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恩朝傑拉爾特氣憤地喊,抓住他的馬韁,幾乎同時抱起了布萊塔。這位瓦特爾斯王后的眼裡充滿憤怒的目光。
「她做了什麼?」朱拉問她的哥哥。
「這和她做什麼無關,」羅恩大聲道,「他在要孩子脾氣!」
傑拉爾特跳下馬,立即握住他的劍,責備羅恩道:「你欺騙了我們,你不但是個愚蠢的孩子,而且是個傻瓜!」
羅恩的手也靠近刻把。朱拉迅速站在她丈夫和哥哥之間,說:「你們不要自相殘殺,什麼事都可以商討。」
「你要聯合蘭康尼亞各個部落,可我聽到她要進攻艾裡阿爾,」傑拉爾特說,他的口吻充滿對羅恩的怨恨。據他說,他和布萊塔度過了一夜,等他醒來時,發現她溜出帳篷,他於是暗中跟著她,原來她命令她的一名衛士,來刺殺羅恩和朱拉。因此,他殺死那個刺客,把布萊塔捆了起來。
朱拉對羅恩說:「我哥哥救了你和我的命,你不應該生他的氣。」
羅恩冷笑一聲。「他想引起一場戰爭,我怎麼能不生氣!」
「你……」傑拉爾特喊一聲,撥出劍,向羅恩逼近。
羅恩把布萊塔放在地上,用劍迎擊傑拉爾特。朱拉又跑入他們之間。
「現在不是爭吵的時候,我們必須防止事態的發展!」朱拉勸阻雙方說,「如果瓦特爾斯人發現他們的王后不見了,會以為艾裡阿爾人殺死了她,那樣確實要引起戰爭!我們必須妥善處理,越快越好。」
布萊塔的嘴裡因塞著東西,只能發出哼哼聲,但她的眼睛卻告訴人們她是多麼憤怒,就因傑拉爾特的舉動,聯合各個部落的計劃已被葬送了。所以羅恩對他的同你異母兄弟十分忿恨。
「羅恩!」朱拉喊道,打算引起他的注意,「我們必須設法。」
羅恩哼一聲,說:「你偏袒他!」
「這不是偏袒誰的問題,」朱拉說,「傑拉爾特救了你和我的命……」她轉向她的哥哥:「你怎麼處理了那個衛士的屍體?」
「我從福倫懸巖把他推下去了。」
「不行,得抬回來!」朱拉以命令的口吻說,但傑拉爾特不予理睬。「抬回屍體後,我們把布萊塔一起帶回村莊,告訴兩個部落所有的人們,王后表示願意跟我們一起到費倫斯去。」
布萊諾發的含混不清的聲音,意思是表示反對。
「你趕快去!」朱拉差不多是命令傑拉爾特,聲音尖銳而又嚴厲,「我們需要迅速行動,否則,有人發現了屍體會產生懷疑,發生騷亂!」
傑拉爾特無奈,只得聽從,騎馬走了。
羅恩扛起布萊塔,跟朱拉進了帳篷。
「朱拉,你儘管發佈命令吧!」
朱拉一面穿她的靴子,一面說:「為了布萊塔,你們倆相互格鬥,我能看著不管?」
羅恩把布萊塔放在床上,拍拍朱拉的肩膀,說:「算啦,我們和解了吧,以後你不要站在你哥哥一面反對我。」
「我告訴過你,我沒有偏袒哪一方。事情已經發生了,現在我們必須盡快處理。」她說著,替布萊塔解去身上的皮帶,給她鬆綁。
羅恩說:「很好。我把布萊塔送回村莊,要她向瓦特爾斯人宣佈,她願意和我們一起到費倫斯去。同時我再組織費倫斯、瓦特爾斯和艾裡阿爾人相互通婚。」
布萊塔在床上連連擺頭,表示抗議。
朱拉探身看著布萊塔,溫和地說:
「如果你不說出為什麼想殺害我們倆,你就會受到應有的懲罰。如果你想逃跑我會用箭射死你,或是割掉你的鼻尖。」她並用手摸了摸她的鼻子,臉上露出冷酷的笑容。
羅恩考慮了一會,對朱拉說:「去喊達勒!」
朱拉抬頭望著他。
