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童在雲端,鳥瞰窗外美麗的風景,眼淚搖搖欲墜。
短暫而美麗的旅程即將結束,她將回去面對舊問題和新挑戰。
要是能永遠留在英國就好了,佟童想。
「需要我的服務嗎?」
身側的人溫柔問。
她吸吸鼻子,抹抹淚痕,側過頭。
「健?健哥哥?!」
他微笑地坐在她身旁。
做夢嗎?
「你怎麼在飛機上?!」
她揉揉眼睛。
「因為你有東西遺忘在我那,我只好追來嘍。」
「有嗎?我忘了什麼東西?」
她困惑地搔搔腦袋。
騏健掏出手帕,拭過她的臉龐,輕柔地怕弄傷她。
佟童著魔地凝視他。
「笑容。我所見過最美麗的笑容就在你臉上,你總是輕易就把它丟了嗎?而且這次把它丟在英國,就這樣回到台灣怎麼辦?」
他的寵愛使她更加想哭了。
「笑一個。」
酒窩浮上他的臉龐。
健哥哥真好!佟童含著淚讓芙容綻放臉上。
「喝,送了我一個法國式的別離,想不到你這麼不夠意思。」他瞅她。
佟童趁他外出時不告而別,不按牌理地拿口紅在他的落地窗上寫著:
我走了。
真是讓他好氣又好笑,幸好他早知道了她的班機時間。
「我會哭嘛,我不想讓你送我,然後搞得我自己哭哭啼啼的。」
「你現在就沒哭了?」
「人家就是愛哭嘛。」
也不想這樣啊。
「你也很愛笑,這樣算是打平了。」
什麼嘛!人家又哭又笑的已經很糗了,還拿來開玩笑。她眨眨眼癟嘴。
「我覺得,你哭起來很可愛,但別人可不這麼想喔,愛哭的女孩子通常不討人喜歡,所以你要少哭一點才行,否則喜歡的人都被你嚇跑了。」
她的心暖洋洋的。
騏健變了。
遇見佟童之前,他不曾為誰說過這類逗人開心的話,也許,他喜歡上了她的笑容,囚而想哄她開心,她只是他的小妹妹吧?騏健自忖,疼愛妹妹的天真和美麗是理所當然。
「唉,你還欠我一個故事結局,記得嗎?」
沒人懂得珍惜她嗎?
「什麼結局?」
「那個在速食店巧遇的學長,結果他回眸了嗎?」希望有人眷戀她,降落凡間的仙子。
「呃……他呀?」
還是別提了吧。「賣個關子嘍,說不定一下飛機就有一大堆情人來接我呦!」
她也有想隱藏的秘密?
「健哥哥呢?你真的沒有喜歡的人嗎?」
她直問到他臉上去。
「當然有。」
若是二十天以前,他就不會這麼回答了。
「哦?很漂亮嗎?」
一定的。
「她呀,不算漂亮,但是很可愛。」說得自然,毫不思索的答案。
「可愛?」
可愛定義很廣耶!
「她長得像天使一樣。」
他補充了一句,似真非真,似假非假,孩子的猜謎遊戲大都如此。
天使!有著小翅膀嗎?
她腦海閃過公園的尿尿小童,頭上有著光圈就是天使嗎?噗哧一聲笑了。
咦?
還是、像「X情人」裡的男主角?穿著黑衣守候著心愛的人,真好玩。耶?
不對啊!?天使?已經死了?她斂住笑容,喔哦!原來健哥哥喜歡的人已經死了。他一定很愛她,所以說不再去找喜歡的人了,原來他受過嚴重的創傷。真可憐,她同情地偷瞄他一眼,決定不去揭他的瘡疤,但她會好好安慰他的,希望他早日走出陰霾。
騏健縱容凝視她靈活瞬變的表情,不知道她心裡又有什麼古怪的想法。不知道不要緊,只要她願意說,他會認真傾聽,她不說就讓她留著,他會懂。她綻放一朵燦爛笑容,希望他跟著開心。
「這麼開心啊?不是說回台北有一堆煩死人的事嗎?」他揉揉她的頭。
「有你啊?」她開心地靠著他。「能跟健哥哥一起坐飛機真是太幸福了。」能認識他真好。
是嗎?自己能帶給她幸福?
