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進公司,宛如發光體的他馬上成為眾人注目焦點,驚呼聲在偌大的辦公樓層此起彼落地響起,從未與老闆謀面的員工,全都訝異公司怎會來了一個貌似潘安、比模特兒更俊俏的男人?
「先生,有什麼地方我幫得上忙嗎?」輪班的接待小姐笑容可掬地招呼著黑肱旭,心底連連讚著自己的好運。
「我找何定南,有些私人的急事。」他面帶笑容,視線很快地掃視過全場,發現他要找的人並不在裡面。
「何定南他出去跑業務,待會兒才會進來。但是何太太在,您要找她嗎?」何太太?!這是從哪裡冒出來的人?怎麼那份調查何定南的資料裡沒提到?
該死!他心裡突然跳出一個人影,那個「何太太」該不是潘瑾純吧?如果真是她,他一定二話不說擰掉她的頭!
「也好。」他語氣冷淡,但眼神卻已暗沉。
「請隨我來。」哇!她又能替他服務了!接待小姐藏不住開心地領著他進會客室。「請坐,您要茶還是咖啡?」
「咖啡,謝謝。」
服務小姐離開後,黑肱旭俊逸的臉立刻沉了下來,他背立著門,屏息地等待著即將進門的「何太太」。
「請問有人找我嗎?」來人看著背向她的人,弄不清楚到底是否真有人找她,因為通知她的那個招待小姐也不知道在興奮什麼,連話都說不清楚。黑肱旭忽然背脊一僵,這日思夜想的聲音是他再熟悉不過的,他轉過身,迎視上那雙因見到他而驚愕、倉皇的眼。潘瑾純果真是你!你完蛋了!黑肱旭的手緊握成拳,日積月累的怒氣,在血液裡狂飆、沸騰著。
潘瑾純驚訝地瞠大眼,黑肱旭怎麼會突然出現在這裡?!他是特地來找她的嗎?
她的心裡閃過一陣狂喜,但馬上又被驚慌所取代。雖然這幾個月以來,她一直都盼著黑肱昕能把她的藏身之處告訴黑肱旭,讓他找著她;但如今情況有變,現在的她肚子大成這樣,萬萬不能出現在他面前,萬一被他發現她……不!她不要步上喬憐的後塵!
她頭也不回地轉身就跑,但卻被黑肱旭快速地攔住。
見無退路,她緊張地退到沙發後面,希望沙發的高度能擋住她變形的身材。「何太太?」黑肱旭一步一步地前地逼近,一雙銳目緊緊鎖在潘瑾純刷白的臉上,聲音更如千年雪山般冰冷。
「你……你先站住回……聽我說……」潘瑾純慘白著臉,緊張地揮著手,要他別再靠近。「你會突然從婚禮消失,原來是迫不及待想成為何太太?」他妒意橫生,人已繞過沙發。
他凝視著這張愈來愈嬌媚、愈來愈有女人味的臉,盤桓心底的思念在見到她的這一刻全湧了出來,他恨不得能立即將她摟在懷中狠吻一番,但她的叛離卻又讓他氣得想一把掐死她。
一想到她的不告而別、無故棄離,他的怒氣就有如烈火般狂燒。
「別過來!」現在她已經退無可退了,她背抵著牆,焦急地瞪著離她愈來愈近的黑肱旭,雙手還下意識地用手護住腹都,而這個突然、防衛性很強的舉動,反而引起黑肱旭的注意。
他的視線落在她寬鬆衣服下隆起的肚子,一時之間,他有些反應不過來的猛盯著她的肚子瞧,等回過神了,竟大大地揚起唇,剛才滔天的怒氣和妒意神奇地在一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即將為人父那種無法言喻的狂喜!
他的胸口此刻像是被某種奇妙的悸動充填、脹滿著。他壓抑著內心的激動,開口:「你……」
「孩子不是你的!」潘瑾純突然大聲地喊道,一臉心虛的表情分明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她記得喬憐說過,黑肱旭會為了保住他在黑帝王朝的地位,而犧牲沒有名分的孩子。
不!就算殺了她,她也絕不會讓他傷害孩子一根寒毛!
