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氏集團當然不會真的封殺紫綾雙親的商機,加上姑婆坐鎮指揮,保證無事後,紫綾的母親便釋懷不再為難她。
日子變得寧靜而從容,一切似乎是雲開見月了。
衝破了心理障礙的吳家棟,現在卯足了勁追求雁雪,沒有甜言蜜語、鮮花禮物什麼的,他只是發揮了最極致的耐心,亦步亦趨隨侍在雁雪身旁。
「討厭!」雁雪頗為不悅發小姐脾氣,「你這人吃飽飯沒事幹啊?老是跟在我身邊打轉像什麼樣?」
吳家棟只是好脾氣地笑著,幾次挨刮的經驗告訴他:沈家大小姐的派頭只是虛張聲勢的面具而已。
任她嘲笑、辱罵,鐵杵也會磨成針,
旁人興味盎然地看著這對「新人」的演變,拿它當故事講。不明內情的人說:「這吳家棟亂沒骨氣的,看到了人家小姐財色兼備,竟心甘情願當起奴才來了。」
「失之東隅,收之桑榆嘛!」
「去了個貪慕富貴的女友,換來一個名門千金,老天待他不薄啦!」口氣酸溜溜的,嫉妒、羨慕都有。
氣定神閒的姑婆鼓勵他不能退縮,「怕什麼?有錢人家的女兒不能談戀愛嗎?哪一個人不是戀愛的奴隸?他們就沒有眼巴巴等著心儀物件回信,門外站崗來著?閒言雜語理它幹啥!」
年長睿智的姑婆多少看出了些端倪,極為看好這一對,而吳家棟也開竅了,機智伶俐了許多。
比如說,雁雪故意整他冤枉他,頤指氣使地指揮吳家棟當男傭。
「我要去逛街,少一個幫忙提東西的人,你來不來?」雁雪傲慢地說。
「來!怎麼不來!」吳家棟藏住笑意,
本來嘛!當搬運工就是男友的責任--而且,他肯定雁雪從沒有叫保全人真當搬運工過,個中巧妙,值得玩味細敲。
採購過程中不少售貨員稱讚小姐的男朋友有耐心等等,打道回府時,吳家棟做了一個令人跌破眼鏡的舉動--他壯起膽子將大包小包的禮物往自己保養得宜、光鮮乾淨的國產車裡堆。
「你坐我的車吧?!這麼多東西若遺失了,我可不負保管責任。」他小心翼翼地說。
雁雪瞪了他數秒才吩咐沈家的司機開走賓士轎車,坐進了吳家棟的車內。
她終於找到了一個不被她的小姐派頭所迷惑的男人……老天待她還是不薄吧?!雁雪想。
沈長峰並不言語,他只是有點不耐。「找了三個候選人,一個有財,一個有能,一個有德--任你自己選去!我怎麼可能找個毫無優點的人當陪襯?!偏偏你們這些年輕人貪玩、愛繞個圈!」
雁雪恍然大悟,吳家棟的優點正在他的忠厚、端正,由此可見,父親到底是父親,仍然是以女兒的幸福為前提。
另一方面,紫綾和君亞之間的反對聲浪也消除了。
因為她的成熟蛻變是眾人有目共睹的,君亞的確琢磨出了璞石亮麗耀眼的一面。
他為她選購衣飾時。紫綾總算開了眼界。
君亞不是帶她上街去挑選,而是由相熟的服裝設計公司、造型工作室,一批批地送上門來,任紫綾挑選。
「這麼貴的公司……我不能收。」紫綾驚惶地說。
「放心吧!」君亞邪惡一笑:「我會向你索取代價的。」
「可是……」
他打插道:「你別擔心,這些廠商是我的客戶。打折、贈送給廣告公司是常有的事--這是我的特權。」
試衣間是在君亞常借給同事宴會聚會的「公共場所」,偌大的空間中只有他們兩人,君亞突然開口:「我幫你拍幾張照片,好嗎?」
紫綾點頭應允。
君亞所做的不止如此,午後的陽光灑滿一室明亮,試穿衣服的過程演變成一場浪漫情挑。
他以熾熱的眼光欣賞著紫綾的每一套新裝,低柔地開口:「素約小腰身。」
紫綾聽著他為她分析挑選的緣由,「……米白、咖啡、苔綠、銘黃、淺紫……你適合秋天豐盈的色彩,簡單的剪裁、線條,這麼纖細的腰……」修長結實的雙手在她腰部收攏令紫綾心跳加劇。
期待中的吻像蜜般融在口中,「不知道要讓多少模特兒羨妒!」君亞啞聲道。
