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平,昨天所說的那一家唱片公司,臨時打電話說要來我們公司簽約即可,也許是想要再參觀參觀我們環境吧!你待會有事嗎?」柏行問道。
「我有沒有事你會不知道嗎?要我陪就說一聲,說那麼多不是廢話嗎?」
「老闆,我可是尊重你,要不然你可以去打打高爾夫,最多我累一點、辛苦一點,反正吃人頭路,雖然薪水不是很高,但是工作難找……」柏行叨叨唸唸著。
叩!叩!叩!柏行話還沒說完,公司的大門卻響起了一陣敲門的聲音。兩人對望了一眼,納悶的想,一大清早會是誰呢?多年約合作默契之下,兩人同時搖搖頭表示自己並沒有約人。
「請進!」柏行早上精神好,中氣十足地大聲喊了一聲。
門緩緩地打開,進來的是一位長髮及肩,穿著輕鬆的一位小姐,不過兩個人卻同時看呆了!柏行是因驚艷而大張嘴巴,衛平則是吃驚她怎麼會跑來公司?
她……就是李芳儀,害他從此不太敢喝檸檬汁的人。
「兩位早!」她燦爛的笑容、甜美的聲音、清秀的臉龐,足可打遍天下無敵手。
「早!早!早!小姐你還真是早,請問你有什麼事嗎?」柏行雖是愛耍寶,不過在美女面前,多少有點保留。
「怎麼你沒被抓去關嗎?」一看到柏行,她就想到昨天他被人押走的事,忍不住笑了出來。
「被關?小姐,我們認識嗎?」柏行迅速地開啟了他頭腦裡的超強搜尋系統,Dir了老半天及找遍了腦海中的所有美女資料庫,就是沒有眼前這號美女的記錄。
他詫異著,難道我已罹患「老人癡呆症」?要不然這麼「水」的女人,我怎麼可能沒什麼印象?
「這麼快就忘了我呀!太不夠意思了。」
「李小姐,別鬧了!」衛平轉過頭對柏行說!「她就是昨天在紅磨坊,站在我身旁的女孩子。」
「喔?難怪你會知道昨天的糗事。」柏行若有所悟地說著。
「你有什麼事嗎?」衛平開口問她,口氣並非很好。
「沒事我就不能來看你嗎?」她竟把她來看他說成是一副理所當然的事。
「喂!小平,她真的是昨天在你身旁的那個女孩子嗎?不太像吧!昨天那個濃妝艷抹、妖氣層層的女人,跟這個相差何只十萬八千里……對了,聽她的口氣……難道你們昨晚……就成就了……『好事』?小平,不是我愛說你,瞧你平常一副老實樣,沒想到你的手腳還滿快的嘛!」柏行將衛平拉到一旁小聲的講話,以免被她聽見。
「少就講話,沒人當你是啞巴的!」衛平朝柏行的胸口撞了一下。
「你們兩個大男生,竟在女孩子面前說悄悄話,羞是不羞。」李芳儀雖沒聽見他倆在談論什麼,但想來也不是什麼好事。
柏行一把推開衛平,搶著說話:「這是我們哥倆說話的習慣,要是你不高興的話…嘿……嘿……」他故意將尾音拉長。
「那又如何,要我走嗎?」她毫不在意的說著。
「那可不……是這麼說,既然你不喜歡,大不了我們改。小平,你說是不是?」柏行轉過頭對衛平眨眨眼。示意要他幫幫腔。
「你有什麼事嗎?」衛平不理會柏行的暗示,口氣不好的問道。
「喲喔,生氣嗎?四百元拿來!」李芳儀伸出手,直抵衛平的胸膛。
衛平沒料到她竟是「專程」為了「區區」的四百元來的,反倒呆愣了一下。
「四百元!一夜的……『代價』……只有四百元!」柏行不敢置信地看看李芳儀再看看衛平。
「你想到哪裡去了!要不是你耍寶驚動警察,我怎麼會受這位……這位小姐的氣?」差點說不出話的他從皮夾中抽出四百元遞給她。「謝謝你昨天的解危!」氣歸氣,他還是不忘再次謝謝她。
不客氣的她,取過錢之後卻絲毫沒有要離開的打算,一對美目不住地打量著衛平。
「還有什麼事嗎?我們要上班了。」衛平很明顯的下逐客令。
「昨天還姿嬿長、姿嬿短的,難道你不怕我真的是你的『姿嬿』嗎?」她竟不知死活的「逗弄」一頭猛獅。
「你……」衛平幾乎要破口大罵。
柏行見狀趕緊將他勸住,「小平,何必與她一般見識,員工都陸續來上班了,不太好看。」衛平一轉強自忍住胸中的怒氣,憤恨難消似地走進自己的辦公室,碰的一聲!