黑肱旭挑了挑眉,一張嘴仍是開心得合不攏。「原本我對你肚裡的孩子還存有一些質疑,但現在瞧你這緊張的模樣,我敢肯定孩子絕對是我的。」他忍不住好奇地伸手,想撫摸這雖與他隔著一層肚皮卻骨血相連的孩子,但卻被潘瑾純拍掉,就在同時,她的肚子被裡頭的小子狠狠地踢了一腳,彷彿是裡頭的小baby正抗議著不許她欺侮黑肱旭。
「如果你想當烏龜,隨便你!」潘瑾純瑟縮了一下,氣黑肱旭更氣自己,她實在恨透了自己的白癡和衝動。他無所謂地聳聳肩,臉上開心的笑容不減,瞧他喜孜孜的模樣,就算此刻有人指著他的鼻子說他是只「秀氣」的「白面豬」,恐怕他也不會動怒。
「這你不用替我擔心,因為我絕對不會是那只綠烏龜。」他信心十足地盯著她圓滾滾的肚子。瞧她的肚子大概也有七、八個月了,算算時間,這孩子肯定是他的沒錯。
能和心愛的女人共造愛的結晶,是他從未想過也不願去想的事,但卻也讓他的心被這意外的驚喜劇烈地沖激著,此刻的他就如同在陽光下意欲飛衝上天的浪花般地閃耀、興奮,此刻的他急欲狂奔、狂笑、狂叫,藉以宣告世人——他黑肱旭心愛的女人正替他孕育著小生命!「大笨蛋!」她氣他莫名的執著,但他的信任和萬分篤定的態度,卻又令她感動不已。
「和我回去,讓我好好照顧你和孩子,你這麼瘦,對你和孩子都不好。」瞧她懷了孩子體態還是這麼的瘦弱,回去他一定要張嫂好好地替她補一補。
「不可能,我不會回去的。」他關愛的眼神看上去沒有半點虛假,差點令她心軟地想跟著他回去。但他們之間還有個喬憐、當初,她既然將黑肱旭讓給喬憐,就沒有理由再回頭了,否則喬憐將置身何處?
「你應該知道黑肱家族的家規,絕不容許正室的孩子流落在外,為了正統血脈黑帝王朝絕對會傾巢而出,哪怕得顛覆世界亦在所不借。」喔!她怎麼會招惹到這群惡徒呢?
「你相信也好、不相信也罷,總之我肚子裡的孩子是定南的,就算你強逼他姓黑肱,你也無法改變他身上流著何家骨血的事實。」地頭痛欲裂地揉著太陽穴,希望這麼說能讓他死心的快點離開。聞言,黑肱旭的笑容消失了,他瞬也不瞬地看著潘瑾純閃爍的眼睛,似乎在研究她話裡到底有幾分真實性,又似乎在盤算著什麼。忽然,他一言不發地抱起她往門外走。
「你幹什麼?快放開我!」播謹純臉色難看地驚叫著。
「帶你回黑肱居。」他霸道地說著。他絕對相信孩子是他的,但為防止潘瑾純再離開他,唯一的力、法就是將她盯牢,一步也不許離開他的視線。
「我不要!放開我!」她奮力捶打他的肩。她好不容易才從那個令人窒息的漩渦掙脫出,若再陷入,地根本無多餘的氣力可以掙扎,一定會被漩渦給吞噬的!
「救命呀!」她的驚喊聲引來了許多同事,不一會兒就已經把黑肱旭團團圍住。
「你幹什麼?快放開她!」挺身而出的是一個禿頭。大約五十出頭的老主任。
「我來帶老婆回家,應該沒犯法吧?」黑肱旭冷冷地瞪著眼前這群擋在他身前,似乎閒閒沒事做的人,看來他的公司內部需要重新整頓一番了。
「你胡說!何太太怎麼會是你的老婆!人家他們夫妻甜甜蜜蜜、恩愛異常的,你可別出言誹謗,意圖拆散人家。」原來這個長得人模人樣、有如翩翩君子的男人,內心竟是個骯髒、齷齪,專打有夫之婦主意的小人!真虧她們剛才還迷他迷得半死。
他冷冷地瞪著所有替潘瑾純強出頭,和幫何定南說好話的人,好半天才說道:「你、還有你們幾個明天不用來上班了。」
「你憑什麼?」一個女同事不服氣的從人群中鑽出來,不客氣的朝著眼前這個樣子狂得二五八萬的男人叫道。
他放下潘瑾純並將她緊摟在懷中,然後語調緩慢、清清楚楚地介紹自己:「憑我是黑肱旭,旭陽集團的總裁。」
當下,所有人的臉色全刷白了,而潘瑾純更是慘白。
當初婉拒了黑肱昕的好意,她找了家公司做些行政工作,沒想到卻誤人黑肱旭的「旭陽集團」,難怪當時黑肱昕在聽說她所找到的工作時,表情會那麼的怪,還不斷地問她確定嗎?
