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倏地停住,年過七旬的李總管探頭進來說:「前面的路被斷了的大樹擋住,姑娘稍待一會兒,老奴派人去處理一下。」
「李總管,對不起,都是因為我。」陳姿君黯然地自責道。
「姿君姑娘別這麼說,你是我家少爺的未婚妻,為了你延誤行程,少爺不會見怪才對。」和藹的李總管撫著須說。
這次凌府舉家南遷,將一家老少移往已經在江南建下基業的「天楓山莊」居住,完全是因為少爺誤會姿君姑娘已經奉旨改嫁的緣故,他若是知道姿君姑娘為了尋他,不惜抗旨逃婚,還不顧纖弱的千金之體,不遠千里的到江南來找他,不知道會有多驚喜。
想到這,李總管的臉上綻出了期待的笑容。
「或許他並不願意見到我。」陳姿君不樂觀的想,絕麗出塵的容顏,娥眉深鎖,玉般的肌膚透著蒼白。
都要怪她父親做得太絕,不但以官勢威逼凌府退婚,還請旨將她賜婚給定國侯爺,致使凌雲心灰意冷,舉家南移,不願再留在傷心地。
所以她的出現,會引來凌雲的歡迎,抑或是鄙夷,尚是未定之數。
「姿君姑娘多慮了,少爺不是寡情之人。」
「就因為曾經深情,才有可能因為心碎而變絕情,畢竟我們父女傷他太深了。」她幽怨的說出心裡的憂慮。
背負京城第一美人盛名的她,淒然的滴下兩行珠淚。
為了這個第一美人的封號,她跟凌雲嘗盡了有情人不能相見的相思之苦,爹為了它沾沾自喜,無時無刻不想利用它,為自己的官路鋪一條康莊大道;京城的王公貴族更為了它,爭相擠破頭的想把她娶回家,根本無視她已名花有主的身份。
更萬萬想不到的是,爹會瞞著她逼雲哥哥退婚,為貪圖權力將她送給立下戰功的定國侯,一切的轉變,都是處在深閨裡的她所始料未及,也不願接受的。
所以她才會在成親之日,跟孿生妹妹宜君商議,互換身份逃出尚書府,跟著李總管,不遠千里的到江南尋夫,為的就是希望能重拾這段情緣。
打從她踏出京城的那一刻開始,她就背負了不忠不孝的罪名,所以除了雲哥哥的天楓山莊之外,天下之大,再也沒有她的容身之處。
「姿君姑娘,李總管要我送藥來。」小綠趁著馬車休息的這一段時間,照李總管的吩咐,熬了一碗藥,送到馬車裡來。
與陳姿君年紀相當的她,是個相貌平凡,卻活潑開朗很有人緣的少女,李總管將她派在陳姿君身邊,就是希望她的活潑俏皮,能帶給陳姿君一點快樂。
而小綠也確實做到了,她和陳姿君建立起很好的友誼,常常在她陷入愁思之際,適時的逗她笑,讓她暫時忘卻煩惱。
「謝謝你,小綠。」陳姿君雙手接過藥碗,慢慢的喝下。
苦澀的藥味令她天姿般的嬌顏微微皺起,輕咳了幾聲。
「小心點,就說你還沒有好吧,偏偏你跟李總管就要急著趕路。」小綠輕輕拍打她的背。「天色都快暗了,也不找客棧休息,我聽說這附近有很多強盜出沒。」
「不會的,我想李總管見多識廣,會有分寸。」
「他是見多識廣,很有分寸,只不過他跟姑娘一樣,想盡快趕到山莊,急瘋了。」
陳姿君聽得小臉一陣嫣紅,「真的會有盜匪嗎?」
「當然,不只有盜匪,還有殺手跟綠林大盜哩!他們最喜歡像你這樣的美女了,一定會搶著要你當押寨夫人。」
一句話嚇得荏弱的她刷白了臉,打了個寒顫。
「怎麼樣,要不要我去催李總管找客棧休息呀?」小綠頑皮地笑問。
明知道她在逗自己,但陳姿君就是忍不住輕輕點著螓首。
「太好了,我現在就去找李總管,說可以找客棧休息了。」天真爛漫的小綠,歡天喜地的拿著碗離開。
陳姿君打開車窗,想看看現在是何時辰,就在她打開車窗的那一剎那,一支箭射了過來,駭得她嬌顏大變,趕緊縮回馬車內。
果真讓小綠說對了,這附近真有盜賊!
