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信章氣沖沖地對著守門僕人咆哮:「我們是你們少夫人的父母,你們竟敢攔我們?」
「親家老爺、夫人,不是小人膽敢攔阻兩位,實是少爺吩咐下來,不准任何人打擾少夫人的休養,請兩位見諒。」
「胡扯!我們見女兒是天經地義的事,怎麼會是打擾。」文信章愈聽愈生氣。「你老實說,是不是你們少夫人不想見我們,所以故意要你這麼說?」
「親家老爺,你真的誤會我們少夫人了,的確是我家少爺交代下來的,少夫人並不知情。」
「那你去通知她,說我們來了,我看她見是不見!」文夫人插嘴道。
「少夫人正休息著呢!請兩位改天再來吧!想小人告退。」不待兩人反應,僕人隨即關上大門,將他們關在門外。
「啊!怎麼會有這種事?她現在竟敢不見我們了。」文夫人氣紅了眼,對著丈夫抱怨。
「我就想,要她代嫁不是個好主意,沒想到她真是不怕死。」文信章怒罵道。
「老爺,我們該怎麼做?她不見我們,我們根本控制不了她!我想,一定是她想霸佔我們女兒的身體,才會避不見面。」文夫人又急又氣地拉著丈夫的袖子低聲叫道。
「事情不能再拖下去了,否則晴安真的會回不來。」文信章的眼中閃過狠絕的光芒。
「老爺……你的意思是要黃大師……」
「噓,噤聲,我們回車上再說。」文信章偕同妻子回到馬車上。
當馬車在返家的路上,文夫人才將未完的疑問問完,「老爺,剛才你的意思是要黃大師替咱們女兒做回魂術?」
「沒錯。如果不快點讓晴兒回來,女婿被搶走了,誰賠得起?」文信章念念不忘的,還是謝允桁背後雙龍堡的權勢、財富。
「但是女兒的身子弱……」文夫人擔憂不已地看著丈夫。
「晴兒的身子從一出生就弱了,也不差這些時日,我們再遲疑下去,就真是養虎為患了。」文信章當然也擔心女兒的身子會吃不消,但凡事總有風險,他只有賭上一賭。
文夫人仍是驚懼猶疑著,拿不定主意,但見丈夫鐵了心的模樣,她也只有默然了。
文信章見妻子沒有反對,立即敲了敲靠近車伕的一扇小門板,不一會兒門板拉開,文信章朝著車伕下令,改道朝天觀。
文夫人一聽,愀然變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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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玄天望著匆匆而來的文氏夫婦,再一次問道:「你們確定要提前舉行回魂術?即使令千金正傷著?」
「受傷一定是那女人不想見我們,才放出來的風聲,我們相信不會有問題的。」文信章堅定地說。
「這……若是萬一……」
「大師,請你不要顧忌,儘管動手。現在的女兒根本不是我們家晴兒,就算失敗,那也只能說是晴兒的命該如此……」文信章歎氣道。
他知道凡事都會有風險在,但與其讓別的女人坐享其成,他寧可毀了一切。
文夫人神色不安,一雙眸直在黃玄天和自己丈夫之間來回,忽然間覺得,丈夫臉上的神情猙獰得教她害怕。
她當初將女兒許配給謝允珩,是出於對女兒的愛,希望她能得個好歸宿,但如今,丈夫卻將自己的利益看得比女兒的生死更重,為人父親竟然做成如此,也著實讓她寒了心。
「不行,我不同意。」她突然出聲反對。
「夫人,你在說什麼?難道你要讓那個女人奪去女兒的幸福嗎?」文信章詫異地瞪著妻子,不滿地問。
「即使晴兒會失去允桁,也好過失去生命,我寧願等到春天,再讓晴兒和鄒琤交換魂魄。」
