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夏的夜晚吹送徐徐微風,將滿的月兒高懸於夜幕中,是個賞月撫琴的好月夜,可惜她沒那個命呀!
洛琴心迷失在偌大的關府中,在屋頂上轉昏了頭,也不知道她要找的男人在哪裡。
咦?有細微的琴韻隨著夜風飄進她耳裡!
聆聽高亢激昂的琴音,她忍不住循聲而去。
這琴聲隱含欲爆發的激烈情感,但撫琴者又故意去壓抑封閉。
她蹙起眉心,為那份激越卻不能紓發的琴韻微微悸動。
還未循到聲源,琴聲忽地停止,她僅能大略判斷方向,真的不曉得身在哪裡了。
她拿黑壓壓的夜晚最沒轍了。
大膽地躍下屋頂,這裡靜得像座鬼城,莫非方纔所聽到的琴韻只是錯覺?
「哈啾!」她打了一個噴嚏,揉著巧鼻,正想打道回府,忽地身後一道勁風襲來,她才一回頭,纖細的脖子已被掐住,喉間緊得不能呼吸,聲音像是被封鎖住,只能「嗯唔」地亂叫。
她難受地閉著眼,感覺身子騰空飛起,不久背部重重撞上一面牆,脖子上的力道未曾放鬆分毫。
「是誰派你來殺我的?說!」陰鷙地拉下臉,他瞇起眼想把刺客的臉看清楚,無奈樹影和他的影子交錯晃動,他瞧不清楚眼前的人,警戒的心更是絲毫不敢放鬆。
洛琴心舉起手胡亂抓他的臉,師父說像她這種三腳貓功夫的人,若與敵人短兵相接,臉是對方最大的弱點。
關灝熙沒料到她會來這招,鬆開了她的脖子,護著被抓痛的臉退了一步,但很快地又要向前抓刺客,不讓刺客逃脫。
洛琴心軟軟地一倒,趴在地上猛咳,大口大口地吸著空氣。
她的肺快被掏空了,胸口也悶得發疼,沒有空氣填滿的時刻,是多麼難受呀!
關灝熙將她一把提起來,他得好好看看這刺客的樣子。
「別再掐我脖子了!」她求饒地大叫,用手護著幾乎被扭斷的脖子。
關灝熙聽見耳熟的聲音,一手扣住她的下顎,逼她抬頭直視他的眼。
「是你?!」他緊蹙眉心沉聲喝道。
「既是熟人,那可以先放我下來吧!」她與他是犯了什麼沖?老是一見面就劍拔弩張,剛剛還差點丟了小命。
「誰與你熟?」
「總算相識一場嘛!怎麼不熟?」她實在沒力氣再跟他辯,他卻偏偏這麼難相處,硬要撤清兩人的「關係」,真教人傷心。
關灝熙放了手,騰空的她慘跌在地。
「誰派你來殺我的?」
「殺你?別被你殺掉就不錯了。」她拍去身上的灰塵,一臉不可思議。
「到底是誰?」這麼多年來,他從未好好睡過一覺,總是半夢半醒,甚至被噩夢驚醒後便不能成眠。
關京揚有得是錢,要請派殺手殺他是很容易的事,他知道關京揚還想繼續玩,玩臭他爹娘的名聲,然後找人除掉他。
這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事?他不知道,從十二歲起,他和關京揚就一直在做角力戰,結果會如何,他們都不能預知。
洛琴心看他這樣大為搖頭,剛才激昂的琴音絕對是她聽錯了。
「你好好瞧瞧我吧,我什麼武器也沒帶,功夫又與你相差十萬八千里,我能動你一根寒毛嗎?」
「諒你也沒這本事取我性命。」
「你每天都等著別人來殺你嗎?窮緊張!」她找到一顆假石,一屁股坐上去。
聞言,他愀然變色,怒斥道:「三更半夜你鬼鬼祟祟的在我門外晃蕩,我會以為你是來做客的嗎?」
「我是……」滴溜溜地轉著眼珠子,本來沒打算讓他發現的,弄到這個地步出乎人意料之外嘛!