喔!她怎麼會這麼倒霉!竟三番兩次的自投羅網,難道她注定永遠轉不出黑肱旭的手掌心?
「對不起……黑肱先生,請原諒我們有眼不識泰山得罪了您,您大人不計小人過,就原諒我們吧。」所有人全都害怕得彎腰直道歉,就差沒跪下來求他原諒,因為得罪了黑帝王朝的人下場都很慘的。「有骨氣些,別求他!爾們這麼做只會助長他的氣焰。」瞧底下這群人簡直把黑肱旭當成皇帝的膜拜、哀求著,難怪他老是這麼囂張!
「如果你知道被黑帝王朝開除的人,這輩子絕對不會被任何一家公司所任用,你一定求得比他們大聲。」他眉頭微皺,看著老是搞不清楚狀況的潘瑾純。
「你不能這麼做!」果然!潘瑾純真的喊得比任何一個人更急、更大聲。「旭陽集團只僱有用之人,他們會這麼閒的為何定南強出頭,表示他們已經沒啥大用處了。」說到底,他就是氣不過這群人全站在何定南那邊。
「那是因為他們為我好,今天若是換成別人擄走我,難道你不希望他們全上來幫我嗎?」
黑肱旭愣了一下,然後笑了。潘瑾純說的沒錯,他是該好好感謝這群有眼不識泰山、胡亂替人強出頭的員工。
「我可以不計較,不過有條件。」
「說吧!」她就知道這個危險的男人沒這麼好商量。她謹慎地盯著他。「跟我回去。」他深情款款地看著她,語氣裡竟然有一絲絲的哀求成分,不過神經大條的潘瑾純並無發現。
「不可能!」潘瑾純叫著。
「那明天這裡的人全會消失,包括何定南,你得想清楚些再回答。」他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好像和她談論的是天氣這種小事,而不是一件關乎著所有人未來前途和生計的大事。
「你不能這麼做。」
「那就要看你的決定了。」
「如果我回去,那喬憐怎麼辦?」她使出拖延戰術。
「關她什麼事?」他不解地看著她。
「你總不能一屋藏二女吧。」她湊近他,在他耳際小聲地說著。「哈哈哈!這你不用擔心,她早就離開了。」她是在吃醋嗎?如果是,這倒是個好現象。
「離開?去哪兒了?」喬憐不是很愛黑肱旭的嗎?她為何要離開?難道是因為他要傷害她的孩子?「你把她的孩子怎麼了?」
「是不是她跟你說過什麼?」他的臉色暗了下來。婚禮當日喬憐一定曾經和潘瑾純說過什麼,否則潘瑾純絕對不會把那封公文袋丟在黑肱居沒去拿,而且對他態度如此惡劣。
「沒有!」她撇開頭,不想和這種沒人性的男人說話。
「那你跟不跟我回去?」她不說沒關係,這件事他日後自會弄清楚。她仍是不理他。
「那這些人的……」他停頓著,故意不把話說完。
「卑鄙無恥的白面豬!」她嘟著嘴不情願的哺罵道。這個可惡的男人老是要脅她。「真是個悅耳的暱稱呀!」
他得逞地笑著,然後不顧潘瑾純的驚呼聲,竟當著所有人的面給了她一個冗長、纏綿、深情的法式熱吻。
※ ※ ※
潘瑾純鼓著腮幫子,瞪著眼前這鍋黑鴉鴉的雞湯。這個星期以來,她不知已經喝下幾鍋這種噁心的東西了,如果再喝,她鐵定反胃!