「你這是婦人之見,誰知道女兒現在過得怎麼樣?也許她正在受苦,正期盼我們做父母的拯救她回來……」
「這……至少她現在沒有生命的危險……」既然是兩個人靈魂交換,那麼,晴兒正在鄒琤的身子裡,享受從未有過的健康體魄。若非她不確定女兒是否快樂,否則,她甚至會自私的讓她留在那個身子裡,過著不受病痛折磨的日子。
「胡扯!你是昏了頭才會說這種話!雖說她們交換了靈魂,但待在一個陌生的地方,失去朋友、父母,這種苦晴兒如何受得住?」
「老爺」
「不用多說,我已經決定了。」
文信章不再理會妻子的勸說,逕自對黃玄天道:「大師,請你盡快作法,讓我的女兒回來。」
黃玄天定定地注視文信章,忽而笑道:「既然文老爺如此堅決,貧道就依從你的意見施行回魂術。」
「但是沒有見到人,行嗎?」
「只要有令千金的生辰八宇,以及穿用過的衣服、器具即可,不必見人。」黃大師抿唇笑道。
「好,我等會兒就會親自將衣物送上。」定要將女兒找回來。」文信章眼眸發光,就等著女兒回魂,接續鄒琤在雙龍堡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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鄒琤無聊的翻著才子佳人的小說,一雙眼卻總在門口徘徊,一有動靜就迅速抬眼,然後又失望地垂下。
一旁服侍的萍兒每見一回,嘴角的笑容就更深一回。
她眨著眼故意問道:「少夫人,你是怎麼了,一整天心神不寧地老瞧門外,是在等誰嗎?」
鄒琤排紅了臉,尷尬地清嗓道:「沒有啊。我只是躺了幾天,無聊極了,想出去看看。」
「天候這麼冷,少夫人還是不要出門吧!」萍兒一想到屋外人冬的寒冷就忍不住瑟縮。
「沒關係,我穿多一些就不冷了。萍兒,你留下來整理房間,不用跟著我,我只是隨處走走,一會兒就回來。」她掀被下床,套上外衣。
萍兒為難地邊服侍她穿衣邊道:「但少爺說少夫人傷勢未癒,吩咐我不論少夫人去哪兒,都要隨侍在側。」
「我只是受了傷,又不是病得快死了,不需要人跟著。」她披上萍兒遞來的紅色毛氈,將自己裹得緊緊的。
「可是……」
「放心,少爺不會知道你沒有跟著我。」鄒琤拉開門,轉頭朝她一笑。
萍兒被刮進門內的寒風一吹,再大的堅持都吹走了。
「那……少夫人,你若覺得累就要回來哦!千萬不要逛大久」
鄒琤擺擺手,將她的叮囑全丟在腦後,然後就像只放出籠的囚鳥,快樂地飛了出去。
皚皚白雪像細白的棉花糖般鋪在地上,她笑著奔向雪地,踏下一個又一個的足跡,甚至用腳在大片雪地上寫起謝允珩的名宇,然後自得其樂的在名字中間躺下,印下一個纖細的人形。
躺在雪地上,仰望著漫天飛雪,讓冰冷、晶瑩的六角形結晶灑落在她的臉上。
出生於亞熱帶的國度,每屆寒流,上合歡山賞雪成了全民運動,而北國的冬季,下雪卻是家常便飯。以後她也會有厭煩下雪道檔子事的一天吧!她好笑的想著。
一道白色人影由迴廊另一端走近,突然間停駐,驚望著白雪中一攤如血的艷紅。
白皙的臉龐如雪,纖細的身姿沉靜地一動也不動,彷彿沒有生氣地沉睡著。
謝允珩心中一驚,突起的不安教他忍不住出聲叫喚:「琤!」
鄒琤聽到他的叫喚,偏頭朝聲音的來源望去,隨即揚手,賣力地大叫:允珩!」
望著她巧笑嫣然的模樣,他心中的慌亂這才消失不見,心頭滿溢著溫暖的氣息。他鬆口氣,走出迴廊,同她在一片天空下。
走近她,伸手將她拉起,張臂擁抱住她,用他溫熱的身子,暖和她略顯冰涼的臉頰。「雪冷,你這樣躺著小心著涼。」
「你怎麼這麼早回來?」現下才不過午後啊!