用力的關上門。
「這是你們老闆嗎?未免太沒風度了吧!」李芳儀見衛平負氣走了,居然還數落他一番。
「對不起,小姐,我不知道你和我們老闆之間有什麼瓜葛,不過既然你錢也收到了,請你離開吧!」柏行見衛平氣得失常,心想事必有因,說話亦不敢再輕佻。
「你是他的擋箭牌,還是看門狗?」李芳儀說著往裡面走去。
很難想像這些話會從這位看起來氣質指數滿分的女人的口中說出。柏行聽得目瞪口呆,眼睜睜地看著她走進會議室,這才回過神。
「小姐,公司可不是你私人的地方,請你立刻出去!」柏行衝進會議室,不再客氣的說。
「我在這兒等個人。」坐在椅子上的她,居然在別人的公司內說要等人!
「等人?小姐,你有沒有搞錯?等人你不會去公園,去火車站前,或是百貨公司,這裡可是我們公司!」柏行簡直可以知道為什麼衛平會如此失常了。
李芳儀很自然的說:「這裡是傳訊廣告不是嗎?」柏行愣了一下,點點頭,「沒錯,但這和你有什麼關……系?」
他突然間想起了某件事般,嘴巴張得大大的。「你……該……不會是……」李芳儀臉上又浮起了甜美的笑容,「我叫李芳儀,你呢?」她大方地伸出手。
柏行見狀立刻也伸出手與她一握,柔若無骨的觸感令他忘記要放開。
「喂!你……」李芳儀抗議的出聲。
「對不起,我叫孫柏行!」發現自己失態的柏行趕緊收回手。「李小姐,你先坐會,我還有事。」他說完立即跑進衛平的辦公室。
「小平!這次完了,完了啦!」「沒頭沒腦的,你說些什麼?」
「剛才那位小姐……」柏行支支吾吾的說著。
「什麼?她還沒走!你怎麼還不趕走她?」衛平相信這些話一定可以傳到她耳裡。
「噓!小平,來者是客,更何況……她是唱片公司的人。」
「什麼?」衛平大吃一驚地看著他。
「沒錯,所以我們就這樣的把她趕走,對公司似乎不太好吧!」
「哼!」
「喂!你和她到底是結下了什麼梁子?瞧你氣成這副德行。」衛平瞪了他一眼,「唉!一言難盡。」於是衛平便將昨天所發生的事大概地說了出來。
「她……真的……潑了你一身冰?」柏行不太敢相信,卻見衛平點點頭。
「哇!太崇拜她了……啊!不是,我是說都是廣告惹的禍。」他為了讓衛平輕鬆點,企圖以柏行式地幽默來緩和氣氛。
「只有她一個人來嗎?」衛平知道他的用心,遂不再生氣。
「我看,既然只是玩票性質,待會不如我們就辭了這次的工作,最重要的是不要讓會議室裡的母老虎看扁。」柏行說著。
嘟……嘟……嘟……內線電話鈴聲響,衛平按下通話鈕。
「老闆,唱片公司的人都來了,目前在會議室裡等著。」
「好的,我們就過去了。」結束對話後,他們兩人對視一眼,彼此都打定主意不再接下這下這份工作。
到了會議室,柏行立刻開門見山地說:「江小姐,關於這次的這份契約,本公司……」
不料柏行尚未說到重點時,李芳儀打斷它的話。「衛大哥,孫大哥,剛才我是和你們鬧著玩的,請你們大人不記『女子』過,我在這兒向你們賠不是,請你們原諒。」她和剛才盛氣凌人的模樣,完全迥然不同,如今是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令人好不疼惜。
衛平與柏行兩人面對這副光景,均感到萬分地訝異,這小姐的頭殼是不是壞了?