他的鷹眸鎖住那雙想著開脫之辭的眼睛,逼近問道:「來做什麼的?是不是想討那一千兩賞銀?」
她靈機一動,露出盈盈的笑臉,「不只這樣,我來履行承諾的。」
「承諾?」
「呀,你可別忘了,我有三個月進府跟著你吃香喝辣的榮寵喔!」就這麼辦吧!進府好好地淨化他一番。
俊臉一拉,「別想。」
他轉了身,往房裡走去。
洛琴心連忙跟在他身後,怎知一到門口,那門差點撞斷她的鼻樑。
「喂,你講不講道理?你以為跟著你吃香喝辣讓我開心得快死掉嗎?我很委屈的。」她在門外不服氣的嚷著。
「那就滾!」沉沉的聲音隱含怒氣。
「你若是趕我走,我明天一早就向全北京城的老百姓說你信口開河!」
房裡的人默默無聲,她只看見燭影搖曳,這個男人鐵了心不理她嗎?
「我會鼓動老百姓撻伐你這個不守信用的壞蛋!」她叉腰威脅著,真是的,每次都要她大動肝火,他可真了不起。「關灝熙,我的耐性有限,你不出來我要闖進去了。」
片刻過後,他還是不為所動。
「喂,你是不是睡著了?關灝熙,就算睡了也回答我一聲,難道教我在這裡站到天亮?」她無可奈何的坐到地上,拍著門,「別這樣啦,有話好說,我這個人挺好相處的,不用睡很好的床,不用給我錦被,吃的我也一向不講究,別讓我餓著便行,我最多只要求一個安身的地方,你知道的,流浪久了也想嘗嘗家的滋味……」
門外的她嘰哩呱啦地胡扯一堆,床上的他雙眸浮上沉痛的哀傷,聽見那一個「家」字,不讓她進府的決定不由得搖動起來。
洛琴心好可憐地縮在地上,頭靠著緊閉的門,這個男人究竟有沒有心肝?或者他真的睡著了?
「關灝熙……哎呀!」門「喀」一聲開了,她整個人四腳朝天地倒了進去。「很痛!」
「你真的要進府?」高俊挺拔的身體像山一像俯視著她,眼神高深難測。
「我玩夠了就走。」她興奮地從地上彈跳起來。
「現在後侮還來得及。」
「我這個人說一是一、說二是二,絕不後悔。」她為自己坦蕩蕩的人格沾沾自喜,她可不像他。
「進來,以後你就在我房裡打地鋪,早晚伺候我更衣、飲食,若有懈怠之嫌,我會立刻轟你出去。」他在屋內攤開一張涼席、一條粗被子。「你就以手當枕,還有,不准有酣聲。」
洛琴心吃驚地消化他的一言一語,包括他神速的動作,才一眨眼的工夫,已經將她的「安身」之處弄好,這……簡陋就算了,還要跟他同房?
「用不著那麼快,我明兒個再過來。」她心虛地笑一笑,旋身就走,只是還沒踏出一步,就被人拉了回去。
「若是現在走,明兒個你就甭來了,今後更甭想進府一步,你若敢踏進揚文府半步,我立刻打斷你的腿。」他陰狠地威脅,下一刻,他已經躺在床上,去留由她自己決定。
洛琴心苦笑地往涼席走去,這「琴醫聖手」真不好當,要做好事還得冒與狂獅同房的風險。唉,人人羨慕她名滿天下,殊不知有時會要人命。
「喂,不是說跟著你吃香喝辣的嗎?為什麼我要伺候你更衣?」她面向內側躺著,正好與躺在床上的關灝熙對望。「伺候我吃飯,吃剩的由你接收,這不算跟著我吃香喝辣嗎?」若不是她的破壞,躺在這裡的人會是媚娥,或是另一個軟玉溫香,而不是眼前瘦巴巴的小鬼。
留這小鬼下來,或許有點想懲罰她的心思吧!