謝允珩僅是微笑,沒有告訴她突來的思念,讓他忍不住拋下公事,急急回返。尤其在進門就聽到僕人報告文氏夫婦早晨前來的事,更令他無法壓抑想見她的心情,匆匆而來。
及至她躺在自己懷中,困擾他一整早、懸者不安的心才落了地。
「沒有什麼緊急的事需要處理,我就偷溜回來了。」
「真好,這樣我們就可以一起賞雪了。」鄒琤一笑,又仰頭伸手迎接飄落的雪花。
「以前沒見過雪嗎?」他笑望她有些孩子氣的舉動。
「我以前住在南方的一個小島上,那裡即使是冬季,除了偶爾山頭下雪外,平地根本見不到一絲的雪花,更不用提眼前這片白茫茫的景象。」
「四季輪替,皆有自個兒的美麗。以後你可以慢慢欣賞個夠。」他細心地將她身上的毛氈收攏,溫柔地笑道。
「我知道……」她爽朗地咧嘴笑道,然而一語未畢,一陣突來的劇痛竄上她全身,彷彿遭人撕扯般的痛楚讓她大叫,「啊!」
謝允珩驚愕地看著前一刻還談笑自若,下一刻卻死白著臉,豆大的汗珠沿著額際滴落的她。
她受苦的臉孔駭住謝允珩,他抱緊懷中忽然癱軟的身子,大吼道:「琤!」
「我……好痛……好痛……」她乏力地擠出幾個宇,緊接著,另一波更強烈的痛楚席捲她,奪走她的神智。
鄒琤輕叫一聲,身子一僵,驀地被拖入黑暗的深淵,失去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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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允桁守著昏迷不醒的鄒琤,一日夜未曾合眼,握著她冰冷、纖細的小手,不曾放開。
大夫來來去去幾回,始終看不出所以然來,只能開些補氣安神的藥方,卻無法對症下藥。
忽地,大掌下的小手微微抽動,謝允桁繃緊身子,瞬也不瞬地盯著床上的人兒,長睫輕輕地抖顫著,努力幾次後才睜開眼。
謝允桁見她甦醒,忍不住感謝天地,克制不住自己的激動情緒而低嚷。「琤?你覺得怎麼樣?」
床上的人慢慢恢復神智,忽地被眼前熾熱、擔憂的目光嚇得瞪大眼,顫抖著唇直覺地想起身,卻發現自己的手被謝允桁握住,忍不住淚水盈眶,驚駭地低叫:「不!不會是這樣!不!」
「琤……」謝允桁喉頭倏地一緊,血液開始凝結,俊逸的臉刷地慘白,低嘎的語音帶著顫抖。
「為什麼?」床上人兒抽手掩住自己的臉,淚由指縫中流出。
哀淒的喃喃自語與心碎的哭聲,拉扯著謝允珩的心,墜人萬丈深淵……
他的天地瞬間變色,腳下的土地開始崩塌、碎裂。
鄒琤……他的愛人,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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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允桁用空茫的眼神望著眼前的女子,她的形貌未變,但他知道,他愛著的那個靈魂消失了。任他如何尋找,都無法找著了。
滿心的苦澀與刺骨的痛,自他明白事實後,就再也沒有停過。
「真正」的文晴安安靜地流著淚,看起來同樣心碎欲絕。
「你……怎麼會回來?」謝允桁沙啞地問,疑惑不解與怨怒的情緒,在心頭發酵。
文晴安抬起迷濛的淚眼,搖頭哽咽道:「我……我不知道……前一刻我……下一刻只覺天旋地轉,痛苦難耐地昏了過去。再醒來,就已經在這裡了。」
她傷心得無力思考他何以知曉自己靈魂出竅的事,只是有問必答。
剛才女僕朝著她叫「少夫人」,讓她隱約明白,眼前這名俊逸溫文的男人就是她的未婚夫婿謝允桁,而如令已成了她的「丈夫」。
「怎麼會這樣?我……我該怎麼辦?」無助的眼望向同樣無助的黑眸,文晴安忍不住又掉下淚。
「你要回文府嗎?」與其日日見她,遙想曾經受過的那一抹影子,他寧願隔開兩人的距離,眼不見心不亂。
「回家?」文晴安的眼眸中閃過猶豫。「我不確定……能不能暫時讓我留在這裡?我……需要時間考慮。」垂下蟯首,文晴安囁嚅地請求。
謝允珩透過她的臉想著鄒琤,悲哀的發現,不過一日,就令思念成狂,怕是會累得自己形銷骨毀吧!
