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季翔領著小寶才跨入客棧裡,熱絡的店小二便迎上前來鞠躬哈腰地疊聲說道:「客倌請坐,小店裡一應俱全,要什麼有什麼,就等客倌您吩咐。咱們的醋溜鯉魚可是遠近馳名,還有……」
「鯉魚?!」小寶大驚失色,小臉上一片蒼白。
「我們不要那道菜,隨便來幾道小菜就行了,順便準備一間客房。」閻季翔說完,拍著小寶的手柔聲道:「你別胡思亂想了。」
「悠兒到底上哪兒去了?我好擔心。」小寶蹙著眉頭,憂心忡忡。
「你先別想那麼多,等會兒我會回去,也許到那時候,二哥就帶著悠兒回來了。你若真那麼不放心,就和我一起回去等他們。」
「不行。」小寶扁著嘴,「我還是住在客棧裡好了。」
「你還是會怕我?」他一臉很受傷的神色。
小寶急急地解釋,「不、不是的,我只是覺得就這樣在你房裡住下是很……很奇怪的事……」
「你別急,我只是逗你的。」閻季翔輕聲道:「其實,你住在客棧裡也好。閻府裡人多口雜,再加上大哥眼線甚多,我也著實不喜歡有任何狀況發生。」
「季翔,你和你大哥之間,真的沒辦法好好相處嗎?」小寶只要一想到閻府平靜表相下的暗潮洶湧,就覺得額際隱隱作痛。明明是一家人,明明是骨肉至親,事情怎會到這種地步,她真是不懂。
閻季翔冷笑著,「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更何況,我一點兒也不想跟他和平共處。」
「算了,我也幫不上忙。」小寶歎了口氣。
「你呀!就是愛操心這、擔心那的,真是多事的傢伙。」他愛憐的口氣裡淨是寵溺。
他愛她,或許就是因為她這樣體貼的心意吧!這麼多年來,他幾乎忘了溫暖是何種滋味,認識她之後,他覺得心窩裡總是暖暖的。
他想,她照亮了他的生命,也給了地想奮鬥的勇氣。過去,他想做一番事業,純粹是為了自己,同時也是為了讓其他人對他刮目相看,而今,他願意為了她而努力,只因不想讓她跟著他受苦。
「小寶。」他徒然喚她,以極為溫柔且深情的嗓音,讓她的心猛然一跳。
「怎麼了?」她羞赫地輕問,視線不敢對上他的。
「很高興能遇見你。」他的嗓音極低,蘊藏著醉人的氣息。
「我也是。」小寶羞紅了臉,懊惱地撫著雙頰。
認識他以後,她發現自個兒實在太容易臉紅了,一切都怪他,她從不知道自己是如此害羞。
當他們用完膳食,讓店小二帶領著往廂房而去時,閻季翔突然握住了她的手。
小寶嚇了一跳,低聲道:「會讓人瞧見的。」
她想抽回手,然他卻握得更緊了些。
「這兒沒有人。」他不願鬆手。
「還是不太好。」小寶彆扭地說,一雙眼不時四處溜轉,就怕被人撞見。
他微微俯身,低聲在她耳邊問:「你不喜歡我牽著你的手?」
「也不是,只是這樣不太好,畢、畢竟這兒是客棧……」一想到男女授受不親,她就無法自在。
她當然是喜歡他這些舉動,因為這會讓她覺得他真的很在乎她,可是一想到有人曾瞧見,她就無法安心自在了。
「如果沒有人瞧見,就可以抱著你了?」他強忍著幾乎出口的笑聲,對她的矜持感到很有趣。
小寶的手指絞扭著,「可是大娘說過……」
「別管她說過什麼,她是為了你好,想保護你,可是,我也會為你著想,也想保護你,所以,不必緊張,也不必擔心。」握緊她的手,閻季翔給她信心。
「嗯!」小寶點點頭。
進了廂房後,店小二看了兩人一眼,有些曖昧地道:「兩位客倌若有什麼吩咐……」
「暫時不用了。」閻季翔睨了店小二一眼,「你先下去吧!」
「是。」店小二臨走前,還不忘補上一句,「兩位客倌早點休息。」
