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爰和陳嬌嬌兩人緊盯著一張髒兮兮的小紙條,怎麼看就是看不出那腳印下的正確門牌號碼。
「到底是二十幾呀?」詩爰仔細又用力的瞇著眼,就是瞧不出那重要的一個字。
「都是那個小搶匪害的!」陳嬌嬌忿忿的咬牙說。
「你沒來過你兒子家嗎?」詩爰心想,她總會有印象吧。
「我兒手剛買了房子沒讓我知道。」簡單的言辭及不修飾的睥睨,透露出陳嬌嬌忿恨的情緒。
不用多想也知道她跟兒子的關係是如何?不過,這不是自己能多事的範圍。放下辨不清的紙張,詩爰的注意力重新回到陳嬌嬌的頭上。
好久沒這樣幫人梳頭了,自從媽跟爸離婚以來,唉,這麼簡單的一晃眼竟是以「年」計的時間單位了。
「你學過?」陳嬌嬌看著鏡中自己散亂的烏絲,讓她輕易的就換了個髻,雖不甚滿意,但是比起剛才的狼狽的確是好多了。
「我沒學過,只是之前常玩我媽的頭髮,所以……」意識自己「玩」字用的不當,恐有褻瀆之意,詩爰停住了嘴,覺得萬般尷尬,知道像她這樣的貴婦人想必是不屑自己這麼玩洋娃娃的手藝。
「你家沒人?」陳嬌嬌高傲的抬著下巴、挺著胸,忙著對著鏡中的自己捧著發攏著外套。
詩爰知道她這句話只是隨口問問沒任何一點意思,所以也沒仔細回答,只是應了聲,「嗯。」
左右側身在鏡中審視自己上下的包裝都無誤後,陳嬌嬌才踩著應當脫在桃木地板外的桃紅色繡花細跟鞋,開始打量著屋裡四周。
精明細琢的銳利注目,在一片透明的鏡片下並無修飾掉多少駭人的氣勢,反倒清澈透晰的鏡片更真實的反射出她一雙鷹隼的眼,這是她多年來的招牌,她懶得隱藏也省得改,反正,她有本錢讓自己這麼傲。」
宛若女皇般的,也不管自己的行為不合宜與否,就兀自在別人家裡參觀著,好似這是她家三官六院中的其中一院。
詩爰不意外這世上會有這麼霸道高傲的人,因為她母親就是一例,也許,是習慣了,所以對於陳嬌嬌那倨傲的態勢,她沒太大的排斥反感,反倒覺得有點溫暖,就像是她母親的味道。
簡陋,平凡又無奇是她給這房子的評語。陳嬌嬌不鷹的收回自己對這小公寓的評鑒。這跟她自己的家及所見過的全雕玉砌、耀眼輝煌的房子,簡單是天壤之別,對她而言這公寓的陳設簡直可悲到了極點。
她想想,不浪費時間了,回去查好地址再來。要自己挨家挨戶的問兒子的下落實在不是她這等貴婦人所能放下身段做出的事。
拿起香奈兒的真皮皮包夾於腋下,陳嬌嬌拍拍屁股準備走人,「我走了。」「謝」字不是她人生字典裡該有的字,哪怕是要借用一下,她都嫌髒了自己的口,覺得自己就是這樣,反正她看慣人們對她的藐視評價,無妨,因為她也是這麼看待人的。
「你慢走。」詩爰甜美的跟在她身後送她,心想,小淵也該回來了,得趕緊做菜了。
但陳嬌嬌的步伐卻煞住了,且有點不可思議的回頭瞧著詩爰。
「怎麼了?」不明她何來此舉,詩爰以為她漏了東西沒拿。
真奇怪,這女孩怎麼一點都不厭惡她?真是奇怪。太習慣自己的高傲給人的反感,以至於當陳嬌嬌沒收詩爰鄙棄譏誚的訊息時,她反而不習慣。
「有東西忘了拿嗎?」詩爰記得她就一個包包而已,應該不可能是掉了東西。
不相信這女孩對她的行為無懼及無反感,陳嬌嬌試驗性的再將自己的眼神添些怒濤寒意,卻見詩爰仍是無動於衷,除了多點莫名其妙的狐疑外。