「隨你!」他撇開眼,苦笑地起身欲走。
「謝少爺,請留步。」
謝允珩在門邊站定,回首看她。
「你知道我和鄒姑娘靈魂交換的事,卻還是如此關懷她,你是……喜歡她嗎?」雖不合宜,文晴安仍忍不住詢問。
謝允桁聞言。沉默半晌,揚起深情的澀笑,毫不隱瞞地回答,「我愛她。」
他的話彷彿造成她心中不小的震撼,波瀾起伏地蕩著。
「那……她呢?她也愛你?願意同你廝守?」
她急迫的語氣,引得謝允桁輕蹙了眉。
「你問這些有什麼用意?」
「我……」文晴安垂眸思忖一會兒,再抬眼時,似是作了重大決定。「答案若是肯定,我希望能尋求能人異士,將我倆再度交換……」
謝允珩身子一震,眼眸倏地重新有了神采,瞪著文晴安。不需多問理由,因為自她的眸底,已然看到與自己相同的思念苦楚。
「在她離開前,她已經決定永留此世,我也準備派人去找尋奇人,希望能讓她留下,只是尚未成行,她就……」謝允珩的聲音戛然而止,他在說話的同時,恍然明白何以她們兩人會再度交換靈魂。「是你的父母!」
「什麼?」文晴安不解地看著他,發現他的表情驀地變得陰冷。
「是你父母找了道士,用回魂術將你們換回來!」
文晴安怔然。「爹娘知道我不是『我』,為何還會將我嫁人雙龍堡?」
「名利誘人,不得不鋌而走險。他們用死符威脅她,讓她不得不代嫁。但在這件事上,我不得不感謝他們將她送到我身邊。」冷淡的嘲弄,在提起鄒琤時消融淡去。
文晴安對父母的做法感到羞愧,但也只能無奈地道:「如果真是爹娘的主意,只怕他們就要上門來查驗我是否真回來了。」
「我不會讓他們進慕慈別居。」對文氏夫妻,他沒有討好、在意的必要。
「如果你想不受我爹娘的掣肘,就必須讓我爹相信,即使你娶的不是我,他仍有利可圖。不用多,但也不能少。」文晴安垂著眼眉,輕歎道。
謝允珩面無表情的盯著她,他是聰明人,一聽就明白她的意思。
與文信章對立,他不畏懼,但若鄒琤回返,他就必須時時提防文信章的小動作,這對鄒琤不是好事。
為求安寧,為了鄒琤,他勢必得做些妥協。
「我明白,我會當他是『岳父』,讓他知道,他不會因為『假女兒』而失去我這個女婿。」謝允桁淡淡地笑。
「你……知道誰能幫我們嗎?」文晴安抬起頭,溫柔的眸中有著期盼。
謝允桁微微地抿唇道:「冀州張天師之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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亮晃晃的陽光透過落地窗灑在床上,鄒琤坐在床沿,呆望著牆上一幅工筆人畫像。
莫名回到現代,怪異的發現自己身處於陌生的房間,她驚愕、絞心,卻只能茫然的聽著屋子主人范昊陽聲音略帶沙啞的敘述他和「自己」的關係。
畫中人貌似自已與范昊陽,落款處「文晴安」三個楷書字,震得鄒琤啞然。
想起深愛的謝允桁,她的心就一陣疼過一陣。
明明沒有心痛的毛病,她這具健康的身軀,怎會出現這樣的新毛病?
「這幅畫是她畫的?」鄒琤望著畫像問。
「是。」范昊陽簡單的回答。
鄒琤看著他,腦中回想起,當初她撞到雙龍白玉鏡時,有人說過,她和一幅古畫上的人一個樣。
是否就是因為這個原因,所以雙龍白玉鏡令世的主人范昊陽才會想見自己?