他甚至為紫綾化妝,全新未啟用的化妝品早已準備以待,君亞的手指輕緩地在她臉上游移,施朱撲粉,妝扮出紫綾秀麗絕倫的十九歲芳華。一條絲帶、一頂小帽,或一個髮夾、一朵花,君亞的巧手為她改變造型、補妝,紫綾換過了一套又一套的少女服飾,在君亞不時親吻她的空檔中,拍出了一張張照片。
慵懶嘻戲的氣氛中,時間流逝的速度令人渾然不覺。
「好了!」君亞放下了專業用相機,突然伸手抱住了紫綾,「我從剛才就想這樣做……」
他親吻粉雕玉琢的紫綾,由眼瞼、鼻尖、耳垂一路輕啄直到紫綾的唇,留下火熱的印記。累積了一整個下午的熱情在拍完照後肆無忌憚地流露,君亞抱著她在衣物堆中翻滾,肢體交纏,氣息相聞。
「衣服……會弄皺……」紫綾喘息著掙扎說道。
「別管它!」君亞咬著她的耳垂,手掌覆蓋在她的胸前,隔著衣物,清楚地感受到少女的胸部圓潤而富彈性,在他的愛撫下乳尖變得堅挺。
他已經為她開啟了情慾的大門,等著她跨越那道門檻,成為女人。
門鈴選擇在此時煞風景地響起,難捨難分的兩人停止了探索對方的動作,由意亂情迷中驚醒的紫綾雙頰奼紅,君亞的手探入了她的裙下,她的身體有如火燒,衣衫凌亂,君亞的狀況比她好不到哪去,長及肩頸的黑髮在她的指間散亂,狂野不羈,身體反應明顯可辨。
他微瞇了雙眼,心裡大約明白來者何人。歎了口氣,他在紫綾耳邊低語:「明晚?」
她心跳如擂鼓,毫不考慮地搖頭:「我……不行……」不待君亞追問,紫綾急忙說出原因:「姑婆要帶我去見位長輩,吃個便飯。」
君亞點頭,一語不發地為她整理外觀,他毫不理睬叮咚作響的門鈴聲。等到他打開大門時,三、五位同伴一湧而入,其中有一位是紫綾意想不到的人物--林嫣如。
「這麼久才來開門?」史帝芬不怕死地調侃:「在裡面做些什麼不問可知。」
「你倒說說看,我們做些什麼?」君亞從容反問。
「當然是拍照啦?!」史帝芬無辜地說:「還能做些什麼?!」
紫綾表情羞澀,所幸其他人並沒有大膽妄為到拿沈君亞開玩笑的地步。
寒暄後賓客們自行坐下,林嫣如以最冷靜的態度評估審視著紫綾,啊!黃毛丫頭變天鵝了,她不禁又妒又羨,年輕富有彈性的肌膚是萬金也難買回的--她只能怨歎自己遇上君亞的時機不對。
如果,我現在是同樣年齡的話,鋒芒不知勝過她幾倍,林嫣如想。她也曾經如玫瑰般受人嬌寵,一日十數封的情書、才藝雙全的校花……那時以為天經地義的驕矜,如今已經像一個高不可攀的顛峰,她是真的走下坡了!唯一剩下的只是精心妝飾的美麗及事業的成就了。
「照片拍好了嗎?」林嫣如優雅詢問。
紫綾疑惑著她知曉一切的態度。
「都好了。明天再來挑選吧!」君亞淡然道。
林嫣如知道她不該來的,放棄哄誘君亞聊天的念頭--她看得出君亞黑眸中的不悅--轉而和紫綾攀談。
「這衣服很適合你呢!」她誇獎她說:「青春俏麗又不會太繁瑣,適合年輕少女穿。」
「謝謝。」紫綾報以微笑,心中有些詫異,林嫣如這麼雍容高貴、時髦的新女性,君亞居然會捨棄她而選擇自己……如果,換作是我有這種「縱被無情棄,亦不能羞」的涵養大度嗎?她想。
「有了這些照片,我想這期雜誌上所刊登的款式一定會很暢銷。」林嫣如說。
「什麼?」紫綾莫明地問。
「嫣如,」君亞阻止了她,「我還沒告訴紫綾。」
紫綾到後來才明白:自己在不知情的狀況下成了平面模特兒,為服裝公司打廣告。
「不告訴你,是怕你緊張。」君亞說。
看到氣氛不佳,眾人不由噤聲。
原來如此,巡視了眾人尷尬的表情,紫綾輕描淡寫,「對呀!我一緊張,表情就僵硬。」
她的善體人意令大伙鬆了口氣,林嫣如除了自悔失言外,也不得不死心--她原本目的是想來試探紫綾的。
十九歲的少女應該是幼稚、短視、善妒、小心眼的個性呢?稜角尖銳、要求得多又苛,恨不得男友摘下天上的月來給她,眼裡揉不下一顆沙子,即使男友無意間瞄了隔桌女子一眼也要興師問罪鬧一場——可是,李紫綾卻不是那種人。
有些嬌羞,但言語有節,氣度沉穩得足以和沈君亞匹配,這麼聰慧靈秀的可意人兒,莫怪人道「我兒猶憐」!
