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之,就是有天神派人來救她了。
她的手提包再度發揮其作用,用力晃、猛烈搖,希望好心人能停下車來搭救她。
同樣的煞車聲,她好像前不久才聽過,當車子停在她面前,定睛一看,同款式的車,彷彿在五分鐘前有看過……
「月兒妹妹。」
同一張臉,確定是前五分鐘前那個千年腐臭的爛傢伙的臉!
他是在給她裝肖維嗎?
還是他良心發現,踅回來要載她一起下山?
「敬大哥。」在他還沒原諒她那樁「天龍事件」前,面對他,她都必須給足一整瓶蜂蜜加持過的笑容。
「對不起,我突然不想下山,想回家,所以……很抱歉。」坐在駕駛座的敬焱日,一副愛莫能助的表情。
神村月呆看著他,她懂,他確實是在報復她。
接下來,他可能又會像五分鐘前一樣,咻地一聲,跑得連個鬼影子都不見。
算你有種,敬焱日!
「沒關係,我……」
「在跟蹤我之前;你有沒有想過,在一片黑暗中,你可以自己走下山嗎?」
說話的同時,敬焱日已下車來到她面前。
喝!他什麼時候來到她面前的!?
神村月像見鬼似地,驚地踉蹌的退了幾步,穩住身子,抬眼望他,聲怯怯地問:
「敬大哥,你……你怎麼知道我在跟蹤你?」
「這一條山路上去,只有二戶人家,你說,我還猜測不出來你的用意嗎?」他沒告訴她,從一出飯店他就發現她,是不希望她覺得自己太笨。
「我……其實我跟蹤你,只是要向你道歉的。」
「向我道歉!?」
「就是……在天龍飯店時,我……我對你無禮……」
「有嗎?」
「對……對不起,你不要生氣了,錯是在我,不是我二哥。」神村月很認真的向他道歉。
其實,道個歉,並不如想像中的難嘛。
「你以為你來道個歉,我就會和你二哥簽約合作?」
「要不然你想……」神村月火大的喊,但想到革命尚未成功,月兒仍需努力,聲調立刻一百八十度的轉,她嗲聲嗲氣的接續著未完的話:「怎麼樣嘛?」
她的嗲語,像一帖化骨綿散,把他全身的骨頭部催軟了。
鎮住心緒,他不能這麼輕易的就原諒她。
「我問你一件事。」
「嗯,好,給你問。」她兩手交握在身前,站得直挺挺的,像個乖巧人兒,一副有問必答的乖表情。
她的乖模樣竟讓他有種想把她纖弱的嬌軀抱入懷中的衝動。
壓抑下對她強烈的好感,他早看清楚她的凶面目,如果他馬上答應原諒她,那他保證,不到一秒鐘,她的甜美模樣肯定會就地融化——
「你告訴我,當年我脫光衣服在你家的游泳池裸泳,游回岸邊找不到衣服,是不是你把我的衣服藏起來了?」他彎身,俊逸的臉孔逼近她,
他早就不想追究這件事,其實不用問,他也肯定是她。
畢竟,整個神氏莊園敢藏他的衣服的,只有他們神家三兄妹,拓跟拔不會做這種無聊事,嫌疑犯當然只剩下月了。
若不是她又「當眾」提起這件陳年糗事,他早把它給拋到火星上去了。
他突然逼近,她直覺一陣口乾舌燥,心律不整、呼吸紊亂……
「告訴我,是不是你做的?」
他的聲音真好聽,把她的心緒強烈的吸引住——
凝瞅著他的黑眸,她輕輕地點點頭。
「是你!?」
「嗯。」
「很好,我早就猜到是你把我的衣服拿去藏起來的。」
他突然挺直身,嘴角銜著一抹似笑非笑的詭異。
他的目的達到了,這件「兇案」是她幹的,她也已經向他俯首認罪了,想必以後她絕對不敢再「當眾」提起這件陳年糗事。
瞇到他嘴角邊的「奸笑」,神村月陡地發覺自己中計了。
他想到的,她也想到了,只不過,她比他晚一步想到。
好哇!敬焱日你這個奸商,果然是無奸不成商!