「有她兒子站在她身旁,瓦特爾斯人就會相信,他們的王后自由地和我們在一起。兩個小時後,我們就騎馬到費倫斯去與耶尼談判。」
朱拉穿好衣服,走出帳篷去牽她的馬。羅恩趕上來,握住她的手。
「我想,我們用不了多久,就會爭取到和平的,要有信心。」
朱拉說:「如果有人看見傑拉爾特殺死瓦特爾斯的衛士,他會被殺死,你和我也可能被暗害,而且還將引起兩個部落之間的戰爭。那個衛士是被派來刺殺我們的,傑拉爾特為了我們冒險,你不應責備他。」
「你們總是把殺戮當作解決事端的唯一方法。你們就是為了準備戰爭而進行訓練。我懷疑,你們是否能和和平平地生活。蘭康尼亞人相互策劃陰謀太多了!……」
「如果你這樣看不起蘭康尼亞,你為什麼不回到你那和平、美好的英格蘭去?」她說,故意與他對抗。「我們不需要你今天告訴哪件事做錯了,明天指點哪件事不該做;沒有你,我們也生活了幾個世紀,今後我們也將繼續生存下去。」
「你們就知道生存!」羅恩幾乎是喊叫,眼裡迸射著怒火。「但每一個蘭康尼亞部落都像生活在監獄裡。你們沒有像樣的道路;沒有貿易往來;除了武器和打仗,你們什麼也沒有,卻反對我的主張。剛剛有了兩天和平,瓦特爾斯王后就被捆綁起來做人質!這樣,蘭康尼亞有什麼希望!」
「那末,傑拉爾特應該讓布萊塔的衛士來殺死你嗎?」朱拉也火了,盯住羅恩,目光炯炯。她覺得這個英國人的性格、辯論方法毫無道理,令人痛恨。但除了恨,又似乎摻雜了些別樣的情緒,她自己也理不清楚。
羅恩在一陣感情激發以後,把眼睛稍稍閉了一會兒,他已約束住自己。「傑拉爾特的用意你不清楚,」他小聲對朱拉說。
「本來我哥哥是國王,可他讓給了你,他又冒著生命危險救了你,可你倒輕視他,也輕視我。」
「我輕視你們頭腦簡單,」他爽直地說,「你只想用你手中的刀和斧,傑拉爾特只想揮舞他手中的劍。他所以發怒,說是因為布萊諾威脅了一個艾裡阿爾人的生命。傑拉爾特只想到艾裡阿爾人,不是想到所有蘭康尼亞人。他可以當一個部落的首領,但不勝任蘭康尼亞的國王。他不想想綁架一個王后,可能引起什麼後果!」他沉默下來,凝神望著她,深思地說,「或許,你哥哥希望和平失敗。那樣,人民就會反對我,殺死我,傑拉爾特就會是國王。」他用力握握她的手,停頓下來。她在他手上拍了一掌,「不要再說這些,我不想聽。」
「走吧,」他說,「去找達勒和西麗安,我們應該騎馬到費倫斯去了,越快越好。」
他看著朱拉騎馬走後,轉身進了帳篷。布萊諾仍躺在床上,當他進來後,她用眼睛死死盯住他。
他喝了幾口葡萄酒,使自己振奮一下精神。然後大罵傑拉爾特的舉動魯莽、愚蠢。羅恩的用意是勸導布萊塔不必計較,與他協力合作,赴耶尼的國土。
本來,他打算在此等待他的信使帶回耶尼的消息,然後再行動,但傑拉爾特把他的部署打亂了,他不得不提前執行他的計劃。可是他手中有一個難以駕馭的王后,而他妻子又再次對他不滿,彷彿傑拉爾特是王儲,而他是個外人,對蘭康尼亞的一切都不瞭解,全無用處。
羅恩放下酒杯,繼續咒罵傑拉爾特。不論朱拉如何為他辯護,但他不相信他。他猜忖傑拉爾特想使瓦特爾斯和艾裡阿爾的聯合失敗甚至還可能與布萊塔聯合行動,只是布萊塔對這個孩子並不滿意,所以拒絕了他。如果這個猜忖不錯,那末,他就必須警惕傑拉爾特,不能讓他留下來,任他破壞兩個部落之間剛剛開始的還很脆弱的和平。