垂下頭,似在思索著什麼,最後,陳嬌嬌從皮包裡抽出支票本,隨身在上頭揮灑著,「給你,拿這些錢去打扮、打扮。」瞧她一副粗衣簡裳,實在需要點精美的包裝,這是自己惟一能想到的報答方式。
「不行,我不能拿你的錢。」明白她的意思,在根本來不及看清支票上的數目時,詩爰冷不防的倒一口氣,直退三步。
「怎麼,瞧不起?」冷睨著她,陳嬌嬌的臉色更難看了。
「不是的,我不是這意思,實在是無功不受碌,我不能拿你的錢。」她猛搖著手,不知怎麼才好。她知道陳嬌嬌絕對不是有意拿錢向她耀武揚威的,只是這大概是陳嬌嬌這種人惟一能表達感激的方法,所以她相信陳嬌嬌絕沒惡意,只是,他也不能收陳嬌嬌的錢。
「你不拿就是看不起我!」哼!這可是她才有的待遇呢!通常自己拿錢都是來砸人的,只有這回是好心好意的開支票送她,要是遭她拒絕的話,這被自己的臉往哪擺呀?陳嬌嬌暗忖著。
「不是的,我不能無緣無故收你的錢,你還是……」
「叫你收你就收,廢話這麼多?要是你不要的話,等我走了拿去撕掉就好啦。」陳嬌嬌開始不耐煩,不甘心自己的好心竟給人這麼糟蹋。
慘了,怎麼辦?小淵,快回來呀!沒社會經驗也沒人際關係磨練的詩爰實在對這種情形不知所措到了極點,她相信要是他在的話,他一定有好辦法解決的。
「手伸出來!」覺得自己的忍耐已到極限了。這不如好歹的丫頭自己是錯估她了。思及此,火大的陳嬌嬌只想把支票硬塞給她,然後離開這令人生氣的地方。
「我真的不能拿你的錢呀,我……小淵!」太好了,救星回來了。詩爰越過陳嬌嬌衝到李淵辰身邊,燙手山芋丟給他了。
「小淵!」
「媽!」
兩聲錯愕的叫喚交錯在空中,凝滯了彼此的思想好一會,也凝固了空氣的流動。
「她是你媽?」更多的驚濤朝詩爰襲來,心想,這人是小淵的媽?也就是她未來的……婆婆?
呆愣片刻,在看到母親手上的支票後,李淵辰原本意外的情緒卻換上洶湧而來的怒濤,知道她再故技重施了。「我說過,沒有任何人能改變我的決定,你別再這樣用心了,否則只會讓我更看不起你。」語畢,他搶過母親手上的支票,毫不猶豫的,它轉眼就成了雪花片片。
「小淵,你在說什麼呀?」不明就裡的詩爰不懂事情何以如此變化,總之她嗅出不對勁的氛圍,像是進地雷區般,她在接下來的時間裡小心謹慎的應對。
「她就是跟你同居,並且要結婚的女人?」陳嬌嬌訝然的看他們倆,沒想到傳言真的無誤,他結婚的對象不是方薰羽而是眼前的女孩。「那方薰羽呢?」她雖知道的八九不離十了,不過還是想確定一下比較好,因事情的伏轉折令她太奇怪了。
「人家早就有家室了,是你一直要去找她麻煩的。」
「是嗎?當初是誰口口聲聲要娶她進門的?」陳嬌嬌不會忘了當時他這個乖乖牌兒子是怎麼忤逆她的。
方薰羽!她是誰?小淵曾要娶她!沒心情搞懂他們母子間的複雜情緒,也不急著解釋這母子相逢的個中巧合,詩爰只聽到不對勁的地方,就是一個女人的名字。
於是她豎直耳朵的想查探更多有關那個叫方薰羽的,除了這個之外,其餘的一切她都省略跳過,最後連陳嬌嬌是怎麼走掉的她都沒留意,不斷的想著,方薰羽對小淵而言很重要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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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你跟我媽是在街上遇到的。」聽完詩爰的解釋,李淵辰後悔自己剛才對母親的不敬。