神村月露出一抹甜笑,沒關係,反正他的糗事又不只這一條,她還可以說其他的。
「敬大哥,你一定不會和我計較這種小事的,對不對?」
睨視著她,他臉色一沉,俊臉升起幾道怒煙。「你認為這是小事?但這對我來說是件大事。」
「啊?」
神村月傻眼的望著他。他幹嘛真的生氣了?她以為這種綠豆芝麻的小事,他堂堂一個少總裁一定不會把它放在心上,所以她才會點頭承認當年的「罪行」,哪知道他好像很在意耶!
真是的,早知道他是—個雞腸鳥肚、心胸狹窄的人,就算打死她、她也不會承認。
「敬大哥……」
「也許你認為這是小事,但你有沒有想過,它一樣會造成我的困擾,就如你,不也把它拿來當眾取笑我。」
美貌上貼著歉意,神村月訥訥的道:「敬大哥,對不起啦!我……我保證以後不會再提這件事。」
不過,不保證不提別的事。
「你當然不敢提了,因為這件事的罪魁禍首是你。」他沉下臉,大剌剌的說出事實。「不過,當年把我全身看光光的僕人,少說也有二、三十個吧,我能封住你的嘴,但那二、三十個僕人呢?你替我想想,我堂堂一個跨國大集團的少總裁,可禁不起有人當眾指著我,說他看過我全裸的身子。」
「呃,那是你小時候的事……」
「你也知道媒體高竿之處,他們製造聳動新聞的能力可是一流的,只要他們在標題上,一不小心把『小時候』三個字抽掉,那這個全裸就很有看頭了。」
他一臉肅穆的續道:「如果同時有三十個歐巴桑出面說,她們都看過我敬焱日全裸的身子,那我可能就會被寫成戀母情結、姊弟戀,或者是患有只喜歡老歐巴桑的怪癖……」
聞言,神村月低頭竊笑著。
「這會對我造成莫大的困擾!」他加重音量,嚴厲的控訴。
壓低的厲吼灌進她耳裡,讓她忙不迭地斂起笑容,抬頭,她萬般惶恐,囁嚅著:
「敬大哥,我……我會叫我們家的僕人,不准張揚這件事,你放心,他們懂分寸的。」
「這年頭,貪圖名利私慾而蒙蔽了心智,忘了主人是誰的僕人,可不在少數。」
「不……不會的。」神村月感到頭痛,她怎麼好像把事情愈弄愈糟了。「敬大哥,你就原諒我嘛!」
「這件事讓我愈來愈提心吊膽,我很難說服自己原諒你。」
為什麼她感覺不到他的提心吊膽,卻感覺到他在特意刁難她?
但,無論如何,她都必須取得他的原諒。
「敬大哥,我是真心誠意要向你道歉的……」裝委屈、裝可憐,她裝得還算得心應手。
「上車吧!」他開了車門。
「嗯?」反應過來他是於心不忍丟下她,要送她回家,她笑了開,順勢要坐進車內。
見她穩噹噹的坐進車內,他眉峰皺得像苦瓜表皮上的珍珠瘤。「這個位子是我要坐的。」
「啊!?」
「你不是真心誠意要向我道歉的嗎?」濃眉一挑,他給她一個良好建議。「正好我缺—個司機,你可以來補這個空缺。」
「要我當你的司機!?」神村月拔高音調叫著。
「你顯然不太願意。」她的聲音高,他的濃眉挑得更高。
「呃,我……我非常樂意。」樂意個鬼啦!叫她這個堂堂神氏集團的大小姐來幫他開車,如果不是他病了,就是她瘋了。
好吧,算他贏,她暫時算是瘋了。
她下了車後,他彎身坐進車內。
「那,我的車怎麼辦?」她苦惱的問。
「你問我!?」他擺出老闆的威嚴臉色。「我還不知道在台灣當老闆這麼辛苦,還得幫忙解決司機的私人問題。」
他老大言下之意,就是叫她自己看著辦吧?好,她懂。
繞過車前時,神村月在心裡記下這個仇恨。日後她神村月如果不報這個仇,就不是神家的人。
坐進駕駛座,神村月端出一整瓶蜂蜜加持過的笑容。
「敬大哥……」
「現在你是我的司機,請改口叫我少總裁。」
呦,玩真的?