「要命的,就把女人和東西留下。」二十幾名盜賊一擁而上的將車隊團團圍住。
他們老早就打聽到,有京城富商的車隊要經過,所以早早就埋伏在這裡,準備痛宰這只肥羊,剛剛探子回報說車隊在這裡歇腳,眾人等不及天黑,就急急衝來下手了。
「要想攔路搶劫,得看看你們有沒有這個本事。」李總管一面悄悄退往馬車,保護陳姿君,一面命令所有護院,拚死力敵。
眾人都知道來者是殺人不眨眼的強盜,所以卯足了勁奮力抵抗。但眾人只是一般武功平常的護院,哪及強盜為了錢財不顧性命的拚搏,沒有多久,凌府一方就敗了下來,傷了很多人,沒有受傷的,也節節往後退去。
就在眾人絕望,以為大勢已去之際,林子裡突然出現另外一方人馬,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加入戰局。
雖然只有五人五騎,卻有著千軍萬馬的雷霆之勢,他們武功高強,一個起落就是一顆人頭,凌厲的肅殺之氣,頓時駭住了所有人。
連在馬車內,偷偷掀起車簾一角覷看的陳姿君,也被他們的殺氣嚇著了,不由得驚喘一聲,撫住劇烈跳動的胸口。
她的一聲驚呼,引起不遠處一襲黑衫男子的注意,掉轉馬頭看向她,一雙無情的黑眸閃過訝異的光芒。
「姿君!」
「雲哥哥?!」陳姿君也怔住了,萬萬想不到兩人會在這種情況下見面,更難以置信的是,她一直以為溫文爾雅的雲哥哥,其實是一個武功高強的人。
「少爺,盜賊都解決了,剩下幾個受傷的如何處置?」
睇了那些受傷的盜賊一眼,凌雲無情的黑眸更冷了些,「全部殺了。」
什麼?陳姿君驚駭的摀住要驚呼出聲的口,不敢相信自己所聽到的。
雲哥哥要殺他們?不,一向溫和體貼人的雲哥哥是不會殺人的!
隨著身後傳來的淒厲慘叫,陳姿君發現自己的手腳冰冷,心臟緊縮,接著一陣暈眩,黑暗襲來,整個人不支倒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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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陳姿君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深夜時分,她振動翦水雙眸,看了看週遭的陌生環境,發現自己是躺在客棧的房間裡,記憶中的一切似乎是一場惡夢,她沒有看到雲哥哥,沒有看到盜賊的偷襲,沒有看到他肅殺殘酷的一面。
一切的一切,都只是一場惡夢而已。
就在她掀開被褥,雙腳落地的那一剎那,開門聲響起,接著一道低沉的聲音傳了進來——
「你終於願意醒了。」
她的脊背一涼,這個聲音充滿了憎恨,卻是她再熟悉不過的嗓音,這是屬於她雲哥哥的。
緩緩的回過頭,陳姿君看著即熟悉,卻又陌生的他。
「雲哥哥……」
「你的身體沒有什麼大礙,只是太累太弱了些,我已經付了十天的房錢,並且吩咐李總管留下來照顧你,十天之後他就送你回去。」凌雲說完,身子一轉,態度漠然的想離去。
「等一下,雲哥哥。」陳姿君慌忙的跑過去,不顧矜持、不顧禮教的拉住他的手臂。「拜託你,雲哥哥,別趕我回去,帶我一起走好嗎?」
望著她拉住自己手臂的蔥白玉指,凌雲的劍眉微微攏起,逕自拉開她的手。「陳姑娘,你忘了我們已經解除婚約了嗎?我是天楓山莊的主人,你是當朝紅人定國侯的夫人,我與你再無任何瓜葛。」
陳姿君雖然傷心,卻不怪他,因為他的憤怒早在她的預期中,若不是爹爹無義在先,他也不會待自己這般無情。
「我除了你,再無別的地方可去。」
相信李總管應該把她的事情向他解釋過才對,他也明白自己犯了抗旨欺君的大罪,雖然有妹妹宜君代替她出嫁,但若是她回去,豈不是告訴京城裡的人,嫁入侯府裡的新娘是假的嗎?
那爹、娘、宜君該怎麼辦?豈不是要一起被降罪嗎?
她一個人死不打緊,卻絕對不能連累雙親和無辜的妹妹!
天下雖大,除了凌雲的羽翼外,她再無其他地方可以安身了,偏偏凌雲的羽翼不願再為她張開。
「那是你的事,與凌某無關。」
一句話,硬生生的逼出她眼睛裡的水霧。
「雲哥哥,你為什麼這麼說呢?我還是你的姿君,我沒有嫁給定國侯、沒有跟任何男人拜堂,我依然只屬於你一個人,只屬於你一個呀!」不顧他黑瞳裡的恨意,陳姿君再一次提起勇氣步向他。
「屬於?」凌雲冷嗤一聲,炯然的雙眸逼視著她,「在名義上,你已經是屬於別的男人了,別忘了皇榜上還有你跟定國侯的名宇,那代表你爹的官運將步步高陞。我凌雲縱然不濟,也不會去覬覦別人的妻子。」
這話聽得陳姿君一陣淚眼婆娑,「你到底要如何才肯原諒我?」
只要能求得他的原諒,任何代價她都願意付出。
「原諒?我能對不屬於我的女人說「原諒」兩個字嗎?」他冷冷的睨她一眼,「你休息吧。」
不再給她央求的機會,他跨步離去。
怎麼會這樣?