「怎麼知道會這麼巧?我們兩個對著那紙條上的地址研究了老半天,沒想到竟是自己家。」時間已晚了,詩爰忙著將青菜下鍋。
「你沒受傷吧?」李淵辰忙著查看她全身上下。
「沒有,只不過浪費了一條法國麵包。」她為那條要當明天早餐的麵包感到可惜。
很慶幸她的平安,不過他擔心會再有下一次,認為幸運不會無天光臨的,便開口說:「小甜心,以後別……」他很想對她說下回再這麼莽撞,自己的安全重要,但是想到這種路見不平之事的確是有必要伸出援手的,於是他止住了口,不由得想到方薰羽也是如此,只不過方薰羽隨身都有必備防衛物品,也許,他也該為她準備一些防身用品才是。
他的欲言又止,讓詩爰看出他的疑慮,「放心,一正避三邪,好人會有好報的。」她自信滿滿的安慰他,心想她是頗喜歡並自豪自己這種見義勇為的英雄行徑,何況,她是真的立即得到好報應,瞧,她不是誤打誤撞救了未來的婆婆嗎?
通常好人都不長命的。這句潑冷水的話立即響在李淵辰的腦海,不過他並未說出口。唉,也好,這烏煙瘴氣的社會,有這等人的存在,也是福氣啦。
反正值得慶幸的是,詩爰的仗義執言比起薰羽那激動派,他是放心多了,畢竟她只是路見不平並不會多生事端,和薰羽那大俠女一比簡直是小巫見大巫了。
真奇怪,怎麼他喜歡的女人都有路見不平的俠義特點呢?他納悶的想著。
「看什麼?」詩爰看著瞅著她不放的礙事傢伙,仁在那讓她做起事來都不太方便。
「我媽對你說了什麼嗎?」他知道自己礙著她了,於是幫忙將炒好的菜端上桌。
詩爰搖搖頭,「沒有啊,她又不知道我是誰。」
「還是你跟我媽說了什麼?」
「沒有呀,為什麼這麼問?」
李淵辰訥訥的說:「因為她似乎很喜歡你。」媽喜歡詩爰當然是好事,只不過;他太意外了,媽在臨走前看詩爰的眼光是溫和的,那真的很奇怪!他暗忖。
「你怎麼知道她喜歡我?」
「她是我媽,我會不知道嗎?她看你的眼神不同,而且也沒有出言譏諷你,再說她還拿支票對你表示謝意,這實在是不像她的風格,她從來不會對人表現感激的。」他覺得如果母親事先就知道詩爰的話,這一切就有可能是做戲裝假的,不過,在這之前她並不知道詩爰是他要娶的老婆,她的今天的行為真的是有點天方夜譚。
原本知道婆婆對她有好感該是很開心的,畢竟這是女人的大事,能決策自己一生命運的,可是,詩爰想到她婆婆口中的那個女人,於是整個重點都轉移在那上頭,心思全都給那叫方薰羽的女人給鎖住了。
到底那個方薰羽是小淵的誰?聽他們的談話,好像那女人已經結婚了,可是,這卻仍意謂著他的情感很可能仍有部分流浪在外。
要問嗎?可是……這會不會太明顯?電視上的婚姻專家總說男人不愛醋勁大的女人,那麼,她還是不要問吧,免得惹人嫌。
「怎麼啦,你有心事?」看著她沒知覺的將鹽巴一瓢加過一瓢,李淵辰連忙喚著她。
「啊!沒……沒,沒有。」輕搖搖頭,回過注意力,詩爰放下手中的調味盒,趕緊盛起鍋裡已炒過頭的爛青菜。「好了,吃飯。」
「辛苦了。」體貼的將她身上的圍裙解下,他牽著她的手坐到飯桌前。
小淵是真心待她,這是無庸置疑的。才一瞬間,詩爰又立刻打翻自己對他的懷疑。真是傻呀!他有他的曾經,她不該用那些過往的曾經來評估他今天的付出。轉了念頭,她決定不讓任何事情來破壞她既將來臨到的婚姻。
「啊!好鹹吶!」才第一口青菜詩爰已經吐出來了,心想,這是她炒的菜嗎?怎麼會這樣?