「這跟我想的不一樣。」她坐起身,爬呀爬到他面前抗議,「你根本是欺負人!」
「難道你以為來揚文府當大少爺嗎?你想得太美了。」他戲謔的笑道,她愈生氣愈懊惱,胸口這悶氣便能一點點消除。
洛琴心噘著嘴巴又爬回自己的「床」,把被子往頭上一蒙,發出悶悶的聲音,「我要睡了。」
關灝熙一雙炯亮的眸子仍盯住她,明天關笑緣絕對會大大取笑他,然後故技重施,放出誇張的風聲,讓全城老百姓在飯後再添笑談。
他徐緩地閉上眼,隨便他人怎麼想,他只要在最後的戰爭中勝利就好。
「喂!」
他倏地睜開眼,小鬼不知何時趴在床緣。「小鬼,你幹什麼?」
「我才不是什麼小鬼,我十九歲了!」她氣憤地糾正他,但他還是一副心存懷疑的眼神。「我叫洛琴心,以後再敢叫我小鬼,我就離開你。」
「離開我?」他覺得好笑極了,用這種無足輕重的籌碼威脅人,誰怕呀?
「別笑了,我告訴你,晚上不准偷看我睡覺。」
「這句話該我對你說才是。」他非常不屑地轉過身,面對冷冷的牆也比面對她來得強。
她吐了吐粉舌,不甘願地爬回她的地盤,不一會兒,她又說:「明天一早我要回客棧取琴,沒工夫伺候你,你暫時自便吧!」
關灝熙忘了提醒她應有的尊卑之分,他才是主子,怎能聽下人吩咐?
撐起身子,他傳怒道:「小鬼,再敢用這種口氣跟我說話,小心我把你攆出去。」
他聽見自己的聲音迴盪在屋內,殘音隱去,洛琴心還不回答。
「小鬼!」他不悅地叫,可是瞧她那副樣子,八成是睡著了。「這無禮的小鬼!」
他悶悶地咒罵,有點後悔將她留下來了。
???
「起來了!」關灝熙口氣惡劣極了,真是滑天下之大稽,這世上有主人叫奴才起床的嗎?
洛琴心嚶嚀一聲,雙眸仍舊閉得緊緊。
「氣死我了!起來!」他狠狠地朝她的小屁股踹去,嬌弱的身子翻了幾圈。
洛琴心又驚又痛地摸著屁股,跪坐在地上,惺忪的睡眼頓時明亮生輝、生氣勃勃。
「關灝熙,你……你……你踢我屁股?」老天哪,她簡直不敢相信這男人是這般狠絕,她是未出閣的黃花閨女,雖然流浪在外,雖然女扮男裝,卻是道地的女人,她也有男女授受不親的觀念呀!