「咦?你們認識嗎?那太好了,這就好辦事了。」完全不知情的江小姐,推推鼻樑上的鏡框,滿心歡喜地看著他們三人。
「江小姐,我們知道您很忙,不過因為目前我們還有一個很重要的案子要解決,大概五分鐘左右,您可否等我們一會?」柏行從衛平眼神中看出了一點點「他意」,因此想藉此和他商量看看。
「好吧!你們先去忙,是我們臨時改時間,不怪你們。」江小姐也是一位明理的人。
離開會議室後,柏行立刻劈頭就間:「小平,你改變心意了嗎?」
「有的時候我真懷疑你究竟是不是我肚子裡的『蟲』,怎麼我想什麼,你都知道。」
「哥兒們,我不瞭解,誰懂?……但理由是?」
「昨天我聽過她唱歌,她是真的有才華、有實力,再加上出眾的外表,我想她應可以一炮而紅,這封公司而言有好無壞;再加上昨天我也有不是之處,況且為了這事就斷送她的夢想,是有些殘酷。」衛平將自己的想法說出後,徵求柏行的同意。
「不愧是做大事的人,就事論事,那我們就簽吧!」兩人互擊一掌,一同走回會議室內。「對不起,讓你們久等了,可以看看簽合約嗎?」江小姐遞出兩張合約給他倆看。
「冒昧地請問一下,這位李小姐走的路線是『清純天真無邪的青春玉女偶像』的路線嗎?」柏行看過合約並無不妥之處,獨獨對李芳儀的「角色」有疑問。
「你懷疑嗎?」李芳儀聞言立刻擺出一副清純嬌羞地姿態。
「你們不會沒信心吧?」江小姐則擺出一副挑戰的模樣。
「怎麼會沒信心?有得很!」柏行大概是「周星星」的電影看人多,語氣俏皮極了。
「這廣告預算上垃沒有填上金額,這是怎麼回事?」衛平提出合約上的疑點。
「預算由你們自行編列,只要是用在芳儀身上的,一律無條件支付。」
「哇!這麼說來,就算歌唱得不好,硬捧也捧的起來了。」柏行忍不住便諷刺一定是她歌唱得不是很好,才會有如此大手筆的廣告預算。
「這點你們倒是放心,芳儀唱歌是好得沒話說,她擁有最好的音感、寬廣的音域、動人的歌聲,基本上會紅是遲早的事。」江小姐信誓旦旦的說。
衛平再看了它一眼,覺得沒有問題,便簽下了這份合約。
「對了,你們公司人手夠嗎?最近我們唱片公司所出的專輯較多,人手不足,所以想情商貴公司派一個人當芳儀的『宣傳』。」江小姐的口氣可不是「情商」
「這……這個嘛……柏行,公司內還有誰比較有空的?」衛平皺起眉頭,想不出有哪個人可以擔任這項任務。
柏行卻想也不想的指著衛平。「目前公司最閒的人就是你了。」
「別開玩笑了,我還有許多事要忙。」衛平連忙揮揮手阻止他再說下去。「更何況我是老闆,你竟叫我去當『宣傳』,不笑死人才怪!」
「就因為你是老闆,試想有哪家廣告公司的老闆肯親自『下海』;這又是一個話題,再說『我們』的助理妹妹就要來上班了,你的事就交給我們,放心的去做吧!就當作是去度個假。」柏行一本正經的說著,全然就是這麼一回事的樣子。
「衛大哥,你就答應吧!我也是比較中意你來當我的『宣傳』,就當是陪陪我嘛!」李芳儀的一聲衛大哥,令衛平突然想起宋姿嬿,不禁沉默不語。
「好了,沉默即是代表許可,我們老闆答應了。」柏行拍手叫好,一副事不關己,唯恐天下不亂的神情。
「可是你們老闆尚末明確的答應。」江小姐顯然對衛平來當『宣傳小弟』的事興致勃勃。
「沒問題!『呆就不』(日語||沒關係之意!)他只是拉不下臉,明天他定會準時地到貴公司上班。」柏行為了使氣氛輕鬆活潑些竟然犧牲了衛平身為老闆的「尊嚴」。
「反正這是你們公司內部的事,合約也簽了,我還有事必須先走,希望往後能約合作愉快。」
江小姐和衛平握手之後,轉頭間:「芳儀,你不一起走嗎?」