只是,林嫣如的心中有個疑惑:沈氏父子是什麼時候和解的呢?
這個疑問,她直到第二天挑撿毛片時才向沈君亞提出。
***
不!
沈君亞青筋暴露,握緊雙拳往儀表板捶落,那個該死的老頭!
氣極一片空白的腦海中浮現不出任何詛咒的字句,他只確定了一件事!
他被那隻老豺狼耍了一次,而且是最慘痛的一次!眼前浮起了粉紅色的薄霧,沈君亞氣血翻湧,費盡所有力氣才克制住興師問罪的怒意。
有多久了?!有誰參與?連苦肉計都用上了,老頭這次是勢在必得了……恐怕所有的人都有份!都來算計他了!沈君亞譏諷一笑。
深秋裡難得有這麼的好節氣,落日熔金、暮雲四合,楓爽秋風被夕陽餘暉染上和薰暖意。唯有他的心沉入了千年冰谷中。
他不會錯認那個娉裊秀麗的身影,在他父親專屬勞斯萊斯駕駛恭敬的彎身打開車門後,李紫綾像一位公主被管家迎入大門內--如果,沈長峰只是想欺壓平民百姓來取樂,根本不必用到這麼隆重的排場。
說不定,現在整個「沈園」上下,已經將她當未來的少奶奶來看待!沈君亞笑聲刺耳而空洞,冰冷的怒意壓抑下所有衝動的舉動。
他的報復將是緩慢而凌厲的……
沈君亞的思緒飄回今天中午,挑選毛片的林嫣如顯然深受感動。
「我能明白你為什麼會選擇她。」她的眼光直視照片,發自內心真誠地說:「她是那麼真實、純美,又那麼愛你!少女的眼睛看著你的時候變成了戀愛的眼神,不折不扣的小女人了!該死的你!」
君亞揚眉嘲弄:「我怎麼了?!」
「你不配!」林嫣如微惱發火:「在你傷了那麼多女人的芳心後,老天爺沒放一把雷劈死你,反而還送了這麼一個天使給你!太沒天理了!」
沈君亞莞爾嘲弄:「也許是老天爺要救贖我這個罪人。」
林嫣如沉默數秒,悒悒歎息,「我想也是。」
她本來不該多嘴的,可是沈君亞的「救贖」令她產生聯想。「喜事也快近了吧?」她問。
她回憶起上個星期天在富瑤飯店的包廂內,驚鴻一瞥地看見沈長峰父女和紫綾、姑婆一行人魚貫進入另一間廂房的經過。
「還裝沒事人?醜媳婦都要見公婆的。」她調侃道。
一向善於閃避問題的君亞以問反答:「你怎麼會這樣想?」
林嫣如毫無警戒地說出上情,帶笑問:「不是在討論親事嗎?父子什麼時候和解的?」
她猛然住口,表情驚懼地倒退一步,「君亞……你……你怎麼啦?!」
他那時的神情一定非常可怕,才會嚇壞了林嫣如,君亞想。
發現狀況有異的林嫣如驀然醒悟,冰雪聰明的她急忙補救,「君亞,你得先聽聽她的解釋。」
他毫無反應。
「老天!她還只是個孩子……」林嫣如絕望地想提醒君亞。
「如果沒事的話,就到此為止了。」沈君亞的聲調柔滑如絲,寒冷如絲。
老天!我做了些什麼?林嫣如摀住臉孔。決心要摧毀某人某物時的君亞看起來像地獄裡的魔鬼!