「咦?健哥哥還有一年才能拿到博士學位吧?你要回台灣住多久呢?」
「再說吧。」別來無恙,故鄉!久違了,家、人,一切再說吧!
「我要睡覺了。」她把頭靠在他肩膀上,飛機降落前還有短暫的幸福。
「睡吧!」
她嬌憨的笑容像幸福的光源,他體貼地替她蓋上毯子,溫熱的大手輕握她柔軟冰涼的小手。
「你對我這麼好,小心我愛上你喔。」她合著眼說,無心的。
「那最好。」同樣的無心。他驚覺,無心背後,潛意識的想法。
她似乎沒聽見。安穩地靠著他的肩膀睡著,笑容依在。
※※※
夢裡醒來,飛機降落後,每人都有各自必須面對的問題,這就是現實。
「你一定要這樣對我嗎?」揚聲質問的語氣不失莊重。
騏健從黑夜的落地窗看見身後的人影,氣質高雅、風韻猶存的女人,永遠穿戴整齊,任何時刻都展現著完美。
「我不知道我還有其它的選擇。」他淡然說。
「我們是母子,這是改變不了的事實。」
「我並不試圖改變。」
母親理所當然是溫柔、慈藹的角色嗎?他懷疑。
「你在逃避。」一語道破的癥結,商人的利落作風。
他不意外,記憶中的母親外表高貴、內心倔強,縱橫商場數十年的女強人,如今年近六十了,強勢依舊。
他無言,在心裡發酵這句話,他是逃避嗎?
「別忘了,你是鄭家的獨子,你有你應盡的責任……」
「抱歉,我必須打斷您,請給我明確的答案,您希望我怎麼做?請簡潔地告訴我。」他厭倦責任的大帽子。
果然是她兒子,氣勢一點都不輸她和他死去的父親,他們是商界的強勢者,他們的兒子應該遺傳了他們的優點。
「盡快和憓芯結婚,短期內熟悉公司的營運狀況,還有搬回家裡住。」
「不可能。」他果斷回答。
「為什麼?!」
「我不可能和我不喜歡的人結婚,至於公司,我這個門外漢熟不熟悉都無所謂。」
「你是什麼意思?你和憓芯很聊得來不是嗎?我試探過她,她很喜歡你……」
「您瞭解什麼是『喜歡』?」他倏然轉身,一臉嚴肅,再次打斷她:「喜歡一個人,會真心地希望對方快樂、不惜委屈自己希望對方幸福,您瞭解嗎?您的婚姻充其量只是一場利益交涉,表面上你們是人人稱羨的模範夫妻,實際上你們誰也不愛……」
「夠了!」
他歎口氣,回到這個環境他就無法克制自己的情緒,也許她至少說對了一點,他想逃。
「抱歉,雖然是事實,但我不該說。」他冷漠地對待如同陌路人。「總之,我絕不接受這種政策婚姻,請你接受這個事實。至於公司,我想,夏先生永遠會是您的最佳戰友。我還有約會,有空我會來探望您,再見。」
※※※
「真的!我當伴娘嗎?」佟童開心極了。
「沒錯,本人對麻煩又笨重的白紗禮服沒興趣。」
方楹的穿著向來簡單且偏中性,佟童理所當然是想想唯一的伴娘。
「想想是去巴黎訂製禮服嘍?他的阿里巴巴也一起去?」
「阿里巴。」方楹糾正,佟童的記憶力是離譜得差。「錢媽和小潔也一起去了,你的伴娘禮服她會一起帶回來。」
「唔,真羨慕!」
「你呀就實際一點吧,吶,拿去。」方楹從桌面推一張紙條到她面前。
「什麼?」她低頭看。「Y週刊——忠孝西路、找吳總編輯;明星報社——和平東路……」