更可惡的是,那個始作俑者竟一派悠閒地坐在地面前,盯著要她喝完。
「能不能……」她小臉可憐兮兮地才要哀求,就被黑肱旭冷臉打斷。「不行!這雞湯可是我特地請中醫師針對你的體質所開的方子,而且還請張嫂用文火慢慢熬四個小時才好,不但費料費時更費精神,如果你不吃就是對不起張嫂。」她這個禮拜吃下來,臉色好不容易漸漸變得紅潤,他絕不准許她半途而廢。
「我不吃!」潘瑾純氣得耍起脾氣來。
「隨便你。」他環胸往後靠在椅背上,語氣淡淡的卻充滿威脅。
「你——卓鄙無恥!」她氣極地站起身,差點弄倒身後的椅子。
這個卑鄙的男人又拿別人未來的前途要脅她!她不吃他可以哄哄她呀,說不定她心一軟,吞都把它吞下去,但他為何非得使用威脅手段逼她就範?難道溫柔的哄哄她就這麼的難嗎?
「嘖嘖!你看看,你這麼粗魯,一點也沒有女人的樣子,就算我想溫柔地待你也不知該怎麼做。」黑肱旭皺起眉頭還不斷地搖著頭,一副十分為難的樣子。
「我會這麼粗魯,還不都是被你惹出來的這真是氣死她了!
「小姐,那是你本性如此,還怪我?」忍著笑,板著臉繼續逗她,彷彿把她惹得哇哇大叫是一種樂趣。
「你——」潘瑾純整張臉都氣紅了。
「喂!胎教!請記得胎教。」他笑著提醒她。「你這麼粗魯,當心教壞我兒子。」
「誰說他是你兒子!到時候當了烏龜可別怪我沒有提醒你。」她忍住氣故意說道。黑肱旭笑得更深,她要這點小伎倆就想唬住他?還差得遠呢!
「那如果他真是我兒子呢?」
「到時候再說。」她聰明的迴避他的問題,因為她也不知道怎麼辦。
黑肱旭至今仍不曾提到和她結婚的事,而她心裡也明白他根本不可能娶她,那麼孩子依然是個私生子,黑肱家族是不可能接受的。到那時候,誰知他會不會為了保住黑帝王朝的地位,而做出什麼傷害孩子的事。所以,她絕不會把孩子交給他。
「先說好你才不會耍賴。」她聰明黑肱旭比她更聰明。
「我——」莫利突然出現打斷了兩人的鬥嘴,他看了潘瑾純一眼,然後面色為難地附在黑肱旭的耳朵講了一些話,只見黑肱旭臉色突然沉下,難看極了。
「你待在這裡,我去去就回來。還有,小心你的肚子,動作別再那麼粗魯了。」說完,他和莫利急急地走了出去,留下氣呼呼的潘瑾純。「什麼跟什麼嘛!」她嘟著嘴,不服氣地朝著黑肱旭的背影做鬼臉。
不過氣歸氣,她對黑肱旭這種神秘古怪的行為實在好奇極了。他這種怪樣子,自從她回到黑肱居後已經看過不只一次了,到底是什麼事情能讓他的臉色倏地變了?她真的很想知道。
於是,她悄悄地跟了出去,為防被黑肱旭發現,她不敢大靠近地躲在花叢裡。遠遠地,她看見有一些人在爭執,至於爭執什麼她聽不太清楚,不過她看得出來守門的警衛正驅趕著一個人,而那個背對著她的男人,卻死也不肯離開地拉住樓空的鐵門,嘴裡好像還叫著誰的名字,可惜她聽不清楚。
為了聽更清楚她愈走愈近,直到看清楚那個男人的樣子,她才拔足急急奔向他們。
「住手,你們這是做什麼?」她拉開守衛,護在何定南的面前。
「你瘋了,你挺了個肚子竟然給我用跑的,萬一不小心——」黑肱旭怒叱著。她這樣粗魯地跑來,嚇得他冷汗直流,心臟還漏跳了好幾拍。
「定南,你沒事吧?」潘瑾純一臉內疚地看著狼狽不堪的何定南,根本沒聽見黑肱旭在吼些什麼。
「沒事。」何定南揉著剛才不小心問到的腰,忍痛地搖搖頭。只要能找到潘瑾純,受這點苦算什麼?