壓下想砍他一千刀的念頭,她必恭必敬的喊:「少總裁。那,現在要去哪裡?」
「回家。」
「喔,好。」發動車子後,她才想到她壓根不知道他家在哪裡。「請問少總裁你家……」
「在前面。」
「前面!?」
他真的住在這種鳥不生蛋的地方?
不過,他們敬氏集團財大氣粗,肯定有辦法讓這鳥不生蛋的地方,造就出柳暗花明又一村的奇跡。
說不定他住的地方比他們神氏莊園還寬、還大……
睜大了眼,她還蠻期待一窺他住的地方。
「前面左轉。」
車往前行駛不到十分鐘,坐在駕駛座旁的敬焱日突然出聲。
往左一看,是一座四周圍著紅磚矮牆的閩式平房,她猜,可能是他尿急要向這戶人家借廁所。
他說,這裡住了兩戶人家,那他的別墅應該在上面。
「少總裁,我要在這裡等,還是陪你一起進去?」在他下車之前,她恭敬的問。
已經將一隻修長的腿跨出車外的敬焱門,回過頭,面無表情。
「如果你要在車裡守上一夜,我也不反對。」
說罷,他先行下車。
走了兩步,他又回過頭,向還呆坐在車裡的她,指著屋旁的車庫,示意她把車開進車庫裡。
至此,神村月確定,她已經到他家了,並且依他的指示,把車開進車庫裡。
為什麼會這樣!?那個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桃花源到哪裡去了?她想像中的那個比他們神氏莊園還大的別墅,怎麼會變成一棟舊式平房?
不敢置信的看著眼前的景象,她真懷疑自己是不是在夢遊,要不,一個擁有五億資金的金主,怎麼會住在這種偏僻山裡的小平房?
還是說,他的五億資金是騙人的,目的只是拿五億資金當幌子,要拐騙合夥人的錢?
她前腳才跨進客廳內,他馬上就給了她她想知道的答案。
「你一定很納悶我為什麼會住在這裡吧?」他坐在有點破舊的籐椅上,視線投射到甫進門的她身上。「這是我外婆家,雖然我外婆早就不在了,但是我媽生前捨不下這地方,所以,一直請住在上面的秦叔和秦嬸來幫忙打掃。」
「是這樣喔。」神村月點點頭。「難怪,蠻乾淨的。」
她找了一張看起來最堅固的椅子坐下。
「這些椅子看起來很……很舊了。」她真擔心等會兒會不會摔個四腳朝天。
「是很舊了,沒錯。明天你把這些椅子修一修吧!」
「我?你叫我修這些椅子?」有沒有搞錯啊!
她的眼睛瞪得又圓又大,美眸閃著怒光,模樣頗為迷人。
欣賞完畢她「朝氣蓬勃」的美之後,他歎了一聲,道:「你總得做一些事,讓我感覺到,你是真心誠意來向我道歉的吧!」
「可是,我不是已經真心誠意當你的司機了嗎?」細眉微蹙,她放低音量,又開始扮演嬌甜的神村月。
「如果你認為當司機就可以證明一個人的真心誠意,那你對『真心誠意』這句話的瞭解就太狹隘了。」
說得他好像是至聖先師的傳人一樣,她就不相信他懂的成語比她多。這擺明就是在刁難她嘛!
「0K,我明天叫人換一組新的沙發椅來。」這樣夠有誠意了吧!