「這些都是想想之前的副業,想想為錢賣命的衝勁你是知道的,所以在這些公司都有不錯的人脈,在康熙的掌控下她已經沒機會再回去了,她跟他們推薦了你,你不是想自力更生嗎?想想交代了,一個月內你都可以到這些公司去,餓不死你的。」
「太好了,我還愁著找不到工作呢。」
方楹揉揉她的頭,很自然的,誰都會想保護她。
「下次別讓我們替你操心了,要失蹤好歹也交代一聲。如果再不行,還有『幸運屋』替你撐著呢!想想說了,你也是『幸運屋』的老闆,而且不怕你搞垮它。」在那之前,還是希望佟童能學獨立。
佟童噘噘嘴,求饒著,別念了。
鈴……佟童接起手機。
「障叔?」她開心地揚聲。有多久沒見障叔了?他好不好?「你要見我?嗯,我知道那裡,你等我喔。」
才剛掛電話,鈴……她又接起:
「嗨,健哥哥……嗯,今天晚上啊?今天不行耶……嗯,我有很重要的事,好……」
真不想拒絕健哥哥,他是她生活中最重要的人之一了。「等等,明天,明天好不好?明天我們從早餐到宵夜都一起吃?」
方楹看在眼裡。佟童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熱門了?手機響不停,還主動要陪人家一整天,不要被騙了才好。
「好,就這麼說定嘍?」佟童笑得更加燦爛,想著健哥哥的溫柔笑臉,仍是不忍心。「那今天晚上有沒有人陪你?你會不會寂寞呢?」
騏健笑了,她還擔心他呀?「放心,想陪我的美女一堆呢!嗯,好——」跟她說話總習慣了拉長尾音,無法自主地寵溺。
掛了電話,她匆匆地拿起包包。「我晚上打電話給你。」對方楹說。
「喂,我還有話跟你說。」她得問清楚。
「沒時間了。」
「別忘了明天來抱拖拖回去,還有,想想報名了聯誼會。」
「不會忘的。」佟童丟下一句。
方楹望著她的背影消失,搖搖頭,沒原則的傢伙,將來肯定見色忘友。
※※※
「唔……你還是沒好好吃飯喔?」佟童坐在障然對面,點了香蕉船,十二月還吃冰對佟童是家常便飯。
障然笑笑,她還是對誰都關心,失落的時候見到她總會讓自己心情好過些。
「見了面又不說話,障叔,你愈來愈無趣了,幸好我不是你女朋友,不然我一定無聊死。」佟童想逗他開心。
障然難掩黯然。
「怎麼?她欺負你了?」
障然為她露出微笑。感情是兩廂情願的事,誰能欺負得了誰?
「在你眼中障叔就那麼脆弱嗎?」她總是帶著笑容來見他,不管那顆易碎的心是否安好,而自己在她面前竟無法掩飾不堪一擊的情傷。
沒錯,他和自己一樣容易受傷,佟童想。
她凝視著障然,頓時覺得他愈來愈像當年的戚傅言。褪盡光彩,有著一種動人的滄桑氣質。
「障叔在我心裡永遠是無敵鐵金剛。」她掩飾著對障然的心疼。
障然斂起笑容,輕歎。「我想你是對的。」
「嗯?」
「趁來得及的時候,離開她。」
現在才這麼說!「障叔要和郁茹分手?」佟童震驚。「為什麼?你不是說……」
「也許我錯了,情到深處會是什麼呢?」
「當然是幸福嘍。」佟童不加思索地說。
障然不抽煙、不喝酒,也不應酬,又總是替人著想,這樣的新好男人郁茹不懂得珍惜嗎?