此時李芳儀竟拿著白板筆在白板上塗鴉著。「我想先跟我的『宣傳小弟』溝通一會,這樣他也比較能盡快進入狀況。」她用手指著衛平,眼神竟是狡猾的閃爍著。
「那我有事就先走了。」江小姐將桌上的文件收好,便自行離去。
頓時,會議室裡只剩三個人,氣氛尷尬,大家你看我,我看你,硬是誰也擠不出一句話。
「嘿嘿……沒什麼事,『衛大哥』,我先走了。」柏行得了便宜還賣乖,竟起李芳儀的語氣,旋即輕輕地關上門,一溜煙的逃離了「戰區」。
「喂!瞪我幹嘛?難道你想吃了我?」她說著竟將袖子捲起,露出雪白的手臂,作勢要讓衛平咬。「早知道你不敢的。」她做做戲而已,不過當她看到衛平眼中竟有抹異樣的神情,嚇得她趕緊縮回了手,以防他真的咬下去。
李芳儀又看了衛平一眼,說道:「算了,對不起,對於昨天的事,我在此鄭重地向你道歉,為了往後我們能夠相處的愉快,請你原諒我好嗎?」雖然她的語氣有些彆扭,不過她是真心地道歉。
可是衛平似乎變成了木頭人一樣,就像完全沒聽到般,對她來個相應不理。
「你……你……倒是說話呀你!」李芳儀見他如此的牛脾氣,心中開始有點急了。
衛平竟然還是不理她,當她是透明人一般。
「我都已經如此低聲下氣了,你還不滿意嗎?你一個大男人也未免太沒風度了吧!」她的小姐脾氣又犯了。
衛平索性轉過身背對著她,不願太快屈服,雖然他已有些不忍之意。
刷!一陣水流的聲音從身後傳來,一會兒又聽見李芳儀緊接著說:「這麼做你該滿意了吧!」衛平覺得奇怪,轉過身,訝異地看她全身濕透。
「你!唉!為什麼要如此做呢?」衛平看到她這個濕淥淥的樣子,心生憐惜。
「可是剛才你都不理人家,我一時情急……」她居然會臉紅!
「是我不好,你等會,我去拿毛巾來讓你擦。」衛平感到自己太差勁了,急忙去拿條毛巾回來讓她擦,卻又見她雙眼泛紅,眼淚像是水龍頭般不斷地流下。
「對不起,你不要哭了!」衛平第一次遇到這種事,不免手忙腳亂。
「你……你幫我擦嘛!」她嬌嬌填的說著。
李芳儀的聲音似乎有股令人不得不從的魔力,衛平竟真的拿著毛巾仔細地為她擦拭著頭髮,而髮香一直撲鼻而來,令他幾乎無法進一步的思考。
「喂,你一直重複的擦同一個地方,那麼其他的地方是會自然風乾嗎?」她突然又變得千嬌百媚似的,令人捉摸不透。
衛平的動作也忽然變得溫柔,小心地呵護著她。
對於他的轉變,她亦有所感應,突然她搶過他手上的毛巾,「我自己擦啦!」她破壞了那一份感覺。
好不容易將身上擦乾了些,卻看到衛平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我知道你一定又在想我是不是你的那個姿嬿了吧!」
她從背包中拿出了自己的身份證,指著上頭的名字說:「你看清楚,我姓李,名字是芳儀,不是什麼姿嬿,我不管到底她和我長得有多麼相像,但請不要再叫錯我的名字好嗎?」衛平仔細看了她身份證上的名字,確實是李芳儀,心中頓時多了一份失落感。
「我太魯莽了,對不起!」他的語氣中挾帶著說不出的懊惱。
「如果我能見到她,真該看看它是一個怎樣的女人?竟是能讓你如此『癡狂迷戀』成這副德行。」李芳儀的語氣中竟有些許吃醋的意味。
「我……她……」衛平竟是不知該說些什麼話。
「算了,誤會解釋清楚後,我也該回去了,至於我往後的行程就交給你這位『宣傳小弟』囉!」李芳儀心情回復得十分快,馬上又是一副吃定人的模樣。
「宣傳小弟,我們明天見囉!」她邊走邊揮手,整間會議室就剩下衛平獨自一人。
她像是一陣輕風般走了,帶給他失落卻又令他產生了一種不願多想的情愫。