「我可不准你換掉這裡的任何一樣東西!」濃眉緊皺起,他低沉的聲音夾帶著警告意味。
「包括這些舊椅子?」
「我說了,任何東西。」
OK,她懂!
說到底,他就是要她修理椅子——可是,看起來有點難耶!
「院子裡好像有種菜,幫忙打掃這間屋子的人,還真是勤勞。」她隨便找了個話題聊。
「屋前屋後都有種菜。」
「真是勤勞。」她也只能這麼說了。
「幫忙打掃這間屋子的秦叔和秦嬸,這幾天我讓他們出國去旅遊……」
「是喔,敬大哥,你真是一個好心的老闆耶!」神村月兩手交握,雙眸閃著感動的光芒,以無比讚揚的口吻說道。
瞇起黑眸,把她無比可愛的表情收進眼底,他不卑不亢地續道:「好說。秦叔和秦嬸不在國內的這段期間,屋前屋後的菜,就麻煩你囉!」
呆愣了一秒鐘,神村月兩道眉尾,各牽出一縷熱騰騰的白煙。
「你要我去種菜!?」
需要她再向他自我介紹嗎?
叫她堂堂神氏集團的大小姐去種菜?他果然是病了,而且還病得很嚴重!
「難不成要我去?」濃眉狂挑,他反問。
他這一句話真的是堵得她啞口無言。算他厲害,誰叫她沒有一筆五億資金和他相抗衡。
「敬大哥,可是人家沒有種過菜,萬一種死了……」
「那就代表你沒有誠心!」
神村月低下頭去,吸氣、吐氣……吐氣又吸氣,畫了一個天大的笑容掛在臉上。她懂,在他還沒和她二哥簽下合約之前,在他面前,她必須乖乖做一個逆來順受的小媳婦。
「敬大哥……」
「這個拿去。」他在桌上拿了一小包東西,丟給她。
「這是什麼?」她拿著他丟過來的東西,端詳著。
一個透明的夾鏈袋裡,裝了三分之一包的……種子?小小、黑黑又圓圓,看起來像是她同學肚子痛時常吃的正露丸,只不過小了一些。
「你問我!?」他下達指令。「明天把它拿去種,記得做栽培報告,還有,查出它是什麼植物。」
夠了沒?他到底要刁難她多久?
怎麼她就看不出來,道歉和栽培植物有什麼狗屁關連!?
像是能看穿她心思似地,他道:「誠心是由耐心發展出來的,如果你能夠讓一顆種子生根發芽,栽培到它開花,至少證明你這個人是有耐心的。」
「嗯,我一定會好好栽培它,讓它開花的。」對,他敬少總裁說得都是對的。
「去燒開水,我要洗澡。」他站起身。
「燒開水!?」神村月瞪大了眼,直覺頭皮發麻。
這裡該不會偏僻的連熱水器都沒有吧?
喔,天啊!
沒錯,她的猜測百分百正確。
這裡沒有一開就有的熱水,恐怖的是,水龍頭流出來的還是地下水,雖然他稱之為「甘泉」、雖然他說那有用「麥飯石」過濾過,雖然水一點都不髒,但是……
她怎麼會答應留在這鳥不生蛋、狗不拉屎的地方。
最痛苦的是,她怎麼連生個火都生不起來?
坐在老舊的灶口前,她把可以燃燒的紙都燒光了,灶裡的柴,還是沒有絲毫燃燒的跡象。
「還沒好嗎?」
那個說要去休息的人,突然又出現,把她嚇了好大一跳。
「沒……沒,呃,快……快好了。」她尷尬摸摸臉的同時,手指上沾到的火柴棒黑墨,順勢的在她臉上畫了兩三道墨痕。
看到她小臉上的塗鴉畫作,他在心底竊笑著,但表面上仍是一臉的怒意。
「你顯然還沒點著柴火。」瞅著她一臉狼狽的表情,想必她剛才奮鬥了好一番了。「如果你很不情願,你可以不用做這些事。」
神村月恨得咬牙切齒。如果她不情願,早滾下山去了,何必在這裡練習如何使用火柴棒!