傻丫頭!還說沒事,明明就心不在焉,連加了多少鹽都不知道了。李淵辰笑著搖頭,盛了一碗湯給她,「先喝口湯。」
一定有事情困擾著她才是,如果不是媽的問題,那應該就是他那比石頭還硬的丈人了。
只剩兩天了,今天他已經通過丈母娘那關,接著明天就是拜訪老丈人的好時機,希望明天的下聘沒有問題,不然就得進行第二計劃搬出鐵靠山了。他在心中盤算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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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李淵辰握著她的手從來沒松過,因為他是那樣真切的感覺到她的恐懼。
「我在想……」抿抿唇,詩爰連說話都顫抖著,紛歧雜沓的心就是停不下來,千百種不好的畫面情節閃過她的腦海。
「別亂想了,相信我。」試圖安撫她的李淵辰用足了一切的方法,但就是無法讓定下心。
詩爰忍不住擔心的想著,要是爸看到她人一出現,搞不好就會馬上用鐵煉把她鎖來,更遑論如果告訴他自己結婚的事了,恐怕他會氣得七竅生煙才是。
「到了。」再一次的,他伸手揉開她的攢眉蹙額。
「這麼快?」四十分鐘的車程怎麼感覺只有四分鐘而已?詩爰望著熟悉的家門,感覺台北市的交通應該可以再更塞一點,那樣,她就不用這麼快面對這一切了。
「奇怪,那好像是鐵老大的車?」陸家遙看到孿淵辰父親的私人轎車就停在章家的車庫裡,因車庫鐵門只捲了一半,以至於露出車牌在外。
「誰是鐵老大?」詩爰不知道自己的父親何時有這麼一位朋友,不過,事實上,她對他的一切都無知得很,因為他一向禁止她涉進那些號稱「離離叩叩」的俗事裡。
「鐵老大是你未來的公公。」陸家遙替她解答。
「我公公?」詩爰這才想到自己對李淵辰的一無所知,幾乎,除了昨大巧遇他母親外,她對他的認識就只有陸家遙和溫世請這兩位朋友了。
「小淵,你不是A計劃不成,才要用到的B計劃嗎?怎麼……」溫世琦也不懂,心想,明明都安排好,如果事情行不通的話,再請出鐵老大的,怎麼他會先來?