「是負擔,對於付出深情和接受真情的人都是負擔。」他羨慕佟童那分純真善良,許多人都曾經有過,包括他自己,但能夠不受現實磨練而改變的人,不多。
「障叔?」她惶惑的眼神無法對焦,憔悴傷心的障叔會讓她心痛。
「真好。」他輕握她桌上的手。「我的小佟童還是一樣相信幸福,幸福是你一輩子的信仰是嗎?」
她哽咽。「當然,我希望每個人都幸福。障叔不是嗎?」當年的障然和她一樣期待著幸福,他們還曾一起散撥幸福的種子,而今,他變了嗎?
「我已經失去認知幸福的能力了。」他並不是一個堅強的人,有的只是對愛的執著,他甚至不喜歡重感情的自己了。像郁茹說的,善感只會剝削一個人的強勢,注定要當個弱者。
是郁茹害了他!「障叔,我們一起找尋幸福吧?」她想救他。
障然感覺她柔暖小手傳遞過來的溫暖,將視線轉向窗外。為什麼郁茹不能和佟童一樣呢?一樣的單純善良。如果可以,他的生命就能少點遺憾了嗎?還是會有更多的難捨?
生命是無解的。
不記得誰說過:有天,時間會回過頭來,冷冷地嘲笑著我們。
※※※
「謝謝光臨!」響亮的聲音。
佟童側過臉回以微笑,推開美發店的門。
她仰起臉,拿手遮住冬日難得一見的陽光。
湛藍的天空帶來好心情,她順手撩撥一下頭髮。原來直順如緞的長髮變成了及肩的卷髮,配上她那張娃臉更添了幾分稚氣。
女人喜歡改變髮型來轉換心情,佟童也不例外。
今天是好日子。她加緊輕快的步伐。
※※※
「學長,你回來了?」佟恩驚聲。「天啊!我那個妹妹還真厲害,不但沒把自己弄丟了,還能把學長引誘回來。」
「引誘?沒好一點的用詞嗎?」
可以成群結黨,也會孤獨走天涯的佟恩,真教騏健懷念。
「唉,別管了啦,反正我一定要撥空上台北和你聚聚,不急著回英國吧?」
回去?台灣和英國,何處是他該回的家?何處是他該落腳的地方?
「我們家的傻妹妹沒給學長添麻煩吧?」雖這麼說,其實是寵愛,能有個傻得教人憐愛的妹妹也是種驕傲吧?
想到佟童,騏健不自禁露出溫柔的微笑。
「你知道嗎?她只要一有機會就在我耳邊嘰裡呱啦,口口聲聲的健哥哥,我都快受不了了,學長受得了她嗎?」才氣縱橫的學長和致命濫情的妹妹,佟恩很難將這兩人湊想在一塊。「昨天凌晨兩點,你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嗎?」
佟恩誇張的語氣就像個大孩子,騏健笑著,所謂「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佟恩大概不知道自己和佟童有某些地方滿像的。
「我妹在凌晨兩點打電話回家,哭得漸哩嘩啦地把我們嚇得半死,以為她在台北發生了什麼事……」
發生了什麼事?騏建緊張。半小時之前才跟她通過電話啊?
「她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地問我,如果她不是我妹妹怎麼辦?我媽會不會把她丟回她親生母親身邊,也許她原來的家窮,家人又不喜歡她,那她要怎麼辦?」怎麼辦?她怎麼會問這種問題?
「八成又是看了什麼電視劇……」
騏健忍俊不禁。不稀奇,佟童就是這樣,她的眼淚和想像力會把人嚇跑的。學長在笑?什麼事這麼開心?「……學長,你不覺得刺耳嗎?我拜託你別再讓她喊你健哥哥了,我糾正她好幾次她就是不甩我。」
「有什麼不好嗎?」
「別人會以為她哥哥我很賤耶。」
騏健朗聲笑著,和佟家兄妹在一起總會忘了自己嚴肅的那一面。「那就以名字相稱嘍。」
「NO,怎麼可以不分長幼輩分呢?」佟童喜歡比她輩分高的人,如果讓學長當他妹夫,耶!也不錯喔,就不知道他會不會這麼倒霉?