柏行見李芳儀走後,立刻拿了疊文件進來會議室,「親愛的老闆,你有任何問題嗎?」
「你只會亂出餿主意而已,你還會做什麼?」衛平一見柏行就有氣。
「大少爺,想清楚,要不是為了你,我才懶得多寶唇舌要你當她的『宣傳』」
「怎麼解釋?」
「唉!你一顆聰明的腦袋瓜,大概是被那位名叫宋姿嬿的女人給蒙蔽了。她失去聯絡已經四年多了,照你以前告訴我的事情看來,就算你找到了她,說不定她依然痛恨著衛家;你倒是說說看,假設你找到她,但是情形就和我說的一樣,那麼你還會娶她嗎?如果她嫁人了,那你這幾年的等待不是白搭?如今正好有這個機會,那李芳儀既然長得很像是宋姿嬿,那麼何不試試看?四年了,忘了她吧!還有一點,她現在到底有多胖了,你知道嗎?你能保證你在見到她的時候不被嚇一跳嗎?不是我現實,就事論事而已。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單戀一枝不知是花,還是草的女人,試試接受別的女人看看!」柏行難得一本正經的說道。
「你不瞭解的。」衛平雖然覺得柏行說的很有道理,但是不知怎麼地,他就是無法去釋懷這一段從未開始卻又難忘的戀情。
「唉!也許我真的是不懂。」柏行每次看到衛平對那個宋姿嬿念念不忘,也不知該如何勸他。「如果說以上的理由你並不認同,那麼我還有另一個理由可以供你參考看看。」
「說看看。」衛平此刻心中煩躁,就想有人陪他說話。
「你忘了李芳儀曾經那麼樣的對你嗎?難道你不想『討』回來嗎?利用當她的宣傳的時候整整她,讓她知道你也不是好惹的。」柏行奸笑的說著。
「這不太好吧!好男不與女鬥,我看算了吧!」
「算了!這未免太便宜她了吧!瞧你『Iceman』的封號,被她搞得七董八素、毫無形象的,就這麼輕易的放過她?太對不起這封號了!」
「你剛才說什麼?『Iceman』?誰取的?我怎麼不知道?」衛平對於自己突然有這個綽號,感到莫名其妙。
「還不是這些年來,那些郎無情而妹有意的那一些『妹』聯合為你取的,聽說她們還準備成立一個『失戀聯盟大陣線』。你看你為了一個宋姿嬿,害得一百多個女人整天哭泣,唉!孽緣啊!」柏行誇大其實、顛倒是非的工夫倒是一流。
「我的天啊!再和你說下去,我都要瘋了。」衛平可買受不了他的瘋言瘋語。
「還沒開始便打退堂鼓,人沒志氣了吧!這些資料是唱片公司傳真過來的,你拿回家好好地研究研究,明天起不用來這上班了,好好地『玩』它一下。」柏行拍拍衛平的肩膀,就像是上司賞識下屬一般的順手。
衛平突然看了他一眼,「喂!從剛才到現在,我一直很想問你一個問題。」
「請問?」柏行雙手一擺,一副隨你如何間皆不怕的姿態。
「到底……你是老闆,還是我是夥計?」
「Ohno,whocare?有差別嗎?老闆!」柏行立正站好對衛平行舉手禮。
「我真的是被你打敗了,大概是我前世欠你什麼,今生養個員工來作賤自己。」
「這也要有你這麼『英明神勇』的老闆才請得起我這種『忠心直諫』的好員工!」兩人一直嬉鬧久了,默契十足的大笑出來。
「剛才我說錯了一句話,那就是我肯定不會『瘋』掉,一定是會被你給活活氣死。我先走了,公司便交給你了,『柏行老闆』!」衛平拿了資料便要走人。
「臣惶恐!臣惶恐~」柏行尚在那演戲演個上癮了。
「公司看好呀你!」衛平丟下一句話後,再也懶得理他的走了。
柏行看衛平走後心裡直嘀咕著,我看到時候你謝我都來不及了,還罵我、生我的氣。不過這個李芳儀,倒是目前他見過的女人中最漂亮的一個,小平這傻大個可千萬要爭氣點,加油囉!