閻季翔不悅地皺起眉,瞧見小寶難堪的神情。
小寶挪了挪身子,不好意思地與閻季翔保持點距離。
「別在意他說了什麼。」閻季翔想靠近她,她卻又退開了些。
閻季翔有些惱,他不明白看起來率真的小寶怎麼會淨在這件事上頭鑽牛角尖。
好半晌,兩人都不說話。
「你生氣了?」怯怯地瞟了閻季翔一眼,她小聲地問著。
「嗯!」他也不客氣地直接承認情緒。
小寶聞言,難過地垂下肩頭,她想說些什麼,卻又不知該從何說起。
「我不是生你的氣。」閻季翔見她難受,也不忍再板著臉。「我是氣金大娘,氣她為什麼要灌輸你那麼多彆扭的觀念。」
小寶忍不住應他,「大娘是為我好,你也說過的。」
「我知道,但我不希望你因此而局限了自己的生活。在眾目睽睽之下摟摟抱抱是難看了點,但我也無法接受必須和你保持距離,好像我們是陌生人似地。」他朝她走近,牽起她的手,「走在一起時,我會想牽著你的手,因為這樣我才安心,才知道你跟在我身邊,沒走去了。」
接著,他將她攬入懷裡,柔聲道:「這個時候,我會想抱著你,感受你就在我懷裡,很幸福……」
「季翔……」小寶眼眶一紅,「我不是有意避開你的。」
「我知道。」他撫著她的髮絲,輕聲說著,「你只是還放不下金大娘自小對你的諄諄教誨,不過,沒關係,不會太久的。等我將你娶進門、等你成了我的妻子,就不許你這麼彆扭了。」
「嗯!」她埋入他的懷裡,小手也圍上他壯實的腰身,放任自己眷戀他的愛。
他帶她走到床沿,「我不在這兒時,試著先睡一會兒,你今天一定也累了。」
「我不累,我等你回來。」小寶固執地道。
「待會兒阿福曾過來這裡,他會守在房外,你若有什麼需要,儘管叫他去做。」
「嗯!」她乖巧地點頭。
「那我先回去了,我想,二哥和悠兒也差不多該回來了。」閻季翔想了想,還是不放心地道:「不許亂跑,知道嗎?」
「我不曾亂跑的,我曾在這兒等你回來。」小寶保證。
閻季翔撫著小寶的臉,溫柔地吻了她,才依依不捨地回閻府去。
※※※※※
才接近閻府大廳,閻季翔已聽見爭吵聲。他下意識地斂起眉武裝自己,隨著接近的腳步,神情也愈顯淡漠。
「我只要悠兒……」
閻季翔聽見二哥閻仲羿的話,忍不住勾唇笑了。果然如他所料,二哥真的為悠兒著了迷,也為了悠兒打算奮力一搏了。
只是……他在門前駐足,毫無意外地等待著他們的爹閻復笙發怒。
「你根本已完全被她迷惑了!她哪一點兒好?能給你什麼?李家擁有商隊,你要了李家閨秀,就可以擴充我們商隊體系!甘家向來是我們商場上的勁敵,若迎娶甘家千金,我們的……」
「爹!」閻復笙的分析被閻仲羿打斷。
啪啪啪!閻季翔再也忍不住地鼓掌,跨入大廳,臉上依舊是玩世不恭的睥睨笑容。
「爹果然是一本初衷哪!」閻季翔肆無忌憚地道:「當年你要了三位妻子,不也都是因為她們能為你帶來更豐厚的財富好擴展你的事業版圖?而今,你地想讓二哥步上你的後塵。我真想替我們死去的娘親問你一句,你到底有沒有在乎過她們?到底在不在乎你的兒子?你真的在意我們想要的是什麼嗎?還是財富是你的是一切?而你現在還嫌不夠,還想要更多?」
「你……」閻復笙沒料到閻季翔膽敢如此頂撞他,氣得七竅生煙,怒咆著,「我虧待你們了嗎?如果沒有我這樣費盡苦心,你們能過這樣的生活嗎?不知感恩的東西P」
「季翔……」閻仲羿面色陰沉,他不要弟弟在此刻模糊了焦點。
閻季翔望向閻仲羿道說:「二哥,你就讓我把話說完吧!難道你就真的想接掌閻家的產業?就真的要讓這個家困住一生?而他!」閻季翔指向老大閻伯襄,「他處心積慮地排擠你我,就為了想搶奪閻家的主權,你何不乾脆就順了他的心意?