「為什麼你爸爸會來我家?」詩爰緊張了,看他們三人的反應似乎這並不在計劃內。
「沒關係,即來之則安之,我們進去吧。」李淵辰隱藏疑竇的心,依舊老神在在的牽著她。
發顫的纖手幾乎花了一分鐘的時間才打開黑色的鐵門,詩爰同他戰戰兢兢的走在草坪裡的一條石頭步道上,緩緩的步向另一道幾乎攸關生死的木門。
算了!事情都到這種地步了,她怕有什麼有用呢。別這麼沒用了,這可是她自己的人生啊!給自己一個A後,詩爰壯著膽子、抬頭挺胸一副壯士一去不復返的壯烈犧牲情操樣。
在一旁的李淵辰看得想笑又不敢笑的。
立在木門外,她一隻要轉動手把的手,在聽到門內傳來的爽朗笑聲後停住了。這聲音……是爸的,他怎麼笑得這麼開心!詩爰懷疑自己的耳朵
看來,兩位老人家處得倒是不錯,如他所料的。李淵辰最後的一點隱憂也在這爽朗的笑聲後消失殆盡,「可以安心了吧,他們兩人似乎聊得很開心。」
「爸。」還是不太敢相信會沒事的詩爰打開門後,小聲的叫喚著看來心情真的不錯的父親。
「總算知道要回來了。」章易淳開朗的老臉在看到她後仍舊染了點嚴峻的寒意,不過,明顯的,這其中寵愛的成分仍是濃厚的。
「爸!」沒想到真的沒事,詩爰開心得像只蝴蝶飛向父親,在他身邊撒嬌著。
「小姐,你總算回來了,董事長可擔心極了。」王成看到她的歸來,父女倆又沒有預期的衝擊場面時,懸石多時的重擔總算得以卸下。
「你就是詩爰呀,睦,小丫頭才一轉眼已經婷婷玉立,都這麼大了。」李國忠讚賞的看著她。
這時,詩爰才得以看到大伙口中的「鐵老大」。
他看來比爸年輕點,外表估計年約六十左右的老人,小淵身強體健的身材定是遺傳於他,她想,雖然他年紀有了,並且還坐在沙發上,不過他健壯的體魄仍給人一種震懾感,和他鏗鏘有力的聲音,再再都具有一種權威性的說服力。
他在笑,不過還是給人嚴肅感,她猜,他大概也很少笑吧。黝黑的五官,有著銳利的透視眼,濃黑的劍眉、鷹勾的挺鼻、不算厚的薄唇,及刀鐫般的臉部線條,總體說來,他算是個老帥哥,不過就是太酷了點。
年輕人耍酷是種個性的表現,可以吸引更多人的仰慕,不過,老人家也酷臉一張就有點嚇人了。詩爰在李國忠身上打量的眼神久久無法移去。
「怎麼,不認得我了?」李國忠待她打量完他,才開口。
「呃……對不起。」太丟臉了,她竟盯著人家看,太不禮貌了。詩爰意識到自己的行為不得體,立刻垂下一顆頭,抬也不敢抬的,心想,實在太丟臉了,不但丟了爸的臉,也丟了小淵的臉。
「沒關係,你不認得我也是應該的,我最後一次看到你時,你才十一歲,我想你也不會有印象的。」
「嗯?」自己見過他,怎麼她都不知道?詩爰納悶著。
「小淵,站在那做啥,還不過來拜見你丈人?」李國忠頭也不回的叫著李淵辰。
他必恭必敬的說:「伯父你好……」
李淵辰還來不及多說什麼,章易淳便超身向他開炮。「就是你拐走我女兒的?」
「爸!」不是沒事了嗎?詩爰拉著父親的衣角想著。
「你好大的膽子,沒人敢動我女兒的腦筋,你是吃了豹子膽,竟敢來招惹我女兒,活膩了嗎?」章易淳踮起腳尖,遲近他的臉,活像想一口吞了他似的。
知道自己有錯,在婚禮的前兩天,才來拜見丈人的確於理不合,所以李淵辰不想文過飾非的尊重他應有的怒氣。
「爸,你別這樣!」詩爰慌張的拉著父親,生怕他會忍不住的拳腳相向,到時怕對方會很難看了,何況人家的父親也在。
「你這是幹什麼?我養你二十多年了,你竟然向著這個外人?」猝不及防的一回頭,差點撞上她的額頭,章易淳怒吼著,此刻的情緒和方纔的言談,簡直判若兩人。
見狀,李淵辰拉過詩爰,用自己偉岸的身子保護她,生怕他一個情緒失控會讓她挨了打,同時心裡也揣著他何來的轉變。