李紫綾剛由「沈園」宴罷歸來,心情愉快的脫下奶油色洋裝,剪裁合身大方的洋裝令沈長峰稱讚了一聲:「好品味——我說的是那渾小子。」
一語雙關的調侃令紫綾羞紅了臉,許久才恢復正常,前一次在富瑤用餐時,她還不曉得這位威嚴十足的長者身份,直到用膳到近尾聲時才由他本人親口透露。
在這之前,紫綾不知道為君亞辯解了多少誤會,不想讓人以為君亞總是在欺負她。等到她發現真相時,真恨不得挖個地洞鑽了進去。
今晚這次飯局並不相同,原本紫綾並不想去,怕被君亞誤解。
可是她實在抗拒不了「一個可憐、孤單的老頭子最渴望的請求」(這是沈長峰自己說的)。以及雁雪的利誘攻勢:「我有許多阿哥小時候的照片喔!哇!真是帥呆了!好可愛喲!」
於是,她就自投羅網了。
一頓飯下來,除了食甘饜沃,賓主甚歡外,紫綾還聽到了君亞一籮筐的英勇事跡及一張三歲時的照片。
換上睡衣褲,紫綾親吻了君亞的照片,三歲時的他笑得像個小天使。
「晚安。」她呢喃說道。今晚得早睡早起,清晨時趕去批發市場批花。
電話鈴聲響起,是沈君亞的試練。
「是你!」紫綾驚喜,拿著話筒翻身趴著。
「回來了?」他的聲音略帶緊繃。
「嗯!」小小的君亞咧著嘴笑,視線與她相對,紫綾不禁輕笑出聲。
「怎麼了?今晚好玩嗎?」柔滑如絲的語音掩蓋了暴怒的戾氣。
「還好。」她的愉悅如火上加油,刺激著君亞。
「出來。」他柔和的命令並不是請求。
紫綾一愕:「現在?」
「想見你,打開窗,你可以看見我在樓下。」君亞說。紫綾照做,看見他正坐在吉普車裡,拿著行動電話跟她揮手致意。
「神經!這麼近還打行動電話--很貴的耶!我馬上下去。」她掛上了話筒,連外套都懶得披,蹬蹬蹬地跑下樓去。
「紫綾?」還未入眠的姑婆在房裡喚她。
「我很快回來!」她揚聲回答。
三分鐘後,聽到引擎發動的聲音,披衣而起的姑婆方看見吉普車揚長而去。
一向循規蹈矩的紫綾,居然沒有告訴她就擅自外出。姑婆皺眉訥悶。
年輕人貪玩,夜遊兜風算不了什麼……可是為什麼她的心底一陣不安?
夜風由遮雨篷中呼嘯而入,君亞的吉普車原本是敞篷車,紫綾不由得打了個哆嗦。
「我們要去哪裡?」她問。
「度假。」沈君亞看著路前方,目不斜視,「後座有毛毯,冷的話拿來蓋。」
「度假?」紫綾驚呼。「不可以!太突然了,我沒有告訴姑婆……她會擔……」
君亞打斷她的話,略帶不耐,「行動電話會打嗎?告訴她,你跟我出去就行了。」
吉普車在平坦的柏油路上直駛疾行,路旁的水銀燈照在君亞臉龐上,竟有一種陰森鬼魅的感覺,他不太像平常的模樣……
「君亞……?」紫綾試探詢問。
「什麼事?」他平靜回答。
「我……什麼東西都沒準備……」紫綾拉起毛毯裹住了自己:「盥洗用具、換洗衣物……」
「別擔心!路上再買。」君亞柔和的語調令她放心。
拿起了駕駛座旁的行動電話,她不太熟練的操作,按下花坊的電話號碼。照著君亞所說的話告訴姑婆。
「……就這樣了,好啦!電話費很貴的,回去再說嘛!晚安,姑婆。」
「睡一下吧!路還有一段距離。」君亞說。
***
「這裡是那裡?」紫綾睡眼惺忪醒來。
「龍潭。」君亞說個大概,彎腰將毛毯和她一把抱起。
「唔!」她微微掙扎抗議,「我可以自己走。」
「可是,你一向喜歡我抱,不是嗎?」君亞柔聲問道。
一定有些不對勁?!