「人人都說有錢好,但我只看到有錢的醜陋!爹,你真的想過二哥喜歡這一切嗎?他都是為了你才留下的,因為二高是個頑固的傢伙,他認為該報答你的養育之恩。」
「很好,他還懂得感恩,而你呢?」閻復笙怒視著閻季翔,「你根本是個忘恩負義的東西!」
「是啊!我忘恩負義。但是,我捫心自問,自己忘了什麼恩?負了什麼義?閻家能有今天的地位,我娘也出了一份力,而你並沒有善待她,還任由大娘欺負她,若不是我娘愛面子,不願回家哭訴,也不會就此委屈以終!」閻季翔眼眶微紅,激動地陳述著。
他善良的娘親,永遠是他心頭抹不去的傷痛……
「你胡說八道些什麼:」閻伯襄氣得紅了臉。
「我胡說八道?哦!我差點忘了,當年你也幫著你娘欺負我們,甚至誣賴我做了壞事。既然爹已經受你們影響,認定了我是個壞胚子,那我就名正言順地扮演我的角色,這樣豈不是挺好的?畢竟,曾和你爭奪家業的人就少了一個哪!」閻季翔冷冷一笑。
「夠了!」閻仲羿凜然望向閻復笙,「爹,我要悠兒,就只要她一個人,這一生,我從未忤逆過您的意思,但這一次,我決定爭取到底。如果爹不同意……」
「如果我不同意,你打算如何?你知道我對你冀予厚望,三個兒子裡,只有你成材,最適合繼承閻家的一切。」閻復笙迎視著兒子的視線。
「爹,季翔說得對。我一直都不想繼承您的衣缽,只是,娘總是告訴我,不要讓她,也不要讓您失望。我一直都背負著您們的期望,有時,我真的很痛苦。」閻仲羿神情低落地說著。
「你痛苦?」閻復笙不可思議地瞪著愛子,「有多少人想要繼承我的位子,你竟然認為這很痛苦?你以為我不知道伯襄多麼覬覦這個位子嗎?但我很清楚,他不是經商的材料,閻家如果交給他,就一定曾毀去大半,我苦心栽培你,還不是為了……」
「爹!」閻仲羿痛苦地打斷閻復笙的話,「那就交給三弟吧!或許您不知道三弟比我更適合,他只是將他的天賦隱藏起來罷了。」
「季翔?」閻復笙仰天大笑,「我會不清楚自己兒子的能耐嗎?他除了往「春花秋月閣」裡鑽,還能有什麼本事!」
閻季翔嗤笑了聲,「你就是如此自負不是嗎?你的失敗,就在於總是自以為是。」
閻復笙氣極了,火氣高張,「這就是你身為人子的態度嗎?」
閻季翔聳了聳肩,還想繼續說下去,卻被閻仲羿制止。
「季翔,去做你想做的吧!二哥不會再攔阻你了。」
「二哥!你想通了嗎?不再拿一些傳統禮教來約束我了?」閻季翔驚喜地望著閻仲羿。
閻仲羿曾經試探過他的想法,而他總是四兩撥千金地回應,不過,他始終認為二哥是瞭解他的,況且,之前阿福也說了,二哥的隨扈韋瀚似乎察覺了什麼,因此,他也不意外現在會聽到二哥這麼說。
閻仲羿疲累地搖了搖頭,「也許我的確該為自己爭取些什麼了。我相信,爹總有一天曾明白的。」
「明白?我有什麼不明白的?」閻復笙被兩個兒子間的曖昧言語激得更為生氣,「你們瞞了我什麼事?」
「爹,我別無所求,只希望能和悠兒在一起,希望爹能成全。」閻仲拜回過身尋著了悠兒的心手,緊緊地握住。
「你、你……」閻復笙震驚地瞪著兒子的舉動,這個自小就深諳禮節的兒子膽敢如此示愛,可見是下了莫大的決心。
「爹。」閻仲羿祈求的望著父親,他要的,只是爹的首肯。
閻復笙拍桌立起,呼吸不順地吼道:「我不會答應的!你是被鬼迷了心竅,我絕不同意你如此糊塗,等你想通之後,就會發現爹才是對的。」