「你這是幹什麼?我罵女兒,你有意見嗎?給我放開她!」退後兩步,章易淳指著詩爰罵。
「伯父,詩爰心思單純,這一切要怪就怪我,你別罵她。」
「笑話,我自己養了個不肖女,我連罵都不行嗎?」
見章易淳的努氣似乎沒消的打算,李淵辰若有所思的偷瞥了眼沙發上的父親,見父親仍不為所動的看著章淳發飆,他懂了。
「爸,你別這樣,小淵對我很好,再說……我們是相愛的。」最後的三個字,詩爰說來還是臉紅,音量都轉小了。
「你什麼都不懂,怎麼知道什麼是愛?人家拿顆糖哄你幾句,你就乖乖的跟人家走了是不是?就是有你這種笨女人,才會被騙去賣了,還幫人家數鈔票!」章易淳粗魯的一把拉過她。
原本李淵辰不肯放手的,但沒想到他是來真的,知道自己著不放手的話,恐怕詩爰會被撕成兩半。
「爸,你別這麼不講理好不好?我長大了,已經二十四歲了,是個大人了,別再把我當成不懂事的小孩。」
「你本來就不懂事,不然你怎麼會為了一個臭男人,跟養了你二十四年的老爸頂嘴?」像是有無形的火球投進章易淳不可收拾的火勢裡似的,此刻的他活像是一隻給人惹毛的吼叫獅子。
「要是我不懂事也是你害的,你只當我是個洋娃娃,成天把我擺在抽屜,不見天日的,要我怎麼懂事?你老擔心我不能在社會上生存,卻不讓我接觸、不給我學習經驗的機會,我當然無法生存、當然不懂事。」
「你……你反了!是他教你這麼忤逆我的?」章易淳額暴青筋、眼冒紅絲的說。
意識到自己話說的太重了,詩爰上前拍著他的背,「爸,你別這樣。」
「你這個不肖女!」章易淳未讓她這關心的舉止感動,反倒一巴掌就要印上她。
「伯父別這樣!」截住那只殘暴的手,李淵辰再次摟過她,護著她。
看到他表現的那股「誰都不准動她」的霸氣,章易淳更火大,「你以為你是誰?」
「爸,你真的不能諒解?」
「諒解什麼?你知不知道他要的只是你的錢?」
「爸,你太過份了!」當著人家長輩的面這樣污蔑人家的兒子,這實在是失禮至極,詩爰生怕得罪李國忠,瞄了他一眼,這時她才想起父親為什麼剛剛才跟對方談笑風生而已,現在就翻臉不認人,而且對方看來並無不悅。
這是為什麼?有哪個父親會任人辱罵自己兒子的。她納悶的想著。
「我跟詩爰結婚後,不會拿章家任何一毛錢的。」
「笑話!哪個上門跟我提親的男人不是這麼說的?」章易淳不意外會這麼說。
「這是我們擬好的合約,你自己看。」詩爰拿出一張和李淵辰共同撰寫的條文,裡頭明文規定他們結婚後絕不拿章家的一分錢。
「合約,笑話!你們是當我賣女兒是不是?」連看都沒看,章易淳就撕毀它。
「爸——你!反正我們不會拿你的錢就對了。」詩爰覺得今天父親特別的「番」。
「那你們是瞧不起我了?我的錢不偷、不搶都是正當嫌來的,你們是怕我的錢贓了你們不成?」
「你怎麼這樣說?」詩爰真的搞不懂父親怎麼「番」個不停,而且更怪的是,一向疼她的王成竟也沒吭一聲。
「我就你一個女兒,我的錢不給你我給誰?」
「捐出去啊,會有人更需要這些錢的。」反正她要那麼多錢也沒用。
「你當我開慈善機構是不是?我一生的努力都是為了你,你叫我拚死拚活賺來的錢都扔給不認識的外人!」已經緩和的語氣又再次升高,章易淳氣的是為什麼就是掀不李淵辰的火氣,他都不嚴辭狡辯。
「那你到底想怎樣。」詩爰都快哭了,心想,如果爸真不同意的話,那她也不會違背他硬是去結婚的,畢竟他是真的愛了她二十四年,全心的為她付出的,雖然,方法可能不太對,但終究……可是她也愛小淵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