其實當他知道她被黑肱旭帶走時,他就已立刻找來黑肱居,只不過卻被警衛擋在門外,始終見不到她一面。
被愛人忽略的黑肱旭霎時醋意攻心,氣極地一把將她抓起。「莫利,帶她進屋去!」
「放開我!」潘瑾純用力地掙扎著。
「黑肱旭,放開她!」何定南直起腰桿,勇敢的對黑肱旭叱喝。
「沒有人可以命令我做任何事!」黑肱旭寒著眼,危險地逼近他。
「黑肱旭你想做什麼?」潘瑾純害怕地叫著,她從來沒見過他這麼恐怖的表情。「定南,你快走!」
「不,你不走我也不走!」何定南被他冰冷凌人的氣勢嚇得連連後退,但仍不死心。
「你快走,我在這裡很好,你別擔心。」潘瑾純急得眼淚都掉下來了,她真的很怕黑肱旭會對付何定南。
「你是我的妻子,我本來就應該帶你走。」他還不怕死地嚷著。
「你們並沒有公開的儀式,也沒有完成登記,不是嗎?」黑肱旭一步一步地把何定南逼得直往門外退。這件事,在他把潘瑾純帶回來的第一天就查清楚了。何定南突然停住了不斷後退的腳步,理直氣壯地說:「有沒有完成合法登記真有那麼重要嗎?重要的是阿純的心向著誰。我和阿純同居了五個多月,從來不曾限制她的行動,如果她真想找你,早就離開了。」
潘瑾純被何定南不要命的話給嚇得臉色發白,她吞了一口口水,緊張地看著黑肱旭的反應。
「這你多慮了,我只在乎孩子是誰的,誰管這醜女人心裡向著誰。」他冷笑一聲,強壓著心裡的痛和強酸的醋意,盡說著違心之論。但又有誰能知道他的心有多酸、有多計較,他只要一想到潘瑾純的人和心全向著何定南,他就恨不得將何定南千刀萬剮。
聽到他的話,潘瑾純心痛得差點死掉。原來他還是這麼地看她、嫌棄她,她做了這麼多的努力,不斷地改變自己,到頭來還是無法在他心裡佔上一分地。
既然如此,她又何必再執著地等著他,妄想著有一天他也能在她身上付出一點點的柔情?還不如趁心未死透之前,早早求去吧。
「既然如此,你為何強留住她?」看來黑肱旭真的很在意潘瑾純的長相,不過也幸好如此,潘瑾純才可能回到他的身邊。
「全都是她自願的,不信你可以問她。」潘瑾純的心現在雖然向著何定南,不過幸好他手上還握有籌碼,只要不到全盤皆輸的局面,他就有反敗為勝的機會。
「別以為我不知道她是受你要脅。」
「知道就好。」這是黑肱旭第一次當小人當得這麼得意的。
「阿純你不用怕,沒有了工作我們還可以回鄉下種田,他威脅不了你的。」他向她保證著,要她安心。潘瑾純幽幽地將飄散的焦點集中在何定南臉上,所有的感覺仍沉浸在無限的傷痛中。
黑肱旭轉向她,屏息地等著她的回答。可是她的臉色為什麼愈來愈糟?
「阿純……」見她沒有反應,何定南急急地喚著她。
「好,我跟你回鄉下種田。」她忍住哽咽,聲音有些顫抖,她再也不要過這種日子了。
「別忘了合約!」黑肱旭抓住她的手,寒著臉冷冷地提醒著。
「放開她!」何定南一個大步向前,試圖將潘瑾純拉回。
但黑肱旭怎麼可能放人!他敏捷地將潘瑾純藏在身後讓莫利看著,然後結結實實地送了何定南一拳。
「住手!黑肱旭你這個野蠻人!你怎麼可以打人!」潘瑾純焦急的叫喊著。「定南你快走,別管我了!」
何定南恨恨地抹去嘴角的血漬,他就不信他打不過黑肱旭,於是他卯足了全力不甘示弱地回了一拳。黑肱旭從小就是個練家子,他輕鬆一閃就躲過何定南的拳頭,可是站在他後面的潘瑾純卻沒有那麼好運了。
她驚愕地瞪著迎面而來的拳頭,還來不及反應,拳頭就已經重重地打在她的肚子上。
霎時,一股撕裂般的劇痛從她腹部散開深入骨髓,接著又是一陣陣緊縮的絞痛,痛得她全身無力地癱倒在地上。
「潘瑾純!」黑肱旭驚吼一聲,一顆心在潘瑾純倒地時全僵了。莫利見潘瑾純受傷,趕緊奔往車庫備車。
何定南被這意外嚇得愣住了,根本沒辦法做出任何反應地呆在原地。他沒想到自己竟會失手打傷潘瑾純,要是她有個萬一,他萬死也難辭其咎!