一直沉默不語地觀望事態的悠兒,眨著她明亮的眼眸,咬了咬唇,終於向前垮了一步,直視著閻復笙,無辜地問道:「為什麼我不能和仲羿在一起?為什麼我們在一起還要你同意呢?」
閻復笙沒料到眼前的女子竟會問出這樣的問題,微愣半晌才回答,「因為我是他爹!」
「爹?」悠兒轉向閻仲羿問道:「爹是什麼東西?為什麼你要聽他的?」
悠兒不解世事的直率問句,讓閻復笙瞪大了眼,更加暴怒,「仲羿,你竟然為了一個如此目中無人,又欠缺教養的蠢女人反抗我?!」
「她不是那個意思……」閻仲羿想解釋,卻又不知從何說起。
閻季翔強忍著笑意道:「我說,爹不是個東西。簡單來說,如果沒有爹這號人物,就不會有我和二哥出現。一直以來,做兒子的就是得聽爹的,若是不聽,就代表忤逆與不孝。」
「什麼是忤逆?什麼又是不孝?」悠兒聽得一頭霧水。
「好……很好……你們一搭一唱的,就是要氣死我嗎?我把你們養得這麼大,早知道曾有今天,不如當初就掐死你們!」閻復笙捂著心口喘氣。
「是啊!真可惜沒掐死我們。」閻季翔火上添油地說著。
「季翔!」閻仲羿不滿地瞪視著弟弟。
「二哥,我也不想這麼說話的,可是那老頑固根本聽不進我們的想法。」他很是無辜地聳肩。
「爹。」閻仲羿擔憂地看著父親,「我們並不是想忤逆您,只是希望您能平心靜氣地聽聽我們想說的話。」
「平心靜氣?你們是想氣死我,才能稱心如意吧?告訴你們,沒這麼容易……我、我……」閻復笙急促地喘息,已說不出話來。
閻伯襄趕忙上前去扶住閻復笙,諂媚地道:「爹,您別動怒,他們太過份了,根本忘了是誰賜予他們現有的一切。爹,為他們氣壞了身子不值得啊!我扶您回房休息,您的身體要緊。」
閻復笙本是不中意閻伯襄這個長子的,可眼下他為了維持尊嚴,於是道:「你、你扶我回房,我……我再也不想見到他們。」
閻伯襄得意地瞟了兩個弟弟一眼,隨後扶著閻復笙轉向內室去了。
人都離去,好半晌,沒有人開口說話。
悠兒也不敢出聲,她不斷想著自己方才是不是說錯了什麼?心裡很是不安,因為閻仲羿的神情十分難看。
「仲羿……」她終於小聲地喚著。
「季翔,你不該那樣說話的,你知道爹的身體禁不起這樣的刺激。」閻仲羿望著弟弟,沒留意到悠兒。
閻季翔斂起眼底一閃而逝的擔憂情緒,以慣有的輕鬆語調說:「爹方才不也說了,想氣死他沒這麼容易嗎?」
「季翔!」閻仲羿加重了語氣。
「好、好、好!」閻季翔舉起雙手,「是我不該。可是,你也瞧見了,他就是如此食古不化,你能用什麼方法說服他?」
「我可以慢慢地讓他瞭解……」
「慢慢的?」閻季翔以誇張的表情道:「所謂慢慢的是多久時間?你沒聽到嗎?他馬上要你迎娶魏家……不,李家,還是甘家?算了,記不得了。總之,是三位千金哪!你以為他會給你時間說服他嗎?再者,以你的性格,若不破斧沉舟,你真能為了悠兒而爭取自由嗎?」
「我會的!」閻仲羿堅定地道。
「正嗎?」閻季翔緩緩地搖頭,「不,你不會。雖然你很想,但你做不到。你的道德感太重,做不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來,總有一天你會開始質疑,究竟是養育你的爹重要,還是她重要?然後,你曾發現爹只有一個,女人卻可以再找……」
「別將我的情感說得如此淺薄!」閻仲羿動了怒。
「在你那頑固的腦袋裡,真的對愛情如此堅貞嗎?那就證明給我看啊!」閻季翔可不怕他,大聲地吼了回去。