一切都和她原先想像的不一樣,她原以為溫文的他,只不過是氣惱一點,待她解釋清楚後,就會原諒她了,卻沒有想到他的恨是這麼深,怨是那麼大,她該如何做,才能挽回那一顆已經遠離她的心呢?
今日所看見的凌雲,是她未曾見過的凌雲,也是她從未知道的凌雲,但她不能就這樣放棄,她不能。
她一定要找回他的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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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陳姿君都沒有睡,她裹著披風蹲在凌雲的房門口,雖然很累、很睏倦,但她告訴自己必須堅持下去,不能睡著,一旦睡著了,雲哥哥就會丟下她離去,所以她無論如何都不能睡著。
但身體的疲憊終究還是戰勝了意志力,身體太過虛弱的她,在即將天亮的時候,沉沉的睡去了。
當凌雲步出房門時,看到她蜷縮的身影,冷寒的黑瞳柔了下,脫下身上的黑披風,輕輕的為她蓋上,靜默的凝望著她熟睡的麗容。
「少爺,都準備好了,是不是該起程了?」齊忠走過來問道。
凌雲點點頭,「走吧。」
放柔的視線在栘開她美麗的臉上時,又變得冷漠。
當陽光照進走廊時,陳姿君驚醒了,看看身上多出來的黑披風,她心急的奔進房門打開的屋內,看著空無一人的房間,她知道他終究還是丟下她走了。
「雲哥哥……雲哥哥……」她奔出客棧,四處找尋著車隊的蹤影。
但令她失望的是,熙熙攘攘的街道上,哪有車隊的影子,有的只有遺留在地上,不及消失的車軌痕跡而已。
「雲哥哥……雲哥哥……」陳姿君淒然地佇立在熱鬧的街道上,覺得孤單而無助。
「姿君姑娘,回去吧,大夫說你的身子弱,需要好好的靜養才是。」李總管憂心的勸道。
「不,我不要休息,我要去找雲哥哥。」她腳步蹣跚的向前走去。
「姿君姑娘,別追了,你追不上少爺的,還是進去休息吧。」
「不,不要。」揮開李總管伸過來攙扶她的手,陳姿君固執的往前走。「我相信我可以追上雲哥哥的,我可以。」
美麗而荏弱的她,成為眾人注意的目標,她的美是讓大家側目、議論紛紛的原因,那嬌柔的身軀輕若柳絮,似雪般的肌膚,嫩得似乎吹彈可破,還有那絕麗的姿容,宛若天仙般的脫塵,在在吸引著眾人的目光。
剛踏出酒樓的南宮白,一眼就被她的美所迷住,平靜無波的心湖,泛起一絲漣漪。
「好美的姑娘。」
孤傲俊美的他,一向深居在天山寒谷中,此番出谷,是為了替好友秦千里醫病。
他帶著一男一女的手下,靜靜的跟在陳姿君身後,好奇的想知道這位絕色美女欲往何方?
想不到多年不出谷,一出谷就見到了今生唯一能令他動心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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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低垂,寒風颯颯,一陣陣夜鷹的低鳴聲,自黑漆漆的樹林裡傳開來,猶如夜叉的使者,讓人心生懼意。
循著車隊的軌跡,陳姿君整整走了一天,繡花鞋磨破了,膝蓋也因為無數次的踉蹌,跌撞出淡淡的血漬,站在冷風吹拂的樹林中,她孤獨茫然無助,因為在前一個鎮的熱鬧市集中,她跟李總管走失了,尋了一個下午也沒找著他的身影。
現在她不但沒了李總管的保護,也跟丟了車隊的蹤影,她沮喪得不知該如何是好。
怎麼辦?她的心好累,四肢百骸都在叫著酸痛,體力已經到了極限,但她卻迷失在樹林中走下出去,該怎麼辦?
一天未進食,她再也支持不下去了,一陣黑暗襲來,她失去了知覺。
不遠的暗處,南宮白帶著兩名屬下走出來,雙瞳微微一瞇,薄唇掀動緩緩地開口,「把馬牽來。」
寒谷的馬都是頗有靈性的千里名駒,尤其是他的愛馬蒼樂,更是萬中選一的寶馬。只見冰奴吹著玉笛,清脆的笛音遠遠的傳了出去,一會兒便引來三匹白馬。
寒奴走向蒼樂將它牽過來,「谷主,馬來了。」
南宮白脫下白色披風,拿下陳姿君身上的黑色披風,為她細心的披上後,內勁一發,將黑披風震個粉碎,然後抱起陳姿君飛身上馬。
「走吧。」
「是。」
冰奴和寒奴也翻身上馬,快速的追了過去。
他們對主人這一天來的怪異舉止,大惑不解,但主人是不會允許他們詢問,所以縱然替身染重疾的秦千里焦急,也不敢催促一聲。
那名少女的身份不明,不知主人打的是何主意?