紫綾越過他的頭頂,看到了一輪滿月,她屏聲喚:「君亞,」
「嗯?」
「你有月圓症嗎?」她問。
笑聲在喉間振動,君亞笑道:「紫綾,我會愛上你的……『幽默』!」
她藉著月光打量,君亞抱著她走過的小徑分明是荒蕪的花圃,正在猜測時,他已經將她放下站在一棟兩層樓高的歐式別墅。
「有水、有電。」他滿意地打開總開關說道:「餓不死我們的。」
紫綾怔怔地望著他,「君亞。你今晚好奇怪……好像……」
「好像什麼?」他含笑問,眼睛裡沒有一絲笑意。
好像著了魔。她吞吞吐吐說道:「好像一個陌生人。」
「啊!」君亞擁簇著她往屋裡走,「你一向很敏銳。別擔心,這不過是我的本來面目。」
他隨手拉開了覆蓋傢俱的布幔,桌、椅、矮櫃、茶几、櫥具、沙發,一一呈現的景象令紫綾發出驚歎,「哇!」一系列的紫、紅、乳白,看得出是經由工匠巧手製作的手工藝術品,而且有些年代,像是時髦的復古流行,有著十里洋場的華麗頹唐風尚。
「喜歡嗎?」君亞悠然詢問,「你所偏好的紫,是最能刺激女性官感慾望的顏色--還有肉慾的紅。」
不!紫綾不喜歡,這種華麗匠氣的擺設有一種令她不舒服的曖昧邪氣,和今晚的君亞一樣令她毛髮聳然。
現在的君亞比初見面時的邪意更加詭譎百倍。
「這不是你的房子吧?!」她語帶戒懼的問。
「現在是。」他以一種陌生混雜著憎惡、痛苦的眼神環視屋內。「以前它在我眼中有如宮殿遼闊,沒想到實際上只有這麼一點大……紫綾,記憶力真是一種騙人的東西--我本來以為這裡會很適合……」
「君亞?」她既擔心又疑惑。
「你想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嗎?」君亞的微笑頗為古怪。「我母親和情人私通幽會的別墅。」
紫綾瞠目結舌,機伶伶地打個冷顫。
***
紫綾睡得很不安穩,床太軟、羽毛被、枕太暖,還有一股霉味與塵味……
雖然君亞從床頭櫃拉出寢具時還有兩層塑膠袋仔細打包著。不過話說回來,沒有蟑螂、老鼠,她就該慶幸了……。
睡眠中的紫綾猛踢被,了無睡意的君亞煩躁地掀開棉被,拉過紫綾在懷中,以彼此的體溫互相取暖已經夠了。
還是小孩子。穿著長袖棉質睡衣,紅色的條紋摻雜熊寶寶圖樣,或坐或臥、或滾皮球,由睡衣看女人的性情是絕不會錯。她仍是個長不大的孩子。
君亞以手指撫過紫綾胸前,準確無誤地隔著衣物輕捏住她的乳尖,感覺到她睡夢中迎合的反應和自己身體產生的亢奮。
等待的果實是甜美的,報復的心情亦是,這次他至少可享受三重的樂趣--加上他父親挫敗的表情。
紫綾在肉體的狂潮騷動中被喚醒,意識仍未清醒地發出嚶嚀喘息,她的乳房被君亞所掌握,像是受到月圓引力的漲潮般,在他技巧嫻熟的挑燃下變得豐盈飽滿。
「君亞!」紫綾的嗓音因惺忪與慾望而低啞,她驚惶地蜷縮起,以雙手絆住君亞探入她前襟的右臂試圖阻止他的侵略。
擁抱著她側身睡了一夜的君亞一語不發,左手圈住了她的腰際,手指撫過她的腹部,微施手勁令紫綾渾圓的臀部緊貼著他的腹部,清楚堅定的表達他勢在必得的決心。
「不要……」側身被困在君亞懷裡的紫綾因他露骨的明示而羞赧掙扎,換來的是更加勒緊的樓抱。
他的頑強執意令她害怕。