「像你這種好吃懶做的狗奴才,踢你屁股是便宜你了。」
「你……你……」羞憤難當得結巴了,只怕琴醫聖手會被關灝熙氣得歸天。
他盯著那張蠢臉猛瞧,嘴角往上揚地抽動著,忽地爆出大笑,笑聲震得她連忙摀住耳朵。
「你有病,天,你病得不輕!」陰陽怪氣不足以形容他,一會兒狂怒,一會兒又狂笑不止,弄得她神經兮兮。
他大笑地坐在床上,指著衣冠不整的她。
「你的樣子比前院流著兩行鼻涕的小鬼還蠢,你睡覺不脫帽子、不脫外衣的嗎?」那頂書生帽歪歪斜斜,眼看就要掉下來。
她倒抽一口氣,緊抓著帽子奔出房門,跑到流水環繞的池塘邊,碧綠水面映照出她的模樣,她連忙將帽子扶正,將披散出來的青絲塞回去,拉好了衣衫才慢條斯理地走回去,見到他還坐在床上笑著。
要是被他發現她是女兒身,小二哥的擔心會立刻應驗在她身上。
「我要回客棧取琴,你先給我十兩銀子。」她理直氣壯地伸出手。
「還沒盡到義務就向我伸手討錢?」
「你得讓我把食宿還清,我才能毫無後顧之憂地來伺候你呀!要不然小二哥三天兩頭上門討錢,你受得了,我可沒你那麼厚臉皮。」
凝視她半晌,眼中流露出一股興味,「你是江南來的?」
「算是吧!」
關灝熙撇嘴嗤笑,心中頓然了悟,難怪洛琴心敢違背他、拂逆他,就因為她還不曾聽過他的可怕。
他將一件白襦衫丟給她,只見她蹙眉拿在自己身上比來比去,那件白襦衫整整大了她一圈。
「那是要你伺候我穿,不是給你穿的。」
「幸好,要我穿這件,倒不如叫我去套個米袋。」她笨拙地替他更衣,還全靠他的指示才知道怎麼穿,穿好時他已經顯得有些不耐。
「還要去打洗臉水。」他不悅地命令。
她的臉垮了下來,同他坐於床上。「在哪兒?揚文府內連個伺候你的丫環都沒有嗎?我好思念我的琴哩!」
「你的琴我會叫人去取,錢也會叫人替你付,你儘管留下來伺候我。從這裡走出去,約莫百步有口井,去打水來給我洗臉。」
「我的琴很寶貴,我——」
「我的時間亦很寶貴。」他咬牙不悅地湊近她。
「可是——」
「或者你想離開?」他挑起濃眉,抓住她的小辮子。
洛琴心憤慨地望著他得逞的臉,一句話也反駁不了。
???
她是不是答應了一件蠢事?行走江湖以來,的確沒碰過比這件事更棘手的了。
關灝熙竟然帶她上酥香苑,還不許她退縮,命令她好好坐著讓人伺候,並且為她叫了幾個姑娘陪酒。
她往左一看,叫青青的姑娘穿得浪蕩無禮,兩隻豐滿椒乳快跳出艷紅衣裳,靠向她時特別將引以為傲的渾圓往她身上磨蹭,她驚地轉向右邊,然而右方的婷婷姑娘亦不甘示弱,半露了酥胸,透明的披肩滑下,香肩全暴露在她眼前,等待她去觸摸。
她幾乎無奈的呻吟出聲,左也不是,右也不是,是不是要她閉上眼?
「慌亂什麼?沒見過姑娘家的身體嗎?」關灝熙邪恣的取笑,瞧洛琴心那為難羞窘的模樣,真是逗趣極了。
「我當然看……沒看過。」縱使她是姑娘家,處在「左右逢源」、「峰峰相連到天邊」的酥香苑,仍忍不住臉紅心跳。「好純情的公子,婷婷願意好生伺候公子,不只讓你看到過癮,還可以讓你摸遍全身。」妖媚的眸子眨了眨,將洛琴心冰涼的小手一抓,強迫她的掌心貼上自己的酥胸。
「你……你放手!」洛琴心倉皇無措地大叫,轉頭向關灝熙求救,怎料他的大手已經探人坐在大腿上的姑娘裙內,低頭啃咬圓巧敏感的耳垂,惹得他大腿上的姑娘嬌聲吟哦。
她困難地吞嚥口水,一張臉漲成草莓紅,若再不阻止,難保他不會做出錯事。
洛琴心驀地起身,青青與婷婷嚇了一跳,關灝熙則瞄了她一眼,繼續他火熱的享受。
「關灝熙,我要回府了。」
「如果你是因為害羞、不諳男女之事而要求回府,那麼更不能放你回去。」他嘲諷地笑道,邪氣的眼輕瞄她泛紅的臉蛋,洛琴心長得纖秀過火,連紅了臉蛋都像娘兒們。
「我一點也不喜歡這個地方。」她氣惱地說。
「但我喜歡,而且每天必來。」
「每天?難道你沒別的事做嗎?」她驚地抽了口氣,不自覺地露出感慨的神色,視線停留在撫琴的媚娥臉上,才發現媚娥正充滿敵意地望著她,彷彿想將她撕裂一般。
她可做了什麼事得罪於她?她不明白。
媚娥無心再操琴,惡狠狠地瞪她一眼,示意坐在關灝熙腿上的姑娘離開,換她伺候。
不甘心,為什麼進府的人不是她,而是那個小鬼?
