓這雄偉的景致撫平她凌亂的情緒。
她回想她和大衛結婚前她對他的看法。某種直覺,某種本能警告她,康大衛不是他要她相信的那種人,她應該相信自己的。
現在她想跟瑞蒙結婚而她擁有的每一項本能都在告訴她,他也不是他要她相信的那種人。
凱蒂用指尖揉著太陽穴。她從未覺得如此害怕而困惑。已經沒剩多少時間可以拖延了。不是忽略本能的恐懼嫁給瑞蒙,就是回美國。
一想到離開他,她的身體就好像病了一樣。她深愛他!
她愛他的黑眼和令人暈旋的笑容,他線條分明的臉有令人安心的力量,以及存在他下巴上的不言而威之感。他魁梧結實,高達六英尺三英吋,對她卻是百般溫柔。他的高大時她五英尺六英吋的身高也變得嬌小,和他在一起,讓她有被呵護之感,而非受威脅及渺小的感覺。
在本性上,他是有主見、成熟自信的男人,而她卻是頑固而獨立。她本應對他想限制她專心當家庭主婦而感到憎恨,但是她並不,成為他的妻子的想法事她充滿快樂。
一想到要為他生孩子,她就很興奮。她很樂意為他掃地煮飯,以換取在夜晚被他強而有力的臂彎所擁抱。
他要她接受一種相互約束的形式,將她的身體和生命交給他。相對地,他會是她的情人、賺錢養家的人和他們的孩子的父親。凱蒂害羞地對自己承認,那也是她所想要的。雖然那也許不太美國式,而且不算開放,但是看來卻很正確,令人很有充實感,至少對她是如此。
凱蒂望著她無力地躺在膝上的手。瑞蒙是她想要的一切,一個聰明、細心、性感、而又愛她的男人。
只除了他不是真的。
他不是他要她相信的人。她不知道她為何會有這種感覺,或是有什麼事不對,但是這種感覺一直不肯消失。
瑞蒙把拉斐的車開到那家雜貨店前面,然後下車。艾迪也打開車門。「我和你一起進去,碧莉叫我買一些牛奶。」
「什麼?」瑞蒙心不在焉的問。
「我說——」艾迪煩躁地甩甩頭,「算了,我一早上講的話,你一個字也沒聽進去。結婚影響了你的聽力,我的朋友。」
「我不結婚了。」瑞蒙冷酷地說,然後推門走進店裡,留下艾迪瞠目結舌地呆望他。比起外面的酷熱,這家擁擠的商店十分涼快。瑞蒙不管艾迪茫然的目光,以及用強烈好奇心看著他的十來個顧客,選了幾支雪茄。然後走到櫃檯前,有兩個售貨員在為客人服務。
艾迪把一盒牛奶放在瑞蒙的雪茄旁邊,低聲地說:「你在開玩笑嗎?」
瑞蒙看著他。「我不是在說笑。」
一位漂亮的波多黎各小女孩正在為一個想換圍裙的胖女人服務。當她看到瑞蒙時,她的臉為之一亮。在拜託另一個中年男店員幫她處理退款事宜後,她走到瑞蒙和艾迪站著的隊伍邊。「葛先生,」她愉快地以西班牙文說。「你還認得我嗎?我是瑪麗。我小時候綁著馬尾,你經常拉著它,還告訴我說,我長大後會很漂亮。」
「我沒說錯。」瑞蒙勉強擠出微笑說。
「我現在和胡安訂婚了。」她說著,一邊笑著伸手到櫃檯下,拿出一大包用白紙包起來的東西。「這是柯小姐為你定購的毛巾,你要帶走嗎?」
「好,」瑞蒙簡短地點個頭,他伸手向背後的褲袋掏出皮包,一邊看著賬單。「你只打上雪茄的價錢,瑪麗。毛巾要多少錢?」
「柯小姐已經用信用卡付了帳。」她對他說。
瑞蒙試著用他認為還算平穩的語氣說:「一定搞錯了。」
「搞錯?」瑪麗回答。「我覺得沒有啊!不過我會看看。」她剪斷繩索,撕開白紙,一堆後棉的紅、黑毛巾攤在櫃檯上。瑞蒙覺得他四周的村人悄悄地逼近他,想看清楚包裹裡是什麼。「這是賒賬單,這些是收據存根。」瑪麗從兩條毛巾中拉出那兩張單子說:「不,一點也沒錯。柯小姐在用信用卡付這些毛巾的錢時,也付清了她上星期拿去的東西。看,全都在收據存根上,在這張總數五百美元的單子上。她付了烤麵包機、咖啡壺、碟子、鍋盤,各式的玻璃杯、攪拌器、旋轉攪拌器、廚房用具以及這些其它項品。」