「當初你是聽說我和這畫上的人很像,所以想見我?」
「不!是手札上提了你的名字。」范昊陽低沉的聲音不具感情。
「手札?」鄒琤一怔,局首看他。
「雙龍堡堡主曾留下幾卷手札,其中一卷提及妻子的故事,裡面提到你的名字,只是沒有人相信由未來回到過去的故事。」
鄒琤心恍神蕩,久久回不了神。
「而且,其中也看到我自己的名字。」范昊陽繼續道。
鄒琤靜默半晌才笑道:「是她的原因吧?」那個真正的文晴安。
「是她。」范昊陽的聲音倏地低了幾個一階,流露出戀愛中男子的痕跡。
「有辦法再見她嗎?」她走近畫,細看畫中自己的形貌,與眼前英俊男子相偎的恩愛畫面。
很怪異的感覺,她愛的是謝允桁,但身子卻與別的男人同繪一圖,若是允桁知曉,會是如何反應?
「不知道。」范昊陽停了一會兒,才接續道:「但我會盡一切力量,讓她回到我的身邊。」
「即使她不一定是借我的身子?」
「我愛她的人,不是她的形貌、身材。」他撇唇,嚴厲的使顏線條變得柔和。
鄒琤輕歎口氣,笑道:「他也該和你有相同的想法。」
想到謝允桁潛藏在俊逸斯文表相下的堅定與執著,她的心就發熱,雖然心痛分離,卻相信他會尋遍世間方法,將她喚回。
分離是必然,但她不懷疑,相逢,終會來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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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允珩望著面前的「岳父母」,極力保持平靜的聲調笑道:「岳父、岳母是來見『晴安』嗎?」
「她……晴兒好嗎?她的個性有沒有……」文信章小心地詢問。
距離黃大師作法已經三天,他們自然要上門探查「女兒」是否順利回來了。
「晴安很好,仍與往常無異。只是前些日子受家父誤傷,仍在養傷。如果岳父母要見她,我可以帶兩位……」
「不……不用了。」聽「女兒」個性無差,文信章只想回去找黃大師理論。他花了大筆銀子,竟然全是白費。
「岳父,我聽說你在遠州的生意有些問題,需要小婿幫忙嗎?」謝允桁微笑地詢問,開始做好他「好女婿」的工作。
文信章初次聽他關心起自己的生意,不由得眼睛發亮。」你怎麼知道?」
「『晴安』對岳父和岳母很關心,常要求我為兩位分憂解勞啊!」
文信章聞言,心虛的撇開眼,「是……是晴安這麼說的?」
「允桁,你真的喜歡晴兒?」文夫人突然開口問。
「是,小婿的確對晴安傾心。」謝允珩坦然地回答。
「但是晴兒的個性粗……率直,天不怕地不怕……你真的喜歡她?」文信章開始冷汗涔涔,若是謝允珩真愛那個女孩,那他將女兒的靈魂召回,豈不壞事?
「小婿很喜歡她的個性。」
她像陽光,像狂風,溫暖了他的心,卻又將他的心湖吹亂,波濤激盪,再也得不到平靜。
「她的個性爽朗、有正義感,對人又溫和坦率,是位迷人,讓人喜愛親近的女子。」想著鄒琤,謝允桁的眼波柔軟,但苦澀的思念之情乍起,紊亂了他的思緒,使他的臉色平靜中略顯陰鷥。
「既是如此,你就好好照顧她,教她能夠長長久久陪著你。」文夫人心有不捨,但是謝允珩愛上鄒琤卻是不爭的事實,即使晴安回來,怕也是無立足之地,還不如就這樣巴!
只要晴安在另一個世界一切安好、體健安康,她也就滿足了。
「夫……夫人!」文信章驚詫妻子臉上的堅泱。她真的放棄讓女兒回來嗎?
「老爺,該走了。」文夫人走近文信章說道。
「夫人——」
「不走,難道想失去這個女婿?」文夫人放低音量,淡淡的警告他。
文信章臉色陰晴不定,猶豫一會兒,再看看謝允珩帶笑的目光,心下一橫,同意妻子的做法。
只要鄒琤能記住她的「身份」,就算她不是他們的女兒,又如何呢?不是他不顧父女之情,反正女兒一旦出嫁本來也就不再屬於他,哪裡比得上能長久陪著自己的利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