「我從不care形式上的東西。」佟恩也不會在意這些吧?
「這你就有所不知了,一旦你跟她成了同輩關係,她自然會減輕對你的興趣,管你要她叫你叔叔伯伯長官,什麼都可以,讓她尊敬崇拜你就對了,記住嘍」
什麼意思?騏健一頭霧水。佟恩卻已匆匆掛上電話。
※※※
「健哥哥!」佟童揚聲,又蹦又跳地朝他跑來。
他收起手機,溫柔地凝視她。換髮型了!
「好看嗎?」她摸摸自己的卷髮,仰頭笑問。
他點頭。她穿著他在英國買給她的粉紫色連身洋裝,白色小外套,白色球鞋,背後背個小包包,卷髮襯托著她超俗雅致的可愛臉龐,更加像娃娃了,如果擺進櫥窗裡,一定很多人搶著買,而他肯定出高價收購。
「我真想你。」她親暱地挽著他的胳膊。
他也想念她可愛的臉龐。
「如果你回英國了,那怎麼辦呢?我一定會想死你的。」
有這麼誇張嗎?
「我不介意把你當行李裡帶回英國。」他說真的。
「別後悔喔,我很難纏的,真讓我跟上了你會叫苦連天的。」他寵溺地揉揉她的新髮型。
「先上車再說。」他把鑰匙拋向天空又接住,這將是開心的一天。她驚訝地看著身旁的銀灰色轎車。
「哪來的車啊?」德國進口的。
他笑著替她開門。
大概是租的?佟童想,健哥哥辦法多的是,但台北的路線他熟嗎?他從後座拿了一大包塑膠袋放在她膝上,佟童低頭一看,全是她喜歡的零食,湧上滿懷的喜悅,就要去遠足嘍。
「我們先去九份挖金礦,然後去北關看海,下午去動物園看林旺伯伯,晚上上陽明山賞夜景,好不好?」他穩健地扶著方向盤,微笑問她。什麼都玩到了才不遺憾。
「我以為我要當導遊呢!」佟童瞅他。「看樣子你對台灣還滿熟的嘛。」太小看他了吧?讓佟童當導遊不迷路才怪。
「健哥哥,你現在住哪裡?家裡還有什麼人?你以後要回英國當醫生嗎?」
「太掃興了吧!出來玩還問這麼嚴肅的問題。」他暫時住在飯店,她知道了會驚訝吧?
明明不想說嘛。「不公平!你看,我什麼都告訴你,你咧,根本當我是小孩子地哄我敷衍我,朋友嘛就應該彼此瞭解,互相分憂解勞。」
她本來就是小孩。他笑。
「因為,我乏善可陳。」他習慣地輕描淡寫。
怎麼可能?算了,不說拉倒。
「健哥哥。」
「佟童,你還是直接叫我名字吧?」
「為什麼?」她覺得很順口啊。「喔,一定是哥哥對不對?」騏健笑笑。
「那我叫你健哥好了,像古時候一樣。」
她是古人嗎?
「為什麼要跟古時候一樣?」他們有代溝?也許真的該叫伯伯了。
「黃蓉叫郭靖靖哥,任盈盈叫令狐沖沖哥,我也可以叫你健哥。」佟童興致盎然地說。
有差別嗎?佟恩不想聽到健字開頭,佟童卻執意如此,這對兄妹真是他甜蜜的麻煩。
「不好啊?我也有我的堅持的耶。」
堅持?好認真的語氣。他笑著聳聳肩,他真的無所謂,只要她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