「你不必激我,我不會中計的。」閻仲羿試著緩下心情,平和地說著。
「是啊!你總是如此理智,那你就自己平靜地去思考吧!我相信等你冷靜下來後,就曾為了今天的舉動感到內疚,因為你不該忤逆爹的!」閻季翔嘲諷地道。
「你不要表現出很懂我的樣子。」閻仲羿低沉的嗓音帶著警告的意味。
「那我們就等著看吧!」閻季翔不打算多言,一轉身便要跨出廳堂。
「你要去哪裡?」閻仲羿喊住了他。
閻季翔頭也不回地道:「去哪裡?去開創我的新人生。也許你不能明白,但我不會後悔方纔所說的一切,我恨他,從小就恨他!能氣死他,是我今生的心願之一。哦!我差點忘了,這種大逆不道的話,你想必是聽不下去的,不過,那是我的真心話。
「我會證明,縱使沒有了閻家,我也能闖出一片天地來。我要讓他知道他錯得有多麼離譜!二哥,在這個家裡我向來只敬重你一個,可是等我跨出這裡之後,如果你依然擺脫不了爹對你的束縛,那麼我也不曾手下留情了。」他說完,便毫不戀棧地離開了閻府。
※※※※※
閻季翔滿心疲累地回到客棧,看見了李添福老實地守在小寶的房門前打盹兒,他突然覺得自己並不孤單,至少,他還有小寶和阿福……
他小心地不吵醒李添福,想要自他身旁經過,可李添福卻已驚跳起來,好在他及時唔住了李添福的口,對他做了個噤聲的動作。
見李添福點了點頭,他什麼也沒多說,便推開門進入房裡。
床榻上,小寶安然睡著,他覺得心窩一暖,來到她面前,卻瞧見她抱著一個小布包。
他小心地取過布包,打開一瞧,忽地覺得眼眶一熱,幾乎無法自己。
這個傻瓜!他愛憐地瞧著她,她竟將他當日送她的糖葫蘆、甜柿餅及蜜餞等等甜食隨身帶著。
「你回來了?」小寶眨著迷濛的眼眸,發現他正瞧著……天啊!那是她的寶貝!
「你真傻,怎麼不吃了呢?都壞了。」閻季翔坐上床沿,捏了捏她的鼻尖。
「我……捨不得吃,以前沒瞧過的……」她怯怯地說著。
「以後,你想吃什麼,我都買給你。」現下的他,什麼都想給她,只要是她想要的,他一定會義無反顧的去弄來!他忍不住抱緊了她。
「你怎麼了?」察覺到他黯然神傷的情緒,小寶忍不住關心地問。
閻季翔讓她枕著他的胸膛,緩緩地訴說適才在閻府裡發生的事……
「你真的這樣跟你爹說話?」聽完閻季翔說明他回閻府後發生的事,小寶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
「嗯!」他沉肅的臉上毫無笑意。
「那……你不再回去了?」小寶小心翼翼地觀察著閻季翔的表情。
「沒必要回去了。」閻季翔的雙手在桌面上交握著,「你還記得上回阿福和我在討論商行的事嗎?」
「嗯!記得。」小寶頷首。
「我想從商,我想全心投入商行,我要做出點成績來,要讓我爹知道他的確看走了眼。「當然,不只是想證明給我爹看而已,現在的我,只許成功,不許失敗,我不要你跟著我吃苦受罪,我要給你最好的一切。」閻季翔斂去玩世不恭的神態,堅定而沉穩地道。
「我不怕吃苦的。」小寶握住閻季翔的手。
他反握住她的手,揉撫著她的掌心,「我知道,但我不要你吃苦。你看看你的手,做了很多事才會這麼粗糙,我不要你再做那些事了。」
「那我要做什麼?」小寶覺得很茫然。她一直是在「春花秋月閣」的後院裡做雜事,也習慣了那樣的工作,若真要她什麼都不做,那她該做什麼?