自從衛平開始「宣傳小弟」的生涯後,這才深深的瞭解到隔行知隔山的道理:所謂的「宣傳」只不過是一個被極度美化的「代名詞」,它的正確名字應該叫「打雜仔」。
每天早早起床,就是陪李芳儀上造型設計工作室,按著是錄音、上電台、上電視,由北部到南部,忙得不可開交,累得跟狗差不了多少;所幸再一天就可以結束這些瑣碎煩人的通告,他的心情顯得十分開心。
「明天就可以回公司了,這麼高興嗎?」李芳儀坐在乘客座上,語氣中帶有幾許的不滿。
「是呀!終於可以脫離這種『非人生活』了;而且又可以逃離你的魔掌,豈有不高興的道理。」衛平並沒有聽出李芳儀的不滿。
「也對,明天以後就再也看不到你這只『超級大恐龍』了,否則真不知何時被你給氣死?」她說的是實話嗎?別過頭的她的神情,映在車窗上儘是黯然神傷。
「最後的一個場景在小港國際機場,待會我會先送你到二樓,停好車後,我會盡快上樓找你。」車子在中山路上行駛著,剛好一架飛機從車子上方飛過,機場就在前方,兩人的心情是截然不同的複雜。
她先下了車,他則去停車場;兩人之間難道真的只存在著合約上的白紙黑字?
這問題衛平在看著無精打采的芳儀離開車子後霎時出現在他腦海中。
如果按照柏行的說法,那麼他為什麼要來當她的宣傳呢?百思不得其解的他,不知不覺中已經掉進了李芳儀所殼的「愛情陷阱」中嗎?
他發呆似地到了拍攝MTV的現場,卻見所有的工作人員都顯得非常的不耐煩。
「導演,怎麼回事呢?為什麼不拍呢?」衛平走到導演面前問著。
「拍!拍什麼拍!男主角目前還在台中趕場,叫我們拍什麼?明知道今天是最後一個鏡頭殺青,他還跑到台中接工地秀,分明是存心要我們這支三TV開天窗嘛!」導演一提到這事就有氣,差點連三字經都罵出來。
「那麼今天是拍不成了,我們可以回去了吧!」衛平揮揮手示意要李芳儀過來向導演打個招呼,以便打道回府。
「等等!你……你站好!」帶著黑色墨鏡的導演,站起身來與衛平差不多高,兩眼直打量著衛平的全身上下。
衛平納悶的問:「有什麼事嗎?」
「是你了,就是你了!反正只有一個鏡頭,你的身材與男主角相像,說不定可以混得過去。來,攝影師為他試鏡。」導演的權威是不容忽視地,衛平傻愣愣地任人擺佈,直到導演說了一句:「好!很好!」
頓時,服裝、造型、化妝人員一古腦的湧向衛平,大伙七手八腳地將他從頭至尾徹底地改頭換面,看得導演直誇口說好。不過就不知道他稱讚的是工作人員,還是衛平。
「喂!喂!我甚至還不知道對白,該演什麼?你們這不是太武斷了嗎?」衛平待眾人在她身上做完工後,才想起了這個他認為是問題的問題。
「可見你這宣傳是當假的,拍MTV哪需要什麼對白,我相信女主角會導引你進入狀況的,放鬆心情,用點感情,深情地看著女主角,一下子就OK了。」導演說的十分簡單,衛平可就一個頭兩個大。
導演將整個MTV的內容解說過後,終於要正式開始拍攝,導演一聲「開麥拉」後拉開序幕||
機場大門,一輛黃顏色的計程車才停下,一喂年約二十五歲左右的年輕人迅速的衝進機場內,他得知相戀相識多年的女友即將離開台灣,離開自己,心急如焚的他,慌亂地在旅客中尋找著她的蹤跡。
整個機場的旅客都看著神色匆匆的他,最後他終於看見了她正要進入候機室……
他刻不容緩的拉住她的手,沒有言語,只是深情脈脈地看著她。而她則是無助地流下眼淚。