站在瑞蒙身邊的老人用手指狡猾地戳戳他的肋骨說:「你是個幸運的男人,瑞蒙。你的未婚妻要你擁有最好的。她不但漂亮,而且慷慨,不是嗎?」
「把這些毛巾包起來。」瑞蒙以低沉粗暴地語氣對瑪麗說。
瑪莉看到他的表情,一張臉蒼白起來,而且開始笨拙急切地把紙拉攏過來。「這裡——這裡是柯小姐的兩張賬單,一半款項一張。」她結結巴巴地說,在交給他單子時,眼睛不敢看瑞蒙殺氣騰騰的臉而畏縮著。「碧莉夫人,」當她說出艾迪太太的名字時,她不安地看著艾迪發怒的臉。「她解釋說,柯小姐付現金時我不必這樣準備賬單,但是我——我還是做了。」
她把包裹推向瑞蒙,好像它很燙似的。她的聲音變成了驚慌的低語。「那樣我就永遠不會忘記了。」
瑞蒙的語調冰冷。「我相信柯小姐會感激你的幫忙,瑪麗。」在他以盛怒的步伐大步踱出店外時,每個人急忙退出一條路。
十一個村人看著瑞蒙甩門而出,然後是艾迪。他們不約而同地互相瞪視,臉上的表情從驚訝到滿意不一而足。只有一個人遺忘了剛剛所發生的事——一個不懂西班牙語的英國人。他客氣地清清喉嚨,把他要買的東西抱在手臂上,但是沒人注意他。
瑪麗頭一個開口。她環視每個人,溫柔的棕眼在她低語時顯得大而驚恐。「我做錯了什麼事?」
另一個中年男售貨員嘲弄地看著她說:「瑪麗,你剛剛給柯小姐幫了一個很大的忙,我想。」
曾對瑞蒙挪揄他的未婚妻很慷慨的老人,拍起大腿呵呵大笑說:「我早就告訴你們,葛瑞蒙不知道那女孩在做什麼。我早就告訴你們了!」他在看周圍的人時,風乾的臉皺成一個得意的笑容。「告訴你們,即使他快餓死,他也不想靠女人過活。」他沾沾自喜地補充說:「他會找她算賬!」
「我會再回來買那件圍裙。」胖女人走向門口時說。
「你要去哪裡,羅啥?」她的朋友在背後叫她。
「去教堂禱告。」
「為了那個美國女孩?」另外一個女人笑著說。
「不,為了碧莉。」
「有人也會找她算賬。」老人宣佈。
當凱蒂聽到瑞蒙進門的聲音,她站著假裝在整理餐桌上的刀叉墊子。只因聽到他叫她的聲音,她的精神就飛揚起來,真是瘋狂。
「這是你定購的其它的毛巾,」他說著將包裹隨意的丟到桌上。「店裡的那個女孩說,錢已經付過了。咖啡還熱著嗎?」他走過去,倒一些倒咖啡杯時問。
凱蒂側身向他點頭微笑,把束起來的餐巾拉出來開始重新折。
「我仍然無法想像,你怎麼能用我給你的錢買到這麼多東西。」他說。
「我告訴過你,」凱蒂高興地說。「我是殺價高手。」
「而且你還是個騙子!」
凱蒂猛然回頭,一陣恐懼的刺痛,在看他的那一刻升高成為驚恐。相對於他聲音的死寂,他的臉是殘暴憤怒的面具。
「你用了自己多少錢?」
凱蒂的嘴開始幹起來。「很少。一——一百塊。」
他的眼睛象刀片一樣劃開她。「我問你多少!」他用可怕的語氣重複說。
「兩——兩百塊。」
「再騙我一次,」他輕聲地警告。「我會讓你覺得你的第一任丈夫像個聖人。」
這項恐嚇讓凱蒂幾乎驚駭的想吐。「大概三千美金。」
下一個問題像一根鞭子一樣抽打她。「為什麼?」
「因為我……不想覺得我有義務嫁給你。」
在他整個身體變得僵硬,想抵抗劇烈的痛苦前,痛苦已經把他的面具撕裂了。「嘉西會在明天下午兩點送你去機場,他會帶一張支票,還你所花掉的錢。你不必對碧莉和艾迪解釋,他們都已經知道你要離開。」
凱蒂的呼吸變得急促,像要窒息。「你真的要把我送回去,只因為我為這個家買了一些東西?」
「因為我告訴過你不要這麼做。」他毫不留情地糾正她說。
「只是——只是因為那樣?只是因為——我反抗你?」凱蒂感覺好像身體遭受痛打一樣。她心裡似乎無法接受這個驚嚇。他一定瘋了,這個她覺得永遠、永遠不會做這種事的男人,不會因這麼一件小事而如此的男人。
她開始用麻痺的雙腳慢慢走向門邊。在她經過瑞蒙時,她看著他,眼睛因痛苦和幻滅而黯淡。「只因為這樣,」她喃喃自語、麻木地搖著頭。「不要!」在他的雙手把她拉轉過身,將她摔進自己的胸前時,她驚叫出來。