「敬大哥,這好難喔!你看嘛,人家的手都弄得黑糊糊的了。」她把手攤給他看。
「我不管你的手有沒有髒,我只想要知道,我什麼時候有熱水可以洗澡。」漠視她手上沾黑牽動他心中的憐惜之意,他凜著一張俊臉說。
她,垂首。心,刺痛了一下。
她神村月從來不向家人以外的男人撒嬌的,雖然她是因為要向他道歉,才會裝甜美柔順的模樣,但是,他就不能小小憐惜她一下嗎?
難道她神村月的一雙玉手,比不上一鍋讓他洗澡的熱水?
奇怪!她幹嘛在意啊?
等她目的達成,她再也不要見到這個千年腐臭的爛傢伙,哼!
轉身,她坐回灶口。
「我不能保證你什麼時候有熱水可以洗澡,不過,我真的很盡力了,可是它一直不燒起來,我也沒辦法……」
她看看四周,卻找不到一張燃火的紙,頗為懊惱。
當她把頭轉正對著灶口,想用念力點燃灶裡的柴,他突然坐到她身邊,還拿了一堆日曆紙過來。
擠在窄小的灶口前,他們兩人的身體不時碰觸到,神村月覺得自己的臉發燙,不知道是因為他的緣故,還是因為灶裡的火開始旺燃……
「你看起來很聰明……」把柴火點著後,他側頭看著她,火光映紅了她的臉,雖然她臉上多了兩三道黑痕,但美貌光彩仍絲毫不減。「難道會不知道你把所有的紙放在柴上燒,紙燒光了,木柴一樣還是點不著?」
她看到他把木柴重新架疊,把紙放在木柴堆下的空隙,當真就輕易的點燃了木柴。
不過是點著一堆火,有需要那麼得意嗎?
「敬大哥,你好厲害!你好棒喔!你是全天下最聰明、最英俊、最會點火的男人。」這樣他爽了吧!
若不是知道她的目的,他可能會被她一臉崇拜的甜美模樣給迷得團團轉。
明知道她的表情是裝的,但他仍是忍不住凝視著她,汲取著那鋪著一層蜜的甜美表情。
他的凝視,讓她的心跳猶如灶裡焰焰燃燒的木柴一樣,劈啪劈啪的狂響著。
美人熒熒兮——
他見到她水眸底流轉的羞意,心中陡地興起作弄她的念頭。
黑眸狂瞅著她的粉顏,俊臉夾帶著火一般的熾烈濃情,緩緩地逼近她。
她害羞、她失措、她呆望著他……
他頭一瞥,作勢要吻她,她動也不動,只有一聲微弱的抽氣聲。
敬焱日該死的發現,這個作弄,整到的是他自己!當粉唇近在咫尺,要他抽離,對他而言,是太殘忍了些……
尤其是兩唇之間強烈的電流,遠超過他所想像的。
那飽滿的水唇,漾著迷人的光亮,誘惑著他的心。
咬牙,忍住,抽離那百萬伏特聚集的電流區,他裝作若無其事,濃眉一挑,告訴她:
「你的臉很髒,最好去洗一下。」說罷,他起身。「水滾了之後,記得叫我。」
望著他大步離去的背影,神村月恍然大悟,自己被耍了!
她以為他剛才要……要吻她的,而最後他竟然只是要告訴她,她臉很髒!
手心往臉上一抹,黑墨的痕跡立即映貼上手心——她的臉果然很髒。
不對,他剛剛那動作,絕不可能只是要告訴她她瞼很髒這麼簡單而已
他擺明就是在耍她!
害她的心被小鹿亂撞了好幾下,還莫名其妙的害羞、還險些休克、還見鬼似的給它小小……期待……
她期待他吻她?
真的見……見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