「我不得不走,我再也不是你心目中的「姿嬿」,我只能選擇離開,才能得到完全的自由,我、愛、你,但請讓我走!」
衛平渾身一震,這是……這是什麼台詞?霎時他失去了自我,想起了宋姿嬿,他萬分不顧她的離去,於是他的雙手緊緊地擁抱住她在懷中。
「我再也不讓你離開我的視線之外了!」
「導演!導演!這是怎麼一回事?還要繼續拍攝下去嗎?」助理導演一看衛平居然自己加了台詞不免心慌,進而提醒導演是不是該「卡」。
導演揮手示意要大家繼續拍下去。
機場內的旅客並不知道這是在拍MTV,因為工作人員所使用的是隱藏式的攝影機,因此要進入候機室的人全都瞪著大眼看著他們倆。
「飛機要起飛了,我真的該走了……。」她掙脫了他的懷抱。
他隨即又將她給拉回,「你一定要走嗎?」她猶豫了一下,點點頭。
他一把將她抱住深深的吻著她的唇,他決心不要讓她離開,他完全釋放了多年來對宋姿嬿的情感。她似乎融化在他強而有力的親吻之下,想要將他帶入戲中的她竟已情不自禁。
一切盡在無言中,深情正急遽上升中。不過好景不常……
「這位小姐,你要嘛就不要走了,難得有這麼愛你的男人,還是留在台灣吧!而且你再不決定的話,就連我們也走不了了。請讓讓好嗎?」一名旅客不好意思地「打擾」他們。
「啊!」兩人同時清醒過來,他愣住了,她則舉起手準備要一巴掌打過去,可是中途還是停住,並沒有打下去。
「走吧!」她的手硬轉過拉住他的手,迅速地離開令人難堪的現場。
「大好了!太好了!一次OK!衛先生,如果你考慮轉行,那麼你將可能是一位超級新星。」導演好似發現一塊璞玉般,不住地打量著衛平。
「對不起,剛才我是不是有說話,這沒有影響嗎?」衛平惶恐地說著。
「沒關係,你看過MTV裡頭有說話的聲音嗎?那些台詞只是為了營造氣氛,事後的剪輯工作時會把它給消音。倒是你,有空真的找我聊聊,相信我,你有成為『巨星』的資格,不要埋沒了自己的才能。」導演此刻注視著他的眼神就像是「同志」般,令他全身發毛,直起雞皮疙瘩。
「謝謝,我會考慮的。」衛平雖敬謝不敏,但還是口頭上敷衍著。
「我們先走一步,衛先生,記得我的話。」導演又不死心的提醒他一下。
工作人員將所有東西收拾完後,立刻就走,工作效率一流,絲毫不拖泥帶水。
她始終站在他的身邊,一句話也不說,是不是在生氣,衛平也看不出來。「我們……是不是也該走了?」他感到舌頭打結似地,說句話都有點困難。
她轉頭看著他,眼中有著令衛平感到心慌的神情,冷冷地看著他。
「我……先去將車子開過來……」衛平說完話,立即飛快地跑向停車場,暫時逃離了這種沉默的壓力。
她生氣了嗎?衛平不安的想著。車子開至機場大門時,卻也不見她的蹤影,時間一分一砂地過,他感到她不會出現後,只好自行回家。
衛平雙手枕著頭躺在床上,望著天花板,想起今天所發生的事……
為什麼她說的話如此真實呢?就像當年宋姿嬿離開時的情景,她真的是因為要把他帶入劇中才說出姿嬿這名字的嗎?
如果他沒看過她的身份證,那麼一定又會以為她是宋姿嬿了。
唉!這到底是說明他已經逐漸地忘了宋姿嬿,還是開始慢慢地接受李芳儀了呢?
腦海中一大片混亂的片段回憶,無數解不開的答案令他又是徹夜難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