他俯視著她,臉色憤怒而蒼白。「你只是一個飢渴的肉體和空虛的心靈。」他狠狠地咬牙作響。「你以為我這麼需要你,而會接受暫時的身體租借契約,並把它成為婚姻嗎?」他把她從身上甩開,好像她是碰不得的毒蛇猛獸,然後大步走到門口,待他回頭,他的聲音殺氣騰騰。「如果你在十四天內,不把嘉西給你的支票兌現,我會把屋裡全部的東西搬到外面放火燒掉。」
凱蒂把最後一樣東西放進行李箱,啪地一聲關上鎖,把它提到開著的臥室門口,和其他五件並排。今晚除了睡覺以外,沒別的事可做了。
她在碧莉備用的床上坐下,無精打采地四處看。她曾想要爭取多一些的時間——現在她有了。她有大半的餘生等待她去猜測,她這樣做是丟開了一個榮耀快樂的機會,還是逃離了另一個夢魘的婚姻。凱蒂抬頭看鏡子,鏡中回看她的那張神情憂傷的臉,是她內在情感的完美反射。
碧莉睡覺了,艾迪晚飯後馬上出去。凱蒂光是回憶那可怕的一餐就會發抖。愛迪生氣的悶聲吃飯,碧莉蒼白的象死屍一般,在低低的鼻塞聲中不斷給凱蒂同情的悲慘微笑。吞不下喉間食物的凱蒂,小心地避開艾迪雷電般的眼光,而以無助的抱歉看著可憐的比例。在吃完晚飯後,艾迪推開他的椅子站起來,怒視著凱蒂。「恭喜你,」他咬牙切齒地說。「你已經成功地摧毀了一個非常偉大的男人,連他父親企圖這麼做都沒有成功的,但是你做到了。」然後轉身大步走開。
凱蒂聽到前門打開又關上的聲音後,不自覺地看了床邊的塑膠鏡一眼。艾迪沉重的腳步聲走向她的臥室,她急忙地用手指揩揩臉頰,然後抬頭看見艾迪在門口出現。當他走到她坐著的床邊時,她無力抵抗地抬起下巴。
他塞給她一本用皮索綁著的相簿,冷冷地說:「這是你把他羞辱到在村人的眼光中變成乞丐程度的男人。」
凱蒂麻木地接過相簿。
「打開它,」他斷然地說。「這是拉斐夫婦的,他們希望你在離開前看看它。」
凱蒂吞下一口口水。「瑞蒙和他們在一起嗎?」
「沒有。」艾迪簡短地說。
在他走後,凱蒂打開相簿。裡面沒有很多大頭照,而是成堆成堆的從雜誌報紙上剪下來的文章。她的眼光集中在第一章,她翻過塑膠套好的一頁後,手開始劇烈的顫抖。那是瑞蒙在瑞士日內瓦舉行的世界商業會議中演講,站在十幾隻麥克風前被攝下的報紙照片。「哦,老天,」她低呼,「哦,我的天。」
一大隊照片從她手上飛落:上百張不同姿態的瑞蒙照片攻擊著她的感覺神經。瑞蒙,他在阿拉伯石油酋長的會議演說,英俊的臉龐相當嚴肅;瑞蒙,在與國際商業領袖舉行的會議裡,靠坐在他的會議椅上;瑞蒙,手上提著公事包,搭乘一架印有「葛氏國際公司」之名的噴氣客機。
凱蒂試著想讀文章,但是她頭昏腦脹的只看到一些片斷:「葛瑞蒙素以其協商的天才聞名,舉世公認他將葛氏國際公司的地位提高到金融帝國……精通西語、法語、意語、英語及德語……哈佛大學畢業……企管碩士……全球首要之購併公司……厭惡新聞界干擾其私生活……」
還有一些瑞蒙身穿西裝,在蒙迪卡洛賭場賭博的照片,旁邊還站了一位艷光照人的金髮美女,深情款款地看他。還有一張瑞蒙靠在其巨大遊艇欄杆,頭髮被微風吹亂的照片。
其它許多照片,都證明了據稱他拒絕讓媒體闖進其私生活的報道,因為那些照片既不清楚,而且顯然是用一些特別的鏡頭從遠距離拍攝而成的。
全都在那本相簿裡面,包括結束的開始。裡面有一些在芝加哥和聖路意進行一半工程的大廈照片,附帶一些公司在伊朗蒙受巨額財務損失的報道。
凱蒂合上相簿,用手環抱著它,把它抓著護在她胸口上。她用臉頰貼住相簿側邊,身體因劇烈的啜泣而顫動。「哦,親愛的,為什麼你不告訴我?」她抽抽噎噎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