寒風冷冽,南宮白為了不使陳姿君被寒風所傷,將她呵護的藏在懷裡。
就這樣飛馳了一夜,天亮時已抵達江南的巡撫府衙了。
衙役一看巡撫大人等待的貴客到臨,忙不迭的入內通報,並開中門迎接。
「這位姑娘是誰?」抱病接客的秦千里,一看南宮白懷裡多了位漂亮的少女,頓時瞠大眼,驚訝得差點說不出話。
「不知道。」不待秦千里帶路,南宮白逕自抱著陳姿君走往北側的院落,那裡是客房。
「不知道?你抱了個姑娘到我家裡,竟然敢對我這個巡撫大人說不知道?你信不信我問你一個誘拐之罪?」
「要問罪也得等我醫好你的毒再說,不然不用等問審,你就死了。」南宮白輕柔的將陳姿君安放在床上。
「你知道我中毒?怎麼看出來的?」他信上寫的明明是重疾啊!
「若是連你中毒還是生病我都分不出來,那我寒谷醫神的名號豈不是白叫了。而且我不但知道你中毒,還知道你是因何而中毒。」
譏諷的態度,說得秦千里慚愧的低下頭。
他別無所好,唯獨對美麗的女人情有獨鍾,這次就是被仇家以美人計施毒,才會著了道,每逢初一、十五就會毒發,心痛如絞,痛苦難耐。
下毒的人說了,要他狠狠痛上七次才會讓他心神俱裂而死,就算他找遍天下的名醫都沒有用,他不得已只好厚著臉皮寫信,向多年不見的好友求救。
果然不負他所望,南宮白一來就看出他所中何毒,而且瞧他自信滿滿的樣子,似乎解這毒也不難。
既然不難,那他的小命就能保得住,他可以盡情的把好奇心放在床上那個昏迷的女人身上。
他的賊頭賊腦引起南宮白的不悅,黑瞳微微瞇起。
「別生氣,我沒有惡意。」秦干裡連忙搖手道,「我再風流,也知道朋友妻不可戲的道理,更何況是南宮嫂子。」
「她不是我的妻子。」南宮白冷冷的說道,低身為陳姿君蓋上錦被。
「她不是你的妻子?」那他是吃哪門子的醋啊?「她是誰?你從什麼地方拐來的?」
「不知道,樹林裡撿來的。」
「撿?」樹林裡能撿到這麼絕色的美女,那他真該去撿撿看。「知不知道她的來歷、姓名?」
「還沒問。」南宮白坐在床沿,伸手為她把脈,俊美無儔的臉上看出一點憂色。
「怎麼樣?沒救了嗎?」
真是狗嘴裡吐不出象牙。「她身子骨太弱了,需要好好的調養一番。」
「這麼美麗的女人住在府裡,光看著就開心,我樂意得很。」這下溫香閣也別去了,乾脆整天留在府裡看美人好了。秦千里暗忖。
「你不許跨進這小院一步。」南宮白冷聲警告。
「不會吧?你連我欣賞美人的權利都要剝奪?」太殘忍了。
南宮白挑眉一瞪,「你想不想中的毒再加深一點?」
哇!真毒。「好,不來就不來,我派幾個人來伺候總成了吧?」
唉,交到這樣的朋友,他秦千里認了。
不過,向來對女人沒什麼興趣的南宮白會轉性,突然對個女子一見鍾情,也該祝福他才對。
「嗯……」
陳姿君悠悠轉醒,緩緩張開水眸,看著一屋子的人及陌生的環境,蒼白的臉顯得驚慌。
「姑娘別怕,你昏倒在樹林裡,是我家主人救了你。」同為女人的冰奴上前安撫她。
「樹林……」陳姿君想了一下,然後所有的記憶全湧入腦海,驚叫一聲:「雲哥哥!」隨即跳起身,急急衝向門外。
「姑娘,你怎麼了?」冰奴想拉住她,但還未觸碰到她,陳姿君就被南宮白攔住了。
「你要去哪裡?」
「你放開我……放開我,我要去找雲哥哥……雲哥哥……」陳姿君掙扎著想推開他。
內功深厚的南宮白豈是她推動得了?任憑她怎麼推,就是動不了他分毫。
「雲哥哥?」
「是的,求求你,公子。我必須到天楓山莊找人。」她心亂的懇求著。
南宮白一雙冰眸微微瞇起,「你跟那人是什麼關係?」
「他是我的雲哥哥,是我的未婚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