不!她的初夜不應該是這樣的,紫綾驚惶反抗,他一向很有耐心地誘導紫綾,從未這樣強硬冷酷……
他的左手離開了紫綾胸前,伸入她的髮絲中,強迫她往後仰……
「啊!」頭皮傳來的痛楚令她低呼,感覺到君亞略鬆手勁。
幾乎是在她張嘴的同時,溫熱的吻落在她唇上,他的舌尖長驅直入,吞沒了紫綾模糊的呼聲。
衣服被撕裂的聲音,傳入她的耳膜,涼意拂過紫綾裸露的胸部。
她發出模糊的抗議聲,徒勞無功的掙扎。
君亞的微笑不帶絲毫溫柔。
脫下寬鬆的棉質睡褲對他是輕而易舉的事。
「君亞……」紫綾的聲音幾近哀求,「不要這樣……」
他的答覆是無言的進行挑逗、愛撫、親吻,喚醒這具年輕美麗的軀體內潛藏的熱情。
他對紫綾的敏感瞭若指掌,耳垂、耳後、頸項、胸肩、腰側……要挑起她的情慾很容易。
紫綾雙頰奼紅,身軀滾燙顫抖,她不由發出輕泣,感覺到自己不再是自己。
好像喝醉酒般四肢無力……她蜷縮起身體,消極抵抗,不願讓自己毫無遮掩地裸裎在他冷漠的眼神中。
像胎兒般縮成一團的防禦姿勢令君亞有數秒的遲疑。
他將手放在背對著他的紫綾肩上。
「不要……」她轉身閃避,手腳並用地想爬離床鋪--就連這張華麗的大床都令她厭惡想吐--君亞的母親和情人……?!討厭!
「還沒結束呢!」她的舉動觸怒了君亞,使他露出了狼一般的笑容,「遊戲才剛開始,你這個純潔的小騙子!」他抓住了紫綾的腳踝,雙手轉而鉗制住她的腰際,幾近一絲不掛的紫綾在他的力氣拉扯下以極為屈辱不雅的姿勢趴跪在床上,她的額頭撞到了床緣。
毫無預警的親密接觸令她喘息,驚嚇不已。
「不要這樣……」她做最後的掙扎,「你在生氣!為什麼?」
結實修長的手指猛然施力制止了她的扭動,他毫不憐惜地佔有紫綾。
猝不及防的疼痛由小腹傳到神經末梢,紫綾不由自主地蜷起腳趾,手指抓住了床單,因疼痛而弓起身體。
君亞的雙手阻止了她脫逃的希望,強烈的情感衝擊像只無形的大手焰住紫綾的脖子,她發不出叫聲來宣洩痛楚,緊繃的身軀無言顫抖承受他的怒氣與慾望。
時間的長短失去了準確,也不曉得經過了多久--也許時間並不久,感覺卻像半世紀那麼漫長。
君亞冷靜地看著紫綾,內心的火焰仍在炙燒。他從未這麼憎恨過自己,強烈地想毀滅一切的衝動在他腦海中跳躍。
閉上雙眼的紫綾臉上已褪去紅潮,原本健康的蜂蜜色肌膚顯得有些蒼白,她的呼吸粗淺急促,雙手環住腹部縮成一團,疼痛、羞辱、驚嚇令她不敢動彈。
她知道:他是故意傷害她的……她所憧憬的初夜絕不該是如此。
床鋪微微振動,君亞去而復來,溫熱的毛巾經輕落在她的身上,令她為之一顫,他撫過她身上的瘀傷,知道自己讓她吃了苦頭。有些經驗豐富的女人會喜愛這種粗暴狂野的做愛方式,可是對紫綾的初夜卻是一種折磨。
全身無力的紫綾溫馴地任他擦拭自己的身體,感覺到他恢復了往昔溫柔細膩的舉動。
「對不起。」他輕聲的道歉貫入她朦朧恍惚的意識中。
直到這一刻,紫綾的淚水才不聽使喚地流出。
不!她不是因為失身的疼痛、委屈而哭,而是為了君亞。
「是什麼人、什麼事這樣傷害你的心讓你變得如此殘酷?」紫綾迷濛地望著君亞無聲詢問。
心底的傷痕比身體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