黑肱旭抖著雙手抱起全身冷汗直流的潘瑾純聲音亦抖得有如風中葉。「純,你別嚇我……你別嚇我……莫利!」該死的莫利,開個車子這麼久!
「阿純……」何定南痛苦萬分地看著潘瑾純,在看見自她腿上流下來的血時,頓時嚇得臉色死白,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黑肱旭忿然地推開何定南。「滾開!你準備受死吧,我一定要讓你付出千萬倍的代價!」
「孩子……救救我的孩子……啊!」潘瑾純忍著劇痛,害怕得聲音已近破碎。她能感覺到一股熱流沿著她的腿側流下,她好想知道那是血還是羊水,但她現在一點力氣也沒有,只能無助地懇求黑肱旭。
「放心,有我在,你和孩子都會沒事的。」黑肱旭在她耳畔柔聲地安撫著。終於!莫利把車子「吱」的一聲停在黑肱旭身邊,黑肱旭一刻也不敢耽擱,趕緊把潘瑾純抱上車,要莫利踩足了油門往醫院狂奔。黑肱旭頓時急得有如熱鍋上的螞蟻,一張臉也因害怕而僵得死白。
因為潘瑾純此刻發生了可能會令孕婦致命的抽搐現象,再不趕緊送醫,她和孩子的性命將會非常危險。
不行!她和孩子,他誰也不能失去!
彷彿感受到他的焦急,潘瑾純努力的睜開眼,斷斷續續地問道:「你……你會保護……孩子嗎……」
「別說話,留點力氣。」
潘瑾純突然呼吸困難地急急吸著氣,絕望的淚水汩汩奔流。「你……你告訴我……我是不是快……快死了……」
「不許你胡說!你不會有事的!別忘了我常常叫你無敵女金剛,你一定會沒事的。」像是被她說中似的,黑肱旭害怕地將她摟得更緊,眼淚也不知不覺地佔滿了他俊逸的臉。
她淚眼模糊,意識也漸漸地在渙散,肚子的疼痛好像已經消大了。「如果我……你……你一定要救孩……孩子……」她像抓住海中浮水般地緊緊抓著黑肱旭的手臂。
「不會的!不會的!」黑肱旭見她不再痛苦地抽搐著,一顆心霎時全涼了。因為這很可能表示她已經痛到連神經都麻痺了,他不斷地吻著她,兩個人的淚全混在一塊兒了。
「我……好……冷……好累……」她眼皮沉重地直往下掉。
「別睡!你再撐一下,醫院馬上就到了。」
她的血都已滲透他整件西裝褲,體溫也急速地在失溫中,再不趕緊手術,他好怕這一切會來不及!
「你……你愛過我嗎?」她雙眼焦距渙散,幽幽地問道。
「等你好了,我再告訴你答案。」他替她拭去臉上的淚,柔情萬丈地細吻她,答案早已不言而喻。
「我好怕我會聽不到……」她又要閉上眼。
「純,醒醒!」黑肱旭又是吼又是拍地不斷喚著她,見她又睜開眼睛才又說:「相信我,你一定聽得到,我們讓莫利當證人,如果我食言我就是一隻白面烏龜豬,你說好不好?」
潘瑾純勉強扯出一抹笑、其實他愛不愛她已經不重要了,只要她能死在他的懷中,此生也就無憾,她滿足地閉上了眼。
「純!你醒醒!」他驚懼地不斷搖著似乎已無意識的她。「我求你千萬別放棄,想想我、想想孩子,不要丟下我們不管,純!」吶喊到最後,他已是泣不成聲。
「純,答應我,你一定得撐住,一定得撐住……」途中黑肱旭還不斷地在她耳邊鼓勵著,但回應他的卻是她早已雪白的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