「該死的!」他又罵了一句。他本想在主持過兩個部落的聯姻儀式後,還要舉行和平聯盟儀式,但現在已不可能了。把傑拉爾特也帶到費倫斯去,朱拉也許會保護他的後背,使他不致受到她哥哥的暗箭。
他對布萊塔說:「到該啟程的時候了。」他說罷,發現她嘴裡仍塞著東西,於是走過去替她取出來。
布萊塔喘息一聲,向羅恩臉上吐了一口唾沫。「我的衛士們會殺死你,為我復仇!我不能跟你一起到費倫斯去,我的人民也不會去!我的兒子被索爾俘來,是因為他年幼無知;難道我也是像他那樣的膽小鬼嗎?」
「我聽說達勒被帶走時,雖是個孩子,但他曾對索爾進行過攻擊。」
「可他失敗了,」她說,「對他父親來說,達勒不是個忠實的兒子。我丈夫是位非常動人的瓦特爾斯男子漢,不像你是個微不足道的孩子!」
說罷,布萊塔下床站起身。羅恩沒有與她握手,也沒有讓坐,而是嚴肅地說:「不論你怎樣看待我們,但你還是要幫助我實現部落間的聯合。」
「你不是與那個婊子結了婚嗎?還想欺騙我!」切齒般的嫉妒心使她強烈地痛恨朱拉。
羅恩真想把她教訓一頓,但還是克制住了。「朱拉不像從前那樣,我不允許你鄙視她!」他說,「告訴你,如果你不答應我的邀請到費倫斯去,那麼我就不客氣!」
「怎麼,你能割掉我的頭嗎?」
「不,你將自挖墳墓。因為你失掉幾個部落人民的心。」
羅恩的話是有力量的,迫使布萊塔不得不慎重考慮。
「你要我一塊去找耶尼嗎?」
「我想介紹你同他結婚。」羅恩說,口氣很堅定。
布萊塔笑了。「要我和那個強盜結婚?如果費倫斯和瓦特爾斯都歸我統管,我可以同意;否則,我就要消滅你!」
羅恩認為不能再拖時間了,遂把布萊塔拉出帳篷,來到他的馬前。「大概,耶尼相信他能治理瓦特爾斯。」
「他膽敢篡我的權,我必然殺死他!」她滿臉怨憤地說。
羅恩抱起她,放在馬鞍上。「好!你們倆為了爭權奪利,互相磨擦,我將是勝利者。」他忽然想起了什麼,又補充一句:「對了,聽說耶尼有個女兒,很漂亮,或許她可以嫁給達勒。」
「你這個愚蠢的私生子!」她惡意揶揄道。
他已騎上馬,坐在她的身後,挽韁繩。「我想『愚蠢』是你給我選的最好的名字,我可能不及你精明,但『私生子』請收回,因為我的出生有文件證明。」
他策馬前進,希望布萊塔不要覺察他的心在怦怦跳動,至今他仍擔心她的被綁架會引起一場風波,致使和平遭到破壞。
朱拉已經會見過西麗安和達勒,當發現羅恩載著布萊塔到達後,向他說:「我們已都準備好了。」口氣和眼神都很冷漠。
「傑拉爾特在什麼地方?」羅恩向。
朱拉指指左邊一座橋。傑拉爾特騎在馬上,與瓦特爾斯的衛士們站在一起。那個被殺死的衛士已經被尋回來,屍體停放在他們旁邊。
當羅恩要布萊塔宣佈她要到費倫斯的決定時,她的臉色變得非常僵硬、可怕,眼睛裡充滿著憎恨和惱怒,手也開始痙攣,牙齒也咬緊了,彷彿她正面臨著一個看不見的刺客或陷阱,如果不拚命搏鬥,頃刻間就會被吞掉。羅恩望著她的表情,放大的瞳孔中也流露出恐懼,他握住劍把做出防衛和行動的姿勢。如果這個女人發出煽動性的指令,他立刻就要刺死她在馬前。
但是,過了片刻,她像感到過度疲勞似的,身體向後仰著,同時臉上顯出溫和的目光,兩隻手也做出相應的姿勢,按羅恩的意圖宣佈了赴費倫斯的決心。
想不到,布萊塔遭到她衛士們的反對。他們說到費倫斯是冒險,王后太不關心自己的生命。布萊塔發了脾氣,這局面對羅恩非常有利。