「你什麼都不用做,只要讓我愛你就好了。」他深情款款地說出的情話,讓她瞬間瞪大了眼。
她驀地漲紅了臉,「哪……哪有這樣的……」
「怎麼沒有?這就是我要的。只要你在我身邊就足夠了,其他的你什麼都不必操心。」他擁著她。
「這樣不公乎。」她小聲地咕噥著。「我也想為你做些什麼的。」
「愛我就夠了。」閻季翔感傷地低語。「只要好好愛我,那就足夠了。」
忘了有多久,他不曾體會過被愛的滋味,現在,他只希望小寶守在他身邊,全心愛他就好了,其他的都毋需小寶擔心。
「季翔……」小寶抬起微紅的臉蛋,溫柔地凝望著他,「我一定會好好愛你的,因為我現在就很愛你了……」
「小寶。」閻季翔再也說不出其他言語,他心中的震撼無以言喻。
「你好像很感動?」小寶總覺得似乎看到他眼裡的淚光,為此,她的心隱隱作痛。她給的愛那麼少,就已讓他如此激動?她感到心疼,想再多愛他一些……
「我只是很高興。」閻季翔深吸口氣,不讓小寶發現他的情緒是多麼洶湧澎湃。
小寶輕聲試探著,「你方才好像要哭了。」
「男兒有淚不輕彈。」閻季翔嚴肅地說。
「我不會笑你的。」她拍胸脯保證。
「我沒有哭。」閻季翔強調。
「若真的很感動、很高興就哭出來嘛!當然,傷心難過時也可以,我的肩膀可以借你喔!別看我個頭小,其實我非常孔武有力。」小寶挺起胸膛。
「傻瓜。」閻季翔將她揉入懷裡,「這種話是我該說的。」他不要她瞧見他的表情,他知道她不會真的笑他,可是,他還想保持一點男兒的尊嚴呵!
所以,他說什麼也不會承認他此刻的心情。
「可是,那也是我心裡的想法啊!」她的鼻翼間淨是他的氣息,讓她覺得安心、覺得幸福,沒多久,竟沉醉地合起了眼。
「我何其有幸,可以遇見你……」他有感而發地低語著。
「不對。」小寶搖了搖頭,髮絲搔癢了他的鼻尖。「是我何其有幸能遇見你,你其實值得更好的女人……」
「不許你這麼說。」他將她推離了些,扳起她的臉,望進她眼裡,「你是最好的了。」
「你明明知道不是的。」她既感動又難過。
他固執地道:「在我心裡,你就是最好的。就好像在二哥眼裡,悠兒是最好的一樣。」
「悠兒……」小寶這才又想起悠兒,趕忙道:「你說,你二哥真的愛上悠兒?」
閻季翔點頭,「就像我愛上你一樣。」
小寶捶了他一記,「那我什麼時候可以見到她呢?不見她一面,我實在不放心。」
「你大可以放心,有二哥照顧她,她會很幸福的。」他微微一笑,又補充道:「就好像有我照顧你,你也……」
小寶摀住他的唇嬌慎,「不許往下說。」
「你不愛聽?」他笑著。
「我曾害怕。」小寶膩進他懷裡,喃語著,「這一切美好得不像真的,讓我覺得不安。我曾忍不住想,如果有一天,你做不到呢?如果有一天,這只是一場夢呢?到那時候,回想著你現在說過的話,我曾更傷心的。」
閻季翔歎了口氣道:「都怪金大娘,她說了太多男人的壞話,才讓你如此不安。」
「大娘其實也沒說錯,有很多男人都是這樣的。」
「是啊!但我還是老話一句,你的男人可是「與眾不同」的。」他沒忘了吹捧自己。
「但願真是如此。」她沒好氣地說著,就氣他如此自信,可偏偏又愛上這樣的他。
「不行,你們不可以進去!」廂房外,李添福的聲音慌張地響起。
隨即,門扉強行被撞開,在閻季翔和小寶還來不及反應之前,金大娘已領著幾名龜奴衝進廂房內。