「熙,為什麼讓他進府?他有什麼好?男不男、女不女的,骨瘦如柴,他能為你做什麼?挑水砍柴他行嗎?他可有我這般纖細柔軟的心思,懂得你的需要?」她嬌嗔地俯首在關灝熙的肩上,加重「需要」兩字,眸光迷戀地望著他俊美的臉龐。
「連你也覺得他沒男子應有的風範嗎?」關灝熙低頭啜飲一杯酒。
「而且無禮到了極點。第一眼見到他,就隱約的感覺這個人陰陽怪氣,他一開口說話,又怪聲怪調,聽了就十分不舒服。這樣一無可取之人,你怎麼受得了!」
洛琴心一張清麗的臉蛋漲成豬肝色,她哪裡陰陽怪氣?她是道道地地的女兒家,扮了男裝難免會娘娘腔,而聲音亦非她自願,原本擁有一副甜嗓,若非為了配合男裝,亦不用被取笑了。
一切都是男裝惹的禍!
「你的這些顧慮我全想過了,所以帶他來酥香苑,教他開開眼界,什麼叫『男子雄風』。」他對青青和婷婷使個眼色。
「關灝熙,你故意……啊——」青青與婷婷登時一左一右地將她拉到床上。
青青負責壓住她的雙手,而婷婷則對她笑了笑,開始為她寬衣解帶。
當地意識到她們的企圖,一對晶眸又羞又憤,拚命大叫:「關灝熙,叫她們停手!」
關灝熙瞟了她一眼,好久沒有逗他開心的人了,這樣有趣又有益於洛琴心成長的好事,他怎能喊停呢?
「你就好好快活快活,說不定明天不讓你來,你還會求我呢!」
「我會求你?開玩笑……啊——」眼見婷婷就要從她的胸口下手,她雙手一使力,推倒了青青,忙不迭地自床上躍起,翻了兩轉,眨眼間已到了關灝熙的面前。
雖然她只有蹩腳的三流功夫,但用在手無縛雞之力的姑娘家身上,仍是綽綽有餘。
「你這個見死不救的傢伙,你究竟存什麼心?」她朝冷眼旁觀的關灝熙怒喝,差一點點清白就毀在兩個姑娘手裡了。
媚娥瞪了她一眼,在他耳畔輕輕低語,只見關灝熙愀然變色,眸子深沉地凝視洛琴心,嘴角慢慢勾起一抹興味。
「原來如此。」他將媚娥放下,朝驚魂未定的洛琴心走去,利眸直勾勾地探進那雙令人悸動的大眼睛,似乎看穿了她的靈魂般。
她全身打了一個哆嗦,顫聲問:「幹什麼這樣看我?」
「不喜歡姑娘家親近你,也許你會喜歡我。」
洛琴心瞠大了靈眸,腦袋像海綿般遲鈍地吸收他的話,再未思及應付之道前,火熱的掌心突地觸摸地的粉頰,深邃的眸光更加幽黯,似乎在訴說一件非常不可思議的事情。
她完全被那雙深潭似的眼睛定住,全身緊繃,連動根手指頭的力氣也沒有。本來只是接觸的手掌,竟在粉頰上輕輕摩挲起來,定住她的鷹眸由深沉轉為狐疑。
她覺得所有的感覺都集中在他撫觸的地方,然而腰肢突地被霸道的摟住,她才驀地從那迷眩中回神,用盡力氣掙脫他的鉗制。
關灝熙料到她會反抗,擋住她兩手,摟住腰的同時將她攏向自己。
洛琴心驚異地往後縮,脫俗的臉蛋浮上紅霞和慌亂,她的反應全映在他眼中,這更令他百思不解,慌亂羞赧的反應只有姑娘家會有吧?
這麼的接近,從她身上飄來一陣清雅的麝香,若非如此貼近,那香味根本聞不出來,濃眉蹙起,洛琴心究竟是……
「熙,看來我是猜對了。」媚娥輕蔑地看了洛琴心一眼。
關灝熙鬆開不盈一握的腰肢,掌心微微傳來刺痛的感覺,好細的柳腰,難道洛琴心真的是……
「你有斷袖之癖?」他聲音低啞地問,這倒是頭一回讓他遇上。
「斷袖……你誤會了。」洛琴心搖著兩隻小手亟欲撇清。
「如果不是,就讓青青和婷婷伺候你,你沒異議吧?」
「不要!」老天,方纔她們在她身上亂摸一通,全身的雞皮疙瘩都掉滿地了,不能再來一次。
「你心虛了?還是害羞?乾脆我來幫你,免得丟男人的面子。」
洛琴心尖叫一聲,忙不迭地後空翻三圈,往門口逃去;怎料沒算準,第三圈一落地,未踩出半步就狠狠撞上門,痛得流出淚來,蹲在地上喊疼。
一雙大腳忽地立於眼前,她暗自叫苦連天,完蛋!關灝熙一定會在這裡教她難堪死。
「撞疼了沒有?」雖然沒有蹲下去查看,但從她的哀叫中可以知道,那肯定很痛。
他竟然會關心她?準沒好事!防備地靈眸一抬,她訴苦道:「疼死了,你別再鬧了好不好?」
「沒用的東西,起來,像男人一點。」
「不要,一起來你又要為難我了。」她十分不平地大叫,然後又軟聲軟語地開導他,「一般奴才哪有我的福分,可以跟著主子一同享樂?我看我還是出去等你,免得你大爺又找我麻煩。」最後一句咕噥地抱怨完,門未開,後領又被提了起來。「喂,別老把我當東西提上提下,很不舒服呀!」
關灝熙衡量她不可思議的輕盈,雖說江南的男人都是手不能縛雞,與北方人的標悍根本不能相比,然而洛琴心……
「出去,在那裡等著。」關灝熙將她丟出門外,關上門。
不一會兒,門內就因為除掉她這個「累贅」而玩得不亦樂乎,有時還傳出嬌吟浪叫,聽得她臉紅心跳,一幕幕旖旎春色浮上腦海,她立刻渾身不自在地捂起遭到,拒絕遭到污染。
???
數日下來,洛琴心每天重複這種生活,天天等到夕陽西下關灝熙才會離開酥香苑,而她的身上也沾了不少脂粉味,想要好好沐浴一番,關灝熙又惡笑地對她說:「不准沐浴,除非你願意讓青青、婷婷伺候你。」
這個天殺的惡魔!從那天起就開始限制她這個、不准她那樣,什麼都可以忍下來,這不淨身,她便不能碰繞樑,免得它沾染了邪淫之氣,真是難受至極。
入夜,洛琴心老覺得渾身不舒服,一想起今天又在酥香苑待了一整日,全身就像沾了泥巴似的,不洗不快。
她躡手躡腳地走至關灝熙身邊,端詳了好半晌。
「喂,你睡了嗎?」她放輕聲音問,手指蜻蜓點水似地戳他一下,見他沉睡得像條死豬,她幾乎雀躍地飛起來。
步出揚文府,她還記得北方林子裡有一條清澈的溪水,她正好可以做個月光森林浴。
抬頭一望,圓月高掛朗朗晴空,真是天助她也!若是烏漆抹黑的無月夜晚,她肯定會迷路。
竹峰閣內,關灝熙披上外衣,在離她不遠處跟著。
炯炯黑眸想要看看洛琴心會搞出什麼花樣?
「蠢蛋!」想起她輕喊他又用手指戳他,他就覺得十分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