「我曾教過你們如何戰鬥,」她對她的衛士們說,「難道你們不知道,我對各種武器並不陌生!」
「我們的王后,我們都很尊敬你,」一個年約三十的衛士說,「到費倫斯的領土路程很遠,我們是擔心……」
「你的意思是說我老了,不適宜長途旅行了,對嗎?」她打斷地,聲音並不高,卻意味深長,「難道我真老了嗎?」
「我的王后陛下,寬恕我,我不是這個意思。」
布萊塔回頭看看羅恩。「現在我們準備上路吧,我願意會見耶尼。我們會證明誰老了!」她跳下羅恩的馬,離開那些目瞪口呆的衛士。
他們騎馬出發,奔赴費倫斯而去。
馬蹄碰擊著狹窄、堅硬的山路,不斷發出得得的響聲。羅恩領頭,布萊塔、朱拉和傑拉爾特居中,西麗安和達勒押後。
朱拉望著羅恩的後背,想起了剛剛離開的村莊和帳篷,不覺笑了。她和他在這裡度過了兩個甜蜜的良宵,心情十分歡樂、舒暢。但接著笑容從臉上消失了,並罩上了一絲陰影。她不准許自己只貪圖享受,還應操心自己的國家。
羅恩曾警告她,說傑拉爾特綁架布萊塔是居心不良,她怎麼也不肯相信,如果不是布萊塔要什麼骯髒的把戲,就是羅恩判斷錯誤,她相信她同母異父的哥哥是不錯的。
幾個小時後,這支部隊逐漸拉開了距離。沒有人說話,每個騎者都默默前進。
他們經過兩天的行程,進入了費倫斯的領土。他們並不是安全旅行,還有一定風險,所以羅恩叮嚀大家作好預防攻擊的準備。
黃昏時候,他們停下來。只有布萊塔顯得疲倦,因為她一直過得舒適、輕鬆。羅恩命令式地告誡她:「你不能離開我們的視線。」
「我是王后!」
「正因你是王后,才需要保護。」
「你多會說話,」布萊塔說,她臉上的表情從高傲變得溫順,甚至有點討好,說:「你能和我一起隨便走走嗎?」
羅恩沒有正面答覆,卻喊一聲:「朱拉,你陪她走走,注意不要走遠。」
朱拉離開她正在卸行李的馬,伴同布萊塔溜躂。
「他要我嫁給耶尼,」當她們走到別人看不見的地方時,布萊塔小聲說,「想讓你當王后。」
「我年輕,能給他生孩子。」朱拉有點疲勞,聲音也不大。「我丈夫很想要你,因為他渴望取得蘭康尼亞的和平。」
布萊塔思索了一會兒,似乎在分析、判斷羅恩的策略。「他要統治整個蘭康尼亞,我看不到有什麼前途。或者,他在取得統治權以前,殺死我們這些人!」
「就我所知,他不想殺任何人。他對殺戮行為懷有一種似乎荒謬的厭惡情緒。他甚至不肯殺死射傷他的澤納斯人。」
布萊塔聽到這個消息,頗為震動。「他打算安排我和耶尼結婚,也是為了不再發生戰爭和死亡?」
朱拉說:「他是個英國人,他相信上帝的話。我至今並不完全瞭解他,但索爾讓他當國王,自有道理。他現在已經掌權,直到……」
「直到有人殺死他,離開這個世界!」布萊塔接口說。「所以,你最好不要當他的王后。」
「他想和你結婚,」朱拉對她的情故說,「我們回去吧。今晚,你要被監視,我哥哥曾捆綁過你,我丈夫不能不加以提防。我剛學了投擲刀子的技巧,如果你想逃跑,我不敢說不殺死你。」
布萊塔假裝充耳不聞。
她們回去時,人們已經在宿營地燃起火堆,圍坐並準備了簡單的食物。布萊塔坐在火堆的一邊,觀察著羅恩。他不過只是艾裡阿爾的國王,卻妄想統治整個蘭康尼亞。她發現他總在注視朱拉,心想,一個掌握權力的人不能有真正的愛情,達勒的父親曾給她上過這一課。但羅恩顯然不懂。
布萊塔當年愛過一個年輕人,全心全意地愛他,結果,達勒的父親下令處決了他。布萊塔為此十分悲憤哀傷!後來她想,她丈夫雖是嫉妒,但也確實給他上了一課。當一個人在真心實意地戀愛時,他(她)就會變得軟弱,不得掌權。所以,自從她學會這一課後,她再沒有愛過,既不愛她的丈夫,也不愛她的兒子,她不愛任何一個人。
現在,她看到羅恩的眼睛總是跟著朱拉轉動,這就暴露出他的弱點。她相信,由於這個弱點,他就不可能達到他預想的目標,完成大業。
她的目光轉向西麗安,這是個漂亮、厚道的女子。靠在西麗安身旁的是達勒,布萊塔注視兒子很長時間。他年輕、挺拔,但他不具有他父親的氣派,也似乎不具有他母親的野心。布萊塔並不想爭取兒子與她聯合起來反對羅恩,在她看來,達勒更多的是艾裡阿爾人,不能算是瓦特爾斯人。
最後,她的目光落到傑拉爾特身上,她發現這正是她所需要的一個人物。因為他充滿了仇恨。
在兩個部落的通婚儀式舉行時,他來找布萊塔,就像一隻小狗搖尾乞求主人的歡心。他有點裝模作樣,自吹自擂,但卻並不隱藏遭到拒絕的恐懼心理。
起初,布萊塔因羅恩送給她這樣一個大孩子大發雷霆。但當她看到傑拉爾特那雙渴望情慾的眼睛時,她想,或許能從他身上得到什麼有益的情報,所以,她允許他勾引她。
傑拉爾特是個精力旺盛、笨手笨腳的情人,布萊塔以為他需要一個母親,而不是一個女人。當他投在她懷裡受到愛撫時,他向她傾訴了自己的心事,他仇恨羅恩。而她則表示同情。
他說索爾多次告誡他,要把羅恩當作學習的榜樣。「他多少年來沒見過他,這個羅恩像他英國媽媽一樣柔弱無用。」他大聲嚷道,「我本應是蘭康尼亞的合法國王,可是……除非……」他瞅瞅別處,不知如何表達內心的惱怒。
「喝點葡萄酒嗎?」布萊塔微笑著說,「為什麼這個英國人超過了你?」
「因為索爾父王信任他,把我卻當成個孩子!」傑拉爾特不滿地說。
「他做了什麼,取得索爾的信任?」
傑拉爾特又講了羅恩如何打開聖海倫大門的事。
傑拉爾特最後沉睡了,布萊塔卻醒著。她一面聽傑拉爾特的訴說,一面考慮如何殺死羅恩。如果這個憤怒的年輕人真能成為艾裡阿爾國王,和他結婚是容易的。那樣她就可以成為瓦特爾斯和艾裡阿爾的王后,她可以消滅澤納斯和費倫斯,趕走波伊倫斯和厄爾坦斯,最後她成為整個蘭康尼亞的王后。
但傑拉爾特醒來後,殺死她的衛士,破壞了她苦心經營的計劃。當傑拉爾特捆綁她時,她想說服他,只要他允許她把話講透,他肯定會聽從她的指揮。但當時,他像一個背叛母親的兒子,雖然他身材高大和體格強壯,頭腦卻反應遲鈍,不聽她的任何解釋。
他把她交給羅恩,是犯了極大的錯誤,因布萊塔失去行動自由,謀殺羅恩的計劃成為泡影。
但現在她仍抱有幻想,她想爭取傑拉爾特重新回到她的懷抱。如果她能找到適宜的語言,他們就有希望結合,共同統治蘭康尼亞。
當前,她需要盡快擺脫羅恩和朱拉。但傑拉爾特能幫助她嗎?
朱拉在拂曉前醒來了。她向西麗安低聲說了一聲,悄悄地下山,向河邊走去,想洗滌一下旅途的塵垢。來到靠河岸的一個陡坡下,她脫掉衣服,步入水中,在微弱的晨光中洗澡。
等她上岸穿起衣服,就聽到坡上的聲音。
她握住她的刀。
「請不要投擲,」羅恩從暗處喊道。
從他說話的音調,她就知道他的思想,立刻感到快活,溫暖了。
她把刀放在自己身邊,望著羅恩下了陡坡,向她走來。顯然,他坐在高坡上已很長時間,在安靜地欣賞她洗澡。想到這點,就激發起一種朦朧的甜美的感覺!
他已靠近她,他那魁偉的身體,使她想起人們告訴她的南方的獅子。在微弱的光線下,他的眼睛閃爍。她覺得出自已的呼吸越來越快,肌肉似乎也在擴張。
她向他伸出雙臂,他緊緊抱住她。
她靠著一棵樹站著,隱約感到粗糙的樹皮磨擦著她的背脊。他抱起她,把她放在他的身上。
幾分鐘後,羅恩從朱拉的頸脖上抬起他的頭,吻著她的臉頰,說:「早安!」
她向他微笑著:「早安!」
他們仍靠樹站著,難捨難分。
「你早就在看我洗澡嗎?」
「沒有……我不讓一個人離開宿營地。」羅恩說,「我在這地方,可以看得到所有的人。」
他含情脈脈地望著他。
「我們再洗一次澡,我喜歡在水中和你玩耍。」
朱拉感到有點害臊,臉上出現了紅暈。她和這個英國人如此親密,似乎有點奇怪。但她還是順從的脫掉衣服,再次下水。
當羅恩在水中靠近她時,她試探地問:
「你……以前愛過什麼人沒有,或者有人追求你?……」
羅恩愉快地笑了。不論什麼時候,她談什麼事情,除了戰爭,他都感到親切、高興。
他告訴她,以前在英格蘭時,有個女子曾想要他。
「因為你是王子?」
「不,她是看中了我的相貌。」
「你和蘭康尼亞人一般高。但你的臉色有點蒼白,或許你們英國人都是沒有顏色的。」
「怎麼,你地向覺得我不像男子漢?那末,我們初次相見時,你為什麼准許我和你接觸?我不認為你曾允許別的男人也那樣做,甚至包括你愛過的達勒。我看他所以選中你,也只是因為你操練比別的婦女好。」
他們上岸,穿起衣服。羅恩溫柔地問:「朱拉。你擔心讓自己愛我,是不是?」
她打算離開他。
他握住她的手,繼續問:「你為什麼怕愛我?難道你怕失掉我?」
她凝視著他。「是的,我擔心你呆不長﹒如果耶尼不殺死你,還會有別的人。」
羅恩笑了。「我永遠不習慣你的直率。」他放開她,說:「朱拉,我將使你吃驚。我不但要活下去,而且還要完成我的和平事業。在我死以前,我必須使蘭康尼亞所有的部落聯合起來。「他重又把她技人自己的懷抱。」你想和達勒結婚,我不相信他的吻使你有我的吻那樣的感受。朱拉,你的心會屬於我,只是時間長短罷了。」
她小聲說:「你是個混血兒,我不瞭解你。你應該回英格蘭,不要插手蘭康尼亞,以免引起戰爭。」
「那末,你跟我一塊回去嗎?」他問。「在那裡,婦女是受人尊重的,當然是尊重她們管理家務的技巧,而不是能摔倒其它婦女的本領。」
「我要留在這裡,我是蘭康尼亞人。」當她吐出這句話時,突然感到內心極為疼痛。如果真的永遠看不見他的笑容,永遠感覺不到他的擁抱,似乎是不可思議的,令人心碎的!
她望著他高大的身體,金黃色的頭髮,有一種撫摸他的衝動。但她控制住了自己的感情。她發現自己確實愛羅恩,但不能盲目的愛,她必須觀察、等待,如果他的計劃會引起戰亂,使許多人死亡,無論如何她不能跟隨他幹。
「我們回去吧,」她溫柔地說。
他再次吻她後,與她返回宿營地。
「征服蘭康尼亞比征服你容易,」羅恩歎息說,「走吧。我擔心離開你哥哥和布萊塔時間太久,她會唆使他,乘我睡覺時向我的喉嚨刺一刀。」
「你對他判斷錯了!」朱拉嚴肅地說,她開始朝山上攀登。
「我從某些人的眼裡看出仇恨。你能保護我的後背嗎?」羅恩說,「如果你必須從我們兩個人中選擇一個的話,你會選誰?」
朱拉沒有想過這突如其來的問題,無法回答。她只是默然跟在羅恩身後爬山。她是用不著選擇的,因為羅恩在到達費倫斯之前,就怕有人謀害他。不知為什麼,當朱拉一想到怕要失掉羅恩,就感到心情異常沉重,甚至心臟都覺得疼痛。但她